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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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机-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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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月宫?”时麒奇怪地问,但随即她就想起来了。“不是吧……”她拍了自己额头一下,虽然这个动作又吓得这女人缩了缩脖子,但她当做没看见,“那天你刚好也在?”

    陶野点头,依然不敢抬头看她。

    “唔……”时麒皱起眉来,这么说,还真是误会了。她试图解释,“那天只是要帮一个朋友出气,所以才冒充是……”她看陶野微抬起头飞快地扫了自己一眼,突然又恼了,“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这么干啊……”

    陶野脸又白了,双手绞在一起。如果时麒没有说错的话,自己居然弄错了?人家根本就不是喜欢女孩子的,是自己误会了?

    她快要昏过去了……

    “得,算我倒霉。”时麒耸耸肩,“算了,我真没想到原来这个群体这么大了,这么着都能碰到一个。”她挺大度挺好心地又说,“不过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心急火燎的,就算对方是,这也不是什么好女人该用的好法子,又不是搞一夜情……”

    陶野乖乖地站在那听着,顿时羞得脚都要扭到一起了。

    时麒见她这样总不答话,便更惊奇,这真是刚才那个莽撞大胆的女人吗?

    “我……”陶野总算找到了说话的功能,“我只是从来没有谈过……想试试……”

    好吧,确实,她一脸的青涩。时麒想到珊珊简直身经百战,和她家那位连三十六计都要用上了。看她的年龄也有二十好几了,如果真的是没谈过恋爱,倒是有点可惜。不过时麒也不知道怎么劝这种人,只好大而化之笼统地说:“其实呢,这个东西是需要缘分的,嗯。”

    陶野咬着嘴唇,点了下头。

    本来就是陌生人,时麒想不到要再说什么,只好转身准备离开。

    “我叫陶野……”身后那女人很细声地说,“陶瓷的陶,原野的野。”

    “嗯?”时麒停下步子,转头,双目一斜,黑亮中气势横生。

    “我没别的意思,”陶野被蛰了一下似的退了一步,又狂摇起头来,一脸的惊恐,“我只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名字……不、不记得也没有关系……我……”

    时麒想了想再次走到陶野面前,陶野立即连话都不会说了。她看着时麒一步步地接近她,竟有种心脏负荷不了的错觉。

    还是喜欢……什么都不了解,就被这张面孔所吸引然后弄到这步田地,她应该也算是极品了吧。

    不知道这女人又想到了什么,竟然又哭得淅沥哗啦,时麒烦恼地抓抓头。

    刚才有个念头滑过她心里,她竟然会觉得这个女人是真的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她了。

    可是哭得这么烦的女人怎么会讨人喜欢呢,时麒不耐地掉转身,还是准备走人。

    陶野就那么站在那,看着时麒一步步地离开,心里难受得一塌糊涂。她猛然想追上去,于是就跑了起来,可是她的舞鞋的跟很细,就那么一歪,脚踝那瞬间就痛得快要直抵天灵盖了。

    时麒的手还没有握住门把,就听到身后扑通一声。一回头,她就看到那个女人摔倒在地上。

    时麒立在那定了两秒,只好走回来:“你怎么了?”

    “扭……扭到脚了……”陶野倒吸着气,坐在地上全身大汗。

    为什么会这样,陶野一手抚着自己的脚踝处,一手抹着眼泪,伤心地想,她还能再丢人一点吗。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人?时麒瞪着她,然后蹲下去帮她检查,“最近别想跳舞了。”

    陶野痛得动都动不了,张了张嘴也吐不出字来。

    时麒觉得今天出门前应该看看日历才对。

    “我去帮你叫人。”她站了起来,刚要走,脚下便一重。她低头,这个叫陶野的女人的手竟然又拽住了自己的裤腿。

    时麒仰天叹了口气:“我扶你出去。”

    扶起陶野,时麒微一侧头就看到对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走一步,泪珠就断了。真烦!她恶声恶声地低吼:“不许哭!”

    陶野吓得顿时把眼眶里还在打转的眼泪都收了回去,脸涨得通红。

    “你再哭出去以后人家还以为是我打了你。”时麒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但是她觉得这个解释还不如不说。

    扭开门,她们一出去,教室里的人注意到的就围了过来,时麒随口撒了个谎,自己就成了帮助的人被夸了好几句,不好解释之下又被热心的众人请求把陶野送到附近的诊所去,其间自己的外甥女也上窜下跳,要出力帮忙。

    为了怕陶野半路上又神经兮兮的说胡话,时麒只好担下这个责任。不过出去的时候,因为陶野已经痛到寸步难行,时麒只好背她走。还好以她的体力,背上的这个女人显得过于轻了,不然她真要烦死了。

    因为诊所很近,近得不是个适合打车的距离,所以时麒就这么背着陶野走过去。她的步速不快,但也从未停歇,披着大衣的陶野安然半卧在时麒的背上。

    这一路灯红酒绿,人来人往,陶野想这一路,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几天后,时麒基本上就已经忘记了这个小插曲。

    送陶野去诊所,拿了点药就把她送回了培训班——她这才知道这女人就住在楼上。虽然遭遇了这样的事,她倒并没有真的不让外甥女去那继续学拉丁舞,大概是因为那女人在之后一直表示的安静无害,有点像蜗牛,伸出的触角都是软软的。

    某一天时麒经过自己晨练的公园。

    公园侧门墙边长年累月有几个貌似高人的人摆摊算命,她神使鬼差地在其中一家停了下来,只因为那人面前摊开的布上扭扭曲曲地写着“测姻缘”三个大字。她突然就记得自己居然被女人强吻过,不知道算命这种东西能不能算出这个来。

    那个算命的取下墨镜看了她的手纹半天,看到她快要不耐烦了才悠悠开口:

    “你的姻缘已经注定了。你已经遇见了你生命里的那个人。你们的第一面你根本就不记得对方,记得她的那次见面也很出奇。对方有很柔软的性格需要你呵护,是易碎品,不过你们会很相爱,一辈子。”

    时麒瞪着算命的。

    你说的……这还是个男人吗!

 第四章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过去。

    对于孩童来说,是成长了一年;对于老人来说,是又老去了一岁;对于陶野来说——她竟然觉得并不意味着什么,但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去年是最好的一年。

    她已经没有在跳拉丁舞了。去年冬天的那次扭伤,去诊所拿了药后敷了一个星期都不见好,反倒是肿了起来,等再去医院拍了片子后才发现脚踝处有轻微的骨裂,医生甚至建议她打石膏。

    其实陶野也不明白就那么稍稍的扭了一下脚,骨头怎么就裂开来了,问题是伤了脚一时真不能去跳舞,甚至不能去上班。她只好向单位请假,再加上她今年的年假还没有休,正好就一并用掉算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下胡思乱想,原以为自己会得到一颗永远不会融化的糖,哪里想到结果是一味再煮也淡不了味的黄连药,真是大苦大寒。

    随后陶妈在电话里知道女儿受了伤,立即就坐车来接她回去,正好这一休息就将年也顺便在家里过掉了。

    这个时候陶野想,算了吧,那些原本就是她不该得到的,试了一次,也该死心了。这一回回到家里,陶妈再说什么劝嫁的话,她也再没有力气去反驳了,好在她脚伤一直行动不便,陶妈也就没逼着她去相亲什么的。

    陶野想她的力气,都在那天丢光了,丢光了的还有脸面,还有勇气,或者还有许多许多东西。

    等年后陶野返回工作的那个城市后,她才发现,楼下的拉丁舞培训班竟然关门了。她打了电话给老师,原来是老师怀孕生孩子去了,所有的学员都转去了另一家培训机构。那老师让她也去,但是陶野想了想,还是婉拒了。

    她觉得她可能一时没办法再进到那样的环境里,何况脚伤虽然好了,但高强度的拉丁舞一时也不适合她了。

    她一时就又空闲了下来,除了在阳台上养养花,晚上的节目也只剩下上上网,看看电视了。

    虽然如此,从前培训班结下的一点人际关系却还是在的,某一天,陶野就接到一位舞友的电话,说是她们要去参加一台晚会演出,替她留了一张票子,问她去不去看。

    她们几个跳得好的偶尔会接到老师介绍过来的商演,但她们培训班小,没什么机会登上大舞台,但那些人转到了一家市里非常有名的拉丁舞培训机构去,只要跳得好,得到的机会显然就不一样了。这次据说是市里的一台晚会,有各种才艺的展示,陶野觉得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去看看好了。

    到了那天晚上,陶野特意早点去,去时那位舞友正在场外补妆。

    “陶野,我好紧张。”那舞友一见到她就拉住她的手,给她展示自己手背的鸡皮疙瘩。

    “没事,又不是没上过台。”陶野安抚地笑着,主动替她把放在一旁的外套和包拿在手里。

    舞友投来感激的目光:“等下你要不要跟我进到后台去?”

    “不用了。”陶野摇头,舞台前任何时候都是光鲜亮丽的,舞台后却总是兵荒马乱,她才不去凑那个热闹,“我就在台下看你们演出。”为了不给对方压力,她就没说别的了。

    看着舞友和她说了不过两句话,就被拉到队伍里去做最后的动员,陶野立在那里,心里还算平静。她虽然只跳了半年的舞,但是是被公认跳得不错的,如果她也换到这个机构里,上台演出肯定会有自己的一份,但是她现在真的没那个心思,甚至觉得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对拉丁舞的喜欢也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但她不敢去想。

    身后突然传来喇叭声,陶野赶紧往边上让了让位,就见一辆面包车呼啸而过,猛然刹车,车门一打开,从上面呼拉拉跳下来一群孩子。

    这些孩子都穿着演出服,有随行的大人也跟着跳下来,顿时这一块地方就显得拥挤不堪。陶野和那个舞友打了个招呼,就去进场了。

    晚会在晚上八点才正式开始,冗长的主持人开幕词,还有两个据说是市领导之类的人物上去讲话,最后等音乐响起,大幕拉开,陶野这才勉强振作了些精神。

    晚会开场的舞永远都向春节联欢晚会看齐,通常都是大气磅礴的。陶野的位置不太好,比较靠近一个大音响,那振耳欲聋的声音让她决定看完舞友她们的表演就赶紧回家。

    就像忘了这到底是一台什么主题的晚会一样,表演一直在进行,陶野一直看得漫不经心,但守着最起码的观演道德,该安静的时候安静,该鼓掌的时候鼓掌,她觉得自己做得还是不错的。

    第十个节目,终于轮到了舞友她们上场了。

    因为只是一台晚会,并不是比赛性质,所以舞友她们的节目完全以表演展示为主,不排除做做广告。前后穿/插了桑巴、牛仔、恰恰等舞种,整个表演过程一直保持高昂的气势,激情四射、热烈十足,把全场的气氛都带动了起来,陶野也忍不住跟着节奏打着拍子,浑身发热。

    等这个节目结束之后,陶野想还是坐在这等舞友比较好,万一走乱了就麻烦了。于是,她就缓和着刚才的激动,观看了接下来的这个节目。

    这个节目的表演者,偏偏就是刚才面包车里下来的那群小孩子。听了主持人的介绍陶野才知道,这群孩子原来穿得是太极服,他们是上来打太极拳的。

    拉丁舞的舞与武术的武,同音而不同字,内容更是千差万别,但引起的效果却与刚才的拉丁热舞一样袭遍全场。

    在陶野的印象里,练太极的都是一些老人,穿着宽大的白色太极服,在缓慢的音乐里做着整齐划一的动作——但显然,她今天晚上,对此要全改观了,她现在甚至不能预料到,随后心灵还会受到怎样的震动。

    在灯光下,那些小孩随着伴奏的音乐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他们并没有穿着寡淡的白色,前面的是一排小女生,穿着粉红的在灯光下熠熠生光的应该是绸缎的太极服,外罩半透明还点着亮片的披纱;后面就是男生,粉红变天蓝,同样罩着披纱。小孩们都上了一点妆,但却不是前面某个幼儿园小朋友群舞的那种夸张的效果,而是一点淡淡的,只是将眉峰都扫了出来,立眉瞪眼之间,纵使小,也气势全开。

    陶野看不懂他们练得是什么太极拳,只见她们随着音乐的响起抱拳行礼后开步起手间,竟然个个都有大师风范。

    如果说上一个节目让观众享受了一把异域风情,那这个节目,则是一下子将人们拉回到了属于中国的历史。绝然不同于拉丁舞的音乐,这个节目的伴奏听起来像是一首古琴,真是带着历史厚重的意味,这些小孩子们竟然能压得住这个音乐,并与它的起伏配合得天衣无缝。

    就在大家都全神贯注地看着小孩们的表演时,古琴的音乐突然一变,全场响起了清亮的笛声,而那表演的八个小孩各向舞台两边一撤,灯光也瞬间暗下来,有一个人,便在这同时,从舞台一旁飞跃进了全场观众的眼中。

    说是飞,其实那人是一连做了许多个前空翻,闯进了舞台中央。非但如此,用得还是单手翻,等这人停住亮相后,大家才看到她的另一只手里居然是握着一把黑色绦穗的长剑。

    古琴瞬间沦为了长笛的伴奏,那八个小孩,也成了场中央那个女孩的陪衬。

    是的,灯光随之又亮了起来,照在那个持剑人的身上,陶野脑子“嗡”得一声,险些从嘴里喊出那个人的名字来。

    时麒,那是时麒。

    那是陶野想忘忘不掉,去想又不敢想的女孩。

    陶野死死地抓住了座位两边的扶手,才能忍下站起来趋前去的冲动。她瞪大了眼睛,不敢错开分毫地仔细地看着。不会错的,那真的是时麒。

    ……陶野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再见到她,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中。

    由着她胡思乱想,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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