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怎么办?”
凤梧蓄势待发,就等栖凤一句话,直接把李大人给抄了!
“南宫有奸细之事,不是什么新闻,但是我们不知道那人是谁,不知道那人到底潜伏了多久,不知道那人图什么。”栖凤侃侃,一手把玩着酒盏,一手摇着羽扇,气度非凡,“李大人不过是傀儡,宴上对西国太子下毒不成,只怕这会儿已是去了。”
凤梧双手微抖,竟被栖凤的言语,吓出了一身冷汗。自从栖凤得知卫修在南国安插了奸细,他就一日不得安宁。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时时折磨着他,他不知道是谁,也许是离他最近的人。倘真如此,他要如何让?
还记得凤桐在随天下去北国的时候带来的话。小心凌燕,为何要小心他爱极了的这个女人?那日,他无言了许久,始终不能像栖凤那样,一笑置之。
“李大人最近接触的人,臣会派人去查。”栖凤拎起桌上的茶壶,往酒盏中到了些。执起,轻晃,搁到嘴边,饮尽,吓傻了凤梧和天慈。
这杯中若是有了百步香的残余,那要如何?!
“栖凤,这……”凤梧心里七上八下,该不会是栖凤受不了他这个累赘,一时想不开吧!
“无碍。”栖凤的薄唇抿起了漂亮的弧度。
凉茶一杯,未饮,心先醉。
天慈实在不想打断大帅哥耍惆怅,但是他们一直避重就轻,现在最重要的,可是天下的安危!
“喂,你们差不多点!柳如绘是没有喝这杯酒,但是……”
天慈话还未说完,就被栖凤抢了去。
“无碍。”
又是这句话!天慈都有抽他的冲动,忍的痛苦!虽然天下,一天十二个时辰中,有十个时辰都是清醒着的,但是她始终还是要睡觉的,万一——
天慈实在不敢想象。
“旁人若是喝了百步香,怕是没治。但她身上有一种东西,能将万药的效用都在体内化去。一杯百步香,奈何不了她。”
真的是这样?天慈将信将疑,但栖凤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她身上有什么?”
“听说过情人蔻么。”栖凤轻笑出声,“她中了血蛊。此蛊的吞噬力极大,除了外伤,内伤,其他几乎对她构不成威胁。”
天慈大惊,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不曾对她提过只字片言!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知道现在,天慈才知道,自己一直在麻烦天下做这做那,却不曾问过她是如何。原来,她这个做姐姐的,一直都不称职。
这时,一个侍女慌慌张张跑来。天慈记得她,这女侍是凌燕的贴身丫鬟。竟是栖凤安插在凌燕身边的小密探!天慈不禁侧目,原来栖凤早就采取行动!
“见过陛下,公主,宰相大人。”
栖凤问过之后,才知道凌燕早已不在寝宫,去了天下住的行宫之后,就一直没回来。而天下,也不知去向。
栖凤立即叫人去查,戍守在宫门的侍卫,说天下带了一女侍,傍晚的时候,就离开了。
天慈马不停蹄,本要直奔凤仙楼,却已人去楼空。
一晚奔波,天慈早累了,回宫复命的时候,本想着天下也许在行宫内留下什么线索,便去了。
谁知,竟瞧见了扑朔一幕。
话说雁翎被天下赶走的时候,总觉得不妥,便又折了回来。天下却已不见。
“皇姐,”柳如绘试探性的轻唤,看到雁翎几乎微不可见的反应,他再也掩饰不了满心的惊喜,“皇姐,三年了,音信全无,你可知父皇和我们都想你的紧啊。”
雁翎红了眼眶,犹豫着指了指自己的嘴,摇了摇手。
“怎么弄成这样?是谁干的?南王么?”
雁翎只是摇头,夺眶而出的泪水,滚落脸颊,她的哑疾还在治疗中,成效虽不见,却也不是不误转机。这是非天所说。
雁翎快步行到书桌边,提笔沾了墨,写到,“小天不见了,我怕她是出事了。”
柳如绘看了,深思,“你是要我帮她。”
雁翎点头。
“她身边有名长风,还用不着我插手。”
“兹事甚大,牵连三国。宴上,她救你一命。李大人是冒充我的那人的爪牙,他敬你的那杯酒绝对有问题。否则,小天不会在那么大的场合下失礼。你当真要知恩不报?”
雁翎写的急促,笔风仍不失柔和规整。
柳如绘仍有犹豫,“但是我要知道,你在这三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雁翎重重点头。
天慈屏息躲到暗处,直到雁翎和柳如绘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才爬起来往栖凤宫赶。
这下不妙,她本以为,和天下出宫的女婢是雁翎,若不是她,那会是谁?
栖凤了解了始末,思忖着可能性。一直以来,冒充凌燕和凤梧欢好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既然如此,雁翎为何一直不肯暴露自己真正的身份?有什么原因,值得她坚守着,招来恶疾横祸?
“若这个假凌燕就是北国安插在这的奸细,那么东方姑娘定是被她挟持了。”
听了栖凤的猜测,天慈大声嗤笑,“谁挟持谁还不一定呢!我认识的天下绝对不会把自己置于被迫的境地!”
栖凤挑眉,算是承认天慈所说。东国扬威,即使落难于海家,也扭转逆境。北国一行,竟获卫修青睐。重归南国,又识破卫修偷运金刚砂的计谋……不出头则已,若要出动必是惊世之举!
“凤桐,派人守着南都的各个渡口和通往四境的出口。”
一直以来都是栖凤安排布施,凤梧希望这次,自己做的是对的,至少要让栖凤认可。
但是愈是平静,心却愈是慌乱。凌燕不是凌燕,真正要和他结合的人,竟然是雁翎,雁翎才是真正的西国公主。指其中之事,到底是如何文章!?
三年的相处,讨来的竟是一场欺骗,凤梧情何以堪?付出的感情收不回来,他要如何向世人交代?
始终还是要问一句,“栖凤,朕该怎么办?”
“西国没有参与其中,还有待定。否则,南国当真是孤立无援了。”栖凤还在琢磨着雁翎不肯透露身份的原因,“趁西国太子还在这,陛下不妨想想与西国结盟的事。”
凤梧点头,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他知道,此事不应草率。
“凤桐,朕知道你担心东方姑娘的安危,你还是快去安排吧。”
凤梧话音未落,天慈就已跨出门外,不见了踪影。
栖凤垂眸,停下了摇着羽扇的动作,神色凛然,“陛下,要如何处置凌燕?”
凤梧半晌才言,“真的凌燕姑娘,朕对不住她,自不会勉强她。当初朕就觉得奇怪。三年前,西南两国和亲,早闻凌燕有心上人,一直不肯答应朕的邀婚。但是大婚当即,她却一反常态,原来真的凌燕早就被偷梁换柱了……”
“陛下要如何处置凌燕姑娘?”
栖凤依旧是同样的问题,着实让一心想回避的凤梧难堪。
犹豫了半晌,凤梧终于说:“叛我国者,自不可留。但是在这之前,一定要查出那个假凌燕留在南国的目的。”
但愿凤梧不会意气用事。栖凤暗自叹息,世上唯有情字难解。自小,他便见过万般,却从未惹沾,自是体味不了其中的深味。
但是思及“情”字,他为何会念到东方天——
第三十一章 雏鹰展翅自在翔1
“你快点把我放开!你千方百计把我带出宫,到底有什么目的?就算这样,你挟持我,也威胁不了任何人!你听见没有!”
归隐田园,垂钓湖间,一裳粗布衫,乌发随意散,闲坐桥木板,美人慵亦懒,唱叹隐圣人陶潜。
盆间湖地,木桥蜿蜒,绕道湖间小筑,四周林木,把天地好景揽。木桥上有一垂钓者似老翁,还有一被缚的妖娆女子,一坐一站,为这空旷的风景之地,添了更为写意的风采。
天下一直想试试与世无争的生活,忒有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感觉。
“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么?”
“天下正乱,你倒悠闲!”
“你哥少做点祸国殃民的事,天下太平。”
卫风嗤笑,笑她无知,“天下不曾一统,自会战争不断。我皇兄致力统一四国之事,怎么会是祸国殃民!?你休要胡言乱语!”
“他要一统,可曾问过世上百姓?老百姓才不会管谁是他们的王。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就去追随谁。卫修妄图霸业,殃及人民。他高兴的时候,可以给你一块糖吃,不高兴的时候,旁人还要担心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在脖子上悬着。北国昌盛,百姓却无归心,老想着往国外跑。就算他统一了又如何,照样还是有人反他。这样的天下,不要也罢,这样的王,不做也罢。安邦方能立国,卫修只看到自己的心中所想,却不愿无瞧旁人的。你说他一统天下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是为了什么?卫风也糊涂了。
乱世待人息,可是他们做的事,似乎真的是把人往火坑里推。泅境一战,死伤无数。海疫一发,四国惶恐。柳依巷屠戮,世人谩骂。
她为他的霸业,从西国辗转南国,在一个不爱的人的身上,浪费了大大好青春。凤梧的真情,她不是不知,但感情之事,岂又是能勉强的来的?
“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无知之见!”要是卫风现在能自由行动,只怕早就撕烂了那张恼人的嘴了!“不要拿你的无知出来卖弄,真是笑死人了!这世上,又岂是只有我皇兄,对这六合之地虎视眈眈!?”
“你倒是说说,还有谁啊?”
天下觉得逗她实在有趣,气极的时候,她那一对杏眸张的极圆,小巧的鼻头耸动的可爱。
“当然是——”
卫风樱唇开合,随着木板咯吱作响的声音,张的更是浑圆。
天下瞥了一眼那道白色的身影,继而垂眸,专注于钓竿。这个男人竟然能找到这个地方,看来他是跟了一夜。
“名,名长风?!”卫风有些不敢置信,传言东方天个名长风的关系不浅,本来她有所猜测,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其中的真假。
只是她这副模样——被白绫捆的结实,实在没脸见人!卫风不禁尴尬的红了脸。
她尽量压低声音,“你快点把我放开!”
看她这般娇羞的模样,天下对凤梧心生可怜,有意落花,换来的却是无情的流水。他付出的这份情,要如何收回来!
名长风在天下身边站定,对卫风视若无睹,“你和栖凤,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天下啧啧有声。
名长风牙关轻咬,生怕自己一放松,便把脚边的人,给踢下水里!
“明湖小榭,若他不告诉你,你会知道这个地方?”
原来这个地方就是栖凤原来的隐世居地,别致别致,风雅风雅,优哉游哉。
卫风大惊,“原来我着了你们的圈套?!”
天下瞥见她窘迫的模样,不禁莞尔,“别急,别急,我不一样也在套里?不过你算是猜着了,栖凤的目的,的确和你有关。”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卫风质问,如果她的脚腕没有缚住,估计早就火冒三丈的跳起来,顺便给她一脚。
这句话问的好,名长风甚是满意,因为他也想知道。
“西国太子一来,你自乱阵脚,以为他会揭穿你这个冒牌凌燕的身份,便用你一贯的伎俩,诱骗李大人拿毒酒给柳如绘喝……”
卫风不知,若柳如绘当真有揭穿真假凌燕的事端,酒宴上,他早就把雁翎认领了。
“栖凤的原意是要你把我绑架了,这样他就可以冠冕堂皇的治你的罪。他也猜到,事实会不如他所想的那般。你不在南国,北国残党群党无首,再加上栖凤故意放风,说你是北国的暗探,事情败露,不知又会慌张成什么样,这样他就可以放开手脚,收拾那些人。”
能做出什么成绩,那就要看栖凤的作为了。
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凤梧学着长大。雏鹰,总要学着自己翱翔天际。
凤梧不是无能,却是相当聪明,只是有时候主意多了,便没了主见,早就了几日世上之人对他的偏见。
“群党无首?”卫风嗤笑,睥睨着她,“你当真以为他们会无措么?”
天下暗自琢磨,“看你笑的那么下贱的模样,就知道南国来客人了。”
不过,这位不速之客,究竟是谁,真的有待深思一番。
卫风是又气又惊,这个东方天实在是聪明过头了!
“你怎么知道我皇兄来了?”
天下无辜,继而恍然,“来的人居然是卫修啊?”
卫风知道自己失言,顿时咬牙切齿。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这个东方天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你,你——”
有名长风在场,卫风实在不好发作,尽力维持自己一贯娇弱无骨的模样。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几乎就要破功!
名长风终于正眼瞧了卫风,探究深邃的眼神,让卫风不禁红了脸颊。
“你,你看什么?”她小声的嗫嚅着。
名长风为她解缚,白绫在他手中碎为千百断。卫风不禁暗叹,好深厚的内力。
这时候,卫风的肚子,却不解风情的咕咕叫起来,捂住通红的脸颊,不敢看名长风的表情,恼羞的要死,这下真没脸见人了!最后她还归罪于天下。
“你钓了一个上午了,怎么一条也没见着?这湖里到底有没有鱼?”
“谁告诉你我在钓鱼了?”天下收回鱼饵,卫风发现,那竟然是直钩的钓竿?!
“那你在干什么?”卫风惊诧的看着天下重新将鱼钩,掷进水里。
“等人。”
卫风娇羞的望了一眼名长风,“难道你等的人没有来?”
“快了。”
天下言简意赅。卫风实在不明白这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虽然也好奇,只是看到名长风有些阴鸷的神色,心底生寒,便没再多言。
“等谁?”
明明表情是很温柔的,可名长风的声音不由的让人发栗。
“下一个来的人。”
天下的语气淡淡,疏离感不隐自现。长风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随你。”长风捉起卫风的手腕,几乎是拖拽着她,进了湖上小榭。
连门也没关,不一会儿,便有娇嗲的呻吟声,夸张的流泻出来,痒如心坎。
话说天慈找了一天一夜,始终没有天下的消息。
一大中午,她就风风火火的闯入栖凤宫,把栖凤的午觉给搅和了。
“说,那死丫头在哪?”
栖凤按着太阳穴,这对兄妹还真不把他当人看!他也有要休息的时候,好不好!猴子也有打盹的时候!
“她不见了,你倒问我要人了?”
“她说过,如果她在南国走失了,一定和你有关!”
栖凤失笑,也许她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估计是一时的笑言。
“她在我曾住过的地方,明湖小榭。”栖凤披上单衣,“你这么急着找她,若不是外头出了什么事,你也不会想到来这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