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膝盖上伏着凤鸾,一边膝盖上伏着两个女儿,郭朴陶陶然,见母女三张笑靥,他把自己要说什么都快忘记。总算想起来要说:“母亲大胆,放的有私房?”
念姐儿聪明的道:“母亲的私房,只请我们吃饭。”二妹高举支持的大旗:“对,母亲说,只给我和姐姐买东西。”
凤鸾吃吃的笑:“难道不会早说好?”郭朴认栽:“我一个好汉,怎敌你们母女三个坏蛋?”
把女儿们喊来,是让她们早早去睡。郭朴吩咐丫头:“天晚了,送姑娘们去睡。”念姐儿恋恋不舍,二妹瞅着父母亲,凤鸾挨个摸摸她们:“去吧,念姐儿送妹妹去睡觉,给她说故事。”
念姐儿喜欢了,小大人似的扯二妹:“走,我给你说嫦娥仙子的故事。”二妹不乐意地跟着她,很是抗议:“你不会说,你只会说天上有条河,河里有星星,”
“我今天就会说了,”念姐儿红通通面庞,把二妹拉走。
郭朴和凤鸾这一对父母在后面没志气的笑,郭朴再轻挥手,丫头们全退下,他把下巴放在凤鸾额头上:“告诉我,你怎么赢的?”
“要让女眷们难过,就是衣服首饰,还是吃饱了闲在家里没事做的女眷绝品情圣全文阅读。”凤鸾把嘴嘟高:“她爱压人,不是一天两天。当时我生气,和她比几件首饰。没有好首饰样子,去问铺子里管事,他们说,首饰成色先不论,样子出新,别人没有的,又中看,就是好。我想,哪里还能弄出新花样来,不过我自己平时画的画,倒是别人没有的。你常说好看,我就拿去给人看,他们说好,做了几件首饰戴出去,不想都说好,朴哥,”
明亮的眸子更明亮一下,凤鸾脆声道:“我现在不想和她比什么,只想着我们做时新首饰不是更好?我赶着让人做几件,给长阳侯府嫂夫人送去,这画的几样子,是做好送到公主府上和曾府,”她嘻嘻一笑:“如果说好,人人都给,独虞大人我不给,免得碰一鼻子灰,人家还说我自讨没趣。”
郭朴一晒,凤鸾站起来,身子在月下临风,衣带轻飘着,回眸一笑:“朴哥,总是退,别人总是打。”
“别人总是进,不会说话。”郭朴纠正一下,凤鸾双手掂起衣带,眸子似比月光更明亮:“母亲和你当初要在京里安铺子,肯定不是只这么玩一玩。”
郭朴一语道破:“你想再开铺子尽管去开,对了,我入个份子行不,免得我总遇到难倒英雄汉的事?”凤鸾扑过来,又不喜欢:“你不许有私房。”
“你这个只许州官放火,百姓不能点灯的家伙!”郭朴揽着她房中去,边走边批:“罗罗嗦嗦,就是把你气惹上来,你不服气,要收拾她,对你自己丈夫,你就不能说得直白些。”
凤鸾直白地道:“私房钱拿来!”郭朴黑着脸:“我的马鞭子呢?”凤鸾再直白地道:“不给私房也行,就不许去那种地方。”
夫妻睡到床上,郭朴的手在不老实,凤鸾在一遍一遍地解释:“先是和她斗气,现在不是斗气,”
“你是顺手再斗气,”郭朴懒洋洋,凤鸾捧起他的面庞亲一口:“朴哥你真聪明。”
天近八月,家家备中秋。文夫人回家里,家人们都小心。夫人最近气性不好,无事就沉着脸。她的两个女儿来问候,文夫人又是一通教训:“绣鞋怎么又湿了?无事不要下绣楼,这才是大家的闺秀,没事儿乱逛,那是乡下野人。”
每每教训自己女儿,文夫人想的是郭家两个孩子。长女也还行,不过有个那样的母亲,又能好到哪里去?
至于郭家的次女,啧啧,天生的乡下胚子。唯郭家自己不知道,还天天捧在手心里。
正说着话,文大人过来。两个女儿见过父亲,更是腼腆。文夫人很是满意,哪和郭家孩子一样,这么大了不知道避讳。就是自己父亲,大了也不能乱亲近。让人看到,不说女儿们嬉缠,就要说当父亲的没有威严。
文大人让女儿们退下,对文夫人道:“你今天倒高兴?”文夫人恼怒起来,又要喜怒不形于色,就忍在心里,淡淡道:“喜欢什么?郭家的生意,我看迟早要在京里盖住一切人。”
“他们家本来就是生意人,”文大人随口的话,文夫人很是不满,阴阳怪气地道:“公主生日那天,公主头上的首饰,说是郭家孝敬,长阳侯府小侯夫人的首饰,说是郭家孝敬,你说这郭家,又要升什么官儿?”
文大人警惕起来:“你去对宁王妃再说一说?”文夫人面色更如锅底:“宁王妃那里,也是郭家孝敬的。”文大人沉吟:“那你就去秦王妃那里去说,”文夫人嗤笑:“说了无用。”
外面有人回话:“铺子上掌柜的来了。”让他进来,带着着急的样子:“我们附近要有新铺子,”文大人对于似懂非懂,觉得他大惊小怪,自在捧过茶:“还能不让别人有铺子?”
“是郭家的?”文夫人坐直身子,掌柜的连连点头:“夫人才走,就见管租房子的经济从门前过,两个人和他走一起,指指点点说着话古武杀手混都市。我让伙计们去问,说是要在这条街上开珠宝铺子,一问,是姓郭。”
文大人和文夫人对看几眼,同时道:“这不是打擂台?”文夫人抱怨道:“我们家里没有能耐人,由着别人这样欺负。这京里处处有地方,哪里不好开铺子,一定安在我们家旁边。”问掌柜的:“铺子订在哪一间?”
掌柜的摇头:“还不知道,不过想来,来者是不善的。”文夫人急了:“这怎么行,”文大人有点儿奇怪:“你至于急成这个样子?”
“……和你说不清楚,”文夫人怒火攻心,她想到的是面子上难过,面子上难堪,以后在别人面前失了面子。
有铺子的人看不起做生意的人,因为商人为下。她们享受铺子上的利息,那是祖上陪嫁。文夫人脑子里迅速出来一长串子场景。
以后郭少夫人很得意,她肯定会抢自己生意……。她重重一拍扶手椅,把房里的人都吓一跳。文大人不悦,他娶的可不是河东狮吼,淡淡道:“夫人,不必惊慌。”
“你是不慌,这铺子不是你的,”文夫人气得口不择言。男人要面子,女人有时候更要面子。
她气了一夜,第二天亲自去铺子里坐着,听听外面动静。
掌柜的和人招呼:“蒋老,你又带人看铺子?”外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经济,笑呵呵:“他们说要典房,我这就跑快些。”
文夫人又添一层气,典房和租房不一样,典房是打算在这里长呆。她脑子里迅速盘算着,以后首饰也不新,铺子没生意,想的有点儿多,自己没发现。
几辆马车停在门外,下来几位夫人们。文夫人奇怪:“你们怎么来了?”众人一起撇嘴:“郭家的生意要安在你们附近,我们想着你一定要来看看。”
文夫人还嘴硬:“没有的事,我会在意她?今天是我应该来的日子,我就来看看。”
接下来的半个月,郭家的人一会儿一个消息出来,一会儿是两间铺面,一会儿是三间铺面,把文夫人的心搅得不停。
中秋节那天,文夫人才回家中,见掌柜的候在门房里。她哼一声:“等他们挑好铺面,你再来回我,”成天弄得心里有一桩子事。
掌柜的巴结道:“已经开业。”款款而入的文夫人又火上来:“我去看看。”车还在,这就坐上往铺子那条街去。
没到街口就闻到硝烟弥漫,呛得心情不好的文夫人咳嗽几声,帕子掩住鼻子过来。
五间大铺面,这个文夫人还能忍。她不能忍的,是铺面门前摆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诚请熟悉本行当掌柜的和伙计,年终花红加一倍!”
“这……”文夫人气得眉眼儿都有些歪,转身就看掌柜的表情,再看自己铺面伙计的表情。掌柜的为劝解她,道:“这就是钱砸钱,夫人不要管,他有钱挣才能多分红不是?”
文夫人听上去,字字是讽刺。她当即喝道:“随我来。”到铺面里,对伙计们和掌柜的冷眸厉面扫过来,冷峻道:“我们是签过契约按的手印,哪一个不按契约来的,送他到衙门里去!”
大家唯唯诺诺。
出门来,文夫人恨恨往对面铺面上再看一眼,回到家里让请来同来往的几个夫人,方少夫人,齐夫人,黄夫人等人。
“大家要管一管,这不是明摆着和我过不去?”文夫人这样说,黄夫人和齐夫人都不说话。文夫人尖着嗓子:“你们都不问?当初说看不上她的人,可是大家在一处说的。”
黄夫人劝她:“你不必难过,”文夫人摔了东西,道:“岂有此理嫡女奋斗记全文阅读!”
当天是过节,方少夫人不好往郭家去,第二天过去,想告诉凤鸾这些话。到郭家门上,先遇到郭朴。郭朴平时对女眷们,除了通家走的几位外,别的都是避一避。
今天他破天荒对方少夫人笑一笑,方少夫人心里倒意外。到了内宅房外,见凤鸾扶着丫头出迎,这个款儿也和平时不同。
一左一右两个丫头,身后还跟着两个。方少夫人取笑:“怕你摔跤不成?”见这房中和平时不同,大家都有喜色在面上。
凤鸾微红一下脸,请她进来坐下,方少夫人源源本本把事情说过,笑得不行:“她摔的那个东西,是她最喜欢的一个摆设。你呀,这擂台要打到几时?”
她心里有无穷的担心:“你不是挖角,这可是结下冤家?”凤鸾回她一笑,文夫人做事,可曾想过结下冤家。
要么大家做得无怨无悔,要么大家都收手退一步。做过了头的事,总要纠正。
从郭家出来,方少夫人别的不佩服,只明白一件事。郭家有这个能耐,才敢做这样的事!
她前脚刚走,郭朴就回来。见凤鸾倚在小桌子,面颊如晕。他先喜动颜色,伸出手臂来讨好:“我抱你床上去。”
“嗯,”凤鸾轻轻回他,念姐儿在外面伸伸头:“母亲,”二妹从窗户那里冒出头来:“母亲,小弟弟什么时候来?”
凤鸾又有了。
喜讯传出来,文夫人挺喜欢。有身子的人还能和人比试斗气?她最近一天一往铺子里看。刚下车,见对面郭家一个伙计从自己铺子里走出来。
文夫人愣住,对着日头下面的那块牌子“诚请熟悉本行当的掌柜和伙计,年终花红翻一倍”看看,怒不可遏!
别的对面铺子有如仇人,郭家的伙计天天拿对面伙计当亲人看。
秋雨下了足有近一个月,天气转冷。郭朴在书房里,手里是一份兵情邸报。临安回他话:“奴才从宫门上回来,几个相熟的公公们说皇上大怒,要重新定平乱人选。”
郭朴冷冷淡淡一声:“知道了。”他一个人陷入沉思,这真是奇怪。夏汉公去的人不少,还有辽东孙氏王妃,以前是真正的辽东王。她竟然不管不问?
几次邸抄上,都没有王妃孙氏的一言半语。
袖手往后面来看有孕的凤鸾,见二妹的丫头来回话,随口问一句:“二姑娘在哪里?”丫头往后门口儿看看,这才回话:“有人找。”
郭朴瞪她一眼,丫头在雨地里跪下来:“正要来回公子,来的是几个小公子。”郭朴自己往后门上来,见后门半掩着,二妹站在门外和人说话。
“你真的不出来?”这个嗓音郭朴听到就皱眉,是小王爷程知节。二妹快快乐乐:“母亲不能出门儿。”
在门外雨中的程知节,披着一件蓑衣,脚下是木屐,不以为然地道:“郭婶娘不能出门,与你何干?”
“我要陪母亲,”二妹翘着个鼻子,神采飞扬:“二妹不陪,母亲从来睡不好。”再添上一句:“也吃不下。”
程知节搔搔头,搜索枯肠出来几个主意:“我弄了几个好竹马,你不骑就送给别人。”郭朴窃笑,这王府里是怎么教的,竹马?小王爷可真会说。
“不行,母亲说,不可以再和男孩子骑竹马,”二妹一下子挡回去,程知节反问:“为什么?你以前不骑竹马?你以前不爱骑?怎么现在不骑了?”
郭朴细听女儿怎么回答,回答得好还算是在孩子话中电影大亨。门缝里,见二妹左看右看,跟出来的安希逸小脸儿上挂霜:“又不让我们听了?”
他还是回身让人:“退后,不让听我们看着,我会猜。”
二妹小声告诉程知节:“母亲说再这样嫁不出去。”程知节更搔头:“嫁不出去?”他看看二妹还是豆芽菜。二妹长,他也长,所以还是豆芽菜。
“你要真的嫁不出去,我……”程知节说到这里,几声清咳后郭朴声音传过来:“二妹,你在这里吗?”
二妹急忙答应:“在了,”回身一跳进门,把后门用力关上。程知节出于礼节,本打算来见郭朴。才走一步,正要笑二妹跳得快,木门砰地阖上,碰到程知节的鼻子。
他蹲下身子手抚着鼻头,一股子酸水上冲,小王爷的泪水下来。门里面郭朴问女儿:“一个人不许出去?”
管后门的人殷勤着哈腰点头,是他让二妹的丫头去回的话。
二妹回答的话从墙头飘出来,她响亮地道:“一个人,我就一个人在后门上玩。”
郭朴携着女儿进来,边走边教训她:“你要步步不离母亲,你不陪着母亲,还有谁陪?”二妹鼻子又要翘到天上去:“我会陪呢,姐姐出门当然是我陪着。”
凤鸾在房中坐着,听女儿贫嘴声先进来:“我会陪母亲吃饭,还会陪她看雨,还会陪她……”凤鸾嫣然地笑着,见雨水为幕,郭朴和二妹都只沾了几点雨丝,都是笑容满面。
怕凤鸾担心,郭朴就没有对她说。他自己小时候也和小姑娘玩过,不能说就此忘记。当然郭朴和凤鸾生长的环境,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一个是家中独子,一个是家中独女。但是郭朴知道虞临栖有一件糗事,就是他为小表妹偷偷摸摸送过香粉,被家人发现后各自一顿痛责。
当时郭朴就取笑:“除了送香粉,估计还有别的。”虞临栖一定不说,只用这件事解释他们家是不许表亲成亲。
小孩子嘴里会说出什么,大人也事先猜不出来。
他把二妹又是好好交待:“不管去哪里,以后先告诉母亲。”凤鸾手中做着小孩子衣服,恬然一笑。
郭朴没有就走,静静看凤鸾做了一会儿活,二妹过来捣乱,她手中也有一个小绣花绷子,哄着她给新出生小弟弟做东西。
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不过一家人说起话来,只说是小弟弟。
“父亲看我的,我绣的最好。”二妹送上来的,是几片乱七八糟的绿叶,郭朴一本正经夸她:“好,绣完它。”
二妹乐颠颠又回去坐着,没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