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梁公公所料不差,夏侯允这边确实要有动作了。
另一边,皇宫里。
玉连城把苏云墨易容成了东方寐的模样,为了让效果更加的逼真,他还为她描了眉,点了唇。苏云墨换上自己以前常穿的一身月白色束袖劲装,接过玉连城递过来的铜镜,看着镜中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一时竟有些恍惚。
她已经分不清现在的她到底是苏云墨还是东方寐,或者说,她现在是代替两个人活在这个世上。
“怎么样?对本公子的手艺可还满意?”玉连城见大功告成,手里仍然夹着一支画眉笔,面露些许得色。
苏云墨一手拿着镜子,一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
若不是脸上那一层薄薄的面皮贴在上面,提醒着自己,苏云墨真的差点以为她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果然,玉连城的易容之术无人能及。
“多谢。”苏云墨对玉连城的手艺还是很满意的,就凭这张脸,连自己都能被骗过去,何况是夏侯渊。
“谢就不必了,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吧。”玉连城将自己的那些易容工具拾掇拾掇打算离开,“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你现在就走么?”苏云墨见他要出门,不禁担心道,“现在宫门应该已经关了,你恐怕出不去。”
“这个你放心,景王已经都安排好了,我肯定能出去。”玉连城收拾完东西,看着苏云墨,脸上有种欲言又止的神色。qaa;
“怎么?还有什么话想说?”苏云墨有些奇怪的道。
玉连城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这些年我一直都在京都,没有离开过,所以关于景王夏侯景的事,我多少听说了一些。你应该知道,他和夏侯渊不一样,对你的心意这么多年也从未改变过。在这世上像他这样一心一意对你,不计生死的男人真的不多,你要是做完你想做的事,不妨考虑一下他。”
玉连城一番话让苏云墨的心不由得沉了下来,他说的没错,夏侯景对自己的一片真心她感受得到,也看在眼里。别的不说,就凭他对夏侯臻毫无保留的关怀和照顾,他就比夏侯渊强上千倍百倍。如果一开始她就能把自己的终生幸福托付给夏侯景,或许现在他们已经过着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安稳日子了。
可是,感动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不管夏侯景对她付出多少,她始终只能把他当做亲人和朋友。
不过有一点玉连城说得对,她亏欠夏侯景的实在是太多了,如果她现在筹划的这件事真的能得偿所愿,夏侯臻能摆脱夏侯家的宿命,那么她把本就无心皇位的夏侯景逼上那个位置未免太过残忍了一些。
所以她决定,只要夏侯景不介意,她会留下来陪着他。可是这样的话,君白夜那边……
“好,我知道了。”苏云墨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他,她知道,也只有真正关心她的人才会给她好的建议,希望看着她过得幸福。
玉连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不容易重新活一次,这可是上天对你的额外眷顾,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别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苏云墨明白他是在安慰自己,勉强挤出一丝笑道:“没事,你放心,东方寐已经看走眼错过一次了,我现在是苏云墨,我不会再让自己错下去,这一次我要为臻儿,为自己而活。”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我就怕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着报仇。”玉连城叹息一般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傻事你可不能做。”
苏云墨笑了笑道:“夏侯渊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我找他报仇又有什么意思?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臻儿,他是我的命。”
“看来是我话太多。”玉连城见苏云墨想明白了,终于放心的摆摆手,“走了。”
第二百九十章 渊哥
玉连城一走,苏云墨就避开宫中的巡逻侍卫,潜进了夏侯渊的寝宫。
因为皇宫里的守备点,换岗时间苏云墨都十分的熟悉,所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夏侯渊的寝宫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夏侯渊似乎睡着了,寝宫里面点着清神香,冉冉的熏烟充斥着屋里的每一个角落,仔细闻的话,淡淡的香气之中还有一丝丝清苦的味道。
苏云墨走到香炉前将熏香掐灭,然后来到了夏侯渊的床边。
“渊哥……渊哥……”
苏云墨轻声呼唤,这是当年东方寐对夏侯渊的称呼。
夏侯渊似乎陷在梦靥之中,眉头紧锁,额上不断的渗出细汗。
“渊哥……渊哥……”
“寐儿……是你么寐儿……”
梦靥中,夏侯渊有见到了东方寐简衣素衫,青丝如绸的样子。
“寐儿,你别走,你等等我……寐儿……”
夏侯渊下意识的伸出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像是极力的想挽留住什么。
可是不管他怎么奋力追逐,他都没办法和梦中的女子拉进距离。她就像随风飘来的一片云,轻轻伸手一抓就散了。
“渊哥……我在这,渊哥……”
这夏侯渊缓缓的睁开眼睛,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束发白衣的女子,她的音容笑貌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连装束也和当初一般无二。
“寐儿,真的是你?”夏侯渊从床上坐起来,脸上带着疯狂的喜悦。他下意识的伸出手,但手伸到一半就顿住了,他怕这还是一场梦,只要伸手去触碰,美好的梦境就会破碎。
“是我……”苏云墨用内力发声,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虚无缥缈,夏侯渊更加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寐儿,朕想你了,朕每日每夜都在想你。朕知道当初的事是朕不对,你怨朕恨朕,朕又何尝不怨恨自己!”夏侯渊按着胸口,只觉得胸前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云墨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她发现夏侯渊憔悴了很多也苍老了很多,想必是夏侯允给他下的慢性毒在一点一点的掏空他的身子,只不过那所谓的清神香有强行提神的作用,夏侯渊一直都没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qaa;
“寐儿,朕错了,朕以后一定会改……只要,只要你能重新回到朕的身边,你让朕做什么都可以……”
若是在五年前,夏侯渊也能说出这番话,之后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她的父亲兄弟不会死,她不会借着别人的皮囊活着,也不用跟自己的亲生儿子母子分离……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这都是夏侯渊亲手造成的,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跟我走吧渊哥……”苏云墨没有忘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趁着清神香的作用还在,她要慢慢引导夏侯渊,让他写下传位给夏侯景的诏书,不然若是被夏侯允的人抢了先,后果不堪设想。
“走?去哪?”夏侯渊一脸期待的看着苏云墨。
这段时间他虽然做了几次梦,但梦里的东方寐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话,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的梦境比任何一次都要真实,梦里的人还会跟她说话。
“跟我走……渊哥……跟我走……”苏云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缓缓的往后退,想将他引到书桌旁。
“好,朕跟你走……朕跟你走……”夏侯渊站起来,虽然双腿有些发软,但还是坚持着追随苏云墨。
看来夏侯渊的神智真的是糊涂了,这样下去就算不死也成了半个废人。
“来……过来……”苏云墨轻轻的召唤他,抽出明黄色的宣纸摆在书桌上,又将狼毫笔递过去。
夏侯渊有些茫然的看着苏云墨:“寐儿,你是叫朕写?写什么呢?”
“诏书。”苏云墨缓缓开口,“写诏书,跟我走……”
夏侯渊接过狼毫笔,不解道:“你想让朕传位给臻儿?然后让朕跟你走?”
苏云墨微微摇了摇头,不惊轻尘道:“景王……”
“你想让朕传位给景王?”夏侯渊面露惊讶之色,“那臻儿呢?臻儿是朕的儿子,他才是太子,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
看来在皇位这个问题上,夏侯渊永远都是最清楚的。
苏云墨悠悠道:“渊哥,臻儿……一起走……一家人在一起。”
“把皇位传给四弟,然后我们带上臻儿一起走?”夏侯渊算是听明白了“东方寐”的意思。
苏云墨缓缓的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宣纸,示意夏侯渊快点写。
夏侯渊拿着笔似乎有些犹豫。
果然,让他放弃皇位没那么容易。
“寐儿,只要你回到朕的身边,我们一家人就在一起了,为什么一定要把皇位传给老四?这是朕的天下,将来只会留给臻儿。”
苏云墨稍稍酝酿了一下情绪,眼圈微微发红,对着他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忧伤。
“怎么了寐儿?你别哭啊寐儿……寐儿你别走……”
夏侯渊见苏云墨离自己越来越远,害怕真的会丢下他一个人,忙追上去想抓住苏云墨的手:“别走寐儿,朕写,朕现在就写。”
苏云墨心中一喜,在离他两步之外挺住,等着夏侯渊写传位诏书。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参见贵妃娘娘!”
来人正是秦柳若。
白天听说夏侯渊还是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她有些不放心,晚上睡不着想过来看看。
眼看计划就快成功一半了,没想到秦柳若会这个时候冒出来。没办法,这件事要是被秦柳若发现肯定就成不了了。苏云墨当机立断,趁着秦柳若还没进门之前一记手刀将夏侯渊劈晕,然后快速的闪身躲在了书架后面。
“哎呀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秦柳若推门进来就看到夏侯渊手里抓着一只狼毫笔,晕倒在书桌旁边,立马唤来两个太监帮忙把夏侯渊抬回到床上去。
“皇上,您醒醒,皇上,渊哥哥……”然而无论秦柳若怎么唤,夏侯渊还是双目紧闭,没有苏醒的迹象。
秦柳若恼怒的指着几个侍卫骂道:“你们几个都是怎么当差的,皇上在寝宫里晕倒了你们都不知道?若是皇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宫非要扒了你们几个的皮!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几个侍卫实在是委屈,他们只是负责看守寝宫,没有命令是不能擅闯寝宫一步的。更何况,夏侯渊若是醒了有什么事会传唤一声,他们几个在外面根本就没听到传唤。
自从夏侯渊生病以后,太医院的太医就全都被留了下来,晚上都不准回去,就是怕万一夏侯渊病情加重方便照看。
侍卫们很快就把太医找来了,不过对于夏侯渊的情况,谁也不敢说,只知道夏侯渊的头部像是被什么东西击打过这才导致的短暂性的晕厥,这个没什么大碍,很快就会苏醒过来的。
秦柳若注意到夏侯渊的手上拿着的那只狼毫笔,又走到书桌旁边看了看,发现桌上放了一张明黄宣纸。
“来人!”秦柳若微微皱眉,召来侍卫问,“你们几个在外面守卫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晚上有人进过皇上的寝宫?”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回答道:“今日除了太医,贵妃娘娘您,就只有梁公公进来过。梁公公一直在皇上身边伺候着,不过他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回去休息了,留了两个徒弟在外面伺候。”说着一指旁边的两个小太监道,“娘娘若是不信可以问这两位公公,梁公公走了以后就再也没人来过。”
两个小太监也忙道:“回娘娘,奴才一直在门口守着,眼睛都没眨过,确实没有看到有人进来。”
秦柳若见他们说的也不像是假话,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难道是夏侯渊半夜醒来想写什么东西,然后突然晕厥过去,头部撞到了地上?
可按照夏侯渊的习惯,晚上醒来不会不要太监伺候的。
秦柳若想了想又问:“那你们今天晚上有没有听到皇上一个人说话?”
有两个侍卫犹犹豫豫的样子,想说又不敢开口。
“照实说,不然本宫打断你们的腿!”
“是是是,小的说实话。”两侍卫硬着头皮道,“其实,就在娘娘您进来之前没多久,小的好像听到皇上在叫着什么人的名字,不过声音太小了,小的也没听清。”
“是不是寐儿?”秦柳若忙追问。
“好……好像是。”两个侍卫也不太确定的样子。
看来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秦柳若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了。
太医给夏侯渊诊断过以后也纷纷退下去,秦柳若打算留下来亲自照顾夏侯渊。
“寐儿,寐儿!”夏侯渊猛地惊醒,一下子抓住秦柳若的手腕,力气大得把秦柳若的手都捏红了,“寐儿别走!”
“皇上,皇上你醒了!”秦柳若忍着痛,扶住夏侯渊,“皇上,是臣妾。”
“诏书,诏书……”夏侯渊脑袋里还在想着东方寐让他写诏书,挣扎着想下床,不过被苏云墨击打过的地方一下子把他疼得清醒了过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 诏书
“诏书?皇上,您说什么诏书?”秦柳若不解的问夏侯渊。
夏侯渊按着眉心,只觉得脑袋生疼,他似没有听到秦柳若说的话一般,自言自语道:“寐儿呢?寐儿去哪了?”
“皇上,您醒醒,是臣妾。”秦柳若以为夏侯渊还沉浸在梦靥之中,扶着他的肩膀轻轻晃动了起来。
夏侯渊只记得自己确实看到了东方寐,而且比任何一次还要真实,她不仅站在自己的眼前,还跟自己说了话。
对了,她还递给了自己一直狼毫笔,笔!笔呢!
夏侯渊左右看了看,看到床边的小几上果然放着一只狼毫笔,忙拿起来问秦柳若:“这只笔怎么会在这里?”
秦柳若见夏侯渊状态十分的反常,不由得皱了皱眉道:“皇上,您不记得了?这是您自己拿在手上的,刚才臣妾进来的时候您就昏倒在书桌旁边。皇上,您想起来了么?”
“你是说,这支笔是朕自己拿在手上的?”夏侯渊情绪有些激动道。
秦柳若不明所以,点了点头:“皇上,您是不是半夜醒来想到要写什么东西,所以才晕倒在书桌前面的?”
夏侯渊的眼睛一直看着那支笔,面上露出狂喜的神色:“寐儿……寐儿她真的回来了!真的是寐儿!寐儿人呢?她在哪?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夏侯渊一边说着,一边直直的盯着秦柳若。
那种近乎病态的疯狂看得秦柳若浑身不自在,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寒意。
她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和夏侯渊保持距离:“皇,皇上,您是不是糊涂了?东方寐已经死了,她不可能再回到这里。”
“不!寐儿没有死!朕看到她了!她刚才就在朕的眼前,跟朕说这话。她还是当年的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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