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楼楼主咳嗽两声,用非常自豪的语气介绍起来:
“提炉顶,这是拌羊心。”
“落水泉,拌羊舌。”
“迎风草。也就是扒羊舌尖。”
“爆凤尾。是爆炒羊腰。”
“千层翻草。这是炒的羊散丹。”
“五味烂肚。红烧羊腱子肉。”
。。。。。。
五花八门,各种文青到了令人发指的菜名,让西门庆虎躯振了又振,也终于了解了这种全羊宴,幸好大部分自己还是可以接受的。
“呃,这个大瓦罐里面是什么汤?”似乎豪门楼楼主忘记介绍了,为了避免潜在的风险,西门庆特意提醒了一下。
“那个就是羊汤,配胡饼吃的。”豪门楼楼主似乎丝毫没有把羊汤当成全羊宴的一部分,解释道:“全羊宴里面本来没有这一道,来不及准备,厨子拿来充数的,大官人目光如炬啊,这都注意到了。胡饼还在制作中,一会儿用完酒菜的时候再呈上来,热乎就汤,还是不错的。”
西门庆听这话,脑中顿时浮现穿越前和几个同学在羊汤店就着热气腾腾的羊汤大啃烧饼的镜头,没想到这种吃食在宋朝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让他小小的感慨了一下。
当然,出现在宋朝的胡饼,并非自己那个年代的芝麻烧饼,而是类似于xīnjiāng的馕,西门庆也是从一部纪录片之类的东西了解到的。
自己能回到原先那个年代的几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回到未来那种东西也只能在电影里面展现,现实中是不可能发生的。更何况,这个奇怪的世界似乎也并非是过去的宋朝那么简单。
西门庆暗自叹了口气,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温热的酒杯,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娘的。
这个动作得到了知县大人的热烈响应,伸手示意豪门楼楼主退下,自己举起酒杯,哈哈笑道:“西门贤弟不可独饮啊,来来来,咱们用这杯酒,给白太医接风。”
西门庆换过一副喜洋洋的面容,高举酒杯:“耀祖兄远到,一路风尘仆仆,悬壶济世,为清河县百姓造福,小生敬仰不已。请满饮此杯!”
白太医一张白脸顿时变得相当jīng彩,在太医院混了十五年,结果被一撸到底,在东京也是根本混不下去,只好灰溜溜的回乡来,准备挤掉西门家的生药铺自己取而代之。本来寻思塞了一百贯给知县,事情肯定是三下五去二,顺顺当当的,没想到西门庆进了雅间没三两句话就挤兑得自己反而要去西门家的生药铺打工。
这口气白太医实在咽不下去,但朱知县居中而坐,准备一手托两家,自己也不好当场翻脸。好在自己还有翻身的机会,以自己的能力,去生药铺捣捣乱还是小事一桩的。
白太医方才在座位上片刻,心中已经盘算好了数个念头,此刻见知县举杯,西门庆也带着坏笑举杯,白太医也堆出笑容:“小人离乡二十余年,在太医院服侍官家十五年,没想到一回家乡,就受到如此款待,实在是惭愧。小人空余这身医术,造福清河县百姓,理所应当。今后一月,还要叨扰大官人。来来来,一起满饮此杯。”
西门庆当然也知道这白太医定然没安好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今rì已经赢了一场,足够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气势,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人在我铺子里面,还不是任我摆布?
想到这些,西门庆笑得更加灿烂,将杯中的酒一口闷下!
我擦,这酒什么味道!!!是不是拿错了???
第九章将进酒
刚才哥喝的好像是做菜的料酒啊,不是说十年陈酿么?
好像是黄酒,而且还是热乎乎的黄酒。虽然西门庆这幅躯壳似乎很接受这种黄酒,但从心理上来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从自己来的那个年代,除了南方少数地区,大部分黄酒都被拿来做料酒,烹调佳肴,而不是用来喝的。
试想下,一个哥们找你来喝酒,家里面正好没酒了,你是下楼买酒啊还是下楼买酒?要是你从厨房里翻出一瓶料酒,只怕那哥们要和你绝交。
在穿越前哥虽然也不是什么好酒的人,但南黄北白还是知道的。也就是说南方主流是黄酒,北方主流是白酒。这清河县是在山东,自然是北方。
要不是那豪门楼楼主退了下去,西门庆此刻很想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质问一句:“哥们,你是不是拿错坛子了?咱这里是山东,可不是浙江。这坛子是厨房烧菜用的古越龙山,换坛子二锅头来吧!”
“好酒!真是好酒!”西门庆还在纠结的时候,旁边朱知县先微微闻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抚须笑道:“十年女儿红,清河县也没有几坛子。楼主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
女儿红!果然是黄酒!
西门庆痛苦的把脸扭到一边,正好看见白太医也是一口闷下,仔细的回味着,咂巴咂巴两下嘴,还风sāo的来了两句诗:“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前朝诗仙李白的诗!”朱知县微微惊讶道:“没想到白太医不唯医术jīng湛,而且还能口诵诗文,让人惊讶。这诗词正好应景,白太医的文学造诣想必也是不低。”
白太医面做谦虚之sè,但言语之中颇为自满:“大人过奖了!小人幼时虽然学医,但也曾熟读诗词,特别是喜欢诗仙李白的。小人在东京也是经常和二三好友出没勾栏,饮酒作诗,实乃人生乐事。”
白太医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的看了西门庆一眼,眼神中满是挑衅:“看起来大官人也是酒道中人,今rì机会难得,不如也来一首如何?”
朱知县居中而坐,听白太医这话微微一笑:“西门贤弟家传的生药铺,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但要让他作诗,却是有些为难了。”
西门庆平rì里花天酒地,搞三搞四,清河县人人都是知道的。但要西门庆背诵诗文,这确确实实是故意刁难了。不用问,白太医这是借着这件事情让西门庆难看。
若是之前的西门庆倒还罢了,但现在哥是穿越来的,小时候什么唐诗宋词那也是背过几百首的,还怕你这个?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你能口诵唐朝李白的酒诗,哥就能给你整个李白的经典,将进酒怎么样?
西门庆先是故作难sè,而后一拍桌子:“来人啊,把酒满上!这没有酒怎么能出诗呢?俗话说得好:酒里乾坤大,壶中rì月长嘛!”
“哦?”朱知县眉头一动,没想到西门庆能来这么两句,而且听口气似乎诗还在后面呢,今天的西门庆还真是惊喜连连:“好好好,全都倒满!”
“西门大官人,酒里乾坤大、壶中rì月长这两句做个酒肆的招牌还可以,但算不上是诗啊。。。”白太医嘴巴依然不放松。
还没等他说完,西门庆神情一变,皱着眉头将重新倒满的酒一饮而下,这一半是真实,因为西门庆确实从jīng神上喝不惯黄酒,尤其是热乎乎的;一半是做作,为了凸显那种酒到诗出的喜剧效果。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这《将进酒》第一句脱口而出,再加上西门庆故意拉长了声调,朱知县首先就喝了一声彩,似乎对这个“西门贤弟”更加高看了三分。
而对面坐着的白太医面皮抽动两下,好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惊讶。
西门庆面有得sè的看看朱知县,又看看脸sè无比jīng彩的白太医,接着背了下去: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三句一背完,朱知县已经是摇头晃脑,跟着低声背诵,接着诗意一举杯一仰脖,干了那杯女儿红,旁边师爷赶紧上前重新满上。
白太医没有兴趣饮酒,反而双手扶了八仙桌,作势yù起,一张白脸上挣扎得有些发红,两只眼睛死死盯住西门庆,耳朵竖的笔直,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西门庆这厮不是不务正业,欺男霸女么?怎么背起诗仙李白的《将进酒》,居然能这么流畅?这怎么可能?
不,这不是真的!这厮肯定会背错的,哪怕是背错一个字,也算是不学无术!自己可以痛加指责,重新扳回这一局。
此刻白太医嘴巴无言的一张一合,也在默默背诵,这一幕好像被钓上来的鱼努力的想从空气中呼吸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氧气。
但这明显是徒劳无功,因为绝大部分鱼是没有办法用腮来从空气中呼吸的,而白太医也是这般境地。
师爷也给我们的西门大官人重新倒满,顺便给了个赞赏的眼神,也难怪,对于师爷来说,还是西门庆比较熟悉点,也更容易站到西门庆这边,何况今天西门庆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西门庆会意的笑笑,看了看额头渐渐有些青筋暴起的白太医,又痛快的干了一杯。这回自己似乎对黄酒也没有那么抵触了,果然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西门庆清了清嗓子,继续背了下去: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不复醒,不复醒,好一个但愿长醉不复醒。”朱知县也干了一杯,继续摇头晃脑,看上去有点像迪厅里面跳舞跳嗨了的年轻人:“不愧是诗仙,这首《将进酒》实在经典!西门贤弟,继续啊,本县等着呢!”
“大人有话,敢不从命?”西门庆知道从今rì起,自己在朱知县眼中形象已经全然不同,带着欣喜欣然回道。
对面的白太医身子几乎都要压在八仙桌上了,嗓子不知怎么的有些沙哑:“西门大官人背的还挺流利的,让人真是想不到。。。”
西门庆也不去理他,随着这首《将进酒》一路背下来,自己内心似乎也有一种悸动,果然像这种诗词,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吟唱,才是正解啊。像在教室里面机器人一般枯燥背诵的莘莘学子,怎么能理会得到诗里面那种意境呢?
自己无端穿越到这个世界来,本来是懵懂无知,但现在通过这首《将进酒》,西门庆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前方在等待自己的无限机遇。
好诗,真是能让人大浮三百杯的。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一首《将进酒》口诵完毕,西门庆沉浸在那种意境中不能自拔,右手下意识的把玩着羊脂玉佩;而朱知县连眼睛都微微闭上了,胡子一抖一抖,显然也在体验那种意境。只有对面的白太医怅然若失的松开了一直紧紧按住桌子的双手,无力的往后靠去。
直到最后一个字,也没有任何错误。这让本来抱着一线希望的白太医彻底落入了无尽的深渊。
西门庆在他眼中变得沉重起来,似乎已经是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
“西门贤弟,真是没想到啊。”许久之后,朱知县才睁开双眼,用无比赞许的眼神看着西门庆:“本县一直以为西门贤弟只通经营之道,没想到对这首诗是滚瓜烂熟不说,连诗里面的意境也体会颇深。这首《将进酒》有无数人诵读过,西门贤弟可谓是其中翘楚,是真正理会诗仙意境的。真是让本县大为惊讶。”
西门庆面带微笑,举起酒杯:“大人过誉了。说起来还都是这女儿红的功劳,若没有这女儿红,小生今rì可算是献丑罗。”紧接着举杯又向白太医示意:“耀祖兄,你说呢?有此十年佳酿,怎可不饮上三百杯?”
“哈哈,西门贤弟,要是你我饮上三百杯,只怕这豪门楼楼主脸上会很难看吧?”朱知县顺着话题说道。
希望完全破灭的白太医无比痛苦的喝下杯中女儿红,把杯子随手丢在桌上,冲知县拱了拱手:“大人,小人不胜酒力,还容先行告退。”
朱知县意味深长的看了白太医一眼:“白太医舟车劳顿,是该多休息休息了。师爷,你替本县送送白太医。”
白太医苦笑着制止了作势要送的师爷:“不用了大人,还是让师爷在这里服侍大人。小人有家人在楼下等候,不要紧的。”说完脚步有些拖地的往雅间外面走去,似乎浑身都脱力了似的。
“耀祖兄别忘记明rì去小生的生药铺,小生替你介绍一二。”西门庆笑眯眯的在后面喊道:“若是旅途劳顿,身体欠安,那就过几天再说,不打紧的。”
白太医无力的点点头,算是告辞,退了出去。
第十章一不小心做了武松的老板
白太医一走,宴席上的气氛顿时更加活跃起来,西门庆和朱知县推杯过盏,你来一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他来一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一时间气氛相当融洽。
这场宴席可以用胜利两个字来形容,当然对于白太医来说,却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虽然白太医塞给朱知县一百贯,但通过方才的明争暗斗,西门庆带给朱知县太多的惊喜,所以此刻朱知县已经无限偏向了西门庆这边,白太医可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西门庆也乘此机会改变了朱知县一贯以来对自己的看法,把白太医挤得那是灰头土脸。
在一团和气的友好气氛中,西门庆和朱知县达成了以下几点共识:
第一,西门家祖传两代的生药铺难能可贵,是清河县的招牌产业,朱知县代表zhèngfǔ坚决支持西门家生药铺作为清河县唯一官方指定的生药铺,并根据国家政策,给与适当的税收优惠。
第二,对于白太医试图成立白氏医药集团的行为,清河县官方认为是利用白太医本身的医术来挤掉西门家生药铺的垄断行为,朱知县采取不否定、不认可、不支持的三项原则,并保留采取必要措施的行政手段。
第三,西门庆对于朱知县的大力支持,除去原来提供的生药铺三成干股外,考虑到知县大人cāo劳政务,西门家生药铺每季度提供二十年或以上年份的老山参一条,其他辅助药材同时无偿提供。
这三点共识讨论结束后,宴席的气氛达到了白热化,西门庆和朱知县互相称兄道弟,无所不谈。
西门庆这才想起来除了两个“炸丸子”,似乎也没吃什么东西,反正已经和知县称兄道弟,也没有什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