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率领弟兄们杀了个回马枪,迂回到距离叛军大营不足三四里的地方潜伏了下来。这里山谷狭窄,地势险要,一条栈道曲折东向,如果叛军拔营去建昌方向的话,这里就是必经之路。两边的山梁上,灌木杂草丛生,并且坡度较大,是隐蔽和阻击敌人的绝好地点。
连续派出了两队侦察兵,一队监视叛军大营的动静,另一队缘路向南哨探,探察肃顺部队的行踪。剩下的弟兄们都隐蔽起来,在迷彩作训服和油彩的伪装下,即便是敌人从眼皮子底下经过,也绝难发现。
据萧然估计,叛军的计划是想在这里跟肃顺的亲军进行迂回作战,尽可能的为恭王北上勤王争取时间。但是昨晚一场偷袭,至少损失了叛军几百号人,并且特种部队强悍的战斗力和先进的武器装备,肯定会令对方闻风丧胆。现在最担心的问题,就是叛军受到惊吓,拔营东进。那时再想救出雪瑶,可就难上加难了。所以今天的计划,就是要在肃顺大军开到之前,尽量阻击叛军的后撤。只要叛军跟肃顺的亲军一接上火,他就可以率领兄弟们趁乱偷袭大营,救出雪瑶。
辰时二刻前后,负责监视叛军大营的兄弟回报,叛军正在掩埋尸体。埋锅造饭,粮草和辎重也都收拾了,看样子像是要拔营。萧然正跟程通、刘涛等人商量对策,就看接连两拨小股游击部队从山下向东北方向急匆匆跑了过去。不一会,又有一队兵经过,并且沿着栈道两边一路搜索。当然。面对这些“伪装到牙齿”地特种兵,想发现他们的话除非是个个都长着火眼金睛。
“大人,你说他们是不是去搬救兵了?”程通蹲在一门曲射炮后面,低声道,“怎么办,要不要给他们一家伙?老程这手把,能直接将炮弹扔到他们脑袋上!”
萧然笑道:“你昨天不是说,建昌那边没有多少兵力么?我看这些家伙倒像是吓破了胆。这是要撤向建昌去了!”沉吟了一下,道:“放他们过去!荀敬跟瑞林他们不是要拔营么?咱们这回就让他顾头不顾,毛都拔不起来!”
萧然的馊主意,就是后世一位伟人总结出来的经典套路:麻雀战。当下派刘涛率领第四小队的四个班组,分成四路,抄向叛军大营。新式步枪的射程可以达到500,而狙击手地甚至能达到700开外,在起伏的山峦地带,这个射程堪称鬼见愁,狙杀目标轻而易举。骚扰起来更是小菜一碟。
按照萧然的部署,四个班组分散开来,潜伏到大营几百米外。叛军这时正在开饭,少数士兵已经开始收拾营帐了,刘涛举起步枪,略略一瞄。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一个正在锅灶旁吆五喝六的偏将扑通一声扎到了锅里。
敌营顿时大乱,士兵们丢了盘碗,操起鸟枪一窝蜂的杀出营盘。利用树丛的掩护,刘涛带着弟兄们且战且走,冲在前面的士兵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
叛军被这精准的射击打蒙了头,立刻联想到昨晚那支异常凶悍的部队:凭着几十号人居然能在数千人的大营里杀进杀出,即便是孙悟空转世重生。怕也不过如此吧?一时都胆战心惊,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谁知道前边还有没有埋伏?但是有当官的在后面逼得紧,只能硬着头皮。不停的胡乱放枪壮胆,战战兢兢的追了一程。
把敌人引出了营盘就算完成了任务,刘涛得意的一挥手,众弟兄窜上山梁,眨眼就不见了。
叛军惊魂未定,朝两边山上胡乱放了通枪,留下两小队人马搜索,其余的回到大营。刚拾起碗筷,一口饭还没扒进嘴里,忽然背后又传来一阵枪响。适才督兵地头目一头栽下马来,脑门上老大一个洞,汨汨的鲜血直冒。士兵们顿时炸了锅一样,乱哄哄的四下里乱窜。
满营的将佐这时也都纳闷:难道是当官的脑袋长的太大么?从昨晚开始,凡是有将佐一露头,那子弹就跟长了眼睛一样飞过来,保管一枪撂倒。昨晚伤亡最多地是骁骑营,全营将佐死了快一半了。今天又是大白天,谁敢露头?聪明的头目这时都忙不迭的摘了头盔或是大沿撒缨帽,换上士兵的装束,更甭说指挥了。
乱糟糟的又有一些人追出营来,奔后山赶了一回,人影不见。刚想喘口气,不晓得那一边就又有子
过来。叛军逼得急了,架起火炮向四面山头猛轰,花弹,一个个大铁疙瘩飞过去,刘涛等人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如此这般的一通折腾,一直到巳时三刻,几千号人愣是没能拔营。叛军隐隐约约的猜出了这些人的用意,索性弃营而走。除了一少部分留下收拾辎重,大队人马拉出营盘,准备开拔。
萧然这时也正好收到情报,肃顺地大军六七千人,已经开到了不足二十里外。按照正常的速度,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赶到。天上已经渐渐的飘起了小雨,抬头看看,虽然天色越发阴的厉害,但想来开春地季节北方气候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雨。当即命令程通的特别小队进入阵地。刘涛的四个班组此时也迅速摸了回来,趁这个间隙,弟兄们在必经的路上埋下了不少雷管和炸胶做成的炸药包,并用大石做好了标记,以便炮手瞄准射击。
果然不一会,叛军开了过来,一个个衣衫不整,连走路都显得踉踉跄跄的。先头部队刚一踏进射程,程通亲自操刀,精准无比的放出了第一炮。轰隆一声巨响,炸药包同时引爆。一团烟雾升腾而起,整个山谷都为之震动起来。走在最前头的十来个士兵被巨大的气浪掀出老远,顿时响起一片鬼哭狼嚎。
萧然的目的是想阻击敌人,但是又不能过多的杀伤对方,起码还留下一部分兵力来牵制肃顺的亲军。因此程通集中炮火,只是严密的封锁了山谷中的道路,大部分叛军都连滚带爬的退了回去。沉寂了片刻,叛军也架起了火炮,向两边山头猛轰,数千名士兵被驱赶着,乱哄哄的往两边山梁上冲了过来。刘涛等人以逸待劳,一阵精准的射击,打得叛军抱头鼠窜。
萧然看着不过瘾,这时也操起步枪,极其潇洒的抬手就是一枪。可惜潇洒有余,但枪法是在太差,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打到。一气之下屏息凝神,一口气放了七八枪,终于有一枪击中目标,将一名士兵的帽子打飞老高。该士兵被成功吓退。
“YES!”萧然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
“臭!”旁边却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一扭头,只见林清儿小脸绷的紧紧的,正一枪接一枪飞快的射击着。这婆娘果然凶悍,几乎每响一枪,就会有一个敌人倒下去。
在弟兄们精准而密集的火力下,叛军的几次冲锋都被击退,山坡跟栈道上横七竖八的留下了数百具尸体。僵持了足有半个多时辰,叛军见无法突围,索性绕到南边去了,企图翻过山梁。但是山坡上到处都是丛生的荆棘灌木,爬起来很是吃力。萧然正准备率人去抄后路,忽然西南方向传来一阵猛烈的枪炮声,跟着是震天的喊杀声席卷过来。
“亲军到了!”萧然精神一振,有这帮家伙垫底,荀敬跟瑞林就算插翅也难飞了吧?当即留下程通带着炮手继续阻击叛军,自己率领其余的百十号弟兄,翻山梁径奔大营方向杀来。
留守在大营中的叛军人数不足千人,正在收拾粮草辎重。萧然一声令下,弟兄们如狼似虎一般卷杀过去。乒乒乓乓一阵枪响,可怜的叛军来不及装填鸟枪,就已经倒下去一片。剩下的操起大刀缨枪大呼小叫的冲了过来。但随着黑压压一片手雷飞过去,顿时留下了一地尸体。
花和尚此时更是红着两个眼珠子,一马当先,手中的钢枪舞得虎虎生风,三棱刺刀带起一溜乌光,所过之处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枪尖曳出一串串的鲜血,不断的有敌人哀嚎着倒下去。
短兵相接,林清儿传授的杀人技巧威力凸显,这些家伙的刺刀就跟长了眼睛一样,专一瞄准要害部位,即便是一枪不能立即致命,也能令对方在最短的时间里失去战斗力。
雨这时竟意外的大了起来,原本细密的雨丝先是变成了一颗颗的雨点,接着又连成了线。哗哗的雨声混合着喊杀声、嚎叫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令人心悸。
萧然此时也顾不得危险,在一个个的营帐里钻来钻去。但是数千人的大营实在是太大了,到哪里去找雪瑶的影子?张嘴大喊雪瑶的名字,但立刻被混杂的声音淹没了。正急得团团乱转,忽然身后一声大吼,猛回身,就看一道雪亮的刀锋带起一溜水珠,径奔自己的面门劈下!
萧然慌忙后退,不成想正踩在一具尸体上,被绊得仰天跌了一跤。也亏得这么一倒,雪亮的土尔扈特腰刀擦着鼻尖险险掠过,刀锋带起的寒气激得他汗毛根根竖起。那名刀手一击不成,踏前一步,挽手又是一刀劈了下来。
情急之中,萧然只能一连串的打着滚勉强避开去。那刀手也十分执着,一口气连砍七八刀,刀刀都擦着身体掠过,只要一个不留神,难免开膛破肚。最后一刀,那人竟一脚踏在萧然胸口上,手臂高高擎起,调转刀锋直刺下来。萧然挣扎不得,骇极大叫。
刀到中途,忽然扑哧一声,那刀手的胸前突然长出一截短短的三棱刀尖。刀手一脸的惊骇,低头看着那刀尖,目光中似乎犹有不信,楞了足有三四秒种,终于无力的松开了手。那柄土尔扈特腰刀嗖的落了下来,擦着萧然的脸颊插入地下,委实险到了极处。
短短的刺刀尖嗤的一声又钻了进去,鲜血顿时像被拧开的花洒一样从刀手的胸膛里不断的喷洒出来,热烘烘的溅了萧然一脸。他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见那刀手歪歪斜斜的翻到了一边,身后现出一个苗条的身影,正是林清儿。
雨水打湿了她宽大的作训服,这时贴在身上,本就略显消瘦的身子也就越发单薄。但是钢枪在手,让这个单薄的女孩焕发出一种别样的气势。端地是英姿飒爽。
“喂,还不赶紧起来?我们去找雪瑶妹妹!”林清儿一抹脸上的雨水,抓着萧然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呃,找谁?”
“你傻啦?当然是雪瑶妹……路姑娘!”林清儿一时有些羞恼,使劲推了萧然一把:“废什么话,还不快去!”
又有几名叛军左右一齐杀了过来。林清儿浑然不惧。手中的钢枪舞动如风,闪亮的刺刀灵蛇一般,只一个照面,便洞穿了一名士兵的肩胛。不出两三合,刺刀一搅,搅落了另一个人地缨枪,顺势一刀直刺入肋下。这三棱刺刀虽然造成的伤口很小,却能迅速流光伤者的血液。这么一刀下去,怕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有了这位女侠做保镖,萧然心里踏实多了。正要挨个营帐去翻雪瑶,忽然大营外传来一阵人喊马嘶,脚步声乱糟糟的,似乎有许多人正涌过来。萧然一愣,这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枪炮声已经停了,心里猛的就是一沉:下这么大的雨,清军的鸟枪跟火炮根本不能发射,看来两军已经罢战。叛军这是要回营了!
***,这鬼老天!一个初春地时节,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雨?萧然又气又急,无奈之下,连忙命弟兄们撤退。这时守营的叛军已经被吓破了胆,哪敢来追?正门看来是出不去了。几个兄弟摸出手雷,一齐向营栅扔了过去。轰、轰几声巨响,木栅被炸的东倒西歪。刘涛带着人迅速冲了出去,一回头,又不见了花和尚。
众人气急败坏,连忙折回来寻找,雨幕中已经隐隐能看见无数影影绰绰的叛军了。正着急得火上房,却看旁边一座大帐连顶儿掀了起来。花和尚带着四五个兄弟,正把龟缩在里面的一堆兵士砍瓜切菜一样的乱剁。士兵们哭爹喊娘,但当不得这几个煞星凶猛,抱头鼠窜。随着不断的有人倒下去。地上的血水流淌的跟小溪一样。
恰有一个年老地士兵慌不择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被刘涛劈胸抓住。萧然一瞧这人的模样,顿时吃了一惊,失口叫道:“荀敬!!!”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熟人,官至从三品的都察院行走荀敬。这厮虽然狡诈有余,但到底是个文官,当不得战场上的厮杀,这时正穿了士兵地衣服,猫在帐子里不敢吭声。要说这花和尚也真是个副将,无巧不巧的钻到了他的营帐里,竟将他撵兔子一样的赶了出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萧然抬手一拳重重打在荀敬脸上,接着一把过他辫子,大喝道:“我老婆呢?我老婆呢?!”
荀敬根本不知道这支部队的来头,萧然脸上又涂了油彩(京剧油彩,雨水是冲不掉的),仔细的瞧了一回,这才认出是萧然,失声道:“萧……老弟,你,你是人是鬼?”刘涛噌的抽出猎刀,架在他脖子上轻轻一拖,一串血珠子顿时冒了出来。荀敬又痛又怕,声儿都变了,连连嘶叫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都、都是瑞林这王、王八蛋,路姑娘在,在他手里!饶命!”
回营地叛军这时也发现了萧然等人,立即调转了刀枪,蜂拥杀来。萧然情知这百十号弟兄万万抵挡不住,狠狠一跺脚,命令撤退。花和尚听说抓到条大鱼,兴奋异常,拦腰将荀敬抗在肩上,乐不可支。刘涛带人一通手雷阻住追兵,掩护众人迅速撤出大营,只剩下一地的尸体倒在暗红色的血水中,狼藉一片。
雨越下越大,萧然带着弟
程通合兵一处,向东北方向潜入一座山谷。大雨一泞,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水里,苦不堪言。更要命的是这春季的雨刺骨寒冷,众人早都浑身湿透了,冻得直打哆嗦。
顺山谷一路向下,恰有一条小溪蜿蜒流过。溪流左边紧邻十数丈高的石子,走了不久,就看到并排的两个洞穴。这一发现令人惊喜非常,不用萧然吩咐,弟兄们已经一窝蜂的奔了过去。趟过没膝的溪水到对面一瞧,才发现这根本谈不上什么洞穴,只不过是比较宽大的石缝罢了。其中一个还从山上往下哗哗的淌水,简直就是一座小型瀑布。根本不能待。
剩下那个,好歹地也能避一避雨。石缝不是很宽,但纵深很长。萧然带着大伙钻了进去,这一百多兄弟挤的前胸贴后背,不过这样倒暖和了不少。再望里面去就是积水了,无法涉足。
“他娘的。谁见过春天下这么大的雨?”弟兄们一个个气得直骂娘。也是,端午还没到,按说在北方下这么大的暴雨,委实罕见。洞外雨声还在轰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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