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大概没有休息好,”嘴里可以不承认自己有事,但是行动上却是另外一回事,这个时候舒醒竟然能将身心分离,身体虽然痛苦得不行,心里却在窃喜,暗想这样一来容成贤就不好对他置之不理,想到这里,舒醒的嘴角忍不住的挑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
总是生病的容成贤都快久病成医了,刚才离的有些远,因此还没有看得特别清楚,现在离得这么近,舒醒的身体已经完全靠在了他的身上,在这么近的地方观察舒醒那哭中带笑,笑中含哭——哭笑不得的脸,别说是容成贤,换做任何人也不会相信舒醒没有什么事。
“还是回房休息吧,”看到舒醒苍白的脸色,容成贤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天的事情,很坚决的拉住舒醒的手,把他带回房间,撵回到床上去,然后又将他完整的裹在厚被子里。
“不用盖得这么严实吧,”不喜欢身体被裹在过厚的被子里,舒醒妄图将手拿到被子外面,可两手却被容成贤抓住,没有商量余地的放回到被子里面。
“不行,有病的人不可以任性!”
“可是也不能这么不顾病人的感受呀,”刚才没有发现,说了几句话之后,舒醒才觉察到自己的嗓子竟然沙哑到了这种地步,简直就像是破了的风箱,难怪嗓子里就像是被锯条反复的割来割去,疼到鼻尖都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不顾舒醒的反抗,容成贤只是交代了一句‘躺好别动’,人就走了出去,舒醒以为他是尽完了义务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有一点点伤感的蜷缩在被子里,没想到过了不到五分钟,容成贤竟然重新走回房间里。
“拿来的时候没以为会用到,所以找了一会儿,”容成贤手中拿着一个电子体温器,递到舒醒手边:“测一下体温。”
“我胳膊酸……”
“啊?”
忍着火辣辣的嗓子,就算是病倒这种状况,舒醒还能没有压力的说谎:“大概是昨天丢多了雪球,所以今天觉得胳膊特别的酸。”
如果不是舒醒提到丢雪球的事情,容成贤还不会这么快就联想到雪中玩耍和舒醒生病之间的关系,认识了这么久,容成贤也多少知道舒醒的身体很好,这么突然的生病,除了想到是昨天在雪地上玩得太疯了,真是不能让容成贤做它想,而且在自己并没有生病的前提下,容成贤更是想到了自己撒到舒醒脖颈里的那个雪团,还有让舒醒一个人在雪地里坐了那么久的事情……
莫名其妙的得出了‘错在自己’的结论,容成贤的内疚就如黄河决堤一般完全不可控:“都是我不好……”
“没有关系,”就算是该装虚弱的时候,舒醒也不会忘记在别人的内疚上多踩一脚:“你又不是故意的。”
话绕到这里,舒醒的病已经完全成了容成贤的责任,纠结着自己不好的时候,容成贤的手指也行动起来,掀起了被子和舒醒的上衣,将电子体温计放到了舒醒的腋下,按下on键开始测量体温。
“为什么不放到嘴里测量呢?”
“嘴里……”搞不清楚状况的容成贤,根本不会了解舒醒话中的深层含义,思想洁白的解说:“觉得不太干净啊,不是都说病从口入么。”
“可是如果是你的话,就完全没有关系了,”舒醒用非常小的声音说完这句话。
没有听清楚的容成贤自然疑惑:“啊?”
“没什么……”话还没有说完,红肿的咽喉传出几声咳嗽。
“要不要喝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大概一分钟后才会得到体温的数字,看到舒醒的状态有点糟糕,容成贤有了带他去医院的想法。
“水……”在这种嗓子已经火烧火燎的时候,只有在关键的时候才能多说,像是这种情况下,就是要越简洁越好,这样才能不至于在该说的时候因为嗓子疼而说不出来话。
在电影和电视剧里,但凡女主角或是男主角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都会来上这么言简意赅的一个字——水,所以即使舒醒将对话简洁到这个份上,具备常识的容成贤也立刻会意的走出去拿水。
水被拿回来的时候,电子体温计发出了‘嘀嘀’的提示音,容成贤将体温计从舒醒的腋下拿了出来,自己在一旁看上面的示数,舒醒则是根本不担心的喝着杯子里的水。
“天啊,我们去医院吧。”
“不要。”
“可是你的体温有39。5啊,不去医院的话怎么行?”
舒醒的体温本来就比正常人高一些,但是这样的温度也是已经达到高热的程度了,纵然在他的意识当中完全不在乎,可是身体的反应来得直接得多,其实不用体温计,光是用手指触碰,他就知道自己的脸上有多红,对比身体里传来的严寒,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可即使是这样的情况,舒醒仍是非常不想去医院。
“就算是41。5度,我也不要去医院!”
即使是平常状态的舒醒,容成贤都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更不要提这种非平常状态下的舒醒,病人最大,容成贤看到舒醒的反应,只好转走讲道理说事实的柔和路线。
“为什么呢?”容成贤微笑着坐到床上舒醒的身旁:“有病就要去看医生哦,如果你不喜欢别的医生,那我们可以去看谢医生,谢医生连打针的手法都很轻,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不想去医院,是因为舒醒相当讨厌医院的味道和给他的那种阴森的感觉,这要不是劝说他的人是容成贤,舒醒早就把敢要劝他去医院的人给踹出去了,而且现又听到了‘谢医生’三个字,舒醒的心里又多了十八分的排斥:“他给你打过针?”
“什么?”歪着头看了一会儿舒醒不善的脸色,容成贤才弄明白舒醒问的是什么,于是没有任何负担的回答舒醒:“是啊。”
竟然还敢说‘是啊’,舒醒没好气:“打在哪里?”
“啊?当然是手上啊,扎点滴的话,大人不都是扎在手上么,”像是想到了什么,容成贤温语宽慰舒醒:“放心吧,不会让你打肌肉针的,你怕那个很疼是不是?”
才不是!听说那个谢医生没有看过容成贤的屁股,舒醒的心情好过了一些,可是仍然不肯去医院的心情却完全不会有改变:“不行,就算是不扎针我也不要去!”
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舒醒生病的时候会这么孩子气,容成贤苦笑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听凭舒醒的话不去医院,发烧烧到39。5,已经不是可以睡上一觉就好的小问题,可是舒醒又不是几岁的孩子,依着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自己说得天花乱坠,舒醒也肯定不会老实的跟着自己去看医生。
“那药总能吃吧?”虽然去医院不行,可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好吧,”考虑到自己真的生病的事实,挺不愿意的舒醒总算点了头。
将盛水的水瓶拿到床头柜上,容成贤嘱咐舒醒,在自己回来之前不要乱动,这才拿着钥匙和钱离开家里去买药,小区的配套设施很好,楼下就有一家规模不小的药房。
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舒醒才将将已经快要裂开的头放到枕头上,脸上也换上了反应身体痛苦的面部表情。
不轻易生病的人就有这点不好,一旦真的生了病,一时间适应不了不说,身体的敏感度还比常常生病的人更细致,舒醒现在迫切的希望这个躯壳不是自己的,毕竟从头发丝疼到脚趾甲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了。
差不多已经将水瓶里的水全部喝光了,可是喉咙里热辣辣的感觉还是没有缓解,不只是喉咙难过得不行,身体也开始有了轻飘飘的感觉,而舒醒在这种时候,还能冷静的想到,这应该是炎症产生的反应。
听到大门响动的声音,即将沉睡的舒醒又来了精神,将已经降临的睡眠感驱除出大脑,开始等待容成贤,没有想到等了又等,只是听到了厨房中传来的声音。
就当舒醒快要失去耐心而自己下地看看的时候,容成贤端着托盘进来了,将托盘放到床头柜上,容成贤端起放在托盘上的碗:“先把粥喝了,喝完再吃药。”
早上因为身体难受,舒醒确实没有吃多少东西,只是他现在没有一点胃口喝粥,不过想到毕竟可以延缓吃药的时间,而且还有额外的好处……
用因为发热而湿漉漉的眼睛盯紧容成贤,舒醒的嗓音沙哑而痛苦:“我胳膊酸。”
chapter 48
享受着被喂粥的服务,舒醒的眼睛都笑成了一弯月牙,这种事情让总是保持正常思考状态的容成贤相当不解,难不成舒醒已经把脑袋烧成浆糊了?嘴上虽然不说,容成贤的心里,却存在一些正常人的担心。
怕舒醒真是头脑不清楚,容成贤试探性的问道:“还好吧?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舒醒这种人的可怕之处,就是在别人都不清醒的时候,仍然可以保持清醒,正所谓众人皆醉我独醒,而后装作众人皆醉我更醉,反正他已经被对方认为小白了,亏已经吃了,不如将计就计,于是在反应慢了七、八拍后,总算趁着吞咽的间隙回答容成贤:“我很好啊,就是有一事不明,不知是不是应该问……”
这个时候还有问题要问自己?容成贤挺纳闷的看着舒醒,顺便把最后一口粥喂到他的嘴里,却惊觉自己的手被舒醒滚烫的手抓住,接着就是一股力量控制了自己的身体,要不是用力抓住了手里的碗,没有粥的空碗肯定就会掉在地板上。
侧过头去确认手里的粥碗安全无恙,容成贤还没有来得及舒一口气,下颌却被舒醒的手指霸道的捏住,向着面对舒醒的方向转过去,保持着一手拿碗一手拿勺的动作,容成贤根本就没有力气和可能去掰开舒醒的手指。
“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因为发烧而火红的面颊带着异样的光彩,舒醒的眼睛里也像同时燃烧着两把火,看得容成贤的脊背都有些发紧。
“什、什么?”不敢确定的心情被颤抖的指尖出卖,一面是害怕舒醒下面要说的话,可在内心深处,又有一点隐约的期待,两种感情被舒醒的半句话全部挑了起来,混杂到心脏像要停止跳动一般。
“就是说啊……”将另一只手从被子里面伸出来,抚上容成贤的肩膀,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可以将容成贤眼底的动摇一览无余,在感受到男人肩膀上传来细细颤抖的同时,舒醒用低沉的口吻说道:“为什么我会看到有三个你呢?”
‘咣啷’一声,粥碗和里面的勺子掉到了地板上,因为和地面的距离不高,碗和勺子都没有事,只是里面残余的一点粥水洒在了地板上,容成贤连忙弯下腰去捡,只是一个碗和一只勺子,他却捡了好一会儿,等从地下起身的时候,脸上的红色毫不逊色于舒醒。
“被我传染了么?是不是不知道拣哪一个碗好?”舒醒一边嘟囔着一边就要伸手去摸容成贤的额头。
像是逃跑一样的退到房门口,容成贤的声音很紧张:“我、我去给你拿药,你得吃药了。”
侧卧在床上,舒醒拄着脸颊目送容成贤的背影,难得会自我检讨的舒醒,这回也多少觉得,自己好像玩得太过火了一些。
顾虑到舒醒正在生病,虽然刚才的气氛让他觉得相当不好意思,但容成贤仍然很快的拿着药片和水回到了舒醒的房间,连看都不看舒醒,只是低声让他快些把药吃了好睡觉。
“可是我刚刚起来没有多久,”既然难得生病,就不能可惜了这次的机会,在容成贤面前,舒醒从来都没有珍惜过自己的脸皮,脸皮这种抽象的东西,一旦掉了下去,就不那么容易贴上了,虽然可以花费万难的功夫贴回去,可是难免忙中出错,都贴到了一边的脸上,结果就会造成一边脸皮厚,一边不要脸。
“可是生病就要睡觉啊,多吃饭多喝水多睡觉,这样才能快点好。”
“我不觉得我病得很严重啊,”耍赖的舒醒简直就不是人:“何况怎么才能一边睡觉的时候一边喝水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容成贤已经不想再和舒醒讲道理了:“总之现在要睡觉,你已经神志不清到视力都模糊了。”
要不是舒醒平时就擅长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恐怕就要绷不住而笑了出来,看来刚才自己的恶作剧,完全被容成贤误认为了发热的症状,根本就没有想到是自己的恶搞,这样单纯的男人,可怎么让人放心的放到满是饿狼的社会上去……
“我睡不着,”‘社会饿狼’又开始发难。
“为什么……啊,是因为刚刚醒么?”
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想原因,容成贤就免费提供了一个,舒醒干脆就直接用上:“对啊。”
“那可以慢慢的睡,你现在身体这么不好,只要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啊……”看来睡觉的事情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舒醒只好接过水杯,仰头将消炎药和发烧药都吞了下去,可是水杯还没放回到托盘的时候,舒醒却又想到了另一种说法:“那个,其实是因为我做了噩梦,所以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就算是再如何老实,容成贤也开始怀疑舒醒的动机,向后退了一小步:“我不会陪你睡的。”
‘咳咳咳咳’,容成贤一脸严肃的说出那番话,差点害得舒醒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你误会了,你只要坐在床边陪着我就好了,等我睡着以后,你再离开。”
“真的只是这样?”自己小时候也经常因为做了噩梦睡不着觉,虽然那种只要待在舒醒身边,感情就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很奇妙,令他有些不安和担忧,但是既然舒醒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另外想到造成舒醒得病的那个人又是自己,容成贤就怎么都做不到立刻转身离开。
舒醒连忙表达自己的清白:“我骗过你么?当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给我唱摇篮曲。”
这句话可以让所以了解他本质的人无语,但是很显然,容成贤的无语,只是在另外一个层面上,因为迄今为止,他都没有发现舒醒有欺骗过他,而就算是目前他被舒醒强吻了多次,他也始终认为舒醒是个温柔的好人。
无法对舒醒的问题回答‘有’,容成贤先去厨房将东西放回去,又拿来抹布搽干净地板,然后竟然真的如舒醒所愿的坐到旁边,打算陪他到睡着为止。
容成贤的性格很温柔,如果要比喻的话,就像是海里漂浮的海草,柔柔的随着水波流动,不会对自己的生命做出强硬的改变,大海的流向能够决定海草的方向,所以拥有这样性格的男人,很容易被他人轻易侵入自己的生活。
就是因为看透了容成贤的这种性格,舒醒才能够很轻松的掌握他的心情,好在他是想要付出自己的真心,否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