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阳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容就在悲伤和担忧袭来的瞬间,昏了过去。
李向阳一边慌忙扶住要摔倒的陈容,一边扯开喉咙对刘云喊道:“大哥快来,陈姐姐晕倒了。”
刘云赶紧回身,然后就看到陈容的一张脸,已经变得苍白。
此时,刘云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急匆匆地将陈容抱起,向最近的一间草棚跑去,同时大喊道:“快点叫米院长。”
从后面赶来的钟天祥,看到刘云又抱起了陈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也许是营长第二次抱妇女同志了吧?!
此次刘营长回到武川,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救陈大伯以讨好陈容?还是真的要对鬼子军官以血还血?……
钟天祥使劲的摇摇头,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不管怎样,陈容同志对自己要尊重得多!这点连瞎子都看得到!
稍后,让钟天祥倍感安慰的是,刘云将陈容留在野战医院后,不做丝毫停留,就悄悄的离开了。
刘云从野战医院出来后,打算去找李远强。
破坏平绥线的计划,需要与李远强合计、合计了。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准备在刘云的肩膀上拍一下,但是手掌刚刚伸出去,刘云就已经飞快的转身了。
准备“偷袭”的人,看到刘云严肃的脸色后,尴尬的笑了一笑,“营长回来了?”
刘云看到身后的人后,立刻高兴起来,骂道:“你这个混帐东西终于好了?可以起床了?”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接着说道:“幸好没有在背后抱我的腰,否则你就只能再回医院去了。”
那人嘿嘿一笑,拍着马屁说道:“我赵延别的不清楚,但营长背摔的厉害,我还是知道一点的!”
“走!咱们找政委开会去。”刘云高兴地将手搭在赵延的肩膀上,一边走一边问道:“你的伤好了吗?可以上战场了吗?”
刘云对赵延的能力,还是很清楚的!如今赵延伤愈归来,等于给游击队老虎添牙!
中午,李远强带队拉练回来了。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壮丁们的士气都比较稳定了,可以编入部队了。
之前,这些用绳子捆来壮丁们,因为恋家思乡、以及对乱世的焦虑,所以士气低落,现在一切都安顿下来了,游击队既管饭又有军饷,壮丁们的士气自然开始攀升。
李远强刚刚进屋,就发现几个干部,早已坐在自己的草棚里了,而且刘云也回来了。
李远强惊讶的看着刘云,问道:“这么快就完成了任务?”
鬼子军官可不是小绵羊,说杀就能够杀的!
可是依照刘云的脾气,他不完成任务,是绝对不会回来的,难道……
在李远强的惊讶中,刘云笑着说道:“我们杀了罪魁祸首的汉奸!我又带着李向阳潜入了鬼子军营,捅死了一个鬼子军官,虽然清水……估计他们为了保持颜面,绝不会说是游击队干掉的!”说到这里,刘云走到简易地图前,在察哈尔和兴安等地画了一个大圈,接着说道:“如果我们向北走,就是大草原。鬼子的战马资源有限,他们将在这里掠夺宝贵的马匹!”说完,手掌摁在画出来的圆圈上,言下之意就是向北发展。
铁思明看着刘云划出的大圈,心中的思绪开始翻滚起来,自己的家也在那里。
李远强有一点难受,北方是日本人的老巢,刘云难道想向日本关东军发动挑战吗?稍后,李远强又看到干部们,被刘云的气势所鼓舞,只得勉强一笑,说道:“我们还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来!首先,我们可以选择截断鬼子的大动脉、获取战场上难以获得的武器和粮食。”说完,手指重重地戳在地图中蚯蚓一样蜿蜒的铁路线上。
第八十六章 狙击队
北风“呼呼”的刮着。
一袋大米从飞驰的火车上掉了下来,“扑”的砸在路基上,几个翻滚后就不再动弹。接着,又是两袋大米打着滚掉了下来……
满头鲜血的押运员,躺在车箱地板上,眼睁睁的看着段强等人向车外抛洒大米。
段强从车门出探出头来,看看觉得差不多了,对众人做了一个手势,然后率先跳了下去。
脚下是一个大拐弯,火车每次经过时,都会降低速度,是最合适的跳车时机。当然,从火车上跳下时,需要跟着火车前进的方向,压低重心身体向后倾斜着跳下火车,否则巨大的离心力,足以让人腿部骨折!
没多久,几个青年偷偷的上来,将十几袋大米背走了。
段强支起腰身向四周看了看,沿途暂时没有“维持会”的“联防联治”队员。
一旦被那些狗汉奸逮住,就会被送到日本人那里抽筋扒皮。
十几里外,隐蔽的角落里。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大米袋子扒开,珍珠一般的大米立刻撒了出来。
段强嘿嘿一笑,这十几袋大米不但自己这些人吃不完,而且还可以卖出一些。
一个光头青年抓住一小把大米,塞进嘴里“咕叽、咕叽”的咀嚼起来,连声含糊的说道:“好米!好久没有这么吃过了!哈哈!”
段强笑着说道:“等会儿咱们卖掉两袋子大米,再换些酒菜,让大家好好的吃喝一顿!”
一间简陋的土房子里,十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边。
段强正和手下们酒醉耳红之际,一个把风的手下跑了进来,大声说道:“海富过来了,他说想到你这里讨点吃食!”
“什么?”段强猛地站起来,突然又想到海富被日本人打得差不多了,没能力吃掉自己这绺子人马,那么……他今天就是真来讨一碗饭吃而已。
段强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朗声说道:“快请!”
没多久,海富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是,脸膛瘦多了、也黑多了。
海富向众人打了一个拱手,“听说老弟作了一桩大买卖,兄弟我也是活不下去了,厚着脸皮来赊一顿吃食!段强老弟,你不会看着我和我的这几个人饿死吧?!”
“哪里?哪里?!你是做大哥的,甭和小弟客气!”段强客气了几句后,指挥手下重新开了一桌酒席,来招待海富及其手下。
海富也不客气,一屁股和段强坐在一起,正色说道:“吃饭之前,兄弟我先说说我的来意,我想和你合伙做一件大买卖!”说完,眼睛死死的盯着段强。
这次,海富倒是没有威迫的意思,眼神中尽是期盼。
段强知道海富恨日本人,所以没有立刻答应,反问道:“你先说说你的打算!”
海富看到段强不能马上答应,顿时脸上满是失落。
段强心中稍微觉得不忍,笑着说道:“大哥如果不说是什么计划,小弟怎么能够答应呢?就算小弟不答应,小弟也绝对不会坏了大哥的好事!”
因为人家说得很在理,所以海富的脸色稍微变得好看一些了。
海富在段强的耳边,小声说道:“我想打劫鬼子的票车(客车)!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干?”
段强听到这话后,脸色一变。
打劫鬼子的票车,可不像今天打劫的货车那么容易!
票车上有鬼子的治安员,随身携带着军刀和手枪。这些由商团雇佣的日本“武士”,一言不合就要杀人,比关内、以及“满洲国”的押运员凶恶多了。
而小日本在押运军火、药材的时候,都会有日本治安员亲自押运。
也就是说,打劫票车,搞不好手下会死几个!而且,消息一旦传出去,鬼子和二鬼子就会下海捕令,满世界悬赏捉拿“破坏分子”!
段强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得失。
虽然海富这人说得很诱惑人,而且自己也要投奔八路军,如果没有巨大的功劳,必然不会得到八路的重视,但是杀鬼子、打劫票车还有一个问题,众所周知,八路军颇有古代岳家军的遗风,饿死不抢掠,冻死不拆屋!如果自己真的打劫了票车、伤了老百姓,那么人家八路军还会不会接受自己?!
段强想到这里,开始犹豫起来,这个票车不打劫也罢!
段强正开眼睛后,看到海富正焦虑的看着自己,抱歉的笑了一下,“这个实在是太难,你给我时间考虑一番,怎么样?”说到这里,又拿起海碗,满上黄酒,“咱们先喝他娘的!”
海富猛地站了起来,愤愤地说道:“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一条汉子!没想到却看错了人!”
段强的手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站了起来,一个个望着海富和段强。
段强勉强一笑,指着自己的面黄肌瘦、发育不全的手下,说道:“请大哥好好地看看我的人,一个个面黄肌瘦,而且也没枪没炮的!也就只能在铁路上,干些偷偷摸摸的勾当而已,要说干大事,那还得大哥你出马!”
海富的脸色由红变成了白,然后才慢慢的变回了原色,终于松懈下来,重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有一列鬼子的后勤车队要东进,据说全部是后套地区作战的鬼子家属,原本我还指望你能帮我,没想到你却……”
要报复日本人,少了段强还真不行!
“什么?咳、咳、咳!”段强被一口黄酒呛着了,辣得眼泪都出来了,半晌才恢复过来,急切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是日本人的后勤车队,车上全部是日本女人?”
海富皱着眉头,问道:“怎么?现在又有兴趣了?有女人你就来劲了?”说完,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在嘴巴里大嚼,含糊不清的说道:“糊涂!不知道老弟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段强理顺了气,笑着说道:“其实小弟我有一个秘密,想去参加八路军。”看到海富不解的目光后,又自嘲的笑道:“小弟也知道大哥不会在乎这份心思,大哥是自由自在惯了的人,怎么愿意受到约束呢?但是小弟的想法就不同了,人总不能当一辈子的流匪吧?!”
海富立刻知道事情有了转机,急切地问道:“你答应了?”
至于段强的去留和志向,海富并不在意,历史上改朝换代的事情多了去!现在,海富更关心段强的合作程度和诚意!
段强将装满黄酒的海碗,送到海富的面前,笑着说道:“愿以大哥马首是瞻!”
海富举起海碗,喝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段强也举起了海碗,“干了!”
“当”的一声脆响,两个白瓷海碗碰杯了。
火车站陈旧的站牌上,写着“上秧”两个字。稀稀拉拉的欢送人群,看着火车缓缓的启动。短短的几节车厢内,坐满了小孩和女人。
日本帝国本土大本营,为了鼓励淤血作战的中高级军官们,特别开行了这列满是妇孺的专列,当然,专列的防卫等级也是非常高的。
铁路沿线的“维持会”,早早的出动了,成群的二鬼子们在铁路边来回溜达,进行“联防联治”。当然,这种松散、免费、免责的组织,并不能将整个铁路沿线捂得严严实实。
海富和段强等人吃饭后,立刻收拾家当上路,奔波十几里,在铁路上找了一处长大下坡道,悄悄潜伏下来准备“开工”。
即使是千分之一的长大在下坡道上,火车的惰力(无动力滑行)也是十分惊人的。
海富和段强所选之处,不但是一个急促下坡道的结束处,而且还是一个急转弯处,到时候火车必然会以万钧之力,冲击这里挖掘得空空如也的路基。
“快点……再快点……”海富左右观望着,大声催促道:“弟兄们都快点!”
段强亲自带着几个人,飞快地挖掘着结实的路基。海富看见进展不快,也拿着大扳手,飞快地卸着钢轨接头处的鱼尾板(两根钢轨之间的链接板)。
一行人正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个放哨的突然喊道:“有人过来了,快藏起来!”
段强立刻用杂草、枯枝败叶,将挖出来的黑色的石头、泥土掩盖起来。
几十个维持会的二鬼子吹着小调过来了,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说说笑笑的走了。
等这些狗腿子走远了,海富和段强又立刻带着人,从树林里、草堆里蹦了出来。
“嘟嘟嘟……”火车喘着粗气,喷出粗壮的气体,向前拼命狂奔,终于接近了伏击处。
开火车的是中国司机,副司机和司炉也都是中国人,但是火车上还有一个日本治安员。
这个时候的火车,还没有成熟的速度指示表,火车司机稍微估计了一下,列车惰力运行的速度,可能已经超过了六十公里每小时。
虽然这已经超过了列车的安全速度,但是火车司机并不打算进行列车制动以减慢速度,因为现在的煤比较紧俏(东北的工业全力开动之后,需要巨大的能源,而且东北的收入隐隐约约有超过日本本土之势,直到后来被苏联鬼子抢砸、以及内战的荼毒才伤了元气),所以还是不要浪费动能。
火车在高速中,“哐啷、哐啷”的剧烈摇晃着!
坐在车门口的日本安全员,也察觉到车身摇晃得厉害、速度有点快了,皱着眉头看着司机。
司机一脸泰然,一手摸着制动阀,一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日本安全员这才悻悻的将脸别过去,开始专心向外面观望。列车的最后一节是铁道装甲车。若是真有什么不测,恐怕那些渴望建功的勇士,还求之不得!
铁道地基下。
海富趴在一块凹地内,身上披着一层枯败树叶、焦黄杂草,透过细小的缝隙向外观着。
不一会儿,海富收回视线,小声地对段强说道:“等一会儿列车翻了,你们立刻去查看装甲车内是不是还有活人,我估计他们就算不死,也差不多了!”又递过去一颗山西造手榴弹,叮嘱道:“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立刻丢手榴弹,记得从小火炮或机枪的射击孔丢进去。”说完,拍拍段强的肩膀以示鼓励。
海富打算将装甲车这块硬骨头交给段强,自己则带人上车厢找金银细软。
日本安全员打了两个哈欠后,只觉得一阵阵睡意拥上来,不由得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火车司机突然发现前面的铁轨上,似乎有新翻的泥土,感觉有一点不对劲,大手立刻握住了停车的制动阀,犹豫了片刻后,手还是松开了闸把。
火车不同于汽车,火车上坡需要耗费非常大量的煤炭,所以火车都是尽量用势能。前面正好是大下坡的终点,过了这里,马上就是大上坡了,而利用惯性闯过上坡,就能节省很多煤炭。
火车司机刚刚松开闸把,呼啸的火车就带着呼啸声,猛烈地压上了松软的路基。
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