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单思华把心一横,咬咬牙,从月台边纵身跳下。身后响起一片“哇”的惊呼声,瞬间被车轮滚动铁轨的节奏声淹没。
单思华奋不顾身地跳下轨道,拼尽全力往前冲。刚刚跨过铁轨,火车带着灌性从他身后呼啸而过,随之响起一阵尖锐的刹车声。
“呼”成功穿过轨道的单思华长出一口恶气,不敢有片刻的喘息,继续向前穿过几道铁轨,转眼消失在黑黢黢的夜幕中。
二十分钟后,单思华已经身在市郊的城乡接合部。估计暂时安全后,单思华找了个不起眼的旅馆开了间房,这才得以喘口气。
没想到肖二姐在市里也有帮手,竟去车站拦截,看来坐火车逃跑是行不通了。
单思华掏出车票撕成碎片,叹息着点上一支过滤嘴香烟,躺在床上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知道顾城的情况怎样?到底是死是活?这可是直接关系到自己今后命运的问题。
单思华猛然起身,想给黄鼠狼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刚拿出手机,就听到刀郎沧桑的声音唱响。
电话是黄鼠狼打来的,他告诉单思华,顾城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让他可以稍微安点心。但单思华的行为已经构成严重的伤害罪,所以仍难辞其疚,需出去避避风头。
得知单思华被迫潜回市郊,黄鼠狼万分着急,说肖二姐的关系网非常复杂,要他加倍小心。同时提供了一个亲戚的地址和电话,要单思华去那里改坐船出去。
挂断电话,单思华抓紧时间给手机充了点电,在床上稍微眯了一觉。
天刚蒙蒙亮,单思华就收拾妥当,向黄鼠狼提供的地方赶去。为了掩人耳目,他没敢坐公车,直接包了部的士车。
黄鼠狼提供的地址是离市区二十分钟车程的一个偏僻小镇,叫水新镇。也是座落在长江边,城镇面积比两龙镇大不了多少,所以单思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黄鼠狼的亲戚。
听说是黄平的朋友,这家亲戚非常热情,显然之前黄鼠狼已经关照过,要他们好生款待单思华。
这里地处偏僻的江边,远离市区,应该没有肖二姐的眼线,亦不会有其他的危险。单思华放下悬着的心,让绷紧的神经得以暂时的舒缓。
下午一点正,在黄鼠狼亲戚的护送下,单思华踏上了开往外市的客船。
从水新镇到目的地,遥遥几千里,其间会发生些什么,不得而知。对从未出过远门的单思华来说,无疑是一个挑战。
看着长江两岸稍纵即逝的青山绿树,单思华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二十一个春秋以来,这是第一次出远门,而且是在这样特别的情况下出远门。
游丽,晓蓉,要梦婷,还有爸爸,还有许许多多的朋友,古城镇,我最亲爱的故乡,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对着船弦外的急流,遥看两岸逐渐远去的景色,单思华默默在心里呐喊了一遍,缓缓走进船舱。
次日早上八点,单思华顺利登上一艘开往长江下游的豪华客轮,总算彻底地松了口气。
这是一艘五层高的大型客轮,电影院,舞厅,餐厅等设施一应俱全。单思华买的是最便宜的散席票,没有座位。
生平第一次坐这样的大客轮,单思华充满了强烈的好奇。从最底层开始逐一参观,到第三层的时候,船上的工作人员拦住了他,被告之三层以上的需凭三等舱以上的船票才可以进去。
本来还想着登上第五层的船顶去欣赏沿江的风景,不料被拒之门外。
失望之余,单思华怏怏不乐地折返来路,准备回最低层的散席舱去睡觉。就在跨过楼梯的转角处时,不小心踢到了一双澄亮的皮鞋。
“你他m的没长眼睛啊?”一个长相粗旷的男人“噌”地站起身,怒视着单思华,张口就骂。
大型客轮的发动机虽然是巨号的,但是消音设备很好,所以在第二层以上,几乎没有燥声,人在其中,就像是在安静的家里一样。自然,粗旷男人的骂声一下就吸引了四周的目光。
“对不起,没注意到。”考虑到是自己踢到人家在先,单思华并未理会男人的脏话,出于礼貌地道了声歉。
说完,单思华转身欲下楼,胳膊却被男人拉住了。
“一句对不起就想走人?你他m的以为你是谁?黑社会的?”粗旷男人得理不饶人,抓着单思华的手不放。
“那你想怎么样?”感觉到男人抓住手的力量有些重,单思华猛地挣脱掉,面露不悦地回敬道。
如今的单思华可是跑路出来的,见男人想耍横,当然不吃这一套。
没想到外表看似憨厚的单思华竟然敢和自己针锋相对,粗旷男人瞪着一双眼,重新把单思华打量一遍,嘿嘿怪笑道:“我想怎么样?好说,赔钱!”
啥?这样踢一下就想要人家赔钱?这分明就是变着花样在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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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午夜人墙
换着在以前,单思华定会被男人粗旷的外貌所震慑。//但在经过这几年的人生变故后,如今的单思华可谓是胆大心细,遇事不慌,在面对突发情况的时候,依然能保持超强的镇定。
听到男人要自己赔钱,单思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想勒索。
早在几年前,单思华就听别人讲过,社会上曾风行一种专门搞敲诈勒索的团伙。他们把鞋子擦得透亮,让你不注意踢到,然后就趁机向你要钱。如若不从,旁边就会有人出来含沙射影地恐吓你,让你乖乖掏钱了事。社会上对于这种现象俗称“吃撞钱”,又称“碰瓷”。
平时都只是听说,没想到今天在这大船上,自己倒碰上了。
单思华环视一遍围观的人群,不禁有些好笑,紧盯着眼前的男人,饶有兴趣地问道:“赔钱?凭什么?”
“就凭你踢到老之新买的皮鞋,怎么了?”男人将一口烟雾吐到单思华脸上,趾高气扬地接道。
被喷了脸烟雾的单思华并未表现出丝毫的胆怯,淡笑着接道:“如果我说不赔呢?”
“那你是找打。”粗旷男人怒目圆睁,厉声接道,颇有点虚张声势的味道。
根据传说,在这个时候,旁边就该有人出来说些带有恐吓成分的话语。
果然,粗旷男人话音刚刚落,人群中走出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对单思华笑道:“这位兄弟,你就多少给他一点钱算了,刚才有个人也是踢了他一脚,开始不肯赔钱,结果被打了两个巴掌,脸都打肿了,最后还得赔钱。”
看得出,西装男人早就等候在旁边了。再听他说这话,基本可以确定,他和粗旷男人就是一伙的,是传说中吃撞钱的团伙。
不知道人群中还有多少个同伙,看来还是得小心应付。
“哦,那他赔了多少钱?”单思华不动声色地问西装男人,眼睛却在望着粗旷男人。他想看看这些吃撞钱的到底要耍啥花样,同时全神贯注地盯紧粗旷男人,怕他突然出手,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好象是一百块钱。”西装男人见单思华问价钱,以为有门,赶紧接道,眼巴巴地瞄着单思华的口袋。
西装男人说的话好象是在好心提醒单思华,其实是在引诱单思华掏钱。这一点,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看得出,又岂会骗过已身经磨练的单思华?
别说是一百块,就是一块钱,也休想让我掏出来!
看着西装男人和粗旷男人上演的这出双簧戏,单思华又气又笑,在心里暗骂了句。
同时,他飞快思考着对策。不给钱,他们肯定会动手打人。自己必须有所防范,要抢在他们出手之前先把他们的威风灭掉。
看这两个男人的年纪均在三十开外,平时定是游手好闲,到处骗吃骗喝。这样的人多半都是欺软怕恶,遇到比他们强势的,必然会倒威风。对付这样的人,一定不能有丝毫的软弱。
曾经经历过的打斗场面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盘旋,单思华很快想好了对策。
就在单思华准备出其不意地给粗旷男人一个下马威的时候,人群里突然爆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要给钱,一分都不要给。”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也是穿套西装,蓄一头长发,那张脸让单思华想起一个香港明星——谭咏麟,江湖人称谭校长。
又一个帮自己说话的。单思华诧异地看着他,心下暗道:莫不是一伙的,假装在帮自己说好话的吧。
酷似谭校长的长发青年见单思华满脸疑惑,目光中流露出不信任的神色,干脆走到中间,指着粗旷男人,大声接道:“刚才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明明是这个人故意把脚伸得老远,绊了人家不说,倒反过来要人家赔钱,简直是欺负老实人。所以说,这个钱,一分都不能给。”
确实,仅从外貌来看,单思华的大圆脸和细长眼,加上天生的憨态,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老实本份的年轻小伙。
粗旷男人没料到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替单思华说话,当即厉道:“关你什么事?你是他什么人?”
“他不是我什么人,但你们这样欺负老实人,就关我的事。”酷似谭校长的青年毫无畏惧地回道。
“不是什么人就给我走开,不要管闲事。”粗旷男人接道:“小心老之拿你开刀。”
从这几句对话不难看出,酷似谭校长的青年不是他们一伙的。这让单思华有些感动,毕竟还是有路见不平者敢挺身而出。
“就算我答应走开,恐怕我们一个村的人也不会答应。”长发青年不慌不忙地接道。人群中立刻有十几个声音跟着附和道:“对,不要欺负我们打工的老实人。”
随着话声,有十几人跟着围拢过来,把粗旷男人等几人围在中间,虎视耽耽。
单思华的猜测没错,粗旷男人在见到这么多人声势浩大地围过来,立刻像一个霜打的茄子——焉了。
“算你小子运气好,有这么多人给你撑腰。”粗旷男人恶狠狠地盯了单思华一眼,嘟哝着挤出了人群。而先前那个西装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打斗,没想到事情就这样解决。单思华满怀感激地看了一眼长发青年,道了声谢。
长发青年一改刚才的傲态,淡笑道:“没什么,大家都是出外打工的,挣点钱不容易,说什么也不能便宜这些好吃懒做的骗子。”
说着,长发青年和单思华来到船弦的通道甲板,通过简短的交谈,对彼此有了些了解。
酷似谭校长的长发青年还真的姓谭,名叫谭开。他有个妹妹叫谭思思。和许多来自农村的打工族一样,刚过完大年,兄妹俩就随村里的其他人一起去南方挣钱。
刚才粗旷男人的骗钱把戏,谭开一直看在眼里。见单思华身体单薄,外表憨厚,又是孤身一人,怕他吃亏,忍不住挺身而出,利用人多的优势,帮单思华壮了声威,吓跑了想搞诈骗勒索的粗旷男人。
得知单思华是一个人去南方,谭开热情地邀请单思华和他们同行,说好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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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我是愤怒
谭开兄妹这次随村里人一起出去的共有十五人之众,都是沾亲带故的,为了节约,他们也是买的散席船票。 /
刚才见粗旷男人想敲诈单思华,谭开忍不住挺身而出。现在得知单思华是孤身一人,说什么也要让他留在身边。
“你一个人出门,不方便,就和我们一起同路吧。彼此也好有个照应。而且刚才那伙人没有敲诈成功,肯定窝了一肚子的火。要是见你一个人,说不定还会找你麻烦。”谭开情真意切地要求道,言词间透出农村孩子特有的那份纯朴和善良,没有丝毫的做作。
考虑到自身的特殊情况,能和谭开一行确实可以免去很多麻烦。再加上谭开的真诚挽留,单思华没有再推辞。
接着,两人又聊了一些关于外出打工的事情。单思华隐瞒了自己是砍伤人出来的事实,只说自己也是因为家庭贫穷,才外出打工。
巧的是,晓蓉提供给单思华的地址和谭开等人要去的目的地是同一个地方,甚至连工业区的名字都一样。也就是说,这一路,他都可以和谭开等人同行,不用再担心没有照应。
就在两人聊得正欢的时候,一个穿着朴素的短发女孩走过来,叫了声“哥,我们该吃饭了。”
女孩的声音十分甜美,听着让人有种如沐清泉的感觉。能发出这样悦耳声音的女孩会是什么模样?
单思华侧目一看,只见女孩约摸十八、九岁的年纪,有着一对大大的眼睛和高挺的鼻子,国字形的脸上没有任何化妆品的痕迹,白皙中透着晕红。虽谈不上漂亮,却也不失端庄,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活力。
“这就是我妹妹,谭思思。”谭开指着女孩介绍道,看看时间,还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便叫单思华一起吃饭。
像谭开兄妹这样随村人一起外出打工的群体,每年都有很多。他们虽然是一路同行,但在经济上还是独立的。比如吃饭都是各吃各的。
其实像这样的打工群体又有多少闲钱去餐厅吃饭。说是吃饭,无非是泡一桶方便面充饥,或者吃上几包袋装的熟食,以求填饱肚子就满足。
五层高的大型客轮设施都很有人性化,在多个角落点都装有电热开水炉。不久,谭思思就泡好了三桶方便面。三人来到船尾处那片开阔的甲版上,边欣赏两岸的三峡风光,边大口吃起热汽腾腾的方便面。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单思华都是在和谭开兄妹的聊天中渡过。这对来自农村的兄妹让他感受到那种与世无争的淡然,和对生活最简单的追求。
大型客轮经过三十多小时的顺流航行,终于停靠在长江中下游一个城市的码头。单思华随谭开兄妹随行共计十六人,浩浩荡荡向车站赶去。这里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需要转车。
因为春运还没有结束,单思华赶上了民工返潮的高峰。在这个不大的城市里,到处都可看见提着包袱或箱子的民工小团队。一张写有“热烈欢迎来自全国各地的民工兄弟,祝大家旅途顺利!”的大型标语横在大街的上空,随风摆动。
在一处标注着“售票处”的巷道里,排起一条长长的队伍,像一条蜿蜒的长龙,一眼望去,看不到龙头。
单思华看得暗暗咋舌,这么长的队伍,要排到啥时候才能轮得上?
虽然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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