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坏掉。苏慧娘特意在每个封口处牢牢紧上了圈细纱。一番忙活下来,时间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日落,成果便是摆在她们面前的这十四个坛子。家里没有地窖也没有水井,苏慧娘只能寻了个最阴凉的地方,把它们埋进了土地里,只需要半个月左右,应该就可以发酵成功了。还剩下的一些大枣,苏慧娘则是决定晒干,把枣子用刀切成半,放在阳光下暴晒。如此,半个多月过去后,苏慧娘拿出埋进土里的坛子,打开来看,果然,果肉已经完全烂沉在坛底,深红色的汁液散发着浓浓的酒香。
苏慧娘迫不及待地饮了一口,霎时,只觉得一种滑腻香醇的味道盈于齿间,喜的她笑眯了眼睛便是林氏、苏文等也都说好喝,最诈的还是王七郎,那小鬼居然在苏慧娘之前就偷偷的取出一坛装进了他那小馋肚子里,被苏慧娘念了好一顿。
酿出来的酒一共有十四坛,苏慧娘给三婶子家、桂花嫂家还有苏文学堂的老师那各送了一坛,反响相当的不错,三婶子都来问她再要一些了,苏慧娘哪里舍得再给,只言就酿了这些没有了。三婶子挺失望的,她暗自寻思着,这大枣酒做法简单,她以前也曾做过,可是酿出来的酒又酸又涩一点都不好喝,怎么到苏慧娘这就不一样了呢?
这一日,苏慧娘家来位客人,却是陈府的容妈妈。
“你上次卖的那些枣子还有没有?”容妈妈笑着问道:“实不瞒你,那枣子啊,我们家夫人爱极了,现在每日都要吃上一些呢。”苏慧娘虽然惊讶她的到来,可还是笑着把人请到了屋里,能够和陈府拉上关系,那是苏慧娘乐意之极的事情。于是,她便说道:“还有的,容妈妈稍等,我这就给您取来些。”苏慧娘装了一篮子大枣过来,而后又拿出了两坛子大枣酒。容妈妈给了苏慧娘十两银子又留下几盒吃食,方才笑眯眯地走了,谁想到几日过后,她却又来了,直言,自家夫人爱上了苏慧娘酿造的枣酒,要多买一些回去。苏慧娘问她要多少,容妈妈便说有多少要多少。
苏慧娘想了下,径自去取了七坛过来,却绝口不收钱,只道:“妈妈实不相瞒,我有一个弟弟叫苏文,现今在村里的学堂读书,自身也是有童生功名的,原来他身子不好,不便离家太远。现在确是好多了,村里的教育资源毕竟有限,我便想着给他转到镇上去。”
容妈妈听了微一沉吟,笑着说道:“你却是个肯为弟弟打算的好姐姐,真是难为了。”苏慧娘笑了笑。容妈妈也没再提钱的事情,把枣子酒搬马车上,打了声招呼,一行人便走了。苏慧娘望着尘土飞扬中渐渐远去的车影,微微地笑了笑,知道这事应是成了。
果然,三日之后,陈府让人送来一张“拜师帖”。这个时候学子想要上得学堂,只要满足对方的收生条件,再交上一定的束脩便行,但是如果你想要在学堂中拜一个真正有身份、有学问的老师那就不得不使些特殊手段了,而这“拜师帖”就相当于那块叩门石,至于能不能得了那老师的眼最终还是要看学子自己的本事。得了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苏文,那孩子激动地红了眼,几乎快要哭出来了,被一旁地王七郎好一顿的埋汰。
第二日,苏慧娘便领着一身淡蓝色学子长袍,头带儧巾的苏文去了龙泉镇上的“春秋”学堂。学堂中都是男子,不便女子进入,苏文深吸一口气,拿着陈家给的拜帖自己走了进去。苏慧娘在外面等了许久,直过了两个多时辰,苏文才走了出来,见了自家姐姐,他立刻露出了浓浓地喜色几乎是脚步生风的就奔了过来。
苏慧娘笑着问道:“成了?”
苏文使劲儿的点了点头,难掩激动地说道:“书院的子由先生愿意收我做学生,子由先生学问可厉害了呢,我……”苏慧娘在那里含笑听着苏文难言激动地言辞,半晌后,才赞叹似的说道:“我弟弟可是良才美玉呢,算那个子由先生有眼光。”
苏文听了后,一张俊俏的脸蛋立刻红了起来,脸上露出害羞的神色,可是那张小胸脯却微微的挺了起来。苏慧娘却知道,大约是由于自小身体和家境贫寒的原因,苏文的性子其实是有一些软弱自卑的,这样的人就得需要不停的鼓励,培养他的自信心,渐渐地才能摆脱自身地缺点,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春秋”学堂是住宿制的,来的时候苏慧娘并没有带什么东西,她打算都给苏文买新的,于是整整一个下午,姐弟二人开始穿梭于市井之间,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外,苏慧娘还买了方足有五十两银子的名贵台州砚,这是打算给子由先生做拜师礼的,甭管什么时候“尊师重道”的弟子,总是会格外受老师喜欢的。
傍晚的时候,苏文就住进了学堂中,苏慧娘自己也寻了家干净地客栈住了一宿,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方才坐上了回家的牛车。苏文走了,林氏的心一下子就空落下来,不时的就掉上几滴眼泪苏慧娘百般相劝都没有什么用,只撂下不管,寻思着林氏总有想明白的时候。倒是王七郎这段时日是兴奋不已,跟个小麻雀似的总是腻在苏慧娘身边,便是每日练字时都要挨着苏慧娘,那样子真是恨不得变成只“贴树皮”黏在她身上不下来才好呢。
日子就这样缓缓走过,转眼间便过了两个月,这段时日,苏慧娘一家过的很是悠闲安稳,而最让她自己高兴的则是,她脸上的硕大红斑终于完全消失不见了,一张清清秀秀,却白腻的恨不得掐出水来的小脸蛋,终于重新得见天日了,对于她的变化,见到的人都称奇不已,苏慧娘的一颗心终于完全落在了地上,时时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确实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啊。
“慧娘啊,你洗完了啊?”桂花嫂放下手中的棒槌,笑着问道。
苏慧娘嗯了一声,又和她说了些话,这才抱着自己的木盆向家走去。此时正是夕阳西斜,黄昏的光芒染在乡间的小路上,倒是别有一番美丽,苏慧娘心情不错,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想着今天晚上该做些什么好吃的东西。
“呦……这不是我那死了相公的四嫂吗?”突然地,一声流滑滑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还有声高高地口哨苏慧娘抬眼望去,便见自己的正前方被四个少年模样的的人堵住,打头的那个不是王六郎又是谁。
第30章 慧娘被戏
王六郎看着眼前的苏慧娘一双眼睛里闪过抹深深地惊疑;这哪里还是记忆中那个丑陋不堪的苏慧娘,瞧那白嫩地能掐出水来的肌肤,瞧那珠圆玉润地小脸蛋;瞧那通身的气派;眼前的女人可比他五姐;不!比王家凹中所有未嫁的女子,看起来都要好看。
王六郎的眼珠子咕噜噜地直转,闪烁着不怀好意地光芒。苏慧娘皱着眉头,看着堵住她去路的几人,这几个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半达少年,在村子里属于那种整天游手好闲,地痞无赖之流的人风评极是不好。
苏慧娘不欲与这些人多做纠缠,只冷声道:“让开!”
“嗳……四嫂何必这样绝情,不管怎么说咱们曾经也是一家人嘛!”今儿的王六郎穿了一身粉袍脸上铺着层白粉,手里还拿着把折扇,身后跟着钱四几个小流氓,整个人极像是那要登台唱戏的戏子,看起来特别的滑稽。他一边说,一边向着苏慧娘这边走来,钱四几个也嘻嘻哈哈的涌了上来,苏慧娘被他们围在了中间。
“再说一遍,给我让开。”苏慧娘脸色平静,看着王六郎的双眼中有着深深的厌恶。
王六郎几人对视一眼,他们这些日子也调戏过不少小娘子,全都是说说黄话儿,便大惊失色的倒没一个像是苏慧娘样镇定的,那高傲的样子,不像是个寡妇,倒像是什么高贵人家的小姐。呸!不过就是他们家休掉的破鞋罢了,在这摆什么威风,王六郎这段时间威风惯了哪里受得了苏慧娘的眼神,当场就带着淫意的说道:“啧啧啧,一段时间不见,四嫂可是大变模样啊,都是我那四哥没福气,消受不起你这美人恩,不如让我这个做弟弟的代劳吧,也省的嫂嫂你春闺难耐,白白做一回女人。”
“嘻嘻,小寡妇,六少爷说的不错,跟着他保证你爽的欲仙欲死,嘴里声声喊着情哥哥,人家要……”钱四尖嘴猴腮地脸上,漾着□地笑意,一双坏眼直个的往苏慧娘的胸前扫。
“哈哈哈……”王六郎几个放声大笑,几张本是少年人的脸庞,生生扭曲成恶鬼的样子,看的人直欲呕吐。苏慧娘前后两辈子加起来,何曾被人如此调戏侮辱过,这般肮脏的话居然往自己身上泼。当场便怒极,眼见王六郎几个越来越往她身上挤,立时冷笑一声,瞬间抽出木盆里用来洗衣地棒槌,一棒槌便砸向了钱四,直砸的钱四脑袋上淌出血水,带着脸上还未收起的□,砰——地下狠狠摔倒在地。
王六郎那就是个“娘炮”眼见钱四被一棒槌被揍开了瓢,一双腿立刻就软了下来,剩下的两人更是不济口中喊着“杀人——”啦,跑的比兔子都要快。
苏慧娘冷冷地看着眼前哆哆嗦嗦的王六郎,心里面直摇头,这货完全没有遗传到皮氏的半分泼劲儿,稍稍一吓,就是个缩回去的孬种。
“我我我告诉你啊,我姐姐可是县太爷最得宠的小妾,你你你要是敢动我,我让县太爷砍掉你的脑袋。”
“哦?”苏慧娘挑了挑眉,脸上出现了股冷笑,夕阳下拿着棒槌的女子,居高临下的冲着他“笑”。王六郎非常不合时宜地看呆了过去,心里真是又恨又痒,一时间只觉得口干舌燥。
便在苏慧娘决定给这个满口脏言的王六郎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时,眼角的余光却瞄到有人向这边匆匆走来,肯定是刚才那声“杀人啦——”惹出的事。于是,在王七郎惊愕的眼光中,刚刚还是一脸杀气的女子,立马变的柔弱起来,不仅丢掉了手里的棒槌,眼睛里居然还流下了眼泪。
说时迟那时快,六七个刚才还在小溪边洗衣的妇人,全都围了过来。在靠近一点时,只听苏慧娘义愤填膺地对着呆立在那里的王六郎怒道:“你们这些人满嘴的污言秽语,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调戏良家妇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慧娘啊,这是怎么了?”桂花嫂与苏慧娘最交好,眼见她这是吃亏了的样子,立马挤过来问道。苏慧娘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整个人“气”的是脸色铁青,一看就是怒极了的样子。苏慧娘听得这样一问,眼眶唰的下涨了个通红,泪水啪啦啦的往下掉,泣声道:“挂花嫂,各位乡亲们,请你们给慧娘评评理,慧娘本是洗完了衣裳要往家走的,可谁想到竟遇上了这几个无赖,不但污言秽语的调戏于我,甚至还要动手,我情急之下,便拿棒槌打了他们,呜呜……”苏慧娘扑在桂花嫂身上,哭的不好伤心:“我虽是个寡妇,可平日里最守着门风,便是死了,也绝不能被这几个无赖碰上一片衣角。”
不管什么时代,注重自己的名节的女人,大都是受人尊敬的,苏慧娘虽然是个寡妇不假,可人家一没跟村里的男人们眉来眼去,二来,人又孝顺,供养自己的寡母幼弟,三来,不讨嫌不碎嘴与村里的妇女们相处融洽。是以,众人听见苏慧娘这般一说,心里立马升起股同情来,再一看那油光粉面的王六郎和脑袋上冒着血,面上却仍有□之色的钱四,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真相。”
“活该!就这样的人,打死才好呢!”有那婶子狠狠地呸了一口,极其不屑的说道。
“就是,听说栓子家的翠儿,前段时间就被这几个调戏了一回,现在弄的直要跳井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的议论开来,个个都是一脸解气的样子,却没一个想要伸把手去救一把钱四的王六郎耳朵里听着众人的唾骂,眼睛里面又看见苏慧娘嘴角处隐蔽的冷笑,整个人只觉得如坐针毡,心里头的那些个色意早就不知道散到哪去了,他狼狈的站起身,踌躇了一下,还算有些义气的把钱四背了起来,给了苏慧娘你给少爷我等着的眼神,整个人灰溜溜的,一步一踉跄地走了。
林氏看着一大帮人进了院子,最中间的是自己受了一脸委屈的女儿,苏慧娘这时都不用多说什么挂花嫂就把事情地经过学了个十乘十,并用着最恶劣的言辞强烈谴责了王六郎一伙儿人的恶行直把林氏气了个仰倒。苏慧娘偷偷看了眼站在墙角的王七郎一眼,小孩儿脸色青的厉害,一双拳头捏了个死紧,眼睛的已经不是人类该有的神色了,而是一匹择人而噬的饿狼。
完了,自己该是演大发了!苏慧娘赶紧收了眼泪,谢过挂花嫂等人,待人们都褪去了后,苏慧娘安慰了下林氏,让她去厨房弄些吃的,自己却把王七郎叫到了跟前。
“傻孩子,都是装的,那样的人可不值得姐姐去掉什么眼泪。”
王七郎听了这话一张阴沉地能滴出水来的脸蛋,微微好转了些,但还是充满恨意地说道:“那些欺负了姐姐的贱人们,都应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这孩子,知道什么叫凌迟处死啊,苏慧娘暗暗摇了摇头,却也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没什么立场去教训他,往日里她总拘着这孩子的性子,还对他说过,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暴力解决的话,可是谁想到这转眼之间,自己就用一根棒槌嗨了一个少年的脑袋,苏慧娘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有些脸热。
唉!碰上那些个地痞流氓,或是泼妇疯妇,有的时候还真是说不通道理,非得来一记狠的才能镇住场子。苏慧娘深深地觉得,自己似乎被皮氏等人给影响了,变得“暴力”了。
“慧姐姐……”王七郎抬起头闷闷地叫了一声,忽然往前走了几步,一头栽进了苏慧娘的怀里:“小七真想快一点长大,这样就能保护慧姐姐,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唉呀,这可真是热情的话语呢!”苏慧娘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这孩子的小脑袋:“那慧姐姐就等着,等到小七长大的那一天。”
“真的,那咱们约定哦?”小孩儿抬起头,大眼睛里依然有着浓浓地不安跟阴霾。
苏慧娘笑着勾出自己的小拇指:“要拉钩吗?”
王七郎哼了一声,这种小孩子的玩意他才不屑呢……
“啵…………”一个大大的,发出声音的吻印在了苏慧娘的面颊上,瞬间让其呆愣起来。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