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喽啰见了戴宗都行礼,口称“院长辛苦”,戴宗不耐烦的挥挥手:“开船开船,公明哥哥还等着回话呢。”
“这厮今天又吃错了什么药了,对他这么客气,还是这幅嘴脸。”小喽啰心里嘀咕着,把船摇开,循水路往泊子里去了,到金沙滩靠岸。
戴宗虽然听不到小喽啰心里的想法,但想到卢俊义下落不明,宋江交给自己的任务没完成,黑了一张脸,盘算着怎么交代。
上了案,徐徐行至半山的断金亭,里面两个大汉正在饮酒,左边的是赤发鬼刘唐,右边的是黑旋风李逵,见了戴宗嘴脸都呵呵笑道:“这厮平rì里风风火火,怎么到了上山的时候却是走的比牛还慢!”
戴宗也没心思理他们,只是随口问道:“公明哥哥在哪里?我有紧急事情要禀报。”
赤发鬼刘唐只顾喝酒,不去理他,黑旋风李逵落草前是戴宗下级,回道:“左右在聚义厅和晁盖哥哥一起,哥哥自去便是了。”
戴宗点点头,自行去了,刘唐这才放下酒碗叹道:“这山上酿的酒,喝的叫人嘴里淡出个鸟来,那帮家伙还在慢慢喝着,真是可笑。”
“这酒,当然要大碗大碗喝起来,才叫一个过瘾!”李逵呵呵大笑,碗中酒流水似的往嘴里灌去。
“都说清河县出来一种好酒,名叫景阳chūn。”刘唐笑道:“那酒颇有气力,什么时候一定要搞几坛子来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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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宋江惊道:“叫你去跟着卢员外,怎么出了这种事情,不早点来报!”
戴宗当然不会提起自己在相好家住了两晚的事情,硬着头皮回道:“哥哥,兄弟白天都一直跟着卢员外,本来好好的,没想到一晚上就出了那么些事情,这不赶紧就回来禀报两位哥哥了么!”
“你是梁山总探声息头领!怎么也不知道分寸!”宋江表面上暴跳如雷,口中责骂戴宗,暗地里却递了一个眼sè过去,让戴宗见机行事,好把罪责掩去。
戴宗心里雪亮,急忙翻身跪倒在地,向宋江和晁盖拱手道:“两位哥哥息怒,戴宗知道错了!”
“哎,贤弟何须责怪戴宗兄弟?”一旁托塔天王晁盖站起身来,伸手去扶戴宗:“事有不测风云,戴宗兄弟孤身在外,总有照应不到的时候,兄弟何必为难与他?”
戴宗偷偷看着宋江,没得暗号之前,当然不敢起来,一付罪过在身,只求处罚的样子。
“这番饶了你,下次再犯,四十大板伺候!”宋江本来脸就黑,这时故意做作,又是黑上加黑,简直和锅底一样:“你且退下,我和哥哥商议了再说!”
戴宗得了宋江的信号,行了一礼,这才起身退了下去,暗自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待戴宗走出大厅,宋江这才一拍椅子,怒道:“哥哥你看卢俊义那厮,在山寨之时我们对他以礼相待,左推右挡,不肯来我梁山;这一旦回去,反而做下这等事情,杀人!越狱!也不知道是江湖上那一路好汉给救了去,却是与我梁山无缘!”
“兄弟,既然如此,何须强求?”托塔天王晁盖站起身来,在厅内踱了几步:“眼下山寨有数千jīng兵,良将二三十员,依托八百里水泊,官府也不敢来动咱们。我看卢俊义这天下棍棒无双的名号,也不过如此,兄弟管他去哪里落草?咱们只顾守着梁山基业便是。”
“哥哥说的甚是。”宋江在晁盖面前连连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第十一章及时雨孝义黑三郎
从聚义厅出来之后,宋江回到自己住所,就命人寻来神行太保戴宗埋怨道:“兄弟怎么如此不小心?要不是今rì我在,晁盖责怪下来,兄弟罪过不小。”
神行太保戴宗心里不服,叫道:“公明哥哥是大名鼎鼎的山东及时雨,为何屈居在晁天王之下?那晁盖不过是个东溪村保正,哪比得上哥哥在江湖上的名望?总有一rì,兄弟几个要扶了哥哥做那山寨之主。”
“住口!你这厮越发的胡说!”宋江脸sè越发的黑了,作势伸手要打戴宗:“晁天王长我十岁,急公好义,江湖上颇有名望,又于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他,你我早就死在江州刑场上了!这等话休要再提起!”
戴宗脸sè不变,坦然直言道:“戴宗任凭哥哥打骂,也还是这句话:哥哥当为山寨之主。如今山上头领,大半是冲着哥哥来的,能有几人是晁盖的?江湖上提起梁山泊,只知有公明哥哥,而不知晁天王。”
宋江听了这话,脸sè上反倒平缓了一些,放下手叹道:“我这还不是为了山寨的这些兄弟们?要按晁天王的路子继续走下去,迟早官府会发大军来讨伐,到时就算有水泊天险,山寨雄关,大兵到时也照样是个粉碎。”
“公明哥哥大义,兄弟们都明白。”戴宗察言观sè,知道宋江虽然嘴上再三反对,但心里面还是要做山寨之主的,这才放下心来:“戴宗唯公明哥哥是瞻!公明哥哥往东,戴宗决计不往西!”
“兄弟的忠心,我宋江是知道的。”宋江眼中得意之sè一闪即逝:“此事不可鲁莽!还需从长计议!”
“戴宗明白!”神行太保戴宗掩饰不住眼中的狂喜,躬身答道。
“好了,你此次下山,可还打听的什么消息?”宋江话风一转:“可有我那武松兄弟的消息?”
戴宗叉手不离方寸:“只是闻得武松在景阳冈赤手空拳打死猛虎,做了清河县的都头。”
“做了都头?”宋江脸上有些失落,皱眉道:“自从横海郡柴大官人庄上和我那武松兄弟别过,本以为他去探亲,没想到竟然做了都头。这要将他弄上山来,须得弄得法子才行。”
看着宋江沉吟起来,戴宗从怀中取出一张对折的纸,呈给宋江道:“哥哥,且不说武松兄弟,我在大名府听到一桩奇人奇事,倒是好玩的紧。”
宋江好奇的接过来,展开一观,上面却是一篇题为“吹雪七休书”的短文。
“不尊妇道,咆哮其夫,休!”
“无端哭闹,乱夫之心,休!”
“无端嫉妒,与夫不和,休!”
“不思悔改,以死要挟,休!”
“把持财物,反贴娘家,休!”
“作威作福,欺凌弱小,休!”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休!”
“休休休休休休休!”
宋江惊讶道:“此文非诗非词,千古少见,似乎是。。。休书?是何人所做?其中有一股凌厉的气息,让我等仰望不已!”
“说起来还和武松兄弟有点关系,此文作者乃是清河县一员外,复姓西门单一个庆字,号吹雪。”戴宗点头道:“此文中有种莫名的东西,叫天下男子认同,实乃千古奇闻。莫说大名府,听说东京城都悄悄传播开来。”
“很多男子都抄录了一份,随身携带,心情苦闷的时候拿出来诵读一二,有缓解心情之奇效。”
“没错!”宋江神采飞扬,顺手直接把那份戴宗抄录的“吹雪七休书”纳入怀中:“若是当时有此书在,我宋江也用不着和那婆娘翻脸,直接休了便是。”
戴宗当然明白宋江说的是阎婆惜的事情,讪讪笑了两下,看宋江的意思是不准备还了,只好乘自己还记忆犹新,回去再抄录一份便是。
宋江还一副心往不已的样子:“要是能把这西门庆请上山来的话。。。”
“哈哈,公明哥哥和戴宗兄弟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门口走进来一个手持鹅毛扇的中年男子,眉清目秀,面白须长。
宋江见了该男子,鼓掌笑道:“原来是加亮先生来了,有天大的事情也不在话下。”
来的正是和托塔天王晁盖同在郓城县东溪村的,姓吴名用,字学究,满腹经纶,通晓足智多谋,常以诸葛亮自比,道号“加亮先生”,人称〃智多星〃。
虽然和晁盖同村,自幼结交,又和晁盖设计智取了十万贯生辰纲,但吴用和宋江关系却是最好,时常走动。
宋江当下把西门庆和武松的事情说了,又取了那份“吹雪七休书”出来,叫吴用看了。
吴用看了也不由赞道:“此人果然是不世奇才,此文一出,不知道说出了天下多少男子的心声,就连未婚娶的男子,看了都要暗自赞同。”
“公明哥哥不会是想要把此人弄上梁上来吧?”
宋江点头道:“此等奇才,怎可不为我所用?加亮先生定要替我想个法子才好。”
吴用笑道:“这有何难?无非是用些计策,或哄骗,或使强,绑上山来就是了。”
戴宗在一旁笑笑,这些都是常用的手段,再熟悉不过。
霹雳火秦明,不就是找人穿了头盔兵器,骑了战马,假扮了去青州城外掳掠了一番么?官府以为秦明反了,将他一家老小都杀了,连秦明老婆的首级都被挑着示众。若非如此,秦明那肯入伙!
宋江还把小李广花荣的妹妹许给了秦明,虽然一时年幼,并未来得急过门,但这种手段,却让霹雳火秦明深深折服。
再说卢俊义,本来不肯落草,吴用特意提醒李固首告,若非中间出了纰漏,卢俊义家庭破碎,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来投!
智多星吴用轻摇鹅毛扇,徐徐说道:“此等乃是小事!但目前有一桩大事,却是迫在眉睫,不得不去做!”
宋江见吴用出此惊人之语,知道吴用必然有大事情要和自己商议,忙对戴宗道:“兄弟一行辛苦,早点回去歇着吧,我和加亮先生商议一二。”
神行太保戴宗道:“若有事时,只管派人去唤我。两位哥哥自在商议,戴宗下去了。”
说完戴宗出门,反手把门带上了。
吴用叹道:“戴宗兄弟对哥哥忠心耿耿,可放心用之。”
宋江知道吴用和戴宗有旧,点头道:“戴院长从江州与我相识,一路跟随,功劳苦劳都是不少的。”
“加亮先生方才所言的大事,不知道指的是哪一桩?”宋江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
智多星吴用平生最喜欢这个道号,加亮加亮,表示自己不在诸葛亮之下,反而略略胜过。
现在宋江做一个“加亮先生”,又一个“加亮先生”,吴用听得受用不已,当下和宋江面对面坐了,伸出两个指头道:“我等已在这梁山泊许久,公明哥哥也带兵出去数次,赢得许多威望,已经大过了。。。托塔天王。”
宋江听个开头,便知道这智多星吴用是想要劝自己取代托塔天王晁盖,坐了这山寨之主,说实话这也不是吴用第一次提及此事,但吴用和晁盖自幼结交,宋江实在放心不过,当即佯怒道:“加亮先生何出此语?宋江这条命,还是拜晁天王之恩,才能活到如今,怎可忍心做那鸠占鹊巢之事?此话莫要再度提起!”
吴用呵呵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山上大部分兄弟都明白,晁天王可以做大哥,但做不了这山寨之主,一则江湖上名望不够,二则自上山以来,只会固守,不知进取。”
“我虽然自幼和晁天王相识,但从山寨前途考虑,却要公明哥哥坐这山寨之主!”
吴用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就连宋江听了也心动不已,但还是再三推道:“我宋江若做出这种事情来,有负孝义之名。就算晁天王让位,我宋江也是万万做不得山寨之主的。加亮先生再劝,我宋江死在你面前!”
说着宋江就站起身来,拔出桌上的裁纸刀反抵在自己胸口,一付大义凛然的样子。
吴用眼珠转得几转,也赶忙起身,插烛也似的跪了下去,叉手不离方寸:“公明哥哥若是自尽,我吴用在这世上可真是再也没有明主,无用之下只好随公明哥哥一起去了!”
宋江见吴用如此表现忠心,这才丢了裁纸刀,转怒为喜,伸手将吴用扶起道:“今rì方知加亮先生之心,宋江惭愧!”
吴用见已经博得宋江认可,今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扶了宋江做了山寨之主,自己这第二把交椅的位置必然铁定,当下也指天发誓,说了许多忠心的话来。
两人重新坐座后,宋江这才重开话题:“加亮先生何以教我!”
吴用笑道:“既然哥哥主意已定,无非是寻求一个适当的机会,才能上位。”
“加亮先生所说不差。”宋江点头道:“但所说的机会,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现。”
“既然没有现成的机会。那我们就弄出个机会来。”吴用一脸神秘的样子:“公明哥哥可还记得史文恭?”
第十二章托塔天王的苦衷
“史文恭?”宋江见吴用神秘兮兮的样子,奇道:“上次也曾邀请此人上山,未曾想被人高薪邀请去做教师。这和史文恭有什么关系?”
智多星吴用哈哈笑道:“此事还非得借助此人之手不可。小可这里定下一条计策,须得这般如此,哥哥才能做了这梁山泊之主。”
当下吴用低声在宋江耳边把自己的计策说了,宋江听了喜不自胜,手舞足蹈道:“加亮先生此计策,环环相扣,纵是诸葛武侯再生,也不过如此!有此计策,何愁大事不定!”
宋江这话叫吴用听了十分受用,轻摇鹅毛扇笑道:“既然如此,当着手步步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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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托塔天王晁盖掂了掂手里这杆大刀,非常认真的在院子里面练了起来。
这杆大刀随身多年,轻重长短,无不随意,但晁盖一路刀法未尽,就收了手对空长叹一声。
“大刀啊大刀,你上一次饱饮鲜血,还是在江州救宋江之时。”晁盖摇摇头想道:“是我辜负了你啊。。。做了这山寨之主,却叫你无用武之地,晁盖惭愧!”
“哥哥这一路刀法惊天地泣鬼神,兄弟看的正过瘾,为何哥哥收手不练?”说话的是赤发鬼刘唐,本来在一旁观看,此刻见晁盖停下手来,不免有些惊讶。
晁盖慢慢走到武器架前,把大刀放好,这才叹道:“就算练得能力劈华山,又有何用?这山寨之主当的,天天窝在山上,连下山借粮,也是公明贤弟前去。”
“山寨之主,不可轻动。”托搭天王晁盖自嘲道:“每回我想下山走一遭的时候,总是被这个理由拒绝。有时觉得这山寨之主不如让给了公明贤弟。我做一头领,和兄弟们冲锋陷阵,岂不快哉!”
“哥哥何出此言?哥哥德高望重,众望所归,寨主之位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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