作者:徐风来
简介
阮清微这一生就想活得舒舒服服,赏花饮酒,曼妙度日
某人道:你想要的舒服只有我才能给,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且实实在在
☆、第零一章
大慕国,京城。
恰逢春和景明,出门踏青赏花的游人络绎不绝,却都不约而同的谈论着一个人:魏晏。
谈起出身将门世家的魏晏时,人人都面带敬仰。他爹战死沙场后,他临危受命,接任大将军一职率兵出征,频传捷报。仅用八个月,便接连收复了被大越国吞并的三座城池,立下赫赫战功。
在湖畔一棵古老的梧桐树下,聚着几位千金大小姐,她们聊得最为兴致勃勃。
“你们可知道,魏晏大将军凯旋归来,听说他明天就抵京了。”
“当然听说了,我还听说他有勇有谋,五次带兵潜入敌军的军营,烧毁敌军的粮草并安全撤退。还听说他率领一支千人精兵,奇袭敌国的主力军,周旋诱敌了半月,手刃敌国的将军于马下。”
“真是威武了得,听说他才二十岁,气宇轩昂,还尚无婚配。”
“如果能嫁给他,那真是……”
一个清脆的声音接了过去,“那真是积了十八辈子的福。”
闻言,大小姐们遁声寻去,是在她们的上方,有一个少女正悠闲的趴在梧桐树枝上,那根树枝并不粗,她却很稳当的趴着。她约摸十六岁,眼睛明亮,面容俏丽,唇角带着得意的笑。
还没等大小姐们发问,少女便纵身一跃跳下来,环抱着胳膊,轻哼道:“魏晏是六次潜入敌军的军营,烧毁敌军的粮草并安全撤退;他是率领九百五十个精兵,周旋诱敌十四天,手刃敌国将军于马下。他还受重伤两次,轻伤不计其数,差点失去左臂。他刚二十一岁,情窦未开。”
“你是谁呀?”
少女笑而不语,轻快的骑上马背,扬长而去。
她是谁?她的名字叫阮清微,是魏晏最要好的朋友。
阮清微牵着马走在大街上,闻着酒肉饭香,捏了捏空瘪的钱袋,便调转马头,去往了秦府。
她拾阶而上,叩开府门道:“监察御史许大人的女儿许灵玉要见秦大人,请通报。”
秦大人得知五品监察御史许奇正的女儿来府,不免诧异,先是在暗自观察了一阵,只见那少女负手而立,镇定自若的等待着。他只知许奇正有儿子,不曾想,竟还有一个清丽可人的女儿,他很不以为然的上前,端着三品官员的架势,道:“不知许大小姐求见老夫是为何事?”
阮清微平和的纠正道:“是要见,不是求见。”
秦大人一怔。
阮清微道:“秦大人在苍州郡做了三年的郡守,赴京上任工部侍郎不过半年?”
秦大人负手而立,怒而生威:“是又怎样?”
阮清微大方的迎视他,说道:“这么快就把邪风邪道带到了京城?”
秦大人厉声道:“放肆!”
阮清微不慌不忙的道:“你假借朝廷筑建工程为名,强制低价征收百姓良田百亩,以权谋私,试问你走的是清风正道?”
秦大人浑身一震,她怎会知道!
阮清微常声道:“你自以为此事做的极为隐蔽,不会被人察觉?可别忘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妄想企图蒙混。”
秦大人为官多年,他太清楚官场的权和利,既然被她抓住了把柄,那就无需狡辩,便面带着客气的笑,压低了声音道:“许大小姐真是耳目众多消息灵通,老夫敢做敢当,倒卖良田是小赚了一笔,你不妨开个数目。”
阮清微挑眉,“贿赂我?”
“没有那么严重,”秦大人精明的笑道:“有生意一起做,有钱一起赚,老夫初进京城,人生地不熟,以后还望许大人和许大小姐多多提点,多多指教。”
阮清微轻问:“你哪只眼睛看出我要跟你同流合污?”
声音虽轻,砸在秦大人身上却如巨石一般,使他目瞪口呆。
“我爹的为人你不曾耳闻?”阮清微仰起下巴暼了他一眼。
秦大人的背脊顿时发凉,他当然知道许奇正的为人,铁面无私到让人深恶痛绝。
阮清微正色道:“念你是初犯,我特来提醒你,今日之内把良田悉数退还给百姓,不得索要回已付给百姓的银子,否则,明日我爹定会一纸弹劾奏折呈上。”
秦大人愤慨的握紧了拳头,暗暗的咬牙切齿。
阮清微很和气的道:“奉劝秦大人眼界开阔些,莫因蝇头小利,误了亨通官运。”
敬酒不吃难道吃罚酒?事到如今,秦大人只得忍气吞声,犯不着往刀刃上撞,赶紧见风使舵的道:“老夫一时糊涂愚昧,听信谗言,幸得许大小姐的点化,老夫尽快归还良田,改邪归正!”
“在京为官大不易,所做的恶事都休想瞒天过海。你,好自为之。”
“是,许大小姐说的是。”
阮清微眨了眨眼睛,道:“既然说的是,可有束修?”
秦大人一怔,她刚才还一派正气,怎么一转眼就索要起财物了?
阮清微环抱着胳膊,理直气壮的道:“我如此苦口婆心,秦大人不该付些银两以作酬谢?”
“当然是应该。”来日方长,秦大人也不多言,使了个眼色,仆人忙是迅速的取来了银两,“许大小姐请笑纳。”
阮清微掂了掂银两袋,还真不少,她干脆利落的收起来,转身之际,提醒道:“赶紧去把良田退还,我爹和我都会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多谢许大小姐。”秦大人盯着她的背影,自觉倒霉透顶。
拐了几个巷子后,发现没有人尾随,不知不觉来到了巡抚御史苏大人的府邸。
阮清微想了想,从容不迫的叩开府门道:“监察御史许大人的女儿许灵玉要见苏大人,请通报。”
苏大人正在院中逗他的金丝雀玩,闻通报后,暗自纳闷片刻,便让她进来。
阮清微被请进了殿中,她扫了一眼堂中挂着的一块匾,匾上题有四个大字:两袖清风。
苏大人在暗窗里观察着她,她穿着一袭简约的青色裙裳,姿色端丽,让人看上一眼便如沐春风。许大人和许夫人如此貌丑,竟能出生如此貌美的女儿?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独自前来是为何事?
阮清微撇了撇嘴,忽然跳上了案桌,踮起脚尖去摘匾额,匾额太过牢固,她摘了数次也未能摘下。
仆人们见状,惊呼:“许小姐!”
“许小姐,你在做什么?”苏大人步入正殿,一脸的错愕。
“两袖清风?“阮清微转身过,拍了拍手中的尘灰,居高临下的俯视道:“江浙一带的漕帮猖獗至极,你功不可没吧。”
苏大人脸色一变,勉强保持着常态道:“何出此言?”
“你身为漕运的巡抚御史,跟漕帮勾结助纣为虐,以为掩饰得很巧妙?”阮清微负手而立,睥睨视之,“震东镖局水运的万两银子被劫,你敢压下;为报私仇,盐帮运输百石精盐的大船沉入河底,你敢压下;供给到军队的粮草被劫这种天大的事你都敢压下,你好大的胆子!”
苏大人骇得背脊发凉,额头直冒汗,她怎么知道的?!
阮清微跳下案桌,信步走到他面前,斜暼道:“你的靠山是谁?”
苏大人慌道:“老夫……”
“不用告诉我,有人会慢慢查出来的。”阮清微挑眉笑了,看到苏大人的双腿在颤,“你有所不知,让你寝食难安的那些旧帐,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
苏大人用袖子擦了擦汗,供给到前线的粮草被劫,眼看魏晏大将军凯旋而归,怕是压不住了。
阮清微很好心的道:“我特来提醒你,朝廷已打算清查漕帮,你要赶紧想出对策,全身而退。”
苏大人眼睛一亮,顿时看到了曙光,连忙道:“还望许大人和许小姐帮老夫指条明路。”
“明路?”阮清微笑道:“没有。”
苏大人的心咯噔一下。
“看上去只有一条黄泉路。”
苏大人脸色苍白,呆如木鸡。
“不过,我爹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就看你的表现了。”阮清微很缓慢的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
苏大人顿时明白,这是在要银子,心中不免奇怪,难道素来铁面无私的许大人表里不一?既然如此,他郑重的作了个揖,道:“许大人和许小姐的大恩大德,苏某此生难忘!”
阮清微笑得很和气,低声道:“你今晚就去许府,把已查出来的和尚未查出的事,都和盘托出的跟我爹坦诚相待,只要银子带的足,对策肯定是有的。”
“是是。”
阮清微悠然的离开了苏府,不由得笑了。其实,许奇正只有两个儿子并没有女儿,但他的刚正不阿是有目共睹的,从不会为权贵摧眉折腰,那就等苏大人今晚自投网罗了。
望了望夕阳,她盘算着先去打一壶酒喝。刚拐进一个巷子,就被几个侍女模样的少女包抄围住。
阮清微摸了摸腰间的暗器,笑吟吟的道:“这看样子不像是劫色,也不像是劫财,那是劫什么的呢?”
有一个姿色颇佳的侍女上前,恭敬的道:“我家主子有请。”
阮清微眯起眼睛问:“你家主子是谁?”
侍女坦言道:“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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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二章
踏入太子府中,阮清微好奇的四处瞧着,花草木石亭台楼阁应有尽有,每一处景致很自然而然的存在,相得益彰,一切都显得祥和、生动,恰如其分。
侍女在前引路,绕过一片茂盛的竹林,便见到了太子殿下慕径偲。
他站在迎春花枝旁,身穿竹青色春衫,优雅绝伦一尘不染,宛似深谷中的幽兰,静谧的生长于无涯的时光中。
阮清微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缓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虽见识过百草之美百花之香,跟他一比,那百草的美略显单薄,百花的香略显轻渺。
有一瞬间,她的呼吸停顿了。
“我寻了你三十二日,终于寻到你了,你是出京了一趟?”慕径偲笑容明朗,闲庭信步的走向她。
“寻我干什么?”阮清微眨了一下眼睛,驻步于原地,打量着他,他约摸二十岁,身形颀长精劲,头束青玉冠,有着清心寡欲的纯粹气息,眉目高洁深远。
慕径偲凝视着她,微笑道:“你叫阮清微,是个被遗弃的孤儿,七岁那年结识了魏晏,成为了彼此唯一的朋友。你喜欢花,无酒不欢,常久坐在树上和塔顶,偶尔赌博。银子多时就住客栈的上房,点一桌子美味佳肴;银子少时,能窝在桥洞里睡觉。每个月,你会以不同的身份去找贪官奸商赚些银子,看上去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阮清微背着手,轻扬了扬下巴,哼道:“你知道的不多也不少。”
“你对我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你母后去年病逝,你自幼被册封为太子,一直深居简出。”
“还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你找我来干什么。”
慕径偲抿嘴一笑,道:“我要留你在太子府中居住。”
阮清微膛目,一副受惊的样子。
“整个太子府,你想怎么种花就怎么种花。天下的美酒无所不有,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府中一百零九间屋子,你想睡那就睡那。任何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只要你开口,只要我能给。”
阮清微皱了皱鼻子,挑眉道:“我这是几百辈子积的福,几千世修的德?”
慕径偲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道:“那你可要好好珍惜,千万别错过了。”
她偏头瞧他,一探究竟的道:“我的祖坟冒青烟了?”
慕径偲笑容不变的道:“其实,原因有两个。”
阮清微环抱着胳膊,道:“先说第二个。”
“第二个是,我对你一见倾心。”慕径偲脉脉的注视着她,浩大天地间,缤纷色彩里,他眼中的她有着恒古不变的灵动,于不动声色中熠熠生辉。
阮清微的心猛得一颤,抬眼瞧他,很奇怪,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是真挚,那种干净纯粹的真挚,还看到了一小撮火焰在燃烧。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她的脸颊竟有些泛红,心跳有些无措。
“什……么,”她有点语无伦次,“什么一见倾心?”
“我,慕径偲,对你,阮清微,一见倾心。”慕径偲偏头定睛看她,“一见倾心的意思是,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被你迷住了,对你痴迷,念念不忘,有一种想亲近你的冲动,不由自主。”
阮清微难以置信,两人的目光不可避免的缠在了一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滋生着、蔓延着。她脑中蓦地一僵,思绪凝固住了。
“我第一眼看到你是在去年的六月二十三日,你在京郊山谷的密林深处,那泓清澈的温泉边,泉边有一棵樱花树。”
“你!”阮清微的脸猛得红透透。
“嗯,从头到尾,我全都看到了。”慕径偲似笑非笑的道:“后来,我又去看了一次。”
“你!”
“我不说了。”
阮清微转身就走,她实在头皮发麻羞赧难当,整个人如同着了火般。刚转身走出几步,就被他拦住了,她差点撞进他的怀里。
只听他喃喃自语,似有失落:“你竟没有对我一见倾心?”
“没有!”阮清微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气。
他低低说道:“真是遗憾,使我有点无地自容了。”
她轻哼一声,将目光落在别处。
他抿嘴笑道:“所以我想与你朝夕相处,使你能多了解我,争取让你倾心。”
阮清微缓过神,狠狠地翻了他一个白眼,哼道:“一点也不好笑。”
慕径偲意味深长的道:“第一个原因更不好笑。”
阮清微环抱着胳膊,道:“好不好笑是我说了算。”
慕径偲道:“第一个是,我想让魏晏常来太子府。”
阮清微突然就笑了,笑得眼睛弯弯的,像月亮一样。笑了一会,才说道:“你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嗯?”
“自古皇帝和太子的关系就很微妙,继续大隐于朝岂不安全些。你却要拉拢有兵权的大将军,你是嫌自己的太子之位坐的太稳当了?”
慕径偲目露赞赏之色,缓缓说道:“魏晏收复城池,斩杀了大越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大兵本是可以趁势向前推进,攻占大越国的城池。你可曾想过,为何突然停战,他被宣回京?”
阮清微轻哼道:“因为柳贵妃和柳丞相主张停战和谈,怕魏家的功勋占了上风。”
柳家和魏家是当朝最为显赫的家族,政见素来不合,结怨已久。
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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