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之间,有人握上了她的肩膀,那熟悉的力量和随之而来的气息,引得一股子酸楚从心里直冲上鼻端,逼得她几乎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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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说你贫血严重,好好躺着,你也是护士,知道再折腾下去会有什么影响。你就待在这间病房里,别到处跑,别去给他们添堵。汪姨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一看到你她也控制不了情绪,到时你的情绪也会跟着起伏,对孩子不好。”白东城扶着她回到病房后,平缓的说着。
“小白……”她喊着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听着他细细的叙说,虽然没什么语调起伏,但也让她有了恍惚,像是回到了以往两人安宁的时候。
“小白,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之前你所说的话都是气话,是不是?”她真的没办法相信,他真的会那么狠。
“我关心孩子。”白东城斜睨着她,声音沙沙。
“那你的意思是,你之前所有说过的话都是认真的了?你只要孩子,不要和我在一起了?就只是要孩子了?”
“是。”回答她的声音淡薄决绝。
嬗笙呼吸一窒,眼前闪过之前看到的景象,她逼迫着自己开口问,“那你和郑初雨……你还是会和她在一起,照顾她?”
白东城微不察觉的调整了下气息,拳头握紧,“对。”
瞬间,嬗笙的胸腔内满满的都被灌满了酸涩的液体,又沉又重,压得人喘不过来气,一点都喘不过来。
“那我算什么?你之前所说的,所做的算什么,都只是因为孩子?白东城,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啊!”心里总有那么一丝执拗,她站起身子,仰着下巴看着他,盯住他的眼睛,那眸子的颜色,似乎是越来越黑。
“没错,就只是因为孩子,穆嬗笙,你以为你是谁?我们为什么会结婚,不都是心知肚明吗,你敢和康剑不清不楚,敢让我大哥救了你,就得敢接受这个事实!”
“都是假的,假的……”嬗笙的脑袋已经开始混乱了,她能做的就是开始低喃。
她真傻,放低着自己再去哀求他,试图想让他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他的冲动,却换来了他再次的声明和宣告。OMpd。
“对,就是假的,对你的好也是假的,说要给你想要的也是假的,努力经营婚姻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若不是被媒体拍到,我也不会走到要和你结婚这一步,直接给你带到哪个地方,孩子生下来,给你钱让你滚蛋。”
吵架最激烈不过一分钟,而那一分钟说出来的话,却是之后就算用一百分钟都弥补不回来的。
白东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说,这样违心,这样伤害她。
但有股力量就是在他的身体里唆使着他,如果不这样说出来,就会将他的心狠狠撕碎。
像是不敢看她那样失魂落魄的样子,白东城咬牙,扭身大步离开了病房,将那些残忍的话丢掷给她后,再次留她一人在暗自舔舐伤口。
白东城出了病房后就快步的朝着电梯那边走着,并未发现,在走廊另一边,一个身影刚刚快速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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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阳光是最明媚的时候,但洒进病房内的却有些清冷,带着清凉。
嬗笙坐在病床上,护工将饭菜一一摆上来,然后低声说了两句,就又离开了。
她昨天凌晨时,白东城离开病房后,她就一直坐着,一整天就都真的待在病房里没有动,晚上的时候睡了一觉,醒来时天也多没亮,她就又坐着,只希望时间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她不知道白斜卿到底怎么样了,她不敢去看,而且她也不能去看,白家的人,应该都是不会想看到她的。
但是谁都不知道,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白斜卿救她,躺在ICU里生死未卜的是自己才好,应该不会有她现在这么痛,再痛也没有。
嬗笙机械的拿起筷子,她一直都有吃饭,不会不吃,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她怎么样都无所谓,但不能让孩子有危险。
“你还能吃的下去饭。”有人,过来打扰她。
嬗笙止住动作,抬头看到来的人是谁后,又重新垂下了眼睛,明显的嫌恶。
她知道郑初雨过来本就是没安好心,所以她也不打算搭理她,但是她话里的讽刺和嘲弄,却直直刺划过来。
“白家所有的人都守在病房外,都担心着大哥的安危,都不吃不睡,只有你一个人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待着,还能有胃口吃得下去饭。”
“说完了么,我不想见到你。”嬗笙依旧未抬眼。
“我来,是觉得你可怜,想要将事实都告诉你。”郑初雨看到她不甩自己,嘴角抽搐了几下。
汪前上在。嬗笙心里一颤,眼皮微微跳动。
事实?
什么事实?
“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为了不让你离婚而营造的假象而已,东城说还是会照顾我的,你也听到了不是?你唯一最有价值和筹码的就是你的孩子。穆嬗笙,我们从小就认识,跟在他身边五年,你就是个陌生人。我不能生孩子,所以东城才会要你的孩子,但是他也只是要孩子而已,包括爷爷,接受你,也只是因为孩子!”
“等孩子生下来,你们会离婚,甚至有可能,东城会娶我,你的孩子就会变成只是我们俩的孩子,懂了吗?”郑初雨倨傲临下的看着她说着。
“骗人!”嬗笙陡然放下手中的筷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眼里布满血丝,死死的瞪着郑初雨。
第185章,保孩子(一)
“等孩子生下来,你们会离婚,东城会娶我,你的孩子就会变成只是我们俩的孩子,懂了吗?”郑初雨倨傲临下的看着她说着。
“骗人!”嬗笙陡然放下手中的筷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眼里布满血丝,死死的瞪着郑初雨。
“你爱信不信,若不是大哥出了事,东城还是会哄到你生孩子结束后的,现在啊,你是别想回到以前了。”郑初雨轻声嗤笑,看着她的目光竟真的有几丝怜悯。
“郑初雨,你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信。”嬗笙咬牙,冷冷笑道。
“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东城,看他怎么说?看他是不是也说,只要你的孩子,生下后就会和你离婚?”郑初雨却一点都不在意,似乎笃定了什么似的,挑眉说着。
嬗笙一口气差点没有提起来,憋在胸腔内,百般的滋味,全数的都一股脑的缠绕上了心头,死死的,缠绕着。
郑初雨所说的,和白东城一模一样,孩子生下来就会离婚。
这样如出一辙,是早就商量好的吗?一切真的如郑初雨所说,都是假象?就像是当初她最开始发现他们俩人之间的事一样,不是也有吴狄为他们掩护吗?
若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为了孩子,为了不影响他的仕途……
那么,白东城,这个人,这个男人,她是一点都不了解了!城府,怎能这么深?
孩子,一切都是因为孩子。
汪姨也说‘不就是有了个孩子才能嫁到白家的’,他也说过类似的话,而郑初雨也这么说,似乎所有人都有这个认知,就她还傻傻的,以为后来随着两人的相处,一切不一样了。
嬗笙抬头看着面前的郑初雨,这是她当初亲手缝好的伤口,此时却发现,那伤口一点都没有愈合,一直都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好给她添加更深的痛楚。
“所以,你得好好照顾自己,不能让孩子有事。”郑初雨走过来,忽然伸手放在了她的腹部上,声音轻柔,竟是真的很诚恳的对着她说。
嬗笙伸手捏起她的,狠狠甩掉。
她们俩人的手碰触时,一个冰凉,一个温暖,正如同两人此时的对垒,她浑身都是充满着凉意,而郑初雨是胜利之后的暖暖得意。
“不可以。”
“我的孩子,不可以。”嬗笙在刚刚慢慢垂下的脑袋蓦地抬起来,直直的看向郑初雨,每字每句都是从牙齿间磨合出来的。
郑初雨惊到,明明她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绝望了,但这双眼睛,怎么还能这样灼亮逼人……
绝对不可以,她的孩子,怎么可能会给郑初雨,怎么可能就成她的了!
别的她可以忍受,大家把白斜卿的事故都归结到她身上,她可以忍,白东城误会她和康剑,她也可以忍,但是,若是有人威胁到了她的孩子,她是没办法忍的。
她是母亲,她有捍卫自己孩子的权利。
最开始,在白东城两次那样绝情的话丢下后,她多没有放弃希望,因为他们之间还有个纽带,也许等这件事过去,孩子出世,他们之间也许还有可能,婚姻,不就是个双方妥协的过程吗?
可现在不能了,她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孩子成为他们两人的呢!
“可不可以可由不得你的,除非你消失了,不信你就到时候等着看吧。”说完,郑初雨就走出了病房。
嬗笙脑袋里快速的闪过无数种点头,也有无数种可能,她慌乱的去找自己的手机,在上面一顿乱划,她此时只有一个信念,不会将自己的孩子给他们!
她心慌的要命,额头上不停的冒着汗,嘴巴干,喉间似有火在燃烧。
电话接通,嬗笙的牙齿打颤,“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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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初雨离开病房后并未走远,在出来的同时,她只是脚步一转,靠在了门边,从半掩着门里看着嬗笙所有的表情和动作。
当她看到嬗笙拿起手机打电话时,她的嘴角终于是唇角一绽,笑开。
跑吧,穆嬗笙,跑吧,远远的跑开东城身边!
昨天,她没有跟着白家人进ICU,而是跟在了白东城和穆嬗笙身后,她远远地跟着,看着他扶着嬗笙,进了病房,她也就躲在病房外屏息着。
他们俩人到最后吵得很凶,她也就将俩人的对话全部听到,在听到白东城要孩子时,那一瞬,她差点跳起来。
之前白东城和她说,白斜卿失去意识之前还嘱咐他要照顾自己,那是不是说,她又有希望了呢,而且他们之间又弄得这副田地,郑初雨都快要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虽然她知道此时白斜卿的阴影笼罩着每个人。
白老爷子真狠,那天他们送她去医院后,她竟然接到了姑姑的电话,竟是要接她去南方,一切都是白老爷子的意思,看来他是铁了心的要将自己送走。
越是这样,她就会把越多的恨堆积到嬗笙身上,那天穆嬗笙竟然还跑来和她讲一大堆道理,用着那种淡淡镇定的口吻,可凭什么,她又不是圣人,凭什么就去成全他们的幸福,难道她自己就不可怜了吗?
她也想放手,让白东城念着她的好,或者以后还能想起,但比起这个,她更想要和他在一起。
可能她这么想有些过分,有些狠毒,但她甚至很感激白斜卿的这场车祸。
当郑初雨眯眼看到嬗笙拿起手机打电话后,她的嘴角终于是唇角一绽,笑开。
跑吧,穆嬗笙,跑吧,远远的跑开东城身边!
只要你走了,只要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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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东城站在病房外,身子挺立,一动不动的看着里面的白斜卿。
一旁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崔曼摘下了口罩,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面容憔悴,三十多个小时,她也一样没睡没吃,只喝了点水而已。
“大嫂,你去稍微睡一下吧。”白东城沙哑的喊了一声,看着已经站到自己身边的崔曼。
崔曼摇了摇头,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要给白东城一个没事的微笑的,但是笑不出来,只好作罢。
她看着里面躺着的白斜卿,有些苦涩的说,“我们俩在一块相处,从来都没有超过12个小时过,这是第一次这么久。”
“虽然我俩之间没什么感情,我也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也不敢去睡觉,不敢离开,很害怕,怕他的情况忽然变糟,怕他忽然离去……”
说到最后,崔曼都有些哽咽了,但是却没有泪流出来,可能是之前冲击太大,泪早都流干了。
白东城也没说话,他从来都不太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崔曼,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他们都一样,面对和死亡抗争的白斜卿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看着他生命的慢慢流逝。
静默了一会儿后,崔曼有些镇定的声音响起,“东城,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大嫂,你说。”白东城侧过头看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听说,斜卿……斜卿他最后失去意识之前,他是交代给你要照顾好郑初雨吗?”
“……是。”白东城虽是迟疑,却也是实事求是的点了点头。
“只有这件事,没有再说别的了?”崔曼心里一窒,听到自己僵僵的声音继续发出。
白东城摇了摇头。
问什么,别再问了,崔曼,你还想问什么?
郑初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郑初雨。结婚那么多年,他却记不清到底是几年,这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白东城看崔曼眉眼颓败,忙说着,“大嫂,其实这件事……”
只是他的话没说完,因为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崔曼,还是将手机掏了出来,看到上面的号码时,他皱了皱眉头。
按下通话键,那边容阿姨焦急又惊慌的声音传来。
“容阿姨,怎么了,您慢慢说,别着急。”白东城心里忽然有个可怕的念头钻了出来,战栗。
“白太太!刚刚白太太回来了,脸色白的吓人,我跟她说话她也像是没听到一样,直接就走到卧室了,不知道在找什么,乒乒乓乓的,然后没一会儿,她就又跑出去了,走的特别快特别急,她手里拿着的好像是身份证和护照,还有些钱,还有一个行李箱……”
容阿姨顿了下,继续说着,“白先生,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总觉得白太太不太对劲,可吓人了,我在家里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行,就赶紧给你打电话了!”
线路另一边容阿姨还在说着什么,白东城却已经听不清了,呼吸阻滞。
过了半秒钟,白东城木木的脑子,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清泉,意识忽然清晰起来,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切断线路,快步的朝着电梯的方向走着,边走边打着电话。
崔曼也没追问发生了什么,朝着墙边的椅子走过去,缓缓的坐下,靠在那里,却闭不上眼睛,目光还是看着病房,心,空洞,且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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嬗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目光呆呆的看着前方,车子行驶在朝机场路的高速公路上。
她给流景打了电话,她想了很久,唯一能找到的人,只有流景。
流景在澳门出差,接到她电话时他正在订航班,也是刚刚才得知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