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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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 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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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吵架(粉300+,双倍求粉票)

汪仁顿时明白过来,这小子是想要光明正大从他手里夺权了。

他微笑,恭顺地对肃方帝道:“皇上,奴才的病,已经大好了。燕大人年轻有为,不该大材小用。”

“哈,你看看你那病恹恹的样子,哪里像是大好了的?”肃方帝上上下下打量着汪仁,指着他身上比常人穿的几乎厚上一倍的衣裳,大笑不已,“朕方才在外头走了几步,就热的身上冒汗,你裹得如林间的熊一般,竟还能叫大好了?”

汪仁今日本就因为不慎穿厚了,心中燥得慌,眼下却被肃方帝拿来当做认定他体虚的由头,叫他登时恼了起来。

一旁的燕淮严肃而认真地添油加醋:“印公额上都冒虚汗了,实不该继续逞强。”

汪仁闻言,只觉额角青筋直跳,光洁的额头上布着的细密汗珠沿着眉角缓缓滑落。

他这分明是热出来的!

然而肃方帝对燕淮的话却是深以为然,颔首道:“果真是,这里不用你,有小润子在便可,你照旧回去养病吧。”

他服了那丹丸,精神大振,思路清晰,难得的心旷神怡,极好说话。

不等汪仁应声,他便侧目望向燕淮,沉吟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么些年来,锦衣卫所力薄,这重担就都压在了东厂身上。长此以往,到底不成样子。”

汪仁幽幽说道:“皇上,奴才不怕担子重。”

“嗳,你不怕担子重,朕可还怕你被压垮了呀!”肃方帝敛神,忽然用一副极郑重的表情看向汪仁,“规矩都是现成的,左右就按照当年的规矩来办。东厂的人手,哪些过去是从锦衣卫指派过来的,今后就照常用锦衣卫所的人。”

一家独大。绝非好事。

肃方帝因了清虚道士的事,对燕淮颇为另眼相待,有意将锦衣卫重新扶持起来。

于是他三言两语间,便将东厂近乎三分之一的权利。交给了锦衣卫。

汪仁怒火中烧,烧了一会,反倒淡定下来。

肃方帝叮嘱他好生静养,他也就好好地谢了恩。

东厂是他的地盘,现任锦衣卫指挥使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放心的很。

唯一叫他难以放心,又恐产生变数的,就是燕淮。

当日,清虚就被肃方帝留在了宫中,汪仁跟燕淮则一道在正午时分的日头下。缓步走出宫门。

冬日也有烈阳,一瞬间热的叫人误以为自己正身处仲春时节。

汪仁额上的汗珠变得更大颗了,他取出帕子来将汗珠抹去,忽然一把将并排走在自己身侧的燕淮叫停,道:“燕大人今后日理万机。只怕不会再得空去见阿蛮了吧?”

燕淮定住脚步,侧身看着他,挑了挑眉并不说话。

直接称呼谢姝宁为阿蛮,语气太过亲昵,叫人听着不大痛快。

“倭瓜就该回菜园子里去,不要随意在人家的花园里晃荡。”汪仁一面将帕子收了起来,一面淡然道。

“倭瓜?”燕淮神色微变。旋即冷笑了声,复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印公,她同你可没有半点干系,我见她与否,同你有何干?”少年冠玉似的面庞上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来。“她可不是姓汪……”

汪仁蓦地变了脸,冷冷地盯着他,也不吭声,转身就走。

他一言不发地钻进马车,敲了敲车壁。扬声道:“走!”

马车刚要动身,他忽然又让人勒马停步,探出半个脑袋去寻燕淮的身影,面无表情地道:“好小子。”

短短三个字,平静无波。

可其中蕴含的怒气,几乎要破开汪仁乘坐的这辆马车,弥漫出来。

高大健硕的黑马,载着浑身冒着幽怨黑气的汪印公,飞快跑远了。

燕淮也恼,翻身上马,攥着马鞭反反复复、喃喃自语:“倭瓜?倭瓜!倭瓜……”

他倒看汪仁生得比较像倭瓜!

俩人虽然也没好聚好散过,这回却真的是不欢而散了。

汪仁气了一阵,转念一想又自觉惆怅万分,想着燕淮到底也没有说错,这心里就愈发堵得慌。

他下了东厂的地牢,亲自提了两个人犯上来,严刑拷打一番后,才总算是喘了口气,舒坦得多了。

但他仍旧迟迟不敢去见宋氏。

今日已是腊八,也是他的生辰,宋氏也亲口邀请了他,但他不敢出现。

直至夜幕降临,他依旧踟蹰再踟蹰,到底也不曾出门。

临近子时,他忽然自床上惊醒,睡意全消,只觉腹中饥肠辘辘。

他点了灯,吩咐下去,让厨房给他熬上一锅腊八粥。

这眼瞧着腊八都要过了,这会熬什么腊八粥?

但他发了话,谁有敢说不做,深夜的厨房里照旧也忙的人仰马翻。

一锅好粥,要熬上许久,方才能食。

他披着大氅等在厨房门口,等了片刻,仍不见粥滚,不由蹙眉发问:“得熬到什么时候?”

“……”谁也不敢告诉他,只怕要忙活上好久。

汪仁看了一圈,看明白了,这眉头就皱得愈发紧,摆摆手道:“罢了,不用熬腊八粥了,给我煮碗面就可。”

穿着棉袄的胖厨子松了一口气,悄悄别过脸去抹了抹面上因为紧张而冒出来的汗水。

他笑话询问:“印公想吃什么面?”

腊八粥的食材不全,要吃面还是有的。

汪仁木着脸,“寿面。”

“您……您是说寿……寿面?”厨子颤巍巍地重复了一遍。

汪仁点头:“是寿面。”

“这……给哪位吃的?”好奇心旺盛的厨子忍不住又多嘴问了一句。

汪仁凝视着他圆滚滚的脸,一字一顿地道:“本——座——吃——的!”

厨子瞪大了眼睛,抓着菜刀在砧板上猛地剁了下,惊讶地喊了出来:“印公,您过生辰呢这是?”

“少啰嗦!”汪仁低低斥了句。

厨房里顿时鸦雀无声,几人紧紧抿着嘴埋头忙活起来。

一阵人仰马翻过后,一碗热气腾腾的寿面,终于赶在二更天刚过一会时送到了汪仁的面前。

面上还搁了一枚油汪汪黄白相间的荷包蛋。

汪仁提着筷子不知该如何下手……

一群人围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怒斥:“都滚远点!”

众人这才做鸟兽散。

他一个人坐在桌前。将一碗面给吃了个干净。他头一次知道,原来满当当的一碗里只有一根面条,原来一根面条可是做的这般长。

然而寿面也知了,他仍旧觉得不大高兴。肚子是饱了。可心里却始终空落落的。

忽然,门外响起几声“叩叩叩”。

他蹙眉:“进来。”八成是厨子来收碗了,这胖子人虽看着不大顺眼,面倒是煮得不错。

谁知推门而入的并不是厨子,而是此时应该跟在宋宅的小五。

小五恭恭敬敬地先给他行了个礼,旋即将手中的一捧东西递给他,道:“小姐跟太太都惦记着您,眼瞧着腊八都要过了,您也没过去吃粥,便让小的特地给您送了过来。太太还说。路远只怕要冷,味道不好,您尝一口沾沾喜庆就好。”

汪仁怔怔地听着,身体内部空落落的那个部分似乎一点点被填满了。

他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

过了腊八,就该祭灶了。

隆冬时节的京都像一锅烧开了的水。沸腾喧闹了起来。

鞭炮声,街头巷尾妇人们闲谈的说话声,孩子们打闹嬉戏的欢声笑语……都一点一滴将这冬日给融化了。

然而坊间近日最叫人津津乐道的当属燕家跟温家那门告吹了的亲事。

两个孩子自小定下的亲事,如今眼看着燕淮年后便要出孝,马上就可以完婚,婚事却在这个时候变卦了。一时间坊间的流言蜚语窜得飞快,连叫人喘口气的工夫也没有。

坊间皆传。燕府里唯一的长辈小万氏手中无权,根本无暇看顾燕淮,燕淮因而肆意妄为,轻浮浪荡,不知检点,犹在孝期便时常花天酒地。

府上但凡有些姿色的丫鬟怕都清白尽毁。他身边伺候的大丫鬟更是有了身子……

脏水一盆盆往他身上泼。势要将他抹黑。

如意气急,叉着腰指着温家的方向咒骂了几句,犹自不解气。

温家想必想要借着这事叫他难堪,叫他倒霉,可肃方帝何许人也。他听说了这样的事,非但不曾斥责燕淮,反倒还笑哈哈提点了他几句……上回他那句臣还不曾娶妻,委实叫肃方帝印象深刻。

但如意仍旧惴惴不安。

燕淮却道他一早就猜到会这样,如此甚好,正好叫外头那些人都熄了兴致,莫要再趁着他身无婚约之际拼命来同他说媒。

果真,这样的名声,谁敢轻易给他说亲。

没几日,他周围就清净了许多。

正值年关,众人闲来无事拣了说上几句也就罢了,流言过得几日渐渐便淡了。

如意却唉声叹气地觉得他今后怕是要娶不到媳妇了,他这管家的活计也不知何时才能交付出去。

这日一大清早,天色还未亮透,燕淮在前庭开弓,如意急巴巴地就跑了过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他眼前急得团团转,嚷着道:“您不在乎自个儿的名声,难道连谢小姐如何看也不在意?您说您这事给办的,图清净也不是这么个图法啊!”虽说这个法子,似乎最方便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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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解释

但即便如此,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也不能算是上佳之策。

如意愁眉苦脸,眼睛望着他的弓,口中不停地道:“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这事就算掀过去了,将来一到您说亲的时候,不照旧还得被人给翻起来说上几回,到那时,哪个还愿意同燕家结亲。”他眨巴眨巴眼睛,小声又道,“谢小姐那,也是一样的。”

箭矢破空而去,正中箭靶红心,发出“笃”的一声重响。

燕淮还保持着开弓的姿势,僵着脸扭头来看他,道:“我把这事……给忘了……”

他一面还得对付着汪仁,一时半会竟不曾深想,若谢姝宁对外头的信以为真,误会了他,那可怎么好。

如意见状恨铁不成钢地道:“只怕她八成已经信了!”

“……”燕淮飞快地收了弓,扯下箭囊一股脑尽数抛进如意怀中,“拿着,我去去就回。”

檀竹的弓身上施了黑漆,像块生铁似的重重摔进如意怀里,如意抱着它们脚下一个踉跄,急问:“您上哪儿去?”

燕淮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远,远远抛下一句话:“去见个人。”

如意跳脚:“那也至少得等天明了再去呀!”

然而燕淮的身影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视线里消失不见,更衣洗漱过后,他牵了匹马就出了燕家。

骑在马背上,迎着清晨带着湿漉水汽的冷风,他忽然想起汪仁来。

二人最后一次见面,应是前日。

他领着人大摇大摆入驻东厂,将东厂翻了个底朝天,汪仁全程黑着脸。

汪仁进出宋宅比他还方便容易,保不齐他在宋氏母女跟前说了什么。

前往谢姝宁暂居的那幢小宅子的路上,燕淮的眉头不禁紧紧拧了起来。

晨雾遍布,他策马奔走在胡同里。到了宅子门口,却又踟蹰起来,牵着缰绳立在原地,不知是该去还是不该去。若去了。解释了,叫人回一句“与我何干”,那可如何是好。

杀人不难,朝堂上争权弄势,亦不叫人担忧紧张。

然而这一刻,站在谢姝宁的这间宅子跟前,他难掩担忧。

吉祥亦牵着马站在边上,见状不由道:“兴许人家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此言一出,燕淮的面色就更难看了两分。

放在心上尚且叫他担心,怕她信以为真。可这若不放在心上,岂非说她根本毫不在意这事?

踌躇着再踌躇,燕淮到底忍不住,让吉祥上前去叩门。

谢姝宁身边的人,几乎都认得他跟汪仁。见他清晨到访,却也都愣了愣,行过礼后便有人去里头回禀。

吉祥在边上压低了声音疑惑地道:“偷偷进去见上一面也就是了,这般动静,不是更麻烦?”

即便她们如今已不在谢府,但这该有的规矩定然始终少不了,没准今次他们连面也见不到。

他想泼泼冷水。又想起自己也已经多日未曾见过图兰。出了谢家的事后,图兰便时时跟在谢姝宁身侧,寸步不离,再不肯偷偷出门。思及此,他便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燕淮则有些心不在焉地等着。道:“如今地方小,四角都有人片刻不停地巡视着,想偷偷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何况,他要给宋氏留个好印象才是。

谢姝宁那倒是还容易解释。可有些事却是万万不能直接同宋氏说的。

他蹙眉候着,等来的第一个人却并不是谢姝宁。

来的是舒砚跟谢翊,表兄弟俩人一前一后往花厅里走。

舒砚打着哈欠,道:“燕大人怎么一大清早就来了?”

谢翊在后头悄悄打量着他,轻声嘀咕:“是来找阿蛮的呀。”

俩人一左一右坐在了燕淮身旁,异口同声地道:“燕大人,这不大好吧。”

不及燕淮开口,外头蓦地冲进来一个人,高高大大,穿着雪青色的冬服,正是图兰。一站定,她便同舒砚跟谢翊道:“小姐说,二位该干嘛就干嘛去,别都跟这挤着。”

舒砚闻言,笑了两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又去扯谢翊,道:“走走走,你妹子脾气可是见长。”

谢翊被他拉的一个趔趄,急忙用手去抓椅背,而后定睛看着燕淮,皱眉道:“别呆太久。”

打起帘子出了门,谢姝宁就抱着手炉站在廊下,舒砚倒罢了,他自来也不在乎这些个事,方才也只是陪着谢翊一道,顺便觉得有趣而已,这会看到谢姝宁也只是笑了笑。谢翊则不同,他难得摆出兄长姿态来,语重心长地道:“你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了,怎么还能同小时一样胡闹。”

普通人家的姑娘到了她的年纪,决计是连大门也不迈一步,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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