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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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熙朝- 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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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或许便没有几个人知道了吧?

自然,佘庆也不会逢人便问“我有秘技你知不知道”这种话,但基本可以肯定,在孔园内围攻他的这十多人,是不知道的。

人多有人多的坏处,车轮战、人海战,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让佘庆能像花恨柳或者杨简那般一边与人“闲谈”着一边作生死搏杀的战术,按照他的估计,便是强悍如独孤断、奸猾如牛望秋,此时与他联手在这里,想来也不是轻而易举破围之事。

况且,这一群人端的疯狂,若只是破围的话尚还不是难事,难便难在要么让他们没有丝毫兴乱之力,要么全都杀了他们,否则若是其中尚有一人有一分力道在,于佘庆而言也是一重杀机。

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这群包围着他,恨不能将其以人数优势压倒性慑服之人,此时哪里又去顾得上什么阵位?所谓“阵”便应有一定的法度,有固定的模式,有各司其职的阵位,有统筹帷幄的阵眼……眼前的这群人有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也便什么阵也用不上!

于这一点而言,佘庆反倒不必担心什么“三四五”阵,只需要专心地应对这来自身体周遭的拳脚、钩爪便是。

这样来看,他与荀达翁的心情正好相反。他是不想杀人而不得不杀,荀达翁则是想杀人却无论如何也杀不得。

场上的诡秘气氛在这两处笼罩着,于表面之上看似平衡,可是实际上却是各憋着一股劲儿,一直静等着机会,待那转机来时,猝然而动,一举成功。

道理大家都明白,便如等那花开是一样的道理。看着这花枝鲜绿、含苞欲放,也便知道这花必然会开,可是有的人还没等到花开便走了,有的人稍一疏忽便错过这花开的时候了,只有那静静等待着花开、一直守候着未曾离去之人,才能见得花如处子含羞,花若美人独立,花与微风弄舞,花香弥散,花瓣败落……

说到底,是要看人能不能忍,忍那浮躁之心,忍那杀人气意,忍把浮萍看了,忍将烛语泣天明!

荀达翁本是能忍之人,否则他也无法在孔仲满身边受他信任、任他纵容了,常言道“每逢大事有静气”,他自认为做得到,且要比常人做得好。所以,他既然已经笃定主意不杀人、只制人,那么便会按照这个思路坚定地走下去。

他右手的判官笔所指方向正是杨简的眼睛眦角,他这一招“轻点娥眉”看似简单,但是却与背后左手未出的招式暗暗相合,后续招式更是能够直指杨简的肩井穴、膻中穴、涌泉穴等各个穴位,这些大穴都是致人昏迷、麻木的关键穴位,只要被他点上一下,那么后续的事情便完全是手到擒来了。

不过,他遇到的是杨简。

倘若他之前与杨家的人打过交道,便应该知道杨家这几位能够按照常理出牌的,实在是稀罕、奇葩之人!

杨武遇刺,没有去搬救兵,也没有想办法曲折迂回,只是连呼两声“还不够”,唤出了一批又一批的高手,巴不得众人联手来杀他才算痛快;

杨端入熙州,行事诡邪,看似为老不尊,实则步步先机,当得起“老谋深算”四个字;

杨九关放着一城城主不好好做,偏要混迹于江湖,悬赏暗杀的事情做过不少,等买卖做大了又回宗族做监察长老,说到底全凭“兴趣”二字;

远的不说,便是说这杨简,面对着荀达翁直点她晴明穴的决然一击,不扬臂不侧身,不挥剑不提脚,不迎不避,不守不攻,所做不过一件事。

她轻点脚尖,微微侧头,看似正目瞪向荀达翁,实际上却是以自己眉心之处直迎那判官笔尖!

若一般人如此作为,那便可用一词概括以全之:寻死。

杨简如此,却是要纳命!

荀达翁此时招数已出,他自然不能任由着杨简向自己的笔尖撞来,此时办法不过两种:第一,他变换方向,要么攻向别的穴位,要么直击空处;第二,他勉力收式,将直灌笔身的力道撤回,让那挺直如钢的笔毫散了力道去,虽然同样会点上杨简的眉心,不过却已经没有了多少杀伤力,自然也不会伤她、杀她。

这两种方式各有弊处,前一种的话,他势必会因为改变了攻势而暂时落入杨简借机而发的剑式之下,而对于杨简,他可不认为对方会与自己一样秉持不杀人的主意;后一种的弊处更加明显,若是撤力那也必将承受反震之力,这种反震之力虽然并不如何剧烈,可是直接作用于内腑,稍稍控制不慎便有可能引得一阵气海翻腾,严重者甚至直接损毁内腑,贻害无穷。

杨简变式迎笔不过倏忽之间,给予荀达翁考虑的时间也并不多,心中快速权衡一番后,他果断选择了后一种——招式不便,收力弃功。

之所以如此,荀达翁自然有自己另外一番打算。这样做虽然于自己而言确实反震,不过他却有凭借——使用秘技状态下的他不会轻易受伤,也便是说原本或许能够对他造成伤害的反震之力此时极有可能不会对他有丝毫影响!

而且,这样做对后续招式的影响不大,便是杨简仓促发动攻击,他左手准备的后续招数也能够有所作为,不至于废弃。

笔尖轻轻点上杨简的眉心,又扫过她的一边眉角,不等荀达翁的后续招数使出,杨简却是身向后疾退两丈才停了下来,险险落入花恨柳与吴回的战圈之中。

不过,令荀达翁惊讶的是,那两人招式之间剑斗火热,可是却没有一剑波及杨简,似乎所有招式都只针对斗剑的两人,于其他人并无伤害一般!

这也只是“似乎”罢了,荀达翁相信,若是换了任何一人进入那范围,不是被花恨柳的剑所伤,便必定被吴回的剑刺亡。

荀达翁神色耸动,一方面佩服这女子在两人相斗中还能保持淡然的勇气,另一方面也对花恨柳与吴回之间的打斗表示敬畏——若是自己当时与花恨柳相斗,此时恐怕已经负伤了吧?

心中想着,他不禁渐收起轻视之心,可是当他看到接下来的一幕时,他却险些惊喊出声。

这一幕,由一人的一句话而起。

“你看我右侧的眉毛是不是淡了许多?”

说话的是杨简,她话所问的那人,是花恨柳。

花恨柳此时正被吴回的一招“缘如是,起有助因终有果”逼得接连使出晨昏、天正、长琴三剑才勉强避开,正欲喘口气歇一歇,却听得杨简问自己,不禁苦笑着主动又挥出斑斓、溪苏、梅色三剑,将吴回正要上前的剑式短暂逼退,这才得闲正眼看了一下杨简的秀眉。

“这样更好看。”正色地应了一句,他轻笑声中欺身向蓄势欲扑的吴回再次逼退了去,只不过这一次吴回显然是被触怒了,低喝一声“我亦不惜”,那一招“报如是,君子气意他弃我”如沧浪大海,疯狂般向花恨柳席卷而来,只见花恨柳去势快而退势更疾,短短一丈距离,他便电光火石一般连出三剑,却终究是敌不过吴回满腔怒气,被他的这一招所伤。

伤口虽然不大,可是因为划在了花恨柳的眉角上,却尤其显得醒目。

杨简问花恨柳眉毛是不是淡了些,吴回接着就将花恨柳的眉角划伤,这其中若是说没有什么关系,荀达翁不信,杨简也不信。

“如何,要不要另外一侧也划一剑?”杨简却似乎并没有找吴回理论的打算,反而嘴角轻轻一翘看着皱眉的花恨柳问道。

“不用。”经杨简这般一问,花恨柳右手执剑鞘,以手背轻擦了擦,见并无多少血迹流出,又笑道:“你快些远些,不要在这里让我分心。”

花恨柳这般说法自然有实情,若不是杨简刺激吴回,想来吴回也不会愤怒之下用这一剑给他教训的,不过杨简却听出这其中还有别的意思在,了解花恨柳性格的她岂能听不出来,对方这是觉得在自己跟前丢脸了,想找台阶下呢!

嗤笑一声,她也不点破,不说一句话便又走到荀达翁跟前,表情却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冷脸道:“我出来的慌忙,没带什么物件……你,将那判官笔借我一借。”

借笔?荀达翁微愣,不明白杨简如此说与那“投降不杀”有何区别,正欲拒绝,却又听对方嘀咕:“难不成还要再去找一面铜镜来么……”

铜镜?她……她这是要借笔修眉?

一时间,一股屈辱感从荀达翁心头燃起,他未想到自己浸淫其中数十年的一对判官笔,在对面那女子看来,不过是修眉毛的工具!

“欺人太甚!”怒喝一声,他再也无法忍受,出手之时那两杆判官笔已满贯力道,目标所向正上指杨简眉心,下点杨简鸠尾穴,势必击杀!

第四百五十七章 换人?(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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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动手时,荀达翁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杨简不能杀、不能伤的“禁令”,于他而言,侮辱自己的兵器便是侮辱他自己,他势必要让对方付出些代价。

如果有人侮辱他心目中的老父,那么他不介意便是拼命也要给对方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吴回此时的心情与花恨柳反倒是不同了。

他明眼瞧见荀达翁发怒动了杀气,也知道杨简要迎来的一招势必凶险至极,可是他却无法像花恨柳一样无动于衷。

不过,花恨柳却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对面的吴回变得有些焦躁,也没有注意到身旁不到两丈距离处杨简正面临着危机,他此时只在专心做一件事——刺眉。

炽烈如阳、似狂如热的一招“夏光”变得像似玉而冷、碧则深蓝的“绀碧”会怎么样?状似点若春雨,盛若繁花的“春锦”如若挥舞起来满含斑若纹豹,斓似流光的“斑斓”剑意又会怎样?

此刻吴回便从中体味着这番变化,而他也在接连变招之中将其中“滋味”尝得清楚,从他“如是性,内外辟如固若山”变招到“如是相,当知神佛羞未见”,再由“如是相,当知神佛羞未见”变招到“如是因,善恶习续恶人磨”这一过程中,便可一眼看出,那滋味,不好受。

初始时吴回只道是因为自己内心焦急所以出招未尽剑意所致,可是一次如此,第二次,第三次还是这样呢?

他眼看着杨简险而又险地避过荀达翁的攻击,并且自那一变之后渐渐稳居上风之后才明白,花恨柳对杨简了解远比自己深刻得多,他既然都不担心对方,那么自己焦躁也好,气恼也好,于对方看来都是一道道生机,都是一重重杀意良机,都不过是一个个幼稚的笑话。

等他静下心来,狠厉地接连发动反击,看着花恨柳手忙脚乱地趋避、躲闪后,他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下来。

不过,这番过招于双方而言,结果都各不满意。

花恨柳可惜的是自己悟出的剑意虽然使出却终究没有在吴回脸上留下印记,而吴回却对于自己的几招强攻只逼得花恨柳身退势微而心生不满。

两个人,不由得伫足停手,各自重新打量起对方来。

“我很好奇裴谱在这段时间里究竟都教了你一些什么东西……”花恨柳轻轻揉了揉因挥剑过于频繁而渐感酸涩的肩膀,好奇的问道。

“如果是你,你不会乐意记起那些东西的。”吴回冷言道。过去的几个月他都经历了什么?还能有什么,自然是学会怎么生存了。

直到现在,他闻到香喷喷的炖肉仍然会不由自主地作呕,直到现在他看到那些流淌的血水仍然会满不自在——若不是进一个月来裴谱帮他好好调理了一番,恐怕到了这里不需要他动手,旁人喷出些血来便能让他昏厥当场,不战便降了。

“你愈发这样说,我反而愈加好奇了。”花恨柳愣了愣,一脸欠揍模样地说道。

“与此相对的……你之前用过这把剑?”吴回不搭理他的讽刺,看了花恨柳手中的剑后问道。

“嗯?这话什么意思?”花恨柳拿起手中的剑再次端详了几分,剑是好剑,除了那断开的地方稍显狰狞外,其余地方俱是透着一股峥嵘之气。

不过,吴回的话似乎并不是说的这些。

“这把剑本来便应该是左手剑。”与吴回比起来,花恨柳在这方面的经验却要少得多了,严格上说他是半路出家,而吴回却是自小与这些东西打交道,抛开天不怕强灌给花恨柳的那些东西,两人的见识说是有云泥之别也不为过——这也能够解释为何花恨柳挥剑的次数与吴回相差无几,他需要揉肩膀歇一歇,而吴回却完全没有这意思。

若说开始时不了解这剑也便罢了,与花恨柳相斗这么长时间后,他却发现这剑与平常之剑的不同之处。

“本来就……”对于吴回的这般说法,花恨柳也不禁感到难以相信:自己可不知道什么样的剑是左手剑,什么样的剑是右手剑啊……只不过抓过来的时候怎样舒服着便怎样拿了……

“啊,这剑刃……”想到握剑,花恨柳不禁变换了一下姿势后再去看剑,却发现这剑握住手感最好的时候恰恰是左手握剑时,而换做右手握剑的模样,却觉得手中硌得慌,似乎在力道上也显得不能尽全力。

“所以我才怀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把剑……”看着花恨柳一脸恍然的模样,不用他回答吴回也知道花恨柳不过是死猫碰上耗子,全凭着运气罢了!只不过,对方的运气似乎太过于好了些……

“你方才,用的是梦杀十三剑?”嘴上一顿,吴回又想起刚才打斗中他一直在意的一个问题了,趁这最后的机会不妨问一问对方。

他心中已经暗下决定,再动手时便要全力以赴,势必将对方击败再说!

“自然是这个。”花恨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道,“这剑术是你教的啊,除非你教错了。”

“住嘴!”吴回心中一恼,若说他最大的失误,便是在定都城时因为贪进用这梦杀十三剑去杀花恨柳,结果对方非但学会了这剑术,还导致自己反噬休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恢复过来。

若非如此,他又岂能不将那“十如是”悉数练成?

“好好好,不说。”花恨柳耸耸肩道:“若是说气意变化的话,只不过是因为有了你的解释,我更能理解各剑的剑意了,正因为理解了这剑意,所以也在其中找到了一些相通之处,招数都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你不妨将我这番看作是拆散了剑意重新拼凑这般……”

“说教你大可不必如此……”吴回脸上虽然不客气地说着,可是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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