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龙一狐狸傻愣愣的站着,金蝉又挑了挑眉梢,“还不去找。”
不止肇事者,就连金蝉也加入了寻找的行列,终是未果。可三人都察觉到了不寻常的事——有人在监视他们
是夜罗王!夜罗王站在比他们高一层的云层上,如鹰隼犀利的眸子睥睨着脚下的事物,却是目空一切。
出于礼貌,金蝉飞升上去,微微行了一礼,“金蝉受佛祖之命,特来助天庭脱困。”
“难怪金蝉菩提成不了佛陀,”夜罗王的双眼里充满了轻蔑,就连嘴角的笑意里夜带着几分嘲弄。“君子以言有物,原来菩提连个君子也不如?”
金蝉是擅自结伙敖游和白龙来天庭,想着天上的危机,能帮着解一点便是一点。就算自己说的是谎言,也不至于得到这样的嘲讽。金蝉一笑带过,“既然是众生平等,菩提,佛陀,君子,又有何高度上的区别?”
“狡辩。”夜罗王负起手,扫视警惕他的螭曈和小白龙,“无碍,希望你们有分寸。”
夜罗王转身离去,腾飞了许久,才垂下其中一只负着的手,手掌中摩挲的赫然是莳萝的泥身。
第四十八章 莳萝原身莳萝草1
有香味。夜罗王将莳萝的泥身搁在鼻前嗅了嗅,不同于一般的花香,但也不是第一次尝试。可夜罗王就是记不起来在哪里闻过这样的味道。
“王,”夜薰委身请示,似乎又看出来金座上的夜罗王有些心不在焉,便提高了音量,“王,要如何处置金蝉一行?”
“小角色而已,无碍。”话虽然是对夜薰说的,但夜罗王的注意力还在手上的泥人上,“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做什么吗?”
“解决三界危难。”夜薰据实以答。
“次之。没有莳萝,夜罗族只能坐以待毙。”
夜薰天生一颗聪明脑袋,就算夜罗王没有明说,他也意会了当务之急是拉拢莳萝归顺夜罗族,觑着夜罗王手中的泥人,夜薰笑笑,“王是要纳她为王母?”
夜罗王从未想过如此,但经夜薰提及,自行想象了一下和莳萝平起平坐的画面,虽觉得没什么不协调,却也觉得实在奇怪。然而他更清楚,“莳萝无姻缘。三界内没有她的归宿,没有她的良人。”
“王心底既然有期盼,何不遂了心愿?”
“不,本王只想让她帮忙解决了眼前的为难,为我夜罗族所用。”他知道莳萝不属于任何谁,当然他也不希望莳萝归谁所有。“你知道这是用什么料做的么?”
夜罗王晃了晃手中的泥人,却把殿下的夜薰给弄糊涂了。夜薰虽然知道那是莳萝模样的泥身,但不仔细看,他怎么会知道那是用什么做的。
“请王特赦熏祥看。”夜薰躬身请示。
夜罗王犹豫片刻,始终还是将泥人小心扔进夜薰的手中。
嗅了嗅泥身,夜薰皱了皱眉头,心下思忖着,这个泥人似乎不是用寻常的泥土所制,里面似乎掺杂了一些东西。“闻起来,里面似乎添了茴香。”
“茴香?”夜罗王似乎没见过他所说的东西。
“一种很不起眼的杂草。但是这种味道又不似茴香那样浓烈……”夜薰诚实的说出自己的见解,正要继续的时候,被打断了。
“这就够了。”夜罗王经提点,想起了在月老阁的时候,被重视的生长在情花田边得杂草。没错了,就是这个味道,那个草香的味道,来自泥人的身上。那时莳萝说她的身子不大爽快,大概是原身受损的缘故。
夜罗王纵身而起,金黄蟒袍猎猎作响,十足的威势是夜薰一身不曾所有,所以如今能坐到上面的人是夜罗,而不是他夜薰。夜罗王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将他手中的泥人拿去。
正是恭送夜罗王的时刻,百草仙子端着茶水袅袅而来,“陛下,这是灵山雪露炼制的茶水,百草特为陛下准备的。”
夜罗王正巧经过她身边,本想忽视而去,可一听她报上自己的名号,夜罗王在她身后停住了,“百草?”
“正是小仙。”百草还以为自己的大名远播夜罗耳中,正沾沾自喜,没想到夜罗是别有用意。明眼人一看便知百草的心思,秋波暗送,无奈流水无情。
“你知道这是什么的味道么?”夜罗王仅仅在她面前挥了一下衣袖,以袖风将泥人身上的香味驱散到百草鼻前。
百草闭眸深嗅,神色醉的熏熏然,几乎忘了职责,“是莳萝草的味道。”但是她更在意的是袖风中阳刚的味道。
就是这个了!夜罗王轻笑着信步而去,终于让他找到了牵制莳萝的方法,控制她的原身!
有了小白龙,脑力都不会冷清,就算是没有话题,他也会编造一个出来。
“莳萝,你真该给螭曈找一件衣服穿,老师这么光着身子不好啊。”
但是螭曈现在是狐狸身子,当然用不着忌讳那么多。
“螭曈现在只是个妖仙,要为纯粹的天仙,就要从不穿衣服做起。”看似不经意,却是莳萝有意调笑,“螭曈还差得远,心中的执念不除,就成不了星君,只能在天界做一个小官。”
“这下可糟了,莳萝,你不是无所不知么?帮帮螭曈呀~”白龙大有为兄弟出头的意思。
“我能看穿的是发生过的事,可以预测将要发生的事,但是我看不穿人心啊。”莳萝说的理所当然,“再厉害的神仙也不能吧。金蝉做得到么?”
金蝉摇了摇头,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与月老对弈的棋盘上。
“连佛祖坐下预备的佛陀都做不到,一个小小的草仙怎么能做得到?”莳萝将卧在身边的螭曈打发到白龙身边,“去和白龙,红线玩吧。”
莳萝散步到情花田边,垂首望着沟渠旁的莳萝草,自行陷入沉思。沟渠清水干涸,莳萝草也没以前那么鲜艳了,如果再仔细观察的话,甚至可以发现叶底泛黄的迹象。
揪了一片绿叶,捏在手中,莳萝也不觉得这株凡间常见的草有什么稀奇,可佛当初选择了它,灌注了他平生第一滴,也是唯一的一滴情泪。
百步远的轻叹声没能成功的逃脱金蝉的耳,抬起观棋的头,他问:“月老,莳萝还有多长时间?”
“就快,就快。”月老的回答甚是无奈,“如果瑶池的水不复苏,莳萝草就会慢慢枯萎,我收集的那些瑶池水,离了瑶池,便是死水一滩,远不够莳萝草所需。”
闻之,金蝉的眉宇间凝了一道散不去的阴郁。“莳萝不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这是她的劫,也是你们的劫。”月老落下一子,将金蝉逼入死胡同,很期待他绝处逢生的方法。
蓦地,金蝉站了起来,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什么,但月老知道,他的心里很焦躁。
“你要做什么?”月老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
“找天机。”三界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人想到去找天机星君,求解方法呢?将这么大的担子交给莳萝一个,她怎么可以独自扛?
天机被困天牢,要释放他,当然要经过夜罗王的允许,于是金蝉离开木坊的第一站不是天牢,而是玉清宫。
但是他跟夜罗王正好擦肩而过,到了玉清宫的金蝉没有见到夜罗王,却碰到了收拾茶盘的百草。
“百草仙子,夜罗王呢?”
百草笑迎金蝉,那样的笑容比任何一朵花都要娇艳,若是寻常男子,只怕早就沉迷其中,轻摇臻首,百草笑答,“不清楚……金蝉仙子打哪来?”
金蝉乃佛祖坐下弟子,当然是打西天来。但是南天门消失,就等于进入天庭的路封了,金蝉还真不知要如何回答百草的问题,却也巧妙避开,“来处来。劳烦仙子了。”
金蝉驾雾而去,却没见百草卸下的面孔上带着一抹阴险的算计。她当然知道夜罗王哪去了,天庭内,有莳萝草的地方,只有月老阁。
百草连忙去月老阁报信,腾云上空,还未到地方,就见夜罗王负手立在花堤上,好似经久不化得雕像。神铸的曲线飘扬的是深沉的专注,低垂的眼眸泛着点点的漆光都朝着一个方向。
“陛下,方才金蝉去了玉清宫。”百草躬身禀报,垂首之际,瞥了一眼花田边得莳萝。
“他要做什么?”夜罗王的注意力始终还在莳萝身上,只是看了泛黄的叶子,他突然觉得用她的原身控制她,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金蝉仙子没说。但是小仙看他,好像是往天牢的方向去了。”
夜罗王终于有了动作,想知道金蝉去天牢的目的,看来要他亲自请问了。
夜罗王来了月老阁什么都没做就离开了,没有完成百草的任何一个奢望,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第四十八章 莳萝原身莳萝草2
听到霓裳轻扬的声音,莳萝侧了侧身,“百草仙子。”
“看来莳萝仙子很喜欢这片情花田。”百草抚平飞腾的纱袖,移步到莳萝身边,不着痕迹的觑了一眼脚边的草叶。
“是啊,站在这里总能让我想很多事。”莳萝轻摇着羽扇,看着望不到尽头的花田,“百草仙子有多久没去天牢照顾王母了?”
百草的神色瞬间难看下来,“天牢岂是小仙等擅闯之地?”
“去不去是个问题,试没试过又是一个问题,百草,你沉沦了。到底是什么让你迷失了?”
百草心下悚然,可很快,她就放逐了恐惧,哼笑一声,“三界都成这样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有人为之事,有天定之事,看你如何判别。”莳萝垂下眸子,带了百草的视线,“就像这草,就算你置它不顾,总有凋零的那一刻。”
如果说百草听不出这话中的别有用意,那是假的。她有同样的自信确定自己的心思没有被莳萝看穿,但是这一刻,她犹豫了。毕竟是百草仙,她不会没有察觉莳萝草恶劣的状况。
是的,莳萝草的时日无多了。
瞥见百草茫然的神色,莳萝弯起了唇角,“百草仙子知道情花为什么没有花香吗?”
“也许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百花仙子。”虽然在天庭呆很久了,对于情花的了解,百草仍是不在行。
“百花虽司掌百花,但情花可不再她的行列,这个问题,就算是她,恐怕也不见得会知晓。”莳萝不是在轻贬百花,也不是在追捧百草,她只是说出事实。“闻不到,并不代表情花没有花香。”
百草显然不信,她从未听说情花有花香,若莳萝说的是大彻大空的境界,她宁愿不听。
“到底有没有花香,闻一闻就知道。”话未说完,百草便将离身边最近的一朵情花揪了下来,正要凑到鼻前,却被莳萝用扇子挡住了手臂。
“虽名曰情花,天下间最属无情之物便是它。”莳萝用羽扇的尾尖拨掉百草手中的残花,“情花是忘情水的药引。它的花香能让你忘记一段感情,若它制成忘情水喝了,便会让你忘了永世的情。”
百草惶然,慌忙将手掌中未净得残碎拍掉,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方才没有那么莽撞。
“等你决定了,在确定自己要不要碰它。”
百草异样的看着莳萝,她很想在莳萝平淡的脸上找一些蛛丝马迹,却没发现任何弱点,“你什么意思?”
莳萝只是轻笑,“你懂我的意思。”
百草却摇了摇头,“没人懂你。真正沉沦的不是我,是金蝉,是螭曈,是妄想改变天道的白龙和敖游,如今,夜罗才是三界的王。”
百草似有愠怒,她不知道莳萝用了什么方法勾引了那么多的目光,她几乎什么也没做,所有人都围着她团团转。为什么?仅仅是来历不凡的缘故?她就是看不惯莳萝的这张故作清高的嘴脸。
百草正要拂袖而去,听了莳萝接下来的一句话,心中更加郁结。
“那你又在妄想什么,百草?”
想什么?莳萝的话正中百草的心怀。第一次见到夜罗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哪里一定是崩塌掉了。让她注视的原因不是因为夜罗王的位置有多高,而是他本人,他本人。
话说金蝉混进天牢,见了被关押的众仙,找到了天机。天机身为星君,外表看起来却年轻的多,甚至有些孩子气,且一脸的维诺之相,怕人怕事怕己。
隔着牢笼的金铁门,金蝉将天机唤到了最前面,看着天机一身的畏缩相,他突然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天机,三界危机,可有破解之法?”
天机首先向牢门外左右张望,生怕被发现后得到怪罪,“既然你来了,那天庭一定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看他畏手畏脚的模样,就连话都是压低了声音说的,金蝉真想一走了之,就当自己没来过。哎,天机总有办法让人无奈。
“是的。蟠桃园草叶骤然凋零,南天门和草阁消失了,瑶池的水也干了,弱水河也枯竭了。”
这些事都不算小吧。
“喔喔,”天机掐指一算,神色惊慌,“那这么说,莳萝她……”
金蝉严肃的点点头,证实了天机的精算。
“要应劫的话,还差一个人。”天机几乎掐断手指也算不出差的那个人是谁。
“有了我,敖游,白龙,还不够么?”难道非要莳萝消散才能解决所有问题么?
“远远不止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快走吧,等夜罗王发现了,我们都不会好过。”天机催促着,也许是心怀天机,时时刻刻的紧张感让他不得不对周遭保持警惕吧。
但是,天机的警告貌似已经晚了。
“要走哪里去啊?金蝉菩提既来探访,为何不请示本王?”
金蝉似乎对夜罗王的出现并没感到多大的惊讶。迟早会来临的事,只有事先做好准备去接受它。金蝉并没奢想这这次擅闯天牢的事,能瞒过夜罗王。
“是金蝉冒昧了。”
天机一见到夜罗王几乎吓瘫了,要不是有太白搀着,差点坐到玉帝的身上。就是因为天机看上去太不靠谱,三界有难,夜罗王才没对他抱希望。
“夜罗王想解三界为难么?且听金蝉一言,”金蝉神情和语气都很谦卑,如果这能让夜罗王听见他的谏言,他谢昂自己能做到淋漓尽致,“天机表面如此,但绝对是个智囊。”
“你的意思是要本王放了天机?”夜罗王似有嘲讽,但也有所犹豫,更不想纵容金蝉在自己面前放肆。此刻,他能要求自己放了天机,下一刻,说不定又要他放了另一个。“若本王不允呢?”
“那夜罗王要如何?”
在夜罗王看来,金蝉似乎相当的执着。
“你倒是给本王一个能信得过他的理由。”
天机听得委屈,长这副样子又不是他的错!
“莳萝信的,金蝉便信。”金蝉对天机抱着疑惑,但是他从未怀疑过莳萝。
夜罗王犹豫了很久,终于挥起一道迅猛袖风,不见牢门打开,天机便被卷了出来。
狼狈的撞在墙壁上,天机四脚朝天的倒在地上,要是莳萝在场看到他这般模样,铁定捧腹了。落荒似的爬起来,天机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