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璘雪剑眉紧锁,心里反复思量着。
明显,这计策是清楚知晓他眼下情景才得以得逞,韶琴尚在昏迷,而自己一路谨慎小心,不可能透露了行踪,那便只有……
万千思虑,纪璘雪修长手指握紧,青筋爆出,目光骤然如电!
黄昏的夕阳柔和绚丽,白发斑驳的车夫揉了揉剧痛的头从昏迷里醒过来,一回头,便只有一锭银子在他面前闪着微光,三位乘车的客人却是统统不见了踪影。
“江湖人就是奇怪,一会说要坐车,一会又不见了,真是……”念叨着,车夫收起了银子,赶着车溜溜达达往回走。
纪璘雪此时却是马不停蹄的向远方飞奔,顾不上日夜兼程,只管拼命驱赶着□的骏马赶路,一路景致慢慢从繁华变得荒芜,直到方圆百里再无人烟。
终于在一座庄园门前停下的时候,马匹已经力竭而死。
纪璘雪反手一剑削断了大门粗重的门闩,昂首阔步而入。
蒙了尘土的脸上一片冰冷愠怒,再也没有不久之前温和笑容的影子,纪璘雪长剑在手,声音清冷冷冽如冰:“你当日曾允诺,你随时恭候我回来,如今我回来,你竟不出来迎接么,”纪璘雪面色如霜,薄唇微勾,整个人冷锐的仿佛出鞘的名剑,与之前冷淡却温柔的他判若两人,“阮霜。”
一道人影轻盈灵动,自内室缓缓转出,长发未束,只随它流泻在消瘦的脊背上,那张脸轻轻抬起来,眼尾微微挑起,淡淡一笑便是倾城的魅惑意味:“雪,你果然回来。”
纪璘雪下颔微抬,眼光孤傲又凌厉,竟是俾睨天下的无上风范。
阮霜缓步而来,细长手指搭上纪璘雪肩膀,脸凑至他脸边,唇角微勾,一双桃花眼仿佛眼含春水,有无法言说的情绪在荡漾:“见过他了?”
纪璘雪任由阮霜举动亲昵,只是眼底冰封愈加。
阮霜咯咯笑,诱人粉色染上双颊,含笑的薄唇在纪璘雪唇上一点而过:“他比我如何?”
见纪璘雪不答话,阮霜愈加放肆,手指挑逗般慢慢滑过纪璘雪消瘦脸颊,在那薄唇上轻轻打转,柔软指腹轻轻揉捏着,细致刻画纪璘雪优美的唇形。
纪璘雪抓住阮霜放肆的手,咬住他含笑的唇,恣意的品尝阮霜嘴里清甜的味道,许久才放开,脸上蔓延出阴暗又高贵的笑容:“满意了?”
阮霜媚眼如丝,声音都甜腻:“你去了那么久,一个吻便想扯平?”
纪璘雪将阮霜打横抱起来,邪佞的笑容浮现在他嘴角:“如卿所愿。”
抱着阮霜转进内室,空荡外间里只有阮霜咯咯笑声不绝。
被掳走的司风老老实实跪着,清渊脸色铁青。
“为何没有及时带风韶琴回来?”清渊面色不善,尽管一贯宠溺司风,此时司风也知道自己现下处境不善,回答的一个不好,清渊随时都能从一个贵公子变成修罗。
不敢有过多隐瞒,司风老老实实的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包括自己对纪璘雪的那点私心。他跟着清渊太久,见多了清渊对话不属实或有所隐瞒的部下是怎样铁血的处理。
清渊凤眼微眯,玉手猛的扇过司风的小脸,这一下用了力,司风的嘴角立时流出了血。不敢多做辩解,司风伏□去:“是司风存了私心,公子教训的是。”
清渊袖子一拂,“滚下去领罚。”
“是。”司风心下略松,知道这已经是清渊网开一面留他不死,忙恭恭敬敬退下去。
清渊眼睛微眯,心念电转:司风是自己手下最忠诚机灵的部下,之所以派他去纪璘雪身边,也是防备着部下叛变,幸亏自己及时让派宫部的人将他和风韶琴带了回来,不然,只怕司风的私心越来越大,最后真的投了纪璘雪,虽然他有自信司风绝不敢背叛自己,可是若是司风真的存了私心,误了他的大事就糟了。
宫商角徵羽五部,是他手里唯一的王牌,纪璘雪真不是好易与的敌手,才要抢一个风韶琴,便逼得自己差点损了司风,又不得不派出了宫部。
清渊樱唇轻抿,湖蓝色的瑰丽眼眸杀气一片。
风韶琴到手了,接下来,便要逼问出风韶月的下落了。清渊眼眉微挑,似笑非笑的神色隐去了那眼里的嗜血之意。想起和纪璘雪同吃同住的日夜,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唇,那晚纪璘雪的脸颊清凉莹润的触觉仿佛还停留在唇上,他有些兴奋了——若是弃了正事不想,纪璘雪倒也是个不错的乐子。不如自己顺便将这个剑客软禁在身边,做一个有趣的玩物也不错。只是——想到那剑客最终竟敢开口说要离开,就算是为了故人之情,他也觉得无法容忍!
等清渊用过精致晚膳,披着狐裘来到暗室之时,商部的部下已经将从风韶琴口里逼问出的信息整理好,请他过目。
清渊看罢,朝一旁淡淡吩咐一句:“烧了。”
“是。”即刻便有人捧着写有口供的锦缎,当着他面丢进火盆烧个干净。
风韶琴此刻已经再度昏迷过去。
商部掌管刑讯,清渊的要求向来简单,有用的便榨尽价值,手段一贯是用最有效的,换一句话说便是无所不用其极。
清渊看着锦缎在火里烧干净,便优雅的起身,湖蓝色眸子淡淡一扫:“风韶琴没用了,手段干净些,别留血腥味。”
“是。”部下恭恭敬敬应了,清渊便转身离开了暗室。
回了自己素来喜爱的华室,领过罚的司风已经候在房内,等着伺候他梳洗就寝。
清渊眼光高,虽然部下众多,面容秀丽者也不在少数,不过能获得近身伺候他的殊荣的,到底也只有一个司风。
清渊懒洋洋抬手,让司风将自己的外袍脱去,那张水嫩嫩小脸上还留着他的掌痕,清渊手指轻柔的抚上那伤痕,语气轻柔的如同羽毛:“打疼了你罢。”
司风正仰头为他宽衣,冷不防被他捧着了脸,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长长眼睫便垂下去,愈发显得无辜可爱。
清渊笑容妩媚又甜美:“司风,我一贯宠爱你,莫要让我失望才是。”
司风微微一震,低低应了一声:“司风谨记。”
清渊这才满意的松手,让司风顺利除去自己的外衣。
水温恰好,清渊在温热的泉水里微微闭上了眼睛,司风则在屏风外准备好他就寝的衣物,放置在他手边的梨花木长椅上。
等水稍稍凉下来,清渊便自水里哗啦一声站起来,修长身影白皙皮肤,整个人完美的仿佛天神之作。
拿过一袭华袍裹了身子,清渊便转过屏风,司风早已手脚利落的将床铺都铺好,只等服侍他上床。
清渊的锦衣松松裹着身子,白皙细致的皮肤半穿半露,显得格外诱人。
司风扶他半躺进锦被里,照往昔那样点起了清渊最喜欢的熏香,便打算告退。却不防被清渊叫住了,那湖蓝色眼眸里有暗芒闪过:“司风,来,告诉我,纪璘雪哪里好,让如此伶俐聪颖的你都为他怀了私心?”
司风微微一愣,随即站定,垂了眉眼:“公子,是司风自己心生邪意,与纪璘雪并无关系。”
清渊眯起眼睛,面色如常,但是眼底有凌厉光芒一闪而过,“司风,你知道我是如何处置有所隐瞒的部下。”
司风小小身躯猛的一震,脸色随即苍白:“司风知道。”
清渊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抬起司风尖尖小小的下颔,尊贵的气度下是压迫人的锐利:“那就乖乖告诉我,那清贫剑客,到底是哪里好到让人心为之动?”
司风细软手指全部捏在掌心,有微微汗意。
心里略微挣扎。
与纪璘雪共处时间并不多久,但是那人像是有魔力,让人回想起与他共度的岁月,总忍不住觉得温暖甜软。
司风颔下的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清渊顿了顿,优雅的收回手指,目光稍稍垂下来看着毫无反抗之力的部下,容颜昳丽五官精致:“去吧,坐在那张椅子上,将你与那剑客的经历都细细说一遍。”
司风俯身,照着清渊吩咐的坐在椅子上,长长的睫毛轻颤,终于是开了口:“属下遵照公子吩咐,埋伏在薛家等候纪璘雪。随后助他救出风韶琴……”
清渊合眼,半倚在床头,一头青丝方才沐浴之时被热水打湿,便有一些黏在了他瘦削的脊背上,白瓷般细致软滑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沐浴时被热气蒸腾出来的软红色,华美衣衫下半露的细致皮肤像是诱惑着人去亲吻。
司风不敢抬头,亦不敢有丝毫隐瞒,只是那平板无波的声音讲述到纪璘雪为他擦去唇角的点心渣、他在纪璘雪怀中安然睡去的那一晚时候,有些起伏不安。
清渊轻笑。
司风再怎么不甘愿,也知道清渊才是自己该尽心尽力的主子,说话不敢有半分隐瞒,心里的种种杂念也都一概吐露。清渊面色含笑,任由司风将一路同行的种种讲的清楚明白。
司风讲完,便忽然跪下去,面色苍白如死:“司风自知此次险些碍了公子的大事,请公子责罚,司风绝无二话。”
清渊淡笑,瑰丽眼眸缓缓张开,“你已受过罚,此次便罢了。攻心为上,纪璘雪果然不简单呢。”
似是乏了,清渊不再多话,只是玉琢般的手轻轻挥了挥,司风便即刻退了下去。
门轻轻合上了,清渊倚坐在床头,湖蓝色眼眸眼波流转,有暗芒在眼底一闪而过。
☆、迟归
软红罗帐半挑,阮霜衣衫半褪,优美薄唇里有让人脸红心跳的□声溢出。
纪璘雪嘴角微勾,带着□的眼神诱惑又直白,只让人忍不住沦陷。
房内春光无限。
阮霜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宽大锦被下已经只剩自己,他半坐起来,随手扯了外衫裹住身体,便赤足下床来。
纪璘雪果然在游廊。
阮霜只披一件长衫,雪白脖颈上红斑点点,一双魅惑眼睛波光粼粼,让人神为之夺。
“雪。”阮霜慵懒的声音带着些颤抖,似乎是因为衣衫太过单薄,有些冷。
纪璘雪衣冠整齐,眼神更是冷定如冰,丝毫没有方才翻云覆雨时的狂热。看见阮霜雪白的脚上沾染的尘土,他起身,一手扶了他的腰:“怎么,一会不见我便这么舍不得?”
阮霜咯咯笑,顺势将身子贴上去:“你待如何?”
纪璘雪不答,只是手臂收紧,将阮霜抱起,往房间里走。
阮霜缩在他怀中,略微有些红肿的唇扬起笑容:“雪,当今太子殿下,是否也曾这样偎在你怀中?”
纪璘雪瞳孔蓦然收紧,随即开口:“看来昨天还是轻饶了你,今日如此多嘴。”
阮霜笑得更开心。
于是,又是一日缠绵。
这一次纪璘雪果然说到做到,将阮霜折腾的彻底软趴,连床都爬不起来,罔论说那些让他烦心的胡话。
连着几日都是这样荒淫无度的日子,纪璘雪深知阮霜,不彻底收复他,他是绝不会正经办事的。
所以当阮霜终于肯懒洋洋坐在椅子上与他说正事的时候,纪璘雪已经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有精尽人亡的危险了。
“雪,”阮霜照旧是一副慵懒魅惑的模样,一双桃花眼仍然带着引诱的眸光,不过终于管住了他那张欠扁的嘴,没再说些废话,“我们原本计划好,你此去救出风韶琴,以他为饵寻出风韶月,也顺便去探探那位太子殿下的底,不过向来果决利落的你此行似乎不甚顺利啊。”
纪璘雪虽然与阮霜相识已久,但也始终说不过阮霜的尖牙利嘴,此时就算明知他是对自己明嘲暗讽,也只得由他去:“风韶琴定然流落到清渊那里,他虽然不知我身份,但与我们救风韶琴的目的想必相同。他既然能爬上当今太子之位,手段自然是毋庸置疑。韶月所在,只怕他先我们一步得知了。”
阮霜微微颔首,略微思索一番,“此时我们先机已失,若想成事,便不得不将这个太子殿下除去。他实在是太能干了,”说到此处,阮霜眼角微挑,一道眸光从纪璘雪身上转过,“他敢伪装做一个山庄庄主,想必手里也有不小筹码。雪,不如你再去与他玩一次美人计罢。”
纪璘雪闻言并不惊讶,沉吟着开口:“那人确然曾经引诱过我,但他此时必然对我有所防备,就算我的真实身份他不得而知,但绝不可能与我交心。如此,让我如何去引诱他?”
阮霜轻笑一声:“雪,你一贯聪颖,怎么此时竟如此不开窍。他是太子,一步步登上如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对人有所防备是必然。不过,再怎么小心谨慎之人,也总是有空子可钻的。雪,我们为了大计已经按捺许久,你能将他手下最忠心的下属收服,还要我教你如何收服他么?”
纪璘雪握住身侧长剑,淡淡笑出来:“霜的媚术天下无双,我自然是要潜心学习的了。”
阮霜娇笑,在美人榻上对他行了一礼:“那阮霜就祝皇子殿下此行一帆风顺,将这江山倾覆!”
纪璘雪在阮霜处又停留了几日,定下来行动的计划,又抽空跟着这位天下第一的媚术师学习媚术,以便□清渊。
阮霜精致手腕雪白剔透,细长手指按在纪璘雪皮肤上,竟看不出到底是教他还是勾引他了。
纪璘雪也总是学着学着,手便跑到了阮霜的腰肢上,轻轻摩挲着,直到阮霜咯咯笑起来,便落了红帐,勤勤恳恳去“实践学习”了。
就这么半学半玩的,又过了几日。纪璘雪终于做好万全准备,只待与清渊再次交锋了。
阮霜披了银色狐裘,送他至百里之外。
纪璘雪来得匆忙,去的却从容。他一路悠闲,直到来到清渊的山庄门前,身上都是干净爽利,精神奕奕。
听说是他来访,清渊并无拒绝,礼数周全的将他迎了回来,但也仅限于此,纪璘雪在山庄中仍是过的惬意舒服,却再没有见到山庄主人。
虽然知道风韶琴落入清渊手中决计没有生路,自己此时越是焦灼越是乱了自家阵脚,但是他也实在没有前一次来此的半年时光用以浪费。因此没过几日,还是自动自觉的找到清渊。
与清渊分开时日虽然算不上久,但再见到那天人般的容颜,纪璘雪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惊叹。
这般飘逸这般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