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每件物品都是她曾经提到过的。
她随意发给他的信息,他好像全部牢牢记在心上了呢!
她无辣不欢,他和她每天吃饭的地方便是以辣为特色的餐馆。她不爱喝水,大部分时间都用酸奶或者柠檬水代替,他便在办公室的冰箱里塞满她喜欢那个牌子的酸奶,并且每天晚上回家后在自己家榨好柠檬汁,然后送到她家给她。她说,我家不方便,他便只是敲门送东西,她接住,他对她笑笑便离开。
昨天,她随口嫌弃他车里的玫瑰花香,今天早晨上班的时候,车子里居然变成了她喜欢的兰花清香。
她说,电脑前应该放个仙人球什么的,防辐射。中午吃饭时,他果然拉着她去了花市。
最让她意外的是,她喜欢樱桃小丸子,他居然在车钥匙上绑了一个那种很可爱的小布玩偶。
她说过的话,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忘了,可他却仿佛全部记在了心里。
而且,她好像并不讨厌那样细心的对待,相反她有种被他重视的欢心。
鼻腔有点泛酸,咬着饼干,视线继续回到电脑屏幕,可是电视剧的情节,她一个也没记住。脑海中,除了嬉皮笑脸的郝啸雷,余下的就是工作时严肃的他。
其实媛媛那时候并不明白,因为在意,所以他把她的全部悉数放在了心上。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不出媛媛所料,啸雷果然办事回来了。
“先过来吃饭!”啸雷笑嘻嘻的招呼媛媛。
“我还是回去吃吧!”中午他电话问她吃什么,她回答说过桥米线。看了看茶几上的米线,鼻间酸酸的,她突然想要逃跑。
“过来!”他从沙发上起来,到她身边牵着她,“一会送你回家!”
媛媛又想哭了,他干嘛对她这么好?明明可以直接回家,却每天又特意从大老远的地方绕回公司接她下班。他工作那么繁忙,可当她想玩的时候,他却总能抽时间陪她。可是她知道,他每天会把厚厚的文件拿回家加班。
她心情复杂、纠结。一方面,有种被他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另一方面,她又因为有这种感觉而困扰。
他们中间隔的,何止千山万壑。
孤儿院的生活环境让她从小便学会照顾小伙伴们,院里的困难让她早早步入社会,让一个应该抱着长辈胳膊撒娇的小女孩儿,兜头迎上社会环境中错综的人际关系。她渴望被人照顾,可如果对象是这么优秀又温柔的他,她心里没底,很混乱。
他们之间莫名其妙的结识,然后成为上下级,最后再一步步变成现在这种剪不断理还乱暧昧不清的状况。
她的心情,乱的连她都搞不清楚。
“你也还没吃吗?”
看见米线是两人份,她问。
“嗯!”跟你一起吃,饭菜才有味道麽。
“干嘛还回来?都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时间长了,你会懂的。”他暗付。
“我要吃完喽!”
他其实有更好的办法堵住她嘟嘟囔囔的小嘴,只可惜,还不是时候。
对于他的威胁,媛媛没有像平常一样夸张的跳起来护食。她安静的坐在地板上,小脸儿几乎要掉进两腿间。
“怎么了?”他温柔的抚摸她毛茸茸的碎发,眸底闪过许多不明的情绪。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误会的!”
“好啊,你误会吧!”笑容吟吟在那张俊脸上,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该拿她怎么办呢?看起来大剌剌的她,骨子里排斥外人对她好,排斥说喜欢她的人…他要怎么才能打开她的心结?
最初,他的决定是不是完全错了?而他们错开的那两年时间,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见他的话,她抱着膝盖的小手收的更紧,身体也愈发变得僵硬。
静静的,仿佛经过很慎重的思考,她小声却不容置疑的说:“我想辞职!”
幽深的凤眸呈现过度的惊讶,微怔,继而半蹲到她旁边,拦住她的脖子将她一颗小脑袋压在他温暖的胸膛,声音暗哑而无助,“不准,我不准许!”
媛媛单薄的身体僵硬宛如雕塑,少顷,缓缓扬起小脸望着他刚硬的下巴,“就这样吧!”
他将她搂的更紧,刀削般的下巴抵在她脑顶,没有言语。
、二十四
寂静的夏日空气,有他强而有力的急促心跳,亦有她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叹息。
许久,他放开她,轻轻的揉了揉她软软的发丝。
“我先回去?”他说。
她缓缓的抬眸,仿佛无奈,仿佛困惑,仿佛诧异,点点头。
媛媛抱着双腿在地板上坐了很久,电话一直响她也懒得抬手抠掉电池,就那么一直安静的坐着,思绪如麻,可是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房门重重的撞上墙壁,“嗵”一声,在即将反弹回来扣上门板的时候被一双拎着重物的纤细小手握住,下一秒,一抹娇俏的蓝色身影闪进房间,接着,门被扣上。
“怎么不接电话?”带着点娃娃音的清冷女声。
啸雷打电话给她,她知道她心里乱,她很担心,但是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被她看出端倪。
这个小小的女孩儿,尽管她从来没对她讲过什么,但是关越昕知道,她在心里藏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她无法改变历史,但她可以陪她直面现在。
“心情不好?”关越昕将手中的购物袋放在茶几上面,再从里面拿出一罐啤酒,“呐,请你喝!”
她们平常很少饮酒,除非,心乱如麻。
而她关越昕的今天,可以称之为天翻地覆。她心底小心翼翼的那枚炸弹,在今天,被柳缘点燃。
她不清楚,那颗残破的灵魂是否还能经得起任何的风吹草动,但是有一点在今天确定,三年前那个混蛋,果然已经刻骨铭心。只是如果让她硬生生的拔掉,会不会落得一个血肉模糊的下场?
“越越…”媛媛扬起小小的脸蛋,圆滚滚的黑眼睛努力睁得很大很大,因为只有这样,眼眶中酸涩的水份才不至于滚滚而下。“我、想辞职!”
关越昕的眉心几不可见的蹙了下,“为什么?”
小脸皱的像小笼包,苍白的嘴唇抿成细细的一条线,“越越,我只是想简简单单的一个人生活。没有谎言,没有伤心,不会有复杂的人际关系,也不会有纠结的情感!”
关越昕平静如冰面的脸仿佛瞬间出现裂痕,冰冷的眸底流淌着浓浓的忧伤,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楚。
“可是你不能这样啊!”
媛媛亮晶晶的大眼睛满是疑惑,静静的看着关越昕仿佛在说“此话怎讲?”
关越昕慎重的想了下,决定还是从最实际、基本的问题解决这件事情,于是她问:“找到更好的去处了吗?”
媛媛小脸皱的更像包子,关越昕堵在胸口的一口闷气稍微松了松。
虽然关越昕心里清楚,媛媛不可能是因为有了更好的工作而欲辞职,可是她心底还是不由自主的压下来重重的石块。那是一种明知道事情不能这样却又无能为力,一种仿佛所有事情都超出自己所认知的无助、无力感,一种深深让她厌恶的感觉。
“在谈论你辞职之前,我们先简单的算一个帐,好吗?”
媛媛目光凝重的望着她,点点头。其实媛媛了解关越昕要说什么,在她任性的将这个问题抛出来的那一刻,她就急切的需要有个人把现实问题掰碎揉烂了放她眼前叫她清醒,而关越昕,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初进公司,跟公司签了五年的合同。是这样,从昨天算起,你在公司待了整整30个月,按照你目前月工资5000块计算,30乘5000也就是一十五万,年终奖金比照去年你拿到的5万块,乘以5,恭喜你,又一个25万。如果再加上平常每月的奖金和交通、饮食补助,三年差不多也有五六万吧,对了,还有每半年一次的培训,培训费大概二十万…六十五万,嗯,不多,可如果再乘一个五呢?”一边说着话,关越昕一边认真的观察媛媛的表情。
只见她,小小的米牙紧紧咬着唇瓣,圆圆的水眸瞪得越来越大望着她,一副傻样。
她就知道,这傻丫头在签合同的时候根本没完全看明白,她敢保证,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内容压根没进过她的眼睛。如此轻易就画上自己的大名,尽管是她跟某人处心积虑的结果,可是这丫头也太好糊弄了吧,连内容都不看完就敢签名?
虽然已然不忍心逼她立刻做决定,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丫头净会钻牛角尖添乱,关越昕硬是狠下心继续简单的加加减减。“撇开巨额违约金不说,说说孤儿院那块地吧,尽管在郊区,那儿却早已在政府规划之内,随着这几年地产业的蓬勃,地价水涨船高,那块地歹说也能值个三四千万。可是我是不是曾经听到过类似‘我一定要努力挣钱,然后将那块地买下来送给吴院长,让孤儿院出去的孩子们外面打拼累了,回头永远有个停靠的港湾’之类的发言?”
关越昕斜睨媛媛,常年面瘫的脸上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是谁也没有发现,她黑亮的眸底有道特别耀眼的光芒闪过。
“再说说工资吧,每月固定上缴三千块作为胖丫的医药费跟小宝他们的生活费,刨除水、电及物业费,房租一月八百。那么我又想问问媛媛大小姐了,从这里辞职后,你能保证马上可以找到平衡这些支出的工作吗?”
当然不能,恐怕能找份糊口的工作也是艰难的!
媛媛的小脑袋几乎要因为羞愧栽进地板当中,小脸儿埋在裤腿上小声嗫嚅,“我也只是一时冲动,根本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况且,我真的不知道需要支付那么多的违约金…”正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大事似的猛然扬起小脸,双手紧紧收住关越昕的胳膊,脸上只余下可怜纠结的衰表情。
“越越,帮我!”
“哼!”关越昕冷冷别开脸,“一时冲动,你可真是敢说!”
媛媛晃着关越昕的胳膊,顺势将脑袋塞进她的肩膀处,像只讨主人欢心的小狗一般,上下蹭着。
“越越,现在怎么办,我真不是故意的嘛,你也知道我有多在乎这份工作,我不能丢掉它,真的…越越,你帮我嘛…帮我啦…”
关越昕一巴掌拍在媛媛后脑勺,声音听起来特清脆,可是媛媛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
媛媛知道,关越昕舍不得动她一根头发,这点,她跟她一样。
她们都是可以为朋友放弃一切原则,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关越昕嘴角几不可见的扬起,对媛媛勾勾手指,“靠近点儿,姐告诉你怎么把这件事在你家总经理大人跟前糊弄过去!”
、二十五
隔天大早,啸雷一推开房门,就瞧见楼梯扶手上靠着的一抹娇俏的影子。迟疑片刻,选择装啥事都没发生,笑嘻嘻的打趣:“嘿,这一大早怎么跟这站着,罚站呀?”
房门开启之前,媛媛设想了若干种开场白,可是等到房门打开,基本上她连抬起脸的勇气都没剩下。
她想过,昨天莫名其妙发一通脾气,说一堆乱七八糟没眼力见的屁话,怎么着今天见面也得狠狠的尴尬一把,或者还得被他逮着机会好好的教育羞辱一番。可是这人倒好,笑眯眯的就出场了,完全在她预料之外的开场白,让她如何是好?
深深的吐口气,扬起小脸,硬撑起如花笑靥,屈起三根手指晃晃,“嗨…早、啊!”
“早!”关上防盗门,他转身迎上她,“准备好了吗,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媛媛忙不迭点头,不过片刻,脸儿又突然僵住,“那个…昨天…我胡说八道的,您别当真…成吗?”
单手托起媛媛尖俏的下巴,让他更方便揣摩她的心思。
“昨天你说什么了,最近记性不大好,忘了。”他说。
“真的吗?”
乍听此话,媛媛差点儿没从地板上蹦起来。不过只是将他的话稍微通过脑子,庆幸感顿失。
她不信他真的忘了,他的好记忆力别人不知道,她作为离他最近的特助,怎会不了解?
事情才不会这么简单,此人一定把她的不识好歹一笔一笔全给她记着呢!
只不过,既然人家都能在这个让她最难为情的关卡绝口不提,她当然也不会笨到楞讨没趣。
在暴风雨降临之前,混过一天,自然是赚到一天。这么简单的道理,媛媛还是懂得。
于是,她又回到平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有点二又有点厚脸皮的宁媛媛。
“总经理,今个早餐我请你,好不?”
郝啸雷漾在脸上的笑花瞬间收住,捏着她下颌的手指无意识收紧。“你叫我什么?”
虽然熊熊怒火被他强压下,可是不若往常的冰冷声音还是把媛媛吓了一跳。
灵动的眸子瞬间失神,小嘴一开一合,脑袋却始终跟不上步调,是以,没有合适的词语回答他。
她怔怔的望着他,眼睛中充满不解与恐惧。
她眼中的闪躲与害怕让他的心狠狠一悸,攸地松手放开被他捏住的下巴。
“对不起!”他愧疚的看她,眼神真挚。
她勉强自己笑笑,“没事!”说完,转身下楼。
工作,早餐,道歉…所有的一切,统统被她抛到脑后。
工作之于她,很重要,但是如果要她整天面对一个喜怒无常让她害怕的上司,这份工作,她需要重新考虑是否继续。
该死的,啸雷一脚踹上楼梯栏杆宣泄心底的不安与躁动。
“该死的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对她发脾气!”
手边厚厚的文件等待啸雷的批示,只是那个应该忙碌的人,此刻心思却一点也用不到文件上去。
抬眸看她,她低着头认真的写着什么,姿态端正,神态安静,一如往常。只是他知道,她在她与他之间重新竖起了层层屏障。
虽然她中午和平常一样跟他吃饭,虽然她也一如既往的对他甜甜的笑,可是即便这样,他依然从她脸上看见疏离和冷漠的客气。
只是想来想去,他不认为自己一时的情绪失控,至于她对他敷衍漠视到如此。
难道…。他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死穴?
或者说…曾经有人对她失控,而她,心底留下了伤痕?
浓眉攒起,深沉如暮霭的黑眸盯着她看了许久,他站起来走到沙发坐下。
“媛媛,到这边休息一下!”啸雷说。
媛媛没有看他,声音轻轻如棉花糖。
她客气的回答:“我不累!”
眸中光痕暗沉,他上前两步,强势的抽走她手中的钢笔。她皱眉抬头,黑亮的眸子里满是怒火。
他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自己坐下,捧着她的臀两侧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顺势扣住她的柳腰。
“放开我!”媛媛皱着小脸使劲挣扎。
“不放!”
俊脸凑到她眼前,“除非…。你告诉我,你在生气什么?”
他眼中满满的疑惑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