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突然扑向景元桀的怀里,避开他的伤口处,声音在其怀中闷闷且温软的响起,“而我,将用一生来偿还。”
景元桀一怔。
“我想我娘当年,也想着,会有这么一天的。”云初的声音继续响起,“不然,她不会将镯子留给我,她是既想让我平平无为活下去,又想着有一日,我不再平庸,灵烟镯能催动我体内一直被压制的禁制,催动我体内隐含的雾法,让我真正的强大不受人欺负,不过,也正因为此,才让大长老和南容凌,对我生疑。”
景元桀抬手抚着云初的后脑勺,将她的散发着清香的头往自己的怀里再带了带,没有反对,显然是赞同她的说法。
“不过,我却有些想不通,我娘当年既然有药方,为何,最后还是被毒死?”
景元桀目光在云初见不到的角度深了深,“或许是大长老想放你娘一马,而你娘,却一心想死。”
“会吗?”云初摇摇头,却又点点头,“越是骄傲的女子,越容易走向极端,你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这事,得见到大长老时向他索要答案了,至于玉无洛……”
☆、第一百零六章 那时的记忆,还是你
“至于玉无洛……”云初好像这时才终于想到了玉无洛般,声音轻微一紧。
“玉家曾经与南齐同出一宗,玉家虽早已和其余世家一起归隐,对外宣称不再过问世事,明面上与大晋和南齐不相往来,但是,若南齐有事,自然不会不帮。”景元桀低沉的声音在云初的头顶响起,一贯的从容轻缓,可是,看似下意识抚着云初秀发的动作,却让云初明显的感受到景元桀这个雅盖倾华,高不可攀一向将情绪掩得滴水不漏的男子,这一瞬,心底黯然的情绪。
云初眸光一闪,须臾,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景元桀,“如你之说,玉家与南齐在所往来,那玉无洛与南容凌年纪相防,而我曾经既然身在南齐,与玉无洛必定是相熟的,对吗。”
冷不防触到云初此时这般纯然清澈到极致的目光,景元桀心神突然的一跳,幽深的凤眸里也染上一抹浓雾后的氤氲,没有答话,但是目光却引着云初朝着身后看了一下,那目光,好像就透过身后的车壁,看向外面那同时响着不急不徐车轱辘声音的马车。
而那马车里,玉无洛此时正闭眸靠着车壁坐着,明明极年轻的男子,面上却一丝血色全无,唇色也淡得好像风吹怜惜的模,而年轻的男子看似靠,实际却是正襟危坐着,那谨慎的神态,竟似时刻在防备着外界的危险似的,只是,眼下似有感应般,猛然一睁眸,清明的好像也透过了紧闭的帘幕看向了前方的马车。
“玉公子,怎么了?”青月武功不弱,且也知眼下情势不见得好,一时没出南齐京城都不能放下心,是以,虽然看似在经过方才的交谈之后安静的坐在马车里,可从头到尾却耳目不松,时刻关注着四方动静,所以,明显的感觉到玉无洛那倏然一紧的神色时,当即开口询问,只是话刚开口,却见年轻的男子那曾经自来素雅自信的面容上闪过了一丝怅意,又顺着其的目光看这去,青月当即明白过来,面色飘忽一瞬,冷静的目光凝定,不再说话。
而玉无洛也只看了半响,便又倾刻间收回了目光,眼睫一黯,闭眸,继续安睡。
虽然已知答案,却还是有着期待。
而前面马车里,景元桀也在这时收回目光,既而温柔的落在云初身上,如刀裁的眉宇间闪过丝丝恍惚,“当年,玉无洛本该是是玉家最有成就的人。”
闻言,云初目光一紧,却听景元桀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起伏的又响起,“青月和墨月是双生,罗知与班茵是双生,而她们的娘,曾经,都是你娘的贴身丫鬟。”
云初震然,这一点,她着实没想到。
“而青月和墨月的娘的祖辈是两千多年前拥护烈国公主的一脉传承。”景元桀又道,“当年,我身陷在各方倾轧中,且那时候,又蛊毒发作……具体有些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是,你娘,云王妃,确实很爱你,她不想你慧极必衰,不想你终有一日成为皇权的牺牲品,不想让你为襄派大长老利用,宁愿倾尽毕生功力,将你雪藏……”
“只是,到底,还是没有藏住。”云初自失一笑,“而且,她给我体内下禁制时还出了意外。”
景元桀点点头,“当年云王妃给你下禁制时,中途确实出了意外,据青月说,当时形势险峻,一触生死,后有追兵,前有人阻,而你娘又行法到关头,不可抽身,不可打扰,那般时候……”景元桀叹了叹,“当机立断,是小小年纪的玉无洛出手打断,方保住你和你娘,而玉无洛也在那时,经脉俱断,修为断送,命格,不久矣。”景元桀一字一语,说得很清楚,很明白,没有夹着一丝多余的情绪。
云初却眼睫微垂,心湖震动,她没有去迎视景元桀的目光,内心这一瞬,各种情绪翻涌成海,她想,她也终于明白,之前在南齐皇宫里,为何在大典结束时看到玉无洛离开,她心底那微微的隐隐的生疼的情绪由何而来,也明白方才南容凌讲故事时她心底的心疼,不止是为景元桀,而是,也为,玉无洛。
那是当年的血色画面,是当年百般算计,权谋诛罚的结果,一定也是因为她娘带着她的“销声匿迹”才让襄派大长对大晋,对景元桀……
景元桀就这般看着云初,看着云初面色平静的思忖,没有打搅。
云初确实在思忖,玉无洛为她伤了,毁了,所以,玉家也自然放弃他了,所以,他在周城开了赌坊,所以,他这般我年,一直默默的远远的陪着她,陪着她长大,所以……
云初也豁然明朗,难怪,在母亲死之后,她虽然不受云王爷待见,受云王月他们的欺负,却还能活得至今。
玉无洛,相帮了吧。
但是……
“所以,景元桀,你犹豫了这般久,才告诉我这个,是想把决定丢给我,让我自己决定要不要以自己的一生去报玉无洛这个恩吗,去报这个,他在伤了所有之后,这般多年还一直守着我的相护恩情吗?”良久,云初这才抬起头看着景元桀,目光坚定而认真。
景元桀目光一闪。
“景元桀……”云初原本摊开而放在腿间的手突然紧紧握起,目光有力而沉淀的看着景元桀,咬字清晰,“景元桀,这个世界上,报恩有很多种,而千千万万种,我都不会选择以身相许,我是云王府的女儿,你更要记住,我是大晋皇上赐婚,你大晋太子景元桀的未来太子妃。”云初道,在景元桀一点一点讶异明然又微松的目光中紧握的手又松开,声音染上几抹轻忽,“当年的事,我也并不记得,而不管我记不记得,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纵奇才的云初。”她的确不是云初,她是云初一。
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更不可能去承担云初欠下的情债,她没那般伟大。
而玉无洛……
他之前说,他一直守了她这般多年,可是,与她无关,至少,在她接受到云初的记忆里,里面,并没有一个叫做玉无洛的人。
她只能,把他当朋友,其他,什么也不能。
云初的目光很坚决,很清澈,一如她行事风格果断而利落。
景元桀看着面前的女子,女子红润的仴蛋上,樱红的唇瓣轻轻抿着,乌黑的眉宇清透透明媚如早春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间绽放的是她本身那明妍如风的绝世无双。
景元桀目光突然一深,猛然一把将云初拥进怀里,娇软的身体碰触到胸口,虽然蔓延出一片痛,却也比不得心底无深无尽蔓延的火热情意涤荡。
寻了这般多年,当记忆再起,却没曾想曾经那个她,就是如今的她,就在他的身边,而且,在知道一切之后,也只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他的人生需要多少积福才能换得她如此生生相惜,曾经那些血腥孤独与黑暗好像都进入了她的影子,淡暖的光线,一点一点,将记忆里所有阴暗填满。
春暖融光。
当然……
“我知道你很有感动来着,不过,景元桀,我并不想那么快做寡妇。”云初的声音有些低闷的响起。
景元桀一怔,而云初已经脱离他的掌控,在景元桀那深深动然的眼神中,抬起手,手指直接点在景元桀胸膛的伤口处,“这里……都被我挤压得流血了,你不痛?”云初蹙眉,眼底,是深深的心疼。
景元桀面上升起一抹笑意,“不痛。”
“行了,赶紧把衣裳穿好吧,走了这般久,估计也快到城门口了,能顺利出城,才真的不痛。”云初直接抬起头,假装不去看景元桀那如琢般一线的锁骨,与锁骨之下那泛玉光般的结实胸膛,直接两手顺势一拢,将景元桀的衣服穿好。
“为人挡剑这种事,不能再有下一次。”给景元桀将衣整理好,云初还不忘恶狠狠的警告。
景元桀的笑意加意,“唯夫人之命是丛。”
“知道就好。”
而马车外,驾着马车一直警惕着四方动静的路址,虽然,景元桀方才与云妆谈话间,已经以内力将马车内的气息锁住,但是那凝重的气氛还是我少自马车人内散发而出,以至于,一贯嬉言笑语的路十这一路都没了笑色,紧着一张脸,此时,终于明显感觉到马车内那轻松好似大地回春的气氛,心头,也顿时一松。
当年的事太复杂,又太深切,他虽知不真切,却只希望太子刀必太子好好的,而且,有些事,太子妃不不知道呢,若是知道……
路十面上的笑意突然深了深……
一股血腥味突然飘在正露出笑容的路十的鼻翼边,同时,空气中有气息一紧。
路十面色一变,正要抬手,身后,一直紧闭的马车帘幕却突然被扒拉开,然后,空气中多了一个人,跌坐路十旁边,染着鲜血的一只手死死的扶着马车扶拦,面色死气森木板看着面前同一时间出现的人。
云初站在路十身后,看着几乎满身是血的律严,面色一变,当即抬手在其周身几大要穴上一点,才开口,“发生什么事?”
律严轻一直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反壶气儿,看着云初,“回小姐,谢夫人,死了。”方到最后一个伙了,律严满是挫败的垂下了头,满身血色,在夜幕下,更初得一袭阴灰。
云初看着律严,眉心紧蹙。
“属下按小姐的命令,一直等到谢夫人和谢家主分开之手,才动的手,京家主帮忙之后便离开了,而属下等把谢夫人抓到之后就安置在之前小姐吩咐的城外别苑里,谁知,原本好好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声响,所有人,便……都死了。”律严快速的说完,头垂得更低了,“当时,那人以为我死了,便直接进了房在,不知和谢夫谈了些什么,最后,杀了她。”
云初看着律严,眉目间染上一抹沉得的忧色,“你说,来人无声无息,就将其他人杀死?还将谢夫人杀了?”
律严点点头。
“他没发现你死了?”云初眉心蹙得死紧。
律严年轻而带血的面上思忖半久,点头,“来人出手极快,我们完全反应不过来,便已经中招。”
“不,他不是没有发现你,他是故意让你回来向我报信。”云初一针见血。
☆、第一百零七章 好膜拜
“不。”云初否认的摇头,目光严肃,“他不是没有发现你,他是故意让你回来向我报信。”一针见血的点透。
见得云初如此严肃的表情,律严一怔,自来小姐一直想法多怪,还鲜少见得她如此严肃的表情,当下心知这其中必有异,面色一变,“小姐的意思是那人故意放我离开,那……”话未落,律严当即向身后看去……
“不用看,对方并没有跟过来。”云初打断律严的动作,看着谁的幕下安静的四周,一脸冷肃。
她的雾法可不是盖的。
“如小姐所说,对方既然没有跟过来,那为何……”律严显然因为方才动作太大,扯动到了伤口,痛吸一口气后语气中满是疑惑不解。
云初面色一沉,黑亮的目光却微微扬起,幽深的看向前方那夜幕下已经隐隐可见高大轮廓的城门方向,她也不明白,她甚至不明白,背后到底是谁,是谁做算一层层划这一幕幕,是一个人,还是一拔人,还是别人的歪打正着,黄雀在后?
四周,突然很静。
南齐京城的夜晚,明明还没宵禁,可是长街上幽光明灭,早已无一丝人影走动。
“对方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你,并特意在给你机会,让你逃出来,且还没能让你生疑……而能有如此心智谋算之人,自然也能猜到出事之后,你会去哪里,会在第一时间找谁。”而这时,马车里,从方才律严出现,马车不知不觉的停下,到得云初对律严的询问,却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的景元桀终于开口,低沉如雪的声音自马车里缓缓而出,在空气中飘荡着,却让人细细一想之后,蓦然,遍体生寒。
景元桀说得没错,她也确实想到,可是若这从头到尾真是一个人的算计,那这个人,何止强大,更甚至于,对她,对她身边的人都太过了解了些。
云初撩着帘幕手还未松,向着景元桀看过去,目光微紧,绝美的面上难得的带上一抹黯然,“看来,前方所阻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来得快一些。”四目相对,相较于云初的的一抹黯然,若明若暗的空气中,景元桀眉宇疏朗,还对着云初微微一笑,质感鲜明而如诗似画的容颜,顿时似厚雪初融,千树万树梨花淡白开。
而如玉般的人,此时一双明光流逸的凤眸里情绪涌动间,对她轻轻招手,“别怕,有我在。”低沉好听的嗓音,让云初目光一怔,随即又莞而,这厮是惦记着儿时在最重要的时刻却没在自己身边吗。
“我不怕。”云初道,天大地大,面前有如厮高山如雪的男子,她怕什么。
云初这般一想,面上凝色顿时退去,唇角缓缓一抹笑意泛开,然后,偏头,对着空气中唤,“律严麻烦你们了。”云初话声刚落,空气中,一贯森讷没什么表情的路十一当即站在律严身边,对着云初极其恭敬一礼,“太子妃的吩咐都不麻烦。”
“哟。”云初看着路十,眉梢轻微一挑,“世界玄幻了,连路十都会拍马屁了。”
心知云初话里的调笑意味,路十一面色一讪,低下了头,同时一把扶起律严,顿时消失在空气中。
云初看着,唇角笑意也缓缓收起,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