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霁一回头看到苏云墨,脸上露出虚弱的笑:“苏姑娘,你回来了。”
“恩,我刚去看了一下景王殿下。”苏云墨点点头,忙把北宫霁往屋里请,“外面风大,大皇子殿下还是进里面说话吧。”
北宫霁道:“不用了,我只是听说你手受伤了,所以给你送一点药过来。这是我们月曜国的外伤药,对伤口愈合有奇效。”说着,接过侍女递过来的一个贝壳状的盒子,送到苏云墨面前。
苏云墨笑了笑道:“大皇子殿下太客气了,我受的只是皮外伤,没什么要紧的。再说,这么冷的天,大皇子殿下随便派个人送过来就是了,何必还亲自跑一趟。”
北宫霁眼神有些黯然:“我只是想来看看皇子妃的伤势如何,既然皇子妃没什么大碍,那我就先告辞了。”
北宫霁说着,将药盒塞到了苏云墨手上,转身欲走。
“大皇子殿下留步。”苏云墨看得出这段时间,北宫霁是在刻意躲避自己,但对自己的关心从未减少过,她拿着那盒外伤的膏药感觉无比的沉重,“多谢大皇子殿下对我的关心,这药我会用的。不过,你的身体不好,天冷就不要出来走动了,免得受了冷气。”
北宫霁回过头,深深的看了苏云墨一眼,微微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那,大皇子殿下保重。”苏云墨想了想,还是不留北宫霁进去坐了,免得被外人看到了说闲话,更重要的是,北宫霁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跟自己保持距离,若是因此让他动摇,对他对自己都没有好处。
她很感激北宫霁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连累到他。
“皇子妃也保重。”北宫霁点点头,抱着手炉缓缓的走在萧瑟的秋风之中,连背影都显得有几分寂寥和落寞。
第二百一十五章 别来无恙
傍晚时分,君白夜派人来传话,说他今天晚上去赴一个酒宴,就不回来吃晚饭了。苏云墨大概能猜到一顿饭是谁请客,正好趁着君白夜不在,她可以出去一趟,找玉连城问一问事情。
因为临近中秋,京都城内的夜市更加的热闹,卖灯笼,卖月饼,卖桂花酒的小贩子到处可见。
苏云墨想起她还是东方寐的时候,每年中秋夏侯景都会送一些果饼和稀奇好玩的东西逗她高兴,当时她并不知珍贵,仿佛他对她的好都是理所当然,如今想起来才觉得心有愧疚。
从认识之后,她好像都没有正经的送过他什么礼物,今年有机会不如补偿他一次。当然,既然要送夏侯景,那北宫霁,尉迟晔,还有……君白夜也要有一份,不然单单送夏侯景,有些人又会误以为她和夏侯景有什么私情了。
这样想着,苏云墨不禁放缓了脚步,沿路看了起来。
夏侯景喜欢喝酒,就送他一套酒器好了。虽然这小摊上卖的都是比较普通的材质,制作的手法也比较粗糙,不过比起那些华而不实的贵重器具,苏云墨觉得返璞归真,简单素雅也是一种美。而且据她对夏侯景的了解,他也不是那种看重贵贱的人。
选了选去,苏云墨选了一套白釉桂花长嘴壶。釉色清亮透白,小巧雅致,壶身上寥寥几笔勾画了一只含苞怒放的金桂,一眼看去清新脱俗,很是讨喜。
北宫霁的话,苏云墨跟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不过知道他体弱畏寒,酒茶之类的都不能多喝,酒器茶具还是不要送了。思来想去,想起今天在皇子府门前见到北宫霁时,他的袖口似乎有些空。
正好路过一家卖皮草的,苏云墨便走进去看了看,一眼就看中了一对狐绒袖衬。袖衬是银狐绒制成的,洁白无瑕,和北宫霁身上那件狐绒大氅极为相配。
就选它了。
接下来是尉迟晔。
既然是送礼物自然要投其所好,尉迟晔这人看起来木讷刻板得很,平日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嗜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喜欢养猫。
苏云墨没有养猫的经验,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好,只能一边走一边看。走了一圈别的没看上,倒是觉得一个冷清的铺子上有一支骨簪比较别致。
苏云墨忍不住停下脚步拿起来看,铺子的老板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一身的酒气,有客上门了也不招待,看起来很不像是做生意的人。
这支骨簪咋看起来像是玉质,不过没有玉的通透,外面光泽亮滑,像是上了一层白釉。整个簪子圆润小巧,没有雕刻花纹,也没有任何饰物,只在簪子的尾端有一个圆弧形的小洞,上面缀了一颗黯淡无华的小珠子。不过凑近一闻,却发现那小珠子竟然散发出幽幽的香气。
而且这种香气不浓烈,淡淡的,若有若无,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这个簪子多少钱?”苏云墨把玩了一会儿,觉得送给君白夜还算合适,就问老板。
那胡渣男掀开眼皮瞥了一眼苏云墨,指着旁边的牌子,不耐烦道:“每样一百两,不还价,自己长眼睛不会看么?”
“一百两?”苏云墨有些惊讶,这骨簪虽然看起来别致,但到底不是什么精品玉质的东西,卖一百两,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么?
难怪其他店铺都有人光顾,只有这一家人影都没有一个。
“爱买不买,要不是老子现在落魄了,这些祖传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便宜卖。”胡渣男没好气的冲苏云墨嚷嚷道。
原来是个贩卖家底的败家子,难怪不会做生意,价格还定得这么高。
苏云墨确实是很喜欢这个簪子,想了想,还是掏出一百两。买卖这种事,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不管他开的价格合不合理,只要她真心喜欢,那价格高一点也没什么。
三个人的礼物都买了,就剩下尉迟晔,苏云墨想着要是实在没什么合适的东西,不如就买点猫零食什么的。
“让开让开!全都让开!别妨碍官府办事!”
苏云墨正在街上走着,身后突然走来一大群穿着官府的捕快,他们看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人,但凡是女的都要看下来看一看脸。
“都给我听着,官府现在在找一个案犯,若是有人看到了立刻来官府报告。凡是举报有功者,赏银二百两,若是有人私藏逃犯,以同罪论处。”府衙的人说着,把那案犯的画像贴在了公布栏里。
苏云墨远远的看了一眼,是一个模样清秀,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这么一个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犯了什么重罪的人,官府的人竟然这么大张旗鼓的搜捕。
有人也好奇的问:“大人,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犯了什么罪?”
“谋害亲夫,证据确凿,尔等要是看到了务必来报。”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谋害亲夫,哎,真是可惜了。”
“啧啧啧,确实可惜,模样长得挺水灵的,看不出来竟然是个杀人犯。”
台下有人不免唏嘘。
苏云墨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身影正在往外面钻。那身影看起来比较娇小,却穿着一件和身材极不相符的宽大灰布衫,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时不时的回头看那些捕快,一副很慌张的样子。
“等等!你,站住!”
有一个捕快也发现了他的行为有些异常,立刻喝止了他。
那个身影一顿,突然着急忙慌的往人群外围钻。
那捕快脸色一变,高喝道:“快!抓住他!那个人可疑!”
“快,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捕头带着几个捕快追了过来,不过因为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路上挤得慌,官府的人一边威吓一边拔出了刀剑,吓得路人纷纷退让,甚至有人站不住脚只能往旁边的河里跳。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那个逃跑之人似乎对京城的路不熟悉,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钻。眼看那些捕快就要追上了,巷子里突然窜出来一个身影,将为首的捕头绊倒。后面跟着的捕快刹不住脚,一下子全都扑了上去,压得下面的人哎哟哎哟直喊疼。
“你,你,你是什么人!竟敢阻拦官府的人缉拿逃犯!”捕头好不容易爬起来,对着那个醉醺醺的人就是一通骂。
“来,喝酒!满上满上,今晚不醉不归!”那人一身的酒气,勾着捕头的肩膀,就将自己手上的酒壶对着他的嘴倒了下去。
苏云墨忙走过去一看,那人果然是宋北辰。
“哪来的酒鬼,竟敢戏弄官差!”那捕头气急,刷一下拔出了刀。不过,宋北辰的身手岂是一个小小捕头能扛得住的?他看似醉得神志不清,但步伐凌乱之中又十分的敏捷灵巧,不管捕头的刀从哪个方向劈过去,他总能晃晃悠悠,有惊无险的躲过。
苏云墨原本还打算上去帮忙,不过看到宋北辰游刃有余的样子,干脆打消了念头。
“咚——”楼上窗户不知被谁扔了一个东西下来,砸到了捕头的脑袋上。那捕头怒红了眼抬头看过去,刚才张嘴骂人,硬生生的忍住了。
“哟,这不是陈捕头么,又在忙公干?”从窗户探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哪里凑热闹都少不了的上官雅。
方才上官雅扔下来的是一锭白花花的银子,陈捕头捡起来一看,顿时气消了,忙笑呵呵道:“上官公子,原来是您啊。小的也是奉命办事,没有打搅您的雅兴吧。”
“无妨无妨,公事要紧。”上官雅客气道,“只是,不知道在下的这位朋友哪里得罪了陈捕头?”
陈捕头一看平日里就没少拿上官家的银子,对上官雅比亲老子还客气,他道:“得罪不敢当,就是方才小人在追赶一个逃犯,您的这位朋友突然冲出来……”
“原来如此。”上官雅有些歉意道,“我这位朋友今天心情不好,多喝了几杯,还请陈捕头不要跟他一般计较,我在这里替他给诸位陪个不是。”说着又扔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下来,道:“这么晚了诸位还要办差也实在是辛苦,这点银子就当我上官雅请诸位喝杯酒了,也请看在我上官家的面子上,放我这位朋友一马。”
“好说好说。”拿着沉甸甸的银子,陈捕头脸上都要乐开了花,忙道,“既然是上官公子的朋友,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我替兄弟们多谢上官公子。”
上官雅点点头:“那就不打扰陈捕头办差事了。”
陈捕头连连道谢,知趣的带着手下人追刚才那个人影去了。
宋北辰背靠着墙角,仰头猛灌了一口酒,没好气的看着上官雅道:“谁让你多管闲事!”
上官雅一贯的好脾气的,摇着折扇笑吟吟道:“你不也是多管闲事么?小爷我就喜欢多管闲事。”
宋北辰白了他一眼,抹了一把嘴角,站起来要走,苏云墨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步打招呼:“宋将军,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第二百一十六章 老妈子的命
看到苏云墨的时候,宋北辰微微一愣,然后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倒是上官雅眼尖,在楼上看到苏云墨,很快就跑了下来,摇着折扇笑吟吟的道:“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皇子妃阁下。皇子妃今日怎么是一个人,为何不见二皇子殿下。”
苏云墨客气的笑了笑道:“他今晚赴宴去了,我一个人闲着无事就想出来走走,没想到这么巧碰到了上官公子和宋将军。”
“原来如此。”上官雅道,“既然这么巧遇上了,皇子妃阁下不如一起喝两杯。”
“上官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酒量浅,三杯即醉,恐搅了二位的雅兴。况且,我单独出门也有一会儿,要早点回去。”苏云墨有事在身,所以婉言拒绝。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强人所难了。”上官雅点点头表示理解。
宋北辰在一旁自顾自的喝酒,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苏云墨原本想就此告别,可看到宋北辰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宋将军面色郁郁,似乎不太高兴,不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宋北辰还未开口,上官雅就一脸愁容的对苏云墨吐苦水:“在下正在为这事烦心呢,皇子妃阁下有所不知,北辰兄卸甲辞官以后,整日花天酒地,沉迷堕落,白瞎了这一身的武艺和将帅之才。前段时间我见他稍稍有些好转,于是就想帮他某个一官半职,让他重新振作起来。为此,在下还亲自出面,宴请了万老将军。万老将军爱惜人才,对北辰兄也极为看重,原本以后答应让北辰兄先在他的帐下做一名先锋官,可没想到……”
上官雅说到这里直摇头叹息。
苏云墨忙问:“怎么了?宋将军不愿意?”
上官雅摇着扇子继续道:“北辰兄倒是没说不愿意,可他把万老将军家的公子给打了一顿,气得万老将军当场就黑了脸。要不是看在我上官家的面子上,小爷我恐怕要到官府的大牢里去捞北辰兄了。”
这位万老将军苏云墨是知道的,虽然年事已高,但立下的军功赫赫,对夏侯皇室也极为忠诚,宋北辰如果真的投在他的麾下,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万老将军年近五十才老来得子,而且还是独苗,自然把这唯一的儿子当做宝贝疙瘩一样,宠得无法无天。宋北辰打了他的儿宝贝子,等于在他心口子上扎一刀,任万老将军再怎么爱惜人才,也不可能容得下宋北辰。
“宋将军平日里和万家公子有什么过节么?为何事大打出手?”苏云墨不禁好奇宋北辰打人的原因。在她看来,宋北辰的脾气虽然有些古怪,但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如果不是有什么原因,他不会一点都不顾及上官雅的面子,对万家公子动手。
上官雅道:“素未蒙面能有什么过节,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北辰兄只是去了一趟茅房,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万家公子,那万公子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惹怒了北辰兄,两人就打起来了。那万公子你是没见着,浑身上下全都是肉,哪里是北辰兄的对手,要不是我发现得早出去拦着,说不定要闹出人命。”
这么严重?
苏云墨更加的疑惑了,宋北辰也不是那种禁不起别人挑拨的人,万公子到底说了一句什么话触碰到了他的底线,才让他这么生气。
苏云墨正想问一问宋北辰,但宋北辰晃了晃已经干了的酒壶,索然无味的扔到一边,对上官雅道:“你们先聊,我回去了。”说着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上官雅没奈何的摇头苦笑,对苏云墨道:“我也真是老妈子的命,交的朋友一个两个都这么让人操心。”
苏云墨笑了笑:“待朋友如此用心之人实在不多见,能和上官公子交朋友真乃是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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