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节级想也不想便应允道:“此事不难;只是牢狱乃是重地;人多了多有不便。大人若想看;小人偷偷带大人进去便是。”
西门庆随即起身吩咐道:“二弟;师兄;你们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武松和鲁智深都应了;自坐了喝茶;西门庆和甲组二十六号跟着石节级从茶铺后门出来;众人并未从牢狱大门而入;而是绕了小半圈;由石节级叩开偏门;偷偷进去。
一进来光线便暗到不行;里面虽然点了不少灯;但个个都是有气无力的;反而融在黑暗之中。
西门庆鼻中闻些不好的气味;暗叹这年头哪儿的牢房都是一个德xìng;石节级对里面了如指掌;甲组二十六号见西门庆由于黑暗;脚步有匈疑;扶了紧紧跟上。
石节级在前面拐了几拐用手一指道:“左边那件牢房便是关了那孩子的所在。”
西门庆便让石节级开了牢门进去看时;里面角落里缩着个孩子;只是光线太黑看不清面目;石节级去挑亮了一盏油灯进来;总算能看清楚那孩子浑身发抖;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三个人。
二狗子被丢进这牢房已经有一段时间;早已停止了哭泣;这时见三个人进来;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怕个半死。
西门庆让石节级把油灯举近了些;相了一相;似乎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看过这孩子。
二狗子则借着亮光早已看清楚西门庆;满怀的惊恐顿时不翼而飞;扑过来磕头道:“大官人!”
西门庆还是没想起来:“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本官!”
“大官人;小的是二狗子!秦家村的二狗子!”
二狗子直接扑进西门庆怀中;眼泪夺眶而出!
“秦家村!”
西门庆马上想起来那个拖着鼻涕的二狗子;和面前这落泪的孩子对上了号。
“大人真认识这孩子!”石节级和甲组二十六号都有些惊讶。
“你们先出去等一会儿;把灯留下。”西门庆冷静的吩咐道:“有邪本官要问问这孩子。”
石节级和甲组二十六号依言退出;西门庆任由二狗子抱着大腿哭了一回;越想越觉得事情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离奇。
二狗子为什么不在秦家村呆着;跑到汴梁来?
从种种迹象来看;二狗子似乎还是独自一个人来的。
西门庆想起自己像二狗子这么大岁数的时候;根本就不敢一个人出门;更何况是从怀州到汴梁!
秦家村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西门庆越想越不妙;摇了摇二狗子;低声道:“二狗子你先别哭了;和我说说;秦家村怎么了?”
“死了。!”二狗子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来;顿时又哭的不行。
“谁死了?”西门庆疑惑的追问道:“难道是你家里谁死了?村里面没照顾你么?”
“都死了。”二狗子用力擦着眼泪;从哭声中挤出三个字来。
“唔?”西门庆顿时觉得事态严重:“你先别哭;把事情好好说说。说说秦家村怎么了?你怎么来了汴梁?又怎么去了梁府?”
。
。
片刻之后;西门庆心情沉重的走出牢门;身边还有抱着他大腿不撒手的二狗子。
“这孩子本官要带回去。”西门庆以少有的严肃口气说道:“这边的事情;石节级你多担待。”
甲组二十六号垂手而立;不管西门庆做出何等决定;即使听上去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他也是绝对无条件服从的。
这一点;钱贵特别交代过。
但石节级却有些顾虑;显然从甲组二十六号那里听说了一些背景:“这件可不是小案;入室杀人;而且还是两条人命。大人还是不要为难小的。”
这石节级虽然是自己人;但在这种情况下显然无法担负这种责任。
“入室杀人?”西门庆冷笑一声;摸了摸二狗子的脑袋:“石节级;你信么?”
“小人也不信;但上面把这孩子交给小人入监;如今大人带走;上面追问下来;小人交不出人;如何是好?”石节级被西门庆一声冷笑搞着头皮发麻;但还是咬牙回道。
“人;我带走了。”西门庆冷冷一句让石节级觉得无法抗拒:“这孩子事关重大;先由本官看管;上面问你要人;让他们去皇城司要!”
说着西门庆又对甲组二十六号道:“我们走x皇城司!”
“是!”
二人带着二狗子便走;石节级咽了口唾沫;惴惴不安的把西门庆和甲组二十六号送出偏门;又道:“大人好歹留下个信物;让小人交得了差。”
石节级话音未落;手中便被甲组二十六号塞了块硬硬的东西;摊开一看是皇城司的腰牌;急忙躬身道:“多谢大人!”
西门庆和甲组二十六号带了二狗子往茶铺走去;西门庆摇摇头道:“看不出来你心肠倒软。”
甲组二十六号面皮抽动两下:“那石节级好歹是为我们办事;又没把这孩子丢到其他犯人中间;已经算是好人了。”
“好人!”西门庆哈哈笑道:“这年头好人有什么用?本官才不要做好人!”
鲁智深和武松早从楼上看到西门庆回来;急忙丢下些铜板冲下楼来;见西门庆却从牢狱中带出个孩子;吃惊不小。
“这莫非是大官人的私生子?”鲁智深摸着光头低声问道。
武松却早已认出来二狗子;急忙问西门庆道:“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
“走;我们去皇城司。”西门庆道:“秦家村有些不妥。”
“秦家村?”武松更加疑惑;从旁边解了马匹牵过来;西门庆翻身上马;把二狗子也抱在身前。
其他众人也翻身上马;急急往皇城司而去。
与此同时;开封府的两个都头唉声叹气的在街头脚店喝酒;就远远的看见四骑飞驰而来;行人纷纷躲避。
“我说。那白马上不就是皇城司的西门勾当官?”有个都头一指外面:“哥哥;怎么办?”
另外一个都头已经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强睁了醉眼看去:“兄弟。谁说不是呢?等等;西门大人抱着的那孩子看着也有些面熟啊。”
“哈哈;那不就是今天早上收监的人犯。叫什么二狗子的?”先前那个都头哈哈笑道:“哥哥;你喝多了不认得了?那身血衣哈哈。”
话音刚落;两个都头不约而同的跳起来;异口同声道:“怎么在西门庆手里!”
二人冲出脚店门口;那四骑早就冲了过去;哪儿能追的上?
那有些喝多了的都头顿时吓的酒意全无;二人一对眼;急急往开封府跑去。
这等重要的事情;当然要先报告给姚推官定夺!
“二位官爷。酒钱!酒钱还没给呢。”
脚店伙计也跟着冲了出来;两个都头早就假装没听见的跑远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我要看着他死
一行四骑在皇城司院子门口停下;西门庆从马上下来;把二狗子也抱下来;这幅架势看门的黑衣察子也看出来不对劲;本来晒着太阳也急忙起身让到一边。
西门庆带着二狗子进来;正巧碰见里面有一人出来;见了西门庆脸sè变得很是古怪;转过身子就要回去;西门庆早已看清楚;大声道:“秦指挥使;此事和你也有莫大关系;不要走!”
秦飞脸上微微带有怒容;不得已转过身来拱手道:“下官见过大人!”
作为皇城司史上最年轻的指挥使;勾当官的热门人选;秦飞是亲眼看着西门庆挤进门来;被嘉王赵楷挑中;做了指挥使的。
这也罢了;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西门庆已经摇身一变;成了秦飞的上司;虽然严格来说秦飞不算西门庆麾下;但眼睁睁的被人从头顶爬过去的滋味很不好受。
而且这是西门庆成为皇城司勾当官以来;秦飞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秦飞这一声“大人”;实在是叫的有些勉强!
“大人有何事情唤下官?”
秦飞见西门庆带着个七八岁的孝;那孝衣服上血迹斑斑;十分可疑;不仅如此;西门庆身后还有个大和尚;并非是皇城司中人;居然也带了进来。
而且一带就是两个!
“这西门庆;果然是行事不成章法么?”
秦飞皱着眉头想着;花和尚鲁智深在大相国寺管着菜园子;这事情在秦飞看来并不是什么秘密。
“走;一起去见钱大人!”西门庆拉着秦飞便要走。
“我干爹中午有些困乏;已经休息了。”秦飞见武松和花和尚鲁智深从西门庆身后露出身形来;衣服上也多有血迹;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他老人家了。”
西门庆果断摇头道:“事关重大;就算是钱大人睡了;也要叫起来议事!”
秦飞听了这话;顿时一股怒气冲上心头;双手捏起拳头:“西门庆;我的话你没听到么?有天大的事情;等我干爹睡醒了再说!别给脸不要。”
“你出言不逊之罪暂且搁下。”西门庆伸手制止了准备上前的武松;又摸了摸二狗子的脑子:“是秦家村出事了。”
秦家村!
秦飞的面部表情顿时变得很jīng彩;目光扫到二狗子身上;心中便是一动。
漏网之鱼?
怎么可能!
秦飞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换过一付吃惊的面容:“秦家村怎么了?”
“到钱大人屋里再说。”这点变化让西门庆敏感的捕捉到了;但并未声张出来。
还是那间四面无窗的小屋。
西门庆并没有带二狗子进去;而是吩咐武松和鲁智深在外面照看还这孩子;理了理思路便敲了敲门。
“钱大人最近几rìjīng神有点不太好。”门口的黑衣察子躬身道:“西门大人还是过会儿再来罢。”
“事出紧急。开门!”西门庆还是那句话。
秦飞微微点头;那黑衣察子这才推开了门。
屋子里面的空气倒不算太糟糕;西门庆走到桌子前面才看到钱贵趴在桌上;似乎在休息。
有点像上课睡觉的某些同学;前面堆满的情报成了最好的隐蔽物。
“钱大人;秦家村出事了。”
西门庆轻轻一声呼唤让钱贵猛然抬起头来。
几rì未见;钱贵居然变老了许多!
虽然脸上的皱纹还是一般多少;但两只眼睛里面都是血丝;整个人的jīng神果然如同门口黑衣察子所说的;差了很多。
眼神中满是疲惫!
“等等。”钱贵沙哑的声音在屋子里面飘荡;伸手从桌上取过一样东西;放在鼻子下面闭上眼睛嗅了嗅;打了个有气无力的喷嚏;重新睁开了眼睛。
那东西西门庆没有看清楚;不过似乎是行子;里面装着某种提神用的药物;西门庆若有若无的闻到些有些鄙脑的味道。
“秦家村怎么了?”钱贵jīng神似乎恢复了一些;但西门庆可以看出这老人是在勉力支撑。
真是岁数大了?jīng神头一天不如一天?
西门庆心下有些疑惑;但两件事情都是极其要紧的:“整个村子无一活口;鸡犬不留。”
“什么!”
“什么!”
钱贵和秦飞异口同声;钱贵更加是支撑着桌子要站起来!
但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让这个老人的腰佝偻的更加厉害;秦飞急忙上去搀扶;转回头问道:“怎么可能?我这几rì正要抽空去秦家村一趟。”
钱贵轻轻推开秦飞;扶着桌子站好;目光十分严肃的看着西门庆:“西门大人;此话当真?”
“眼下唯一的幸存者就在门外。”西门庆叹息道:“要不是这七八岁的孩子晚上和家里人怄气;一个人在草垛里面睡了一晚。”
秦飞心头一跳;居然真的是漏网之鱼!
“我那。老哥哥呢!”钱贵身子前倾;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吐出那几个字。
西门庆摇头道:“这孩子独自一人从秦家村流浪道汴梁来;虽然现彻没去过;但是我相信他不会说谎。”
“秦老爷子的尸身被人放在棺木之中。但头颅却不翼而飞。”
“噗!”钱贵气血翻腾;一口黑血喷了满桌子;秦飞慌了手脚;急忙把老人扶着坐下;找东西替老人擦拭。
“西门大人;你是说我那老干爹也被人杀死么!什么人这么恶毒!居然砍了头颅!我秦飞必定要报此血仇!”
秦飞的言语中充满着愤怒;但西门庆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走。我们去看看!”钱贵闭着眼睛瘫倒在椅子上;喘息了好久才说道。
“义父;你的身体。”秦飞假意急道:“还是孩儿前去查看!”
秦飞嘴上说着一套;心里想着却是另外一套。
看来谭稹给的那夜真是管用。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这个勾当官位子就是我的!”
秦飞觉得自己的决定真是太对了!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还犹豫!
西门庆在一旁看出了秦飞眼中的一丝寒意;沉吟半响道:“钱大人身体虚弱;还是不要折腾了;这件事情由我和秦指挥使前往便可。”
“老了。不中用了。”钱贵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长叹一声;似乎是久卧病床:“西门大人;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钱大人请说。”
“将我那老哥哥的头颅找回;和尸身一处;入土为安。”钱贵眼神中充满了怒火:“不管是谁;找出来!我要看着他死!”
恍惚间;钱贵又回到了那个和秦力二人叱咤风云的时候;很可惜;二人最终的结果是一个入了官场;一个隐姓埋名;二十多年不见面;居然已经是yīn阳两隔!
“钱大人不说;我也会这么做。”西门庆答道:“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杀一百遍都不够!”
秦飞听了这话;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抖了一下;这件事也同样没有逃过西门庆的眼睛。
这样一个少年英才;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虽然打心眼里不能相信;但西门庆还是认真的开始考虑其中的可能xìng。
“把那孩子带进来;我要见上一见。”钱贵见西门庆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似乎非常满意。
二狗子被送了进来;西门庆道:“这位老人家是秦老爷子的结拜兄弟。”
西门庆话音未落;二狗子已经跪了下去;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爷爷;你要替秦家村报仇!”
钱贵见二狗子机灵乖巧;又是高兴又是伤感;叫二狗子见过秦飞;又问他的姓名。
“爷爷;在秦家村自然姓秦。”二狗子大声答着;肚子里面却传来一阵饥饿的肠鸣:“还没有大名;有个小名叫二狗子!”
“好!”钱贵猛然坐直了身子:“只是这二狗子不好听;你以后就叫秦小力!继承我那老哥哥的香火;你可愿意!”
“小力愿意!”秦小力又磕了个头。
钱贵摆摆手让秦小力退下;又对西门庆道:“这孩子看来吃了不少苦头。这身血又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有些奇怪。”
西门庆便把梁府之事说了;钱贵“哼”了一声道:“这梁乐也太不像话了;开封府要人;叫他们来找我便是!七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凶手?”
“小力由我找人来照顾吧。”秦飞插嘴道:“秦家村出来的;我也有责任。”
“秦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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