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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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熙朝- 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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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眼下四愁斋被人生生削平了去,比着挖他心、食他肉更痛,唯一能够当作寄托的便只有糖葫芦了。

当初老祖宗捡到他的时候,使尽了诸多办法都无法令长哭不止的他静下来,直到将糖葫芦放在他嘴里,甜丝丝,酸溜溜的,只是呼吸工夫,这哭声就止住了。

老祖宗是什么人?那是有着顶大能耐的人,用出来的法子层出不穷却最终不如一粒糖葫芦,对于无所不能的老祖宗来说委实不是一个莫大的讽刺,所以那时老祖宗就对一班门人说过:这孩子天生是我克星啊!

后来也果真如老祖宗所言,为了救他老祖宗中了裴谱的诡计,最终弃了四愁斋,弃了他看着长大的天不怕,安心殉道去了。

灯笼又算什么?很明显,她不是糖葫芦,更耐人琢磨的是,她似乎也不是四愁斋的人,唯一能够与四愁斋扯得上关系的也只是她的干爹——花恨柳了,不过,干爹这一层关系作数吗?

当然作数!田宫开始的时候也不是四愁斋的人,只不过是与花恨柳的师兄关系亲密了些,出了事还不是有整个四愁斋忙活?

在这一层关系上,灯笼与四愁斋是有关系的。不过,有没有关系,只在天不怕一人的态度,他若是松口说算,就算是路边的石头、昨天的仇人,整个四愁斋也当其为自己人;若他固执不认,便是花恨柳说话他也不依——太上皇还在,哪轮的上新皇帝说话!

这算是戳到事情点子上了!天不怕,四愁斋前一任愁先生,觉得灯笼骗自己了,虽然他也知道对方肯定对自己有所隐瞒,不过自己看出来是一回事,对方主动说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他老人家这会儿小心眼犯了,就是不认四愁斋有这个人。

不过,对于这一点,杨武、墨伏等人并不觉得有何不妥,花恨柳也并未有任何怨言,因为这些人都明白一个道理:既然是掌门人,分得清私事与宗门公事是最基本的能力,若是连这一点都分不清,何止花恨柳、天不怕受责骂,便是连着历代掌门、连着老祖宗都得担着骂名——连累列祖列宗的事情,花恨柳已经做过一次,也受了教训,自然不肯做第二次;天不怕呢?早已说过他视四愁斋为家,珍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做出有愧于祖宗的事情来?

何况,花恨柳与灯笼的关系,四愁斋内都瞧得清楚,天不怕与灯笼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此时正乱世,大家身忙走不开是一回事,若是这世上还有连前后两任掌门都办不好事情……恐怕是没有的吧?

四愁斋的事情暂时解决不了,但糖葫芦的事情却是有办法的解决的。

看雨晴公主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天不怕像是见了救星一般,急声问道:“你有办法?”

“虽不说能够全部拿回来,但是咱们要是在这儿生闷气,怕是连一串儿都吃不到了。”说白了,雨晴公主并没有现成的法子,她只不过是想让身旁这两人提些精神罢了。而从天不怕的反应来看,效果尚算令人满意,接下来便是如何去争那“一串儿”糖葫芦了。

“若说将这糖葫芦拿回来,我倒是有第二步的做法。”经过雨晴公主的一番说辞,看天不怕似乎并没有刚才那样对自己心怀不满了,黑子稍作停顿说道。

“什么是第二步的做法?”正如黑子猜到的那般,虽然开始的时候天不怕心中确实对黑子气恼不少,但是眼下一经雨晴公主提醒,他岂会不知道这一路上走来要不是黑子护着,不知道要凭空多少麻烦,气也只是一时气而已,更何况,眼下说到去“夺”糖葫芦,黑子才是前锋主力,他自己说好听点是“运筹帷幄”,说得直白一些,也不过充其量算是个摆设罢了。

更要紧的是,是一个需要别人帮忙夺糖葫芦的“摆设”。

“是啊,何为‘第二步的做法’?想来也应该有‘第一步的做法’才是啊。”雨晴公主虽然与黑子相处的时间多一些,不过眼下黑子的这句是什么意思她却不明白,好在从“第二步”上她看出来尚有“第一步”。

“这第一步,自然是让我能够行动方便些了。”苦笑着,黑子扭头努力向自己身后瞅了瞅,另两人一看马上明白这“第一步做法”是什么意思了:第一步,先将他松了绑才是。

松个绑能有多难?这要看怎么来做了,若是手中有利刃——莫说利刃,只要是双手得空,只要不是什么铁链子,多少一些工夫都是能够解得开的。黑子解不开自然是因为他双手不得闲,另外两人就能帮他解得开?

解不开!另外两人莫看说话跟拉家常一般轻松,可这两人皆属“妇幼”一类,与读书的秀才差不多——所谓“手无傅鸡之力”是也!莫说是解开绳子,便是给一根绳子捆上别人,也不见得能够捆得多结实。更何况,这两人也同样地被反手捆住着。

似乎这第一步便遇到了难题……

不过,按道理说黑子也当属西越的高手,便是放眼天下也是稳稳能够身列一流之列的——自然,这个排名不能包含裴谱这样的怪物——难道连根绳子都挣不断?

若是一般的绳子,莫说只是缠在手腕处的这一根,便是将他整条胳膊都捆绑起来,他也能挣得断。但是这前提是“一般的绳子”,现在捆住他的绳子可不一般,那是用麻油泡过的绳子;绳子的捆法也不一般,一般的绳子捆住手腕也就罢了,这根绳子却连他的手指也各自缠了一周捆上了,非但用不上力气,即便是能够用得上,十分力气倒是有七分都被卸掉了。

正在发愁之际,却听帐外“哈哈”传来得意的笑声,三人还道是这夺糖葫芦的“大计”被人听了去,都不由失色,尤其是黑子眼中更是不可思议。要知道,他可只是手被捆绑住用不上力气而已,但是功夫还在,怎么会连一直有人在外偷听都没能发觉呢?

微微皱眉,他心中实在是觉得诡异,无奈此时绝无可能直接奔出帐去看一看那人是谁,只得努力挪了挪身子,将天不怕与雨晴公主挡在了自己身后。

“帐外是谁,进来说话!”自己出不去是一回事,想办法让对方进得来有时未尝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们是要去夺糖葫芦?”帐外之人并不答话,反而直接继续方才三人的话题问道。

这一次听到问话,天不怕一脸的紧张,毕竟按照对方问话的意思,也同样是对糖葫芦感兴趣了;黑子的脸上却变得有了些迷惑,因为令他惊讶的是帐外说话之人竟然是个小孩——不,只能说根据说话的声音来推测是个小孩,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装是大人,但那股稚气是绝对掩饰不了的——一个小孩也能不让自己察觉地靠近,这怎么可能?

唯有雨晴公主,开始时因为只听到了“哈哈”笑声,一时竟未察觉那人的身份,此刻她却也通过方才的话将帐外之人的身份猜得七七八八了,微微愣了一下,终究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公……小姐!”黑子心中担心,不知道为何自家公主缘何发笑,还道是乱了分寸,一时紧张竟险些将“公主”二字喊出口,幸亏察觉得早一些,及时改口称呼“小姐”。

不过,雨晴公主的下一句话倒是令在场之人无不惊愣。

“温故小子,快些进来吧!”

“你怎么知道……”本来说话之人尚显得有些神秘,岂料说出这句话时却是一副着急、不服气的语调,话说到一半又急急住嘴,不过也只是少顷时候,便听得帐外轻叹一声,那瞪大了双眼满满困惑的光头小子便进了帐来。

“还真是你?”黑子开始时还不相信,听到帐外之人着急时心中已信了七八分,可是亲眼看见温故进来,他还是忍不住惊讶问了一句。

“怎么不能是我?”先看了一眼黑子,见他反捆的绳子仍然绑得结实,温故才反问道。说完,又看了细细打量了一番天不怕,面带迟疑地与对方对视了几个呼吸,这才开口问道:“你……真是天不怕?”

他这般问也是有道理的。莫忘了,温故可是花恨柳新收的学生,而天不怕与花恨柳什么关系?先生与学生的关系!眼下学生的学生见了学生的先生,按照辈分来看,温故是要恭恭敬敬地向天不怕行礼,敬称一声“师公好”,即使不称“师公”,也至少应该学一学佘庆,换成“大先生”称呼,当无论怎么称呼,这个“行礼”却是少不了的。

之前在延州时,毕竟自己先生、干爹都在,温故有不情愿也没有办法,躲不开是时候也会恭恭敬敬称呼一声“大先生好”,眼下却不同了,首先花恨柳与杨九关都不在,虽然雨晴公主算是自己的师娘,不过温故自忖即便自己怠慢了些对方也不会告状,另外就是境遇不一样,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此刻活动自如,而对方一众皆是阶下之囚……行礼的话他实在不情愿,这才问一句,心中却巴不得对方摇头说“我不是”。

“待会儿再说!”好歹是做过一宗之长的人,天不怕还是有一些气度的,对温故的无礼全然不在乎,而是直奔主题道:“快给我们松绑!”

“松绑?也可以……”温故脸上一愣,随即微笑接口道,不过他这话说完却没了下文,更不见有丝毫动手松绑的意思。

天不怕却没耐心等下去,咬咬牙道:“到时候分你一串便是!”

“一半!”温故野心不大,虽然不知道松了绑能夺回来多少,却也明白这“一串”实在是摸不准有还是没有——若是只有一串,对方会不会先给自己分一串,再借口没有了不分给自己?或者最后若是夺来了好几串,自己岂不是只能得到一串?保险起见,无论能夺回来多少,“一半”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好!”天不怕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口中答应着,眼泪却是要流出来的模样,一边答应着心中却是在想:过去此遭,以后绝不分你一粒糖葫芦了!

“还有……你亲我一下!”脸上得意着,温故凑近了雨晴公主,笑呵呵地说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两颗脑袋?(第一更)

第二日日落时分,花恨柳四人仍是没有看到王庭所在——莫说王庭,便是连个百人居的小部落也未曾看到。

心中虽然怀疑是不是前进方向错了,不过牛望秋却不说,他早已察觉,不只自己,便是独孤断、花恨柳也隐隐约约透露出怀疑,既然大家都一样,他自然不会当那个得罪杨大小姐的人。

独孤断自然也不会说,且不说他因为自己说话不利落最不愿开口,便是愿意开口又如何,难道以花恨柳与杨简的关系来看,还用得着自己开口么?

花恨柳心中的心思却又和他两人不同:他二人一个是年岁大了的,一个是患有口疾的,可谓占尽了“老弱病”,自己若是开口,怕是能将“残”字也凑足了……这并不意外,按照杨简的脾气,别人说出来她顶多是憋一口气罢了,若是由自己说出来,反倒是给了她“出一口气”的借口……花恨柳不傻,他也憋着不说。

杨简自己呢?说白了她也迟疑不定。她并不知道其实另外三人是因着她的选择跟风选择的北方,所以虽然心中有疑问,却也不敢说出来,其中顾虑有两处:第一,若是提出疑问,那便是对其余三人不信任,毕竟除了花恨柳,牛望秋原本就是北狄人,对北狄算是四人中最为熟悉的一个,而独孤断么……怎么想都不忍心伤了他的自尊心;第二么,是她自己的考虑——若是说方向错了,改方向是一码事,选择新的方向又是另外一码事,而关键是她也不清楚选择的新方向是否就是正确的方向,万一再错了呢?

是以四个人虽然各藏心事,却仍旧骑着马闷头往北。

“嗯……”骑行了一会儿,牛望秋趁着放慢速度赶路的空档轻咳一声,本想稍作提醒,不过他这一声咳出了声后,却见六道光芒齐齐向他聚来,乍一错愕,他反而改了主意,讪笑道:“我们,前行了有五六百里路了吧?”

回应他的是六道黯淡了的光芒,不过或许也是因为憋了太久难受,花恨柳虽然失望却也应道:“按照马的脚程来算,至少也有五百里路了……”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又道:“说来奇怪,这行的路程也不短了,却不见有人……”一边说着,他一边偷瞄杨简的反应,这个行为完全是属于做贼心虚,毕竟杨简也不知道花恨柳的这句话只针对自己,可花恨柳却仍是及时收住了嘴。

他看到杨简皱眉头了。

心中正惴惴,却听杨简开口道:“前方……有什么不对……”

她说这话时并没有正眼瞧花恨柳等人,但在花恨柳看来这无异于“你倒是说个对的方向来”——往前方走,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没有!”花恨柳边笑着,边严词否认。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一人垂头道:“这草原的草儿真是青翠得可爱……”另一人一言不发,只做望天凝思状。

“我却觉得前方不对。”花恨柳的话并未令杨简态度转向缓和,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

“怎……怎么会……”花恨柳心慌道,“草原地方本就地广人稀,莫说前行了只是一天,有时在这广袤天地中溜达一个多月,那也见不着人,还不是一样正常么……”

“可我好像是看到人了……又不确定是不是人……”

“怎么……你说什么?”花恨柳本来还要继续装下去,不过待反应过来杨简说的话后,忙出声问。

这时再看方才那一人沉浸于自然之美,一人用心体味天道的两人,视线已经顺着杨简所望的方向向前寻去。

“好像……是什么小畜生吧……”牛望秋纳闷地看着远方,迟疑着问道。

草原上并非只有人,动物也并非只有牛、羊、马,便如胡来在荡寇砦时养过兔子与鸡一样,其他的动物也是可以在草原出现的。

而牛望秋所指,却是草原上本就存在的动物——草原田鼠,这种动物较家鼠个头稍大,尤其擅长打洞,且喜好啃食草根,在草原上的待遇便如家鼠在中原地区的待遇一般——人人喊打!

不过,话说完,牛望秋却又有些迟疑了:田鼠他也见过,大小不过手掌长短,可是远处那两个似乎够长,却有些超出了宽的范畴——换言之,似乎有一些圆得过分了,难道是吃的肥了些?

这也只是其中的一处可疑,另一处可疑是田鼠可不是喜好“静”的畜生,虽然便是歇斯底里它也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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