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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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熙朝-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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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一边解释道。

“和谈一事虽然是政事,却也事关百姓福祉,贫僧在这里倒是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说到与熙州的“和亲”,白玛德格心中一动,开口道。

“活佛尽管说!”听到对方有话要说,金正阳一副大喜的模样,当即端正了身子恭听道。

“贫僧听闻对方开口便要我五千人马,先不说这个数量合适不合适、我们应不应该答应,便是这名义——名为取信,但借去人马岂能有好生供养的道理,该出战的时候自然还是要再造杀孽的,到那时如何排兵布阵、供给是否充足都已不再我们控制之内,怕是……”

“活佛多虑了!”此番说话的正是温明贤,他本就不满自己所负责之事任由白玛德格指摘,如今见其言下之意似乎是要阻止和谈,当即直言道。

“哦,想来此事由文相牵头是毋需多虑的……”说到这里,他又一笑道:“可是我听闻熙州人素来阴柔,不知道是误传还是……”

“熙州人阴柔不阴柔我不清楚,不过至少不会初次见面就心存报复了……活佛您说是不是?”

白玛德格正说着话便忽然被打断,众人循声望去,却见白胜与花恨柳一同进了殿里向大君躬身问好,而另外一名女子却是直接走到了白玛德格跟前,瞪着眼问道。

怎么又是她……温明贤看清来人,心中略微不满,瞥向花恨柳时却见花恨柳也一脸苦笑,便知道这恐怕是她强行要来的。

“杨施主说笑了。”白玛德格也未料到有人竟然如此不讲礼节直接走上前来问自己,呵呵一笑并不回答。

“我们常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待会儿也请活佛不要推辞咱们熙州人送上的小小诚意。”见白玛德格不答,杨简也不气恼,冷声丢下一句话后这才转身向着大君施礼。

诚意?白玛德格心中冷笑:人来的差不多了,倒是我先说说自己的诚意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贵国好乱

大君先招呼白胜、花恨柳与杨简三人落座,这才开口问道:“不知道方才杨将军所说的那般话究竟是何意呢?”

“陛下不必当真,是她赌气说着玩玩的。”花恨柳微微一笑,当先答道。

“说是说着玩的,但是送礼却是真的。”一旁的杨简见自己的话被花恨柳揽了过去,怒声道。

“哦?还真要送礼?”听到这里大君开心一笑,转向白玛德格道:“活佛可真算是有福了……”

“大君说笑了……”白玛德格也笑着应道,而后抬头向杨简道:“不知道杨施主是要送些什么东西?”他这番问法自然不是真想从熙州一方得到什么好处,只是见对方又一次将这个话题提起,显然是有什么猫腻所在。

猫腻么?这有什么好怕的!任何猫腻在绝对的实力之前都是虚妄的。白玛德格心中冷笑道。

“活佛看来是着急了,那便好,我这就叫人送上来,还请大君多派几人去将外面的东西帮忙抬进来。”杨简前一句应着白玛德格,后一句却是向着大君请示道。

不多时,五人中四个人抬了两口大箱子,另一人提了一个小匣子重新回到了大殿。原本脸上还有微笑的白玛德格,在看到那只小匣子时脸色略微一愣——那小匣子正是当日他装入了铁陀王墨绝之头送给花恨柳的那个!

“不打开看看么?”见白玛德格迟迟没有上前,杨简笑道,又吩咐那五人道:“你们将东西放下吧,让活佛自己一个人去看便是。”

看着退下的五人,便是白玛德格心中再如何自信,却也开始怀疑今日之事难道就真如自己所料想的那般顺利么?

慢慢走到了匣子跟前,若说这匣子与之前在外表上看去有何不同,那便是没有上锁了,所以白玛德格轻而易举将匣子盖打开,只往里看了一眼,铁色便变得铁青铁青。

匣中所装不是别物,正是人头!

像墨绝的人头摆放的方式一样,正脸向上,眼睛却是瞪着大大的人头。

这是言忍的人头!

白玛德格手中忽然一抖,匣子险些从他手中滚落,幸亏他身后的言恕上前扶了一下,方才稳住。

“师父,你没事吧?”言恕关切地问道,当他看到匣子中所装是何物时,更是连呼“阿弥陀佛”。

“想来……另外两只箱子里便是我那言怒、言嗔两名弟子了吧?”努力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悲痛,白玛德格冷声问向杨简。

“您自己看不就是了。”杨简冷哼一声,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师父……”一旁的言恕听到白玛德格言指另外两名师弟也遇害,当即不可思议地将其中一口箱子打开,拨开覆在上面的衣物,他果然见言怒躺在其中。

“不可能!”悲呼一声,他又扑向另外一口箱子,拨开衣物没几下,便也发现了言嗔的尸体。

“你……你手中是何物?”正沉浸在眼前所看到的情景中,忽听白玛德格在背后厉声问道,言恕一惊,循声看去,却见其所指正是自己拨开衣物时抓在手中未丢下的其中一件。

“这是……”手中的这件衣物,严格说来与其他几名师弟身上穿的衣物差别并不大,除了大片的血迹和几处割得整齐的切口。仿佛意识到这到底为何物,言恕一件件将两口箱子中的衣物取出,不多不少,各在一口箱子里取出来五件。

十件白色僧袍,便是十条性命。除了所谓的“十护法”,还能有谁?

“你……你们!”言恕佯装愤怒,冲着杨简便奔了上去,看他的动作竟似孤注一掷想要拼命一般。

“退下!”言恕只向前冲了丈余,便被白玛德格喊住,他满脸愤懑地回头看了白玛德格一眼,却见对方脸上威严密布,心中不由一颤,但还是装了下去,朝杨简等人的方向不甘心地哀叹一声方才退回。

“你执意来找我,想来也是我佛庇护,否则怕也会像你其余几位师弟一样被这些贼人杀害了……既然注定你要受庇护,为师又岂能让你以身犯险?你便留在这里看我如何将这些人一一法办便是了。”白玛德格将言恕的言行看在眼里,心中庆幸还好言恕来到了宫里没有才没被这些人算计,当即安慰道。

“没用的,迟早都要死的。”久未说话的白胜此时却站起身来,瞥了言恕一眼,冷声向白玛德格道。

“你也参与其中了吧?”白玛德格指了指身后的箱子冷笑道:“莫非你已自信能够打败我不成?”

“有些事不是因为打得过才做、打不过就不做的,其实很多事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你说我是便是,回头想想你又何尝不是呢?”白胜摇头否定了白玛德格的说法,顺手将自己两条胳膊外的衣袖卷起。

“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白玛德格气笑道:“成大事者无一不是顺应时势,所谓天时、地利、人和者,缺一不可。孤儿寡母治国,这是天时;唐剌山、八塔寺,这便是地利;至于人和么……你去看看这天下间的百姓,何人不是我信徒?如此尚不能成大事,那又有什么是可以为之的呢?”

“以世外之身参世俗之事,便是不可为的。”白胜听后不为所动,言下之意却是指责白玛德格不应该参与政事。

“多说无益,赶紧动手吧。”花恨柳听了半天、忍了半天,却对这无休止的道理听不下去了,他并非是排斥神佛,只不过心中一直纠结于一个问题——自己最终能不能打得过白玛德格?正是因为心中一直有这个问题萦绕着,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动手及早确认一下。

而另外一方面的原因,是因为他看出白玛德格这会儿讲话的工夫,已经将方才的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如果是这样那自己此前的一番布置岂不是白费了?

“也好。”白胜在花恨柳的催促下也意识到了这一问题,点头后招呼身后的温明贤等人,道:“大君的安全就有劳众位了。”说完,也不理会身后是如何地一阵手忙脚乱,专心面向着白玛德格。

“哦?三对一么?”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三人,白玛德格轻笑道:“莫非以为你们三人便可以伤得了我么?白胜啊白胜,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他们两人不知道与我的差距,难道你还不知道么?”

回答他的是白胜挥来的拳头。

“砰”的一声,白玛德格方才所站之地周遭的桌案便被悉数砸烂。

“护好你几位师弟!”白玛德格一边闪身一边冲着一旁的言恕吩咐道,同时为了避免其他人将箱子中的弟子所伤,脚下一顿向殿外的广场掠去。

“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杀了我,难道是将我当做灭你一族的恶人了么?”飘身落下,白玛德格笑言道。

“你什么意思?”正准备动手的白胜听闻此言,皱眉问道。

“三十年前的灭族惨案,你莫非是忘了?”见白胜停下手来,白玛德格知道他对自己所说的话产生兴趣了,笑道。

“自然不会忘记……你这样说,难道是因为你知道是谁动的手了?”此时的白胜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波动,听完白玛德格的话也彷佛只是回应着他的期待才问出的。

“是金维纲,你信么?”虽然微微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白玛德格还是决定先将此事说完再做打算——毕竟无论之后白胜的态度是敌是友,自己的话终究会在他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金维纲,是金正阳的爷爷,前任大君的父亲,也就是在他在位的最后几年发生了银瓶王族险被灭族的惨案。

“开始的时候不信,后来我就信了。”

“后来?后来是什么时候?铜螺王一族灭族的时候?还是金维纲死的时候?”白玛德格冷笑道:“你不过一直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当棋子的怎么能够跳得出这棋盘、逃脱的出这下棋人的手呢?”

“是先君去世的时候。”白胜正色道,见白玛德格不解,又道:“你的这个答案,我二十多年前就知道,我一族是被大君联合铜螺王、铁陀王合力剿灭的不假,不过你不知道的或许是当时族内确实已近在密谋叛乱之事了,直到起事的前一晚,大君仍执意要给我家族最后一个机会,可惜的是我的族人并没有好好把握住……”

“你……纵使如此,你又怎么甘心?灭族之痛、父母被杀之恨……”显然白胜的回答已经超出了白玛德格所掌握的信息,心中慌乱之下又试图煽动道。

“我自然不甘心。”打断白玛德格的话,白胜一字一顿地说道:“金维纲是我杀的,先君也是我杀的,我自问已经报了族人之仇、父母之仇了。”

什么?雨晴公主的父亲也是白胜所杀?

不止白玛德格震惊,花恨柳也是惊异得半天没转过弯来,倒是杨简在一旁凝思片刻,对着白胜总结出一句:贵国好乱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机?

纵使多借给花恨柳一个脑子,他也绝不会猜到大越先任大君竟会是被人杀死的——尤其想不到的是,连着两任大君都遭受了这个相同的命运。

只是因为对白胜心怀愧疚才如此心甘情愿的么?花恨柳想不明白,甚至连白胜其实也想不明白。

他仍记得金维纲在得知自己夜刺是为报灭族之仇时的那副微笑的模样,也就在那一晚,白胜知道了自己一族险被灭族的原因,当时的他只以为那不过是统治者为自己的一番过错所牵强附会的理由罢了,不过,在之后经过他的探访后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自己一族的人当真是有谋反之心的。

“小妹之所以答应嫁到北狄去,便是因为担心你也会牵涉谋反一事中,所以才以此为条件保你性命……开始的时候我是反对的,不只是反对将小妹远嫁北狄,也反对你们两人在一起,当然了最反对的还是因为她为了你竟然委曲求全……所以这些年来我对你的态度一方面是恨,所以将你放到边疆去了,另一方面又担心对不住小妹的嘱托,所以对羽厄能纵容也便纵容了……”

现在回想起来,先任大君的话言犹在耳。直到那时,他才意识到,他白胜如今的地位并不是靠着他引以为傲的实力作为后盾的,他今日所得的一切,名望、地位、权势……乃至生命,都是一个女子以自己的清白为代价为自己换来的!

若是没有那名女子,他早就在三十年前就死掉了!

“你知道两位大君分别在最后说了什么话么?”似乎是仍沉浸在过去中,白胜苦笑一声问白玛德格?

“我没有在场,自然不会知道。”此时清楚自己所布的棋局中最关键的一步已然无效,白玛德格自然不会高兴,他冷着脸回应道。

“他们一个对我说,‘你的怨气还没有消散,这样很容易将国家带向极端,所以还是先按捺住造反的心再等几年吧……’”说到这里的时候,白胜的声音也变得苍老,花恨柳不明白这是在模仿别人说话,还是褪去强者的外衣后白胜真正的声音。

“这是金维纲说的了吧?”白玛德格听后也是一愣,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不冷不热的模样问道。

“嗯,正是他老人家所说。”白胜点点头又道:“先任大君临去的时候却是这样跟我说的:‘正阳那孩子尚小,虽然自以为有些本事,但年轻气盛并不适合接这个位子……你若有兴趣便接了去!’”

话说完,听着的几人均是一阵错愕:没听错吧?大君临死的时候真说出来这话了?怎么听着就好像当爹的把孩子给卖了一般?

不过,听着的人不说话,说话的人却已经在冷笑了。

“接了去?怎样接了去?如何能够接了去?”看着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的众人,白胜显然有些因事激动:“若是十几年前,我便接了去了……但是让我从一个孩子的手里夺位子,我不做,也不齿于做!倒是你——”说着,白胜伸手一直白玛德格,怒道:“果然是世外高人!竟然厚的下脸皮从一个孩子手里夺取权力,当真是恬不知耻!这样的人,也亏敢说天下的百姓都是你的信徒!”

“所谓众生平等,在老人手里夺,是夺;在壮年手里夺,也是夺;同样,在一个小孩子的手里……”

“闭上你的狗嘴!”白玛德格话未说完,花恨柳只觉得身旁的杨简一股怒气冲天,怒斥声中已然朝着白玛德格冲上前去。初始时为了避免怀疑,几人上殿均未有待武器,因此杨简现今也只是挥舞着一双肉拳当作武器。

心中暗呼一声不妙,花恨柳当即也赶忙跃起朝着杨简的身后追上去,原本还沉浸在往事中的白胜见两人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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