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她在自己身边,能够一路好眠,而这条路,即使漫长一些,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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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语犀只觉得恍恍惚惚之间,已经被人推醒了,柏澈的嗓音似乎近在咫尺:“语犀,我们到了,下去吧。”。
她便慢慢地掀开眼帘,带着迷离的神色瞧着外面,果见自己身在的直升机已经停在了地面上,她动了动,才发现自己刚才整个身子都靠在他的身上了。
心里有微微的别扭,只是被她很快地忽略掉,微哑着声音道:“好。”
两人下来,转乘了停在附近的一辆黑色车子。
这里似乎刚刚下过雨,天色隐隐地透着阴沉,空气里有种黏腻的湿意,而地面上更是积攒了雨水,车轮过处,泥浆四溅。
她精神不大好,有点闷闷的。
柏澈开着车,时不时地转头觑她一眼,终于开始没话找话。
“你们当初倒是选了个好地方,虽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倒是山明水秀的。”
顾语犀将落在窗外景色的视线收了回来,看了看他,笑道:“你既然这么说,等这个影视城开业的时候,你可得把你们旗下的电影弄几部到这边来拍。”
“那是自然的。”柏澈很仗义似的,道:“朋友的生意,怎么能不照顾呢?”
顾语犀唇角弯了弯,沉默了一会儿,道:“只是当时没想到,这个工程会出事故。”
柏澈原本散漫的神色也略略收敛,他思索了一刻,道:“其实,这种事情,是概率问题。就像是车祸,不管怎么去努力避免,还是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个角落,每时每刻发生着。”
顾语犀垂了垂眸子,道:“我明白,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没有马上送医……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柏澈沉吟着道:“别想了,我们去医院看看他,看现在还有没有什么能做的吧。”
“嗯。”顾语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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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受伤的工人现在已经被安置在这个县城里最好的医院里,有不少媒体都还在这边等待采访。
当他们看见顾语犀从车上下来,知道这是大新闻,立刻兴奋地朝着这边拥了上来。
“顾董事长,请问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董事长,请问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是不是想要拿钱了事?”
“顾董事长,有消息说这位工人会对你们集团提起诉讼,你们打算怎么应对?”
“顾董事长……”
她和柏澈在很短的时间内被记者们包围得水泄不通,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响起,记者的问题更是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柏澈并没有动,只是望着顾语犀,静静地站着。
她迎上他坚定而温淡的眼神,忽地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也知晓了此刻的自己应该怎样面对了。
“如大家所见,我已经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来到了这里,不管怎样,是我们的工人受了伤,我都应该来探望。关于这件事情的原因和发生过程,我们还在调查之中,我们会本着诚恳和负责的态度,全程透明、接受监督,充分了解之后,会给大家一个结果。在此之前,我希望各位媒体也能抱着同样审慎和负责的态度对这件事情进行评价,谢谢。”
等她说完,柏澈便伸出手臂挡开镜头和记者,护着她朝着医院楼上走去。
“谢谢你。”进了电梯之后,她的声音忽然低低传来。
他笑笑,少有的真诚和沉稳,褪去了一切浮躁似的,道:“有的时候,你是可以稍微依靠我的。”
她扬起视线,恬然一笑。
孤单的时候,最晓得陪伴与帮助的可贵。
刚刚那短暂的一刻,她从他那里,汲取到了勇气。
人心真的是很奇怪,明明唾手可得或者近在眼前的,却总是被忽略,而那些得不到的、要不起的,却往往在心目中越发地渴望。
是***啊,多愚蠢又盲目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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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滚出去!”一句高声的咆哮。
路过的几个护士听到这边病房的响动,急急地循着声源走了过去。
却见病房门大开着,一个中年妇女脸色铁青,握着门把指着外头,嘶声道:“你给我滚!你们这些有钱人了不起啊!多了不起啊!人都废了,你还来装什么菩萨,早的时候怎么不来!”
护士们视线一转,看见病房里除了病人的一众家属,还有两个陌生的男女,都是穿戴精致、相貌出众,看来不是一般人。
“怎么回事?”护士长也出现了,严肃道:“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大声喧哗!”
“护士长,你来得正好,你看,这两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有脸出现这里,是当气不死我们了吧!”那位中年妇女道:“他们在这儿会影响病人情绪的,麻烦你,赶紧叫他们走!”
护士长挑挑眉,转过头来望着顾语犀和柏澈。
顾语犀浅浅地吸一口气,面色已经微微地涨红了,她轻声道:“不好意思,我们是代表顾氏集团来看望病人的……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即刻通知我们这边的联系人,费用由我们全全负担。”
护士长明白了过来,打量了这个年轻的女子几眼,点点头,道:“好,那现在你们还是出去吧,病人也才手术完,情绪不稳对恢复不利。”
柏澈走过去,揽了揽顾语犀的肩膀,低头道:“语犀,咱们先走吧。”
“好。”顾语犀将目光在病房里转了一圈,见几乎每个人都对自己怒目而视,也自知不该多留,最后朝着那位中年妇女鞠了一躬,道:“很抱歉,您的心情我能理解,真的很抱歉。”
那位中年妇女冷哼一声,将他们往外赶,道:“走走走,我不想看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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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样狼狈地赶出门去,当然是落到不少镜头里面去了的。
顾语犀知道多留无益,便和柏澈一道离去了。
“要不要去附近吃点什么?”眼看着已经是下午了,他们的午饭还没有着落。
顾语犀顺着车行的方向望了望,道:“好,我们去吧。”
因为并不熟悉路径,只是靠着地图在走,柏澈并没有轻松地寻找到什么大的饭店,绕了几圈,连顾语犀也瞧出他的窘迫来,便指了指街边的一块招牌,道:“我们就去吃这家的火锅吧。”
柏澈也看了看,点头道:“好。”
他们上了二楼找了间环境清幽些的包厢坐下,点了鸳鸯的锅底和荤素搭配的菜,柏澈说要出去打个电话,便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顾语犀撑着下颌静坐着,眼睛瞧着锅中渐渐开始升腾起来的热气,不自觉地发呆。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打破这方原本安静的氛围,她取出来一看,是邵培泽的号码刻。
“喂,邵大哥。”她将手机贴在耳朵上,开口道。
“语犀,你在南江?”邵培泽的声音有些急。
“嗯,对的。”她顿了顿,觉得没有事先告诉他似乎不太好,道:“因为事出紧急,没来得及同你说一声。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一下,今天下午就会回去的。”
“嗯,你不必着急。”邵培泽平稳了一下情绪,道“我只是突然在新闻上看到你出现在那家医院的消息,吓了一跳。”
顾语犀便更觉得歉然,默了下,询问道:“你那边没什么问题吧?我总是担心会对那块地的投标有影响。”
邵培泽沉吟一会儿,答道:“的确是……有些影响。噱”
顾语犀听他的语气,已经知道肯定不是遇到了一点点阻碍,看来这件被炒得沸沸扬扬的事故的确危害不小,她只能道:“我会尽力挽回的,邵大哥,你也只需要尽力就好,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
“这块地,我们当初是势在必得的……”邵培泽说到一半便停顿住。
顾语犀正要开口问,却听他的嗓音沉沉地传过来:“语犀,你和他之间,是不是还没有弄清楚?”
顾语犀的脑袋里当地一声,如同一口铁钟在耳边一撞巨响,她将手指微微扣紧,道:“为什么这么问?他做什么了?”
“突然冒出来跟我们竞争这块地的,就是盛闵国际。”邵培泽终是将实情全数相告,他本来是不想提到那个人的,尤其是在对着顾语犀的时候。
但是这是事实,无法隐瞒,而且钟天阙这么做,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指向她,所以她早晚都会知道。与其从那个人嘴里说出来,无法把握其中的内容,还不如他率先来提起。
“哦,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倒是异常的平静,这时见着柏澈正从门外走进来,她便道:“邵大哥你不用担心什么,既然是竞争,咱们就和他各凭本事好了。”
“不是记者的电话吧?”柏澈在她身边坐下来,见她收起电话之后神色严肃,薄薄的唇轻抿着,如同含苞紧闭的玫瑰,便侧头玩笑着询问她。
“不是。”她轻声否认,看样子不想继续往下说。
柏澈便收了声,挑着公用筷给她烫菜。
她默默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辣椒漂浮的红汤里,他夹着的一块毛肚上上下下了几次,他神色专注,还特意数着次数似的,最后在汤里摆了摆去了上面黏着的杂质,才递到她的碗里,问了一句:“你是可以吃辣的吧?”
她其实吃辣不厉害,但这会儿心里不舒坦,反而觉得刺激一下比较好,当成是以毒攻毒好了。
“你呢?”她点点头后反问。
“可以啊。”柏澈笑笑,眉眼微弯,道:“我百无禁忌不是?”
她便拿起漏勺,在里面放了些鲜鸭肠,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放到汤里煮了会儿,捞起来,往他碗里放好,道:“礼尚往来。”
两个人饱饱地吃了一顿火锅,最后顾语犀已经是满头大汗,柏澈瞧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取笑道:“刚才见你一直吃辣的,给你用清汤烫的还不要,这会儿脸跟这汤快成一个色儿了。”
顾语犀却似乎没什么反应,站起身来道:“走吧,我们去现场看一看也就该回去了。”
柏澈还想说什么,看她这样子,这才发觉到她的心事像是比来的时候更重了,迟疑了半响,决定开门见山,便道:“语犀,你最近的情绪有些难以捉摸,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顾语犀脚步轻轻一顿,扬了扬眉,道:“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怎么说……”柏澈斟酌着,缓缓道:“自从这几天重新见到你,你给我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语犀脸上已是薄怒,貌似已经没了耐心。
“你这样不好。”柏澈腾地站起身来,微微低着视线,近距离地凝着她,道:“你心里好像藏着很多事情,但是永远都不肯告诉别人,这样会让你自己活得很辛苦。”
顾语犀忽然咧唇,溢出一个淡薄的笑容来,道:“你怎么莫名其妙扯到这个上面来?”
“你以为我是突发奇想?”柏澈的脸色变得急躁了几分,他抓住她的手腕,语气恳切:“语犀,我是心疼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犯了毛病,我就是想靠近你,越靠近你就越无法自拔,但我还是阻止不了自己。这种心情从出生以来是第一次,我以前以为自己绝对不会任何一个人改变自己,但是你改变了我。”
她微微扬着脸,却看不清他陷入阴影中的瞳孔,心中一团乱麻越缠越紧,她想直接地拒绝他,此刻却不知道该怎样去说,一时间只是怔然。
长久的沉默之后,她启唇,声音有点发涩:“柏澈,我还是希望我们停留在朋友的关系上,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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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对你对我都好,这只是你的托词。”柏澈不依不饶。
顾语犀无奈,她将视线垂下来,落到他胸前的衬衣纽扣上,神色渐渐地有些游离,嘴里面喃喃有词地说道:“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的心情,你想把你所有的、最好的一切全部给他,不管他是不是会珍惜……但是没有回应的爱情终究是不会长久的,坚持得越久,受的伤害越大,如果最后明白自己是在徒劳一场,是会心神俱伤的。”
他的心房猛地一缩,每根神经都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一般,他不由地展开手臂圈住她盈盈可握的腰,而后一收,将她轻轻颤抖的身体抱紧了。
她愣愣地没有挣扎,依偎在这个暖热而紧密的拥抱里,忽然哭出声音来,开始是细细的,后来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乱。
眼泪簌簌而落,她断断续续地呜咽着:“你说得没错,我很累,我想让自己看上去不这么累……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又不能去死……他成功了,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失而复得的时候有多欣喜,得而复失的时候就有多难过。
哀莫大于心死。可是心如果死了,为什么还是那样千刀万剐一般的痛楚?
一个劲儿地骗自己说没关系没事了,却还是在被人看穿的时候轻易崩溃。
柏澈的身体在听她说出那个“他”字的时候蓦地一抖,她终于肯开口在自己面前提起那个人了,虽然只有这样简简单单地几个字,但其中的分量却重如千钧。
都说言浅爱深,她这样要强到让人心疼的女子,会爱上怎样的男人呢刻?
他无法麻痹自己说不在意,他有点恨,又懊恼,为什么自己没有在那个“他”之前遇上她?
那么此刻的语犀,必定不会如此受伤。
他的手上更用了力,头低下去,埋在她的耳侧,贴近她柔顺的发,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声音是无比温柔而蛊惑的:“语犀,相信我,我会比他做得好,只要你好好地忘了他。”
忘了他……忘了他……
最后三个字在她混沌成一片的脑海里不断地萦绕重复,被泪水迷花了的目光慢慢清晰,她动了动身体,想要退开。
他的手臂却如同铁柱一样,怎么都拽不动推不开,她有点生气了,发狠道:“柏澈,你少占我便宜!噱”
“这么香嫩的豆腐,不吃白不吃。”他重又恢复了一贯的腔调,油嘴滑舌道,手臂上却还是依依不舍地松开来。
“可恶!”她骂一句,径自站定,抬起手来揉着眼角。
他便静静地看着她,嘴角的弧度越翘越高。
她敏锐地发现了,质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摊摊手,补充道:“就是你花妆了。”
顾语犀放下手,恶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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