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心却是抬手一止,“你以为我为何会忍,不过,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
“对了。”范语此时却突然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范宁心,“一柱香时间前,你所住的屋子着了火,家仆赶去之时,好些书籍物什都已烧毁。”
“什么?”范宁心面色当即大变,很是错愕,质问范语,“范府怎么可能无冤无故着火。”
“不知。”范语摇头。
范宁心一拧眉,随即,猛然想到什么,当即转头,可是,月色深浓,哪里还有方才马车的丁点影子,当即与身旁纸鹤对视一眼,飞身一掠,向着范在府而去。
而已经走远的马车里,这时,却是传来对话声。
“爹,我才没那心思呢,我只是无意进了范府,随意烧了几本书而已啊,没干别的。
“那药我分明是下给她身边的那个女子的,没曾想……她自己倒霉了,哦不……好好像她是故意中毒的……”
……
而此时,范语看着范宁心急掠的身影,却是看了看天,“云初,你虽走,却早就,安排好一切。”
真是狠却又爱到极致,人说,走一步,看三步,而你,到底看透了多少步,这下,虽是小事,范语在范府的地位……危矣,而且,这一把火毁了她的心血,真是……
而此时,此刻,城门口,最高处,似被晚雾遮挡处,看着范宁心离开,一道清冷的身影如高山雪松般站着,面无表情。
“太子不管?”身旁,三步之遥远,有人开口,声音温和,云纹锦袍,人近中年,风度翩翩。
景元桀偏头,看看南延国君,面无表情,“别人的事,与我无关。”
南延皇上点头,也对。
“北拓朝中内部有所动荡,据说,是十大世家,有人蠢蠢欲动,所以北皇匆匆离开。”南延皇上却道。
“或许。”景元桀只说了两个字,却已经算是答案。
南延皇上眸光动了动,这才对着景元桀作了一告辞礼,“本皇,也告辞了。”
“一路小心。”
“自然。”话声落,南延皇上这对着身后点头,转瞬,消融在月色下。
“太子,皇上似乎,是想留下北皇和南延皇上的。”而这时,路十在景元桀身后现身。
景元桀没有说话,眸光看远方渐起雾而浓的天际深处,极深极远,“有些事,一如往常,就很好。”
路十闻言,面色动动,却是点头,然后,不说话了。
“你说,她现在在哪里?”许久,景元桀却是又道,声音,极轻,说话间,摊开掌心,雪白而宽大的掌心间,一个质朴的玉镯子安静的躺在那里,然后,听到景元桀淡淡的吩咐,“注意十大世家的动静。”
……
宁州。
马车到了明府。
因已是深夜,明方山和明成伯直接吩咐人带着京二和云初秋兰下去休息了。
京二不愿意与云初分开,他要一直守着她。
可是,被云初一个眼神与一个威胁就老实的去了隔壁院子。
“小姐,我觉得京二公子好像特别听你的话,他多骄傲的人啊,以前我在羽林卫里,也多少听说他的事迹,可是,在小姐面前,那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秋兰看着京二的背影道。
云初却是轻微一笑,“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呗。”
“就像太子降住小姐你一样……”秋兰惊觉自己失言,当即住了口,可是,云初却已经笑看向她,面上没有丝毫恼意,怒意,“是啊,就是像太子降住我一样,哎,怎么办呢,你这样一说,我就好想他,特别想特别想,想得心都疼了,真像是西湖的水断了堤,收不回。”云初话落,竟然上步,一把抱住秋兰的腰,“秋兰,你说,你家主子到底在我身上下了什么毒。”
秋兰没有回答,傻愣愣的站着,她很惊讶,很震惊,自小生于羽林卫,长于羽林卫,见惯了太子那冰冷无情绪的面色,也习惯了谨言而不苟言笑的方式,可是自从遇到云初小姐之后,一切,好像都变了,太子变了,变得近人情了,自己也变了,十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与一名女子这般亲近,被一个人这般的信任。
而且,云初小姐和她所见的女子都不一样,京城大家的小姐,个个温婉,端善,笑不露齿,行不露拙,可是云初小姐,她笑得明亮,行走大气,但是,却丝毫不让人觉得粗俗之态,反而觉得,自由心性,引人靠近,那种自身而散发的亲近感,让人,心里如被暖洋照耀。
而且,此时,这般公然的,坦白的直接的诉说她的相思。
这,才是云初小姐。
“秋兰,放松一点,别人在看着呢。”秋兰正神游太空,心思起浮,云初却突然一把抬起了她的下巴,一脸公子哥的调笑,哪里还有方才那极难得的多愁善感之态。
秋兰自然聪明,也反应过来,当即收起心思,对着云初笑。
“算了,你这笑容,改明儿得练练,太汉子了。”云初传音入秘,然后,将秋兰紧紧的拥在怀中。
秋兰不动。
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就在院子暗处,有一双眼睛一直注意着她们。
对了,那个明家大小姐明萌萌,之前新枝一直没想好她叫什么名儿,后来,在后台溜了一圈儿,就地取材,哈哈哈……没错,那个叫萌萌哒海豹,哈哈,就是你……
☆、第七章 男人女人都爱
这里是明府,家大业大,以蛊术奇阵闻名,真不是盖的,院子里看似平常,可是每一样东西,就连地上一块铺路的小石,却都不能小瞧了去,不是历史悠久,就是价值不菲。
一句话,这明家,有钱,烧得慌。
云初当时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大晋真的是富庶,以前,看史书古籍,还多少知道,皇家也该是有些金融危机的,可是……看太子的府邸的奢雅,看名华府的富丽,再看如今这明家古朴大气中的奢华……
啧啧,了不得。
金融危机神马哒,它就是浮云。
而且,之前,云初一进明家,便已知,这明家看似九曲回廊,亭榭阁台,排列似乎只是寻常般点缀,可是大到撑天之树,小到茵茵绿叶却俱都是阵法,外人若想要突然闯入,怕是难矣。
所以此时此刻,那在暗处注意着她和秋兰动静的人,勿庸置疑,自然是明家之人。
月色深浓,天际如化不开的浓墨,偶尔几丝光亮,隐隐闪闪,衬这夜,分外安静。
院子里,男子美如玉树,逸群芳华,此时身子微微前倾,抱着怀中似乎懵懂又似乎温情的女子,好似在轻言哝语。
当然,实际是……
“小姐,明府当家看来不信任我们。”这时,身子微微后昂被云初紧搂着腰的秋兰小声道。
云初双眼迷离又含情的看着秋兰,口中声音却微微严肃,“你怎么不认为,是洛灵烟不信任我们。”
秋兰有些不太懂,她虽不多话,但是,心思也灵透,顺着云初的话一想,又听着云初此时的语气,“是洛灵烟。”
“她好像看上我了。”云初有些无奈道,面上却是堆着笑意,声线不着痕迹的提高,“小兰,等回到家了,我一定马上向你爹求亲,娶你过府。”
“……呃。”秋兰害羞的笑笑,嘴里却是小声道,“方才在马车里小姐不是说洛灵烟看上了京二公子吗,而且,之前,照小姐所说,她那般听明家老爷子话,也算是依仗着明老爷,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去找京二公子?”
“所以,你家小姐扮成男人这般迷人,可怎么办。”云初更无奈。
秋兰眉心抽抽,小姐,你这样无奈,让太子知道了,好吗。
云初真的无奈,果然,人长得太美,扮个男子太清逸脱俗,卓而超群,真是……嗯,还好太子不在这里,不然这洛灵烟是不是也会一拥而上。
幸好。
云初心头突然有庆幸感,然后,感受到暗处那道眼神加深了些,又就着暗夜色,好似亲热的在秋兰耳边说了些什么,这才松开了秋兰的腰身,男子声音难得的温柔,“天色晚了,你先回屋吧。”
“好。”秋兰到底不善于演戏,做不来乖巧,只能点头,然后,向主屋边的旁屋走去。
暗处,洛灵烟看着秋兰离开,气息似乎这才平顺了些,又眼看着云初走进主屋,关了房门,这才对着身旁开口,“好好监视着。”
“是。”身旁有人应声,随即似有疑惑,“表小姐,家主和老爷子都说过,要善待这二人,而且……这两人分明之前在破庙是看清一切的,却并没有拆穿,显然是帮着你的。”
“你懂什么,京二是个什么人物,能让他那般礼待的人物,身份能低了去,我看这个出云公子,看似少言少语,可是行走气质,却非一般人能比……”洛灵烟说到最后,眼眸底到底是多了些什么。
“小姐,你想做什么?”身旁,那人声音慌了慌。
“如果她的身份比京家还有值得攀附的价值,我自然……”洛灵烟说到此处,冷笑一声,却是没说了。
“那,东院那位……”身旁之人却是道。
洛灵烟略显媚俗的面色轻滞,神色一暗,“东院那位……算了……”洛灵烟当即满是挫败又愤怒的摆手,“这世间上,如此不给我面子的,他还真是第一位,本小姐难得看得上他,浑身解数都用了,却油盐不进,所幸,不过是在世家之中排第九而已。”话落,洛灵烟这才摆手,“算了,明日还要进行家主竟选,明大小姐再不济,也姓名,我们断不有所闪失,走吧。”话落,又深深的朝云初的屋子看了一眼,身姿一纵,带着来人消失。
主屋内,云初听着洛灵烟和其从属的对话,听着二人离开的气息,却是微微拧眉,东院那位……
看来,明家最近很想与其他世家交好。
不过,交好之事,不是该由嫡女来做,就算明萌萌年纪小,可是,其眉眼行事作派,也极有大家风范,却偏叫这个外姓之人给抢了风头,可真是……
其实,关于十大世家,云初之前多少就有过了解。
寻常古籍里记录自然是少之又少,她还是有皇宫的御书房里看到的,更有些,还是以前在安王府暗道内看到。
这十大世家的历史,可说比大晋建国还要悠久,既然是世家,自然有排名,既然有排名,自然是有所自持有所依仗的东西,像京家自持的是异术内功心法,而明家呢,很明显,之前范宁心最会什么,阵法,奇门遁甲,而明家又与襄派来往密切,关系良好,明家这一府气派也彰显得极为明确,所以,很明显,阵法奇术……不过,说到范宁心……估计这一日间,萧石头也做得差不多了,不知道将她的心血毁了多少……
不知道她那高傲的心,可还有余力去找太子。
云初唇角勾了几抹笑意。
“一来就看着你露出这种不怀好意的笑意,让我有些害怕。”而这时,窗户轻动,无声无息闯进来一人。
云初转身,丝毫不意外的看着出现的京二,看着京二很不客气的端起桌上的茶给自己喝了一杯,一饮而尽,看样子,有些渴。
京二看似一幅浪荡公子子哥的样儿,常以那可爱纯善的外表欺骗人的眼睛,但是,却也算是个讲究的人,这般……
虽说明家待客的茶在普通人家也是不得眼见的,但是……
“你在明家探查了一圈儿。”云初肯定。
京二点头,“我也是第一次来明家,之前,只是从流传的十大族志里看到过片言只语,又听家里里说过,难得来此,不管是为你还是为太子,我身为京家之人也是要探查一番的。”
“哟。”云初满是赞赏的点点头,“你还挺顾家,倒真不像是个只知四处玩的享乐公子。”
难得得个云初的夸奖,京二昂头,“那是你没见识过我的手段而已,不然,以太子那倨傲生人勿近的性子,如何这般看得起我。”
太子……景元桀,云初的心湖轻动瞬,然后看着京二那突然就有些傲娇的样子,有些好笑,“得,那请问京二公子,你把洛灵烟,给勾搭上了吗。”云初问得好不良善。
可是,京二的面色就抑郁了,云初这不说还好,一说,京二本来还要再喝一杯茶,也放下了,似乎一下子饮而无味了,面色不好看,“别的不说,我方才还去洛灵烟的屋子里查一圈儿,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云初勾唇,“尸体。”
京二当即轻吸一口气,“你方才也去了。”
“猜的。”
“一猜一个准。”
“照最之前她和明萌萌的对话,还有她身上那若有似无有尸寒气息。”云初解释,明眸晶亮,似有情绪浮动。
京二眸光却闪了闪,看着云初,声音低了低,“洛灵烟也是个聪明人,身上的尸寒气息,明显经过处理,若不细闻,是很难闻到的,而你,从头到尾又没与她靠近……”
“所以,你是在羡慕我的雾法比你的更纯熟。”
“是的。”京二难得如此认真还不矫情的点头,“你不止能凝化于形,还嗅感如此敏锐……”
“先说说你看到的那些尸体。”云初却扯开了话题。
京一闻言,面上又是闪过恶寒,“人不可貌相,这话是一点没错,我跟你说,你别吓着。”
“老子又不是吓大的。”
“洛灵烟的屋子里有密室,密室里七八具尸体,有男有女,而且那些尸体上面全是被针扎过的痕迹,死去多日,身本除了没血色,倒还是保存良好,看来……”京二说到此处,极其俊致的眉宇甚为凉薄的暗了暗,“看来,这个洛灵烟为了修习武功,争夺这家主之位,下了不少手段。”
“人间处处有奇葩,不奇怪。”云初摆手,表示很淡定,之前看洛灵烟,名字倒是好,表情也好,人长得也还将就,可是眼底那若有若无总是不禁意流露的丝丝狰狞阴狠之色,更甚至还透着丝丝邪性,便可知其心性不一般,那神色绝对不属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一名女子就算经历再深,也不会如此,唯一的解释就是,所练功法。
但是,云初淡定,京二却淡定不了了,不,准确的说,京二本来剑眉星目,精致玉颜很淡定,却在听到云初这般说之后,往深处一想,不淡定了,放下手中茶杯,却是定定的又定定的盯着云初,“我还真的好奇,你说这话,怎么倒像是司空见惯的。”
“不然,你以为,我当初会去看你这个尸体。”云初特意有“尸体”二字上落下重音,京二却又挑眉上下将云初环视一眼,然后,偏头,“太子的看上的女人,我不予以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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