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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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熙朝- 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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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扮他的人,不但要替他遭受层出不穷的刺杀、承受经久不息的骂名,还要背弃自己的过往,从此只能以拨云的假名存活于世……”

“不错,既然要接我的位置,自然有好有坏……你方才说的是其中的坏处,我却非得说说其中的好处。”拨云说了这话,下一刻便彷佛真将葛尔隆当作他的接班人了,对着他道:“你拥有大君之名,有万民朝贡敬仰,有广袤草原驰骋,我的财富,我的权势,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女人,全部都是你的!”

听到他说“女人”时,其木格心中不禁一颤,虽然她早已知道拨云对自己有此安排,不过毕竟当时只是说说,现在却是真正要这样做——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脱斡汗部的人。

“如此……我不做。”抬头看看拨云满带狂热的眼神,葛尔隆心中不由一阵悲哀,苦笑一声后应道,“多谢公主、牛先生、花先生的抬爱了……”

“为何不做?要知道你假扮我只是一时的,待你的儿子长大了便可以接过这个位置了,那时这草原还不是你家的了?”拨云想不明白,如此简单通透的道理为何这群人中一个更比一个固执呢?

“我的儿子,却是由你的女人生出吧?”葛尔隆说出这句话后,花恨柳、牛望秋便立时明白了这其中关键了:其木格本就是他的妻子,后来才成为了拨云大君的王妃,此时再与她生孩子,这算什么?

“若是如此,我便更不能做了。”见拨云惊讶着点头,葛尔隆冷笑:“那么,我就更不会做了。”

“你……”拨云不知道其中关键,自然不明白这只不过是葛尔隆的心结作祟罢了,转向花恨柳道:“方才你不是说哪里都合适么?说与他听啊!”

不过,此时花恨柳却不会去主动揽这个活了,他总不能对着葛尔隆说:“你瞧,你们两个这个体型,就是别人很难做到的啊!”

“你……是嫌我脏么?”花恨柳不说话,却不表示没有人上前说。问这话的名为其木格,便是这葛尔隆先前的妻子。

“你为何不说话?”见葛尔隆并不应答自己,其木格上前瞪着双眉厉声问道:“你是拖斡汗部,你这体型,你这声音,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与以往相比有了些变化,不过我却知道你就是葛尔隆!为何不摘下你的面具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其心歹毒

若是杨简与雨晴公主在此,听到了其木格这番话,想来也会为这样一位女子叫声好的,不为其它,只为这一句“你是嫌我脏么”?

并无讽刺之意,只不过若是真能当人面问出这话,这其中的勇气便不能较常理去衡量。

可惜的是,有女子敢这样问,却无男子敢理直气壮的答。

花恨柳与牛望秋因为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才在第一时间察觉出了这其中的问题:按照当初听来的说法,这其木格是被葛尔隆休掉之后才成了拨云的王妃的,看眼下的情境却反而更像是其木格主动将葛尔隆甩在一旁才是了。

“咳!咳咳!”拨云轻咳,笑道:“我道还是谁,原来是葛尔隆……你就是拖斡汗部如今的首领了?难怪,难怪啊!”

他接连说两句“难怪”,意义却不相同,第一句“难怪”,是说难怪葛尔隆不肯接下自己的位置,至于第二个么,却似乎另有隐秘。

花恨柳注意到,当拨云连说这两句“难怪”时,其木格眼神中似乎略带着请求地转头看了一眼拨云大君:这其中果然有什么被瞒去的事情么?

不过,对于其木格的乞求,拨云若是轻易地接纳下来也便不说拨云了,他摇摇头,满脸嘲讽地看向葛尔隆,出声道:“你觉得她脏,却不知道她这一身脏,却是因你而来。”

“我已经好几番动过杀念,你若再胡说一句,即便是神佛来挡,我也定要让你毙于当下!”葛尔隆脸色阴郁,对于拨云的嘲讽,显然已经怒火中烧了。

“哈哈!只怕你会后悔!”拨云大笑一声,并不把葛尔隆的这句威胁放在心上。

“最后警告你一次,不知道就什么都不要乱说,乱说容易出人命。”葛尔隆说这句话的时候,身在一旁的牛望秋明显察觉到他手背上的青筋已经暴起,不禁大为戒备——倒不是他不希望拨云死,只不过今日之事不讨论出来个结果,那便真如拨云所说,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虽然对拨云并无好感,不过牛望秋毕竟心念草原,对着这里的人也是时刻挂怀,能平稳解决的事情他不希望中途起什么波澜。

“哼!你才什么都不知道!”拨云由大笑转为冷哼,一时间作为大君的威严气势勃然而发,竟逼得葛尔隆退后了小半步。

“当初都是我自愿做,你什么也不必说!”其木格心中惊慌,若是拨云今日将事情说出,她不知道葛尔隆心中会作何想,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必然心中生恨,要么恨自己,要么恨别人,总之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便是了。

“哼哼,为什么不说?他以为自己是受委屈的那个,却不知道实际上自己是受益最大的那个……这番自以为是,反倒是与青阳的固执有着一比!”拨云此话一出,原本还打算待会儿万一有所不测时出手拦一拦葛尔隆的牛望秋冷哼一声,怫然罢手不管。

“你什么意思?”饶是葛尔隆因为心中动怒反应慢了些,不过经过拨云这样反复的刺激与其木格的紧张,他若是仍未察觉其中有何不妥反倒是辜负了灯笼的推荐了。

“什么意思?”拨云冷笑,“你以为自己躲远了,我就不知道你在哪里么?”

果然是这样!花恨柳心中一动,却正好也看到牛望秋神情松动,二人对目而视,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当初并非是葛尔隆休的其木格,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其木格主动离开了葛尔隆罢了!至于这“一些原因”具体是什么,他二人不知,却也可以肯定与拨云有着莫大的关系。

“以一人自由身,换你一个部落人的性命,你不是赚大了是什么?可笑的是你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拨云说到这里,或许是因为一时间说的话太多,又猛烈咳了一阵子,也便在他长咳不止的这段时间,葛尔隆的神色却已大变,再看向其木格时已变得震惊,难以置信。

“他所说……你当真……”嘴唇无力地翕合着,葛尔隆却始终难以相信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竟然会在受了自己的冷漠与部落人明里暗里的嘲笑后,竟然还会做出这些事来,原因呢?原因是什么?

“我说了,我做此事全是自愿,与你无关,与他人无关。”其木格说这话时表情已变得像是去看一名陌生人般,不过细听之下却能发现,她颤抖的声音、发白的指节无一不昭显着这伪装出的冷漠。

“可是……”无关?葛尔隆不相信,他相信必有关系,只不过却因为不知道原因在哪,所以显得无所适从罢了。

“可是什么?难道我需要你来可怜么?”仰起头,再看葛尔隆时她却已止不住泪流,那个当初成了自己男人的人,却始终不肯碰自己一下,难道眼下因为自己成了别人的女人,他便肯来碰一碰了吗?

一时间,帐中又回复了之前的沉寂,不过这一次灯笼却感觉尤其明显:这会儿变冷了许多。

花恨柳可以想象此时葛尔隆心中的震撼,或许还有一些后悔、心痛的情绪在其中。此时没人可以说出一句安慰的话来,唯一能够将两人从这逼仄的氛围中拉回来的,只有彼此。

“需要怎么做?”良久,葛尔隆开口,不过这一开口却是带给了拨云一个天大的惊喜。

“你答应了?”喜悦之后,却又是眉头紧皱:“你想清楚,刚才坏处也与你说了,若是反悔可就容不得你了。”

“你若是因为可怜我而应下来,我劝你不必自作多情!”其木格听到葛尔隆应下也不禁大出意外,不过只是转瞬一想,她心中便已笃定:他这是可怜自己!

“你放心,我不是因为一时冲动才应下来的。”葛尔隆不看其木格,不知道是因为内疚还是心虚,他看向拨云时竟然带着笑意,不过拨云不在意,只要是有人肯帮他看好自己这片“玩物”,其他的他也不在乎了。

“不若你再去考虑几天?我尚能撑十天半月……”听葛尔隆这般说,拨云反而更不放心了,正要劝说对方仔细想清楚时,却被葛尔隆一口打断。

“不需多做考虑,只需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必然应下这事。”

“什么条件?”只是一个条件的话,若是可以换来对方的允诺,拨云没有理由不答应。

“事后,我要立即、亲手杀了你。”葛尔隆继续笑,只不过从其木格的角度看过去,他的这番笑反而带着**裸的、毫不掩饰的残忍。

“杀了我?”拨云微愣,不过随后他便释然了,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条件,都毫不奇怪,更何况杀了自己这件事,他已经反反复复地说了多次了,旧恨加新仇,便是他说要将自己碎尸万段、抽筋扒骨,他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

“你要如何杀我?”仿佛是遇见了有趣的事情,拨云竟主动问起葛尔隆打算怎样对待自己了。

“剥皮抽筋,千刀万剐,断股去髀,油烹卤腌。”葛尔隆每说出一词,花恨柳与牛望秋都各皱一下眉头,等他四词说完,二人心中都已明白,对于拨云他已恨之入骨,可谓无所不用极刑,终究目的也只有一个:拨云必须死,却不能立即去死,也不能简简单单、舒舒服服去死!

“你就这么恨我啊!”仿佛方才所说都是要施于他人身上,拨云听到后竟然大笑两声,笑问葛尔隆。

“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吸其髓,碎其骨,挫其灰!”

“好!”拨云大呼一声,“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这两人有病么?这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的事情,为何一人说起来信誓旦旦,另一人听起来却是津津有味?

“话说回来……”大呼之后,拨云似乎又记起一事,对花恨柳等人道:“还请大家做个见证,方才我应下之事自然不会有假,同时我也有一条件想说一说,若是此时能应下便再好不过。”

“你是守诺之人,我也言出必践。”葛尔隆冷声应道。

“我之后,所有部署、族人你若想杀我也没有意见,不过却需要你给他们三天的时间逃命。”拨云说出这个条件,葛尔隆反而一愣,大为不解。

“他们受我之命,树仇结怨的事情没有少做,你若说天下之人想他们死者多不胜数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所想便是打猎的时候看到猎物也不见得立即杀死才有乐趣,令其负伤,乐观其亡命奔逃,也是一种享受,你觉得呢?”拨云笑问葛尔隆。

原本花恨柳等人所想,拨云提出这一条件,是念及属下忠心、同族相亲而已,可是此时听来却似乎是纯粹便是为了乐子——拨云是想告诉葛尔隆,怎么样杀人才更有乐趣么?

“你放心,他们若是肯为我所用,我自不会为难;若是不肯,我也不仅仅会给他们三天时间……他们逃便是,任由他们逃,逃一辈子也无妨。”葛尔隆咧嘴笑笑。

“嗯?”拨云还道自己听错了,不过转念一想,他便明白葛尔隆这话是什么意思了:莫以为他许下“逃一辈子也无妨”的诺是对自己同族好,逃一辈子也便意味着被人追杀一辈子,葛尔隆是要将这群人当作掌心的玩物啊!

其心歹毒,犹胜自己!

第三百二十七章 葛尔隆不见了

无论葛尔隆什么时候杀拨云、用怎样的法子杀拨云,花恨柳都觉得今晚之事已与自己一行人无关了,毕竟说到底自己是个外人,灯笼、牛望秋本是局中之人,却又早早地将各自摘了出去。

剩下的,便是拨云、葛尔隆的事,考虑到将来草原王位的继承人因素,或许还要加上其木格,再考虑到事关整个草原安定的问题,自然也少不了一直被拨云安排在外等候的一干心腹。

花恨柳辞了拨云等人,问明了杨简、雨晴公主等人的居处后,便一脸郁闷地离了王帐去寻人了。

之所以郁闷,不过是因为临出门前他一直存于心间的疑问。

“你为何知道我会来?”

“你是她的亲人,自然不肯不管、不能不管。”

“你若是直言此事,我也可以考虑来这里一趟的,只不过不要强行将这个什么荒谬的东西塞给我便是。”

“可是我当时确实认为你是最佳人员……现在也是。”

“那你记住了,下次绝对不要这样做了,灯笼一个人在外面,她还是会害怕的,我们很担心。”

“不会有下次了,不出半个月,我便会死,怕也没有机会了。”

“嗯,你没机会那便好。”

与拨云说完话,虽然得了一个允诺,不过花恨柳却仍然心中堵得慌。这并非是心中担忧什么,只不过心中不满而已,这便如你走在街上人畜无害,却被无缘无故地扇了一巴掌,你满怀怒气想要扇回去,或许心思里还想着应该脱下鞋底来扇得更过瘾,举手之际才发现对方是一个站都站不稳的垂死老叟,不止弱不禁风,还一脸痴傻模样,这如何能够将高扬的手挥下?

当然了,打人也要分人,若是恶人,管他是老叟还是孩童,管他正常还是疯癫,照样还回去便是了——但花恨柳不是恶人,或许有时他也会耍一些恶人的手段,但骨子里却仍无法否定他是好人,尤其是这个“好人”的定义还是他自己划下的。

圣人凡人皆都如此,最难赢的对手便是自己,最难突破的牢笼也恰恰是自己所划。

花恨柳便遇敌难败敌,困囚笼难破囚笼。

所以他才心堵。

“算了,做人最重要的便是开心了……”心中笃定这一点,他甩甩头似乎便能将这胸中郁结赶到头顶甩掉,脸上凑出笑意,寻了一处帐掀帘而入,开口便道:“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便启程!”

说起来,这月余的时间花恨柳与众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奔波,从昆州到北狄王庭,除去在荡寇砦耽误的几天,便是在脱斡汗部,也不过两夜一日时光……按道理说,先前来时是因为担忧灯笼安危,那么此刻已知是虚惊一场,为何不好好休整一番再行出发呢?莫非他仍惦记着萧书让莫名丢掉信州、吉州一事?

如此分析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起码半日之前他尚是如此心情,不过弄清楚这件事显然不是一两天便能做利落的,眼下却有一事比着调查这件事情更迫在眉睫,稍晚再去办便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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