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刚刚做了场噩梦,单思华使劲摔了摔圆圆的大脑袋,瞅了眼手中的西瓜刀,在那锋利的刀刃上还残留有几丝血迹。
再看床上的顾城,两支衣袖各有一个小刀口,已被血染红。额头上那道深深的口子有好几寸长,皮开处能看得见森森白骨,正往外流着新鲜的血液,把狭长的马脸涂得一塌糊涂。
见顾城如此惨状,单思华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相信是自己亲手把顾城砍成这样的。
“你,你咋下得了手?”晓蓉完全被吓傻了,死死盯着单思华,仿佛看着一个天外来客,哆嗦道。
“不,我不晓得……是他先害我的……”单思华情绪还没有平息,又惊又怕地回道。他很想把事情解释清楚,舌头却不听使唤,说出的话像个小孩子。
话未说完,外面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单思华和晓蓉面面相窥,都傻傻地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脸严肃的黄鼠狼,几名浓妆艳抹的女孩紧随其后,叽叽喳喳地边走边说:“哪里打架,敢在我们小平哥的地盘上打架,真的是不想混了。”
显然,是刚才跑出去的那个女孩把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黄鼠狼,他才急着跑过来看看情况。而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女孩是过来看热闹的。
乍见单思华满脸血污站在床前,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黄鼠狼暗道一声“不好”,一个箭步率冲进房,床上的惨状把他吓了一个激灵。
跟着看热闹的几个女孩子也一窝蜂地涌进房间,一见单思华手提西瓜刀,顿时不敢吱声。再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顾城,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惊嘘连连,以手掩面。
两分钟前,黄鼠狼接到电话,称房间这边有个瘦小伙子被打出血了,叫他快来处理。黄鼠狼是看场子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当然归他负责。
听说有人被打,他马上联想到单思华,随手操了根铁棍藏在身上,火速往房间这边赶来。
大地ok厅在黄鼠狼的照看下,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打架斗殴的事件。听说有人打架,几名空闲的女孩子也兴趣盎然地紧跟着过来看看热闹。
从ok厅到这边的房间大概需要一分钟的路程。黄鼠狼率领着几名女孩子飞快赶了过来。一路上,他都在担心,怕单思华吃亏。谁知进到房间,看到的情景却大出所料,吃亏的不是单思华。
眼前的这幕让黄鼠狼暗暗心惊,他没想到这个平日看着憨态可掬的单思华居然会下手这么狠。最重要的是,单思华砍的这个人,是老板娘肖二姐的侄子。
“你砍的?”尽管房间里的情况一目了然,黄鼠狼还是转头问向单思华,以求得确定。
“恩”单思华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木纳。清醒过来的他感到有点后怕,求助似的望望黄鼠狼,又看看晓蓉,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杀气。
“9526,你娃真是胆大,谁教你砍别人的头?这样会闹出人命的。”黄鼠狼又急又气,有些后悔带单思华来这边体验感觉。
仿佛为了制造气氛,血流满面的顾城躺在床上无力地叫了两声:“救我,救命……”
“那咋办?我不是故意的……”听到要出人命,单思华慌了,面带惊恐地问道。晓蓉也情不自禁地拽住了单思华提刀的手。
随行来看热闹的女孩们个个屏声静息,紧张地呆立一旁。房间里浓浓的血腥味开始在空气中扩散。
黄鼠狼不愧是老跑江湖常在外的老社会,在一惊一急之后,果断地吩咐两名女孩快叫救护车,然后迅速用枕巾把顾城头上的伤口紧紧缠住,以免流血过多。
忙完这一切只花了十秒钟的时间,见顾城已处于昏迷状态,黄鼠狼赶紧把呆若木鸡的单思华拉到另外一屋,急道:“你在外地有啥亲戚没?”
茫然不知所措的单思华闻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随着跟过来的晓蓉不明就里地回道:“我有一个表哥在广东打工。”
“听我说,”黄鼠狼按住单思华的肩膀,异常冷静地接道:“你马上离开两龙镇,离开古城县的范围,走得越远越好。今天晚上这事,谁也说不准会是啥结果。”
看黄鼠狼如此郑重的表情,单思华只感到一丝凉意从脚底升起,一直握在手中的西瓜刀“叮”的一声掉到地上。
“还有,你娃砍的这人是肖二姐的侄儿,要是她赶过来,你娃就跑不掉了。所以说,你马上就得走。”黄鼠狼补充道。
“那人会不会有啥意外?”晓蓉在旁边焦急地追问道;“要是出了意外,那不就是杀人了?”
晓蓉的话让单思华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心里那个悔啊,真希望刚才没有听到顾城酒后吐出的真言,也就没有后来的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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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深深的一个吻
单思华并非怕顾城是肖二姐的侄子这个关系,三年的非常经历已把他的心智磨炼得异常的坚韧和冷静。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管他是啥样的关系背景。
从出来的那一刻起,单思华就坚定了这样一个信念,自然不怕什么这样那样的关系。
他怕的是顾城如果出了意外,那自己等于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些敏感的字眼不断在脑海里跳跃,搅得他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事已至此,后悔有何用。只能期望顾城不要出啥意外。单思华暗暗祈祷,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
趁这说话的当口,一直不离左右的晓蓉赶紧找来一张湿毛巾替单思华洗去脸上的血迹,那样子就像一个细心的妻子在体贴丈夫。
黄鼠狼拣起西瓜刀塞到单思华手里,急道:“兄弟,本想让你高兴一盘,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你也不必解释啥了,马上离开这里,出去躲一阵。记住,把这刀扔到长江里,千万别带在身上,也别乱扔。”
“我送你!”晓蓉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拉住单思华的手,豪情万丈地说道。
“你是她啥人?”黄鼠狼终于忍不住低吼道:“不要在这里瞎闹,闪一边去。”
“不,他是我……朋友!”单思华怕引起误会,赶紧接道。本来他想说是同学,但怕晓蓉尴尬,话到嘴边,又把同学改为朋友。
“朋友?”黄鼠狼诧异地瞄了眼晓蓉,接道:“朋友就更不能一起走。”
“为啥不能?”晓蓉仰起头追问道,并未意识到危险的存在。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前面单思华砍了老板娘肖二姐的侄子就让他想不通,现在又冒出个做小姐的小白是单思华的朋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鼠狼很想把事情问个明白,但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他,现在不是时候,如果再耽误时间,单思华随时都有被抓住的危险,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他当机立断地拒绝了晓蓉的要求。见她执拗地追问,又耐着性子解释道:“人多扎眼,你跟着他容易暴露目标,万一有人调查起来也说不清楚。”
说话间,单思华收好西瓜刀,晓蓉也没有再坚持一起走的想法,转而将一张写有详细地址的纸条交到单思华手里,嘱咐道:“到了打我表哥的电话。”
“快走,等下老板娘来了你就走不掉了。”黄鼠狼焦急地催促道:“有啥话等逃脱了再说。”也许,黄鼠狼能做到的,莫过于此了。
事到如今,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
一丝坚毅闪过单思华的圆脸,他眯起细眼点下头,刚想往外冲,冷不防被晓蓉拦腰抱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晓蓉湿润的双唇已把他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要知道,晓蓉曾经暗恋过单思华,亦对他懦弱的性格恨铁不成钢。在见识单思华连砍顾城三刀后,开始转变了自己的看法。再听单思华称自己为朋友,心里已然荡起一阵涟漪。
暖暖的感觉从嘴唇直抵中枢神经,滋润着单思华冰凉的心,让他暂时忘记了危险,情不自禁地吸住了晓蓉的舌头。
“快走,不要婆婆妈妈的耽误时间。都啥时候了,还亲热啥。”黄鼠狼听了听屋外面的动静,焦急地再次催促道。
一语同时惊醒两个人。
含情脉脉的晓蓉吞了口唾液,仰首望着单思华,喃喃道:“你今天晚上真像一个男人!”
单思华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晓蓉,擦了擦嘴巴,充满感激地看了眼黄鼠狼,只身转往屋外。
晓蓉再次追到门口,将那个精致小巧的红色手机塞到单思华手里,深情地说了句:“拿去,方便打电话。”
一股暖流涌上单思华心头,他深深凝视了晓蓉一眼,转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形势万分紧迫,也不容他再说什么。
走出楼道,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他打了个激灵,头脑一下子清醒了好多。老远就看见大地ok那名三十多岁的老板娘神色慌张地往这边急赶,紧跟在她身边的还有两名全副着装的警察。
警察帽沿上的徽章在路灯照射下闪着夺目的光,晃得单思华后背发麻,脚底发软。他恶狠狠地做了两个深呼吸,强作镇定地往前走,随意地把脸侧到一边。
所幸那叫肖二姐的老板娘关心着自己侄子的安危,并未留意擦肩而过的单思华,带着两名警察径自向出事的楼房疾走过去。
“呼”单思华不禁长出一口气,暗道好险:若非黄鼠狼催促,恐怕今天晚上就走不了了。只是黄鼠狼是大地ok厅看场子的,出了恁大的事情,他要怎样才能摆得平。
只怪自己太冲动,竟然一口气砍了顾城三刀。想到刚才那一幕,单思华仍然心有余悸,不敢相信是自己所为。
夜幕下的两龙镇还残留着节日的喜庆,街道两旁的花灯折射出浓浓的元宵味道。看着街上行人脸上俱露出幸福的微笑,单思华不禁悲从中来。
元宵佳节,本是一家人团聚一起看花灯,闹元宵,吃汤圆的良辰美景,可自己却要东躲西藏,孤单单不知去向何方。
晓蓉那深深的一个吻还留着余温,让单思华悲戚的心总算有一丝慰籍。想到过往的种种,他突然觉得,原来晓蓉一直都在默默关心他,而他却一直对晓蓉的关心漠然视之,甚至在出来后都没有去主动找过晓蓉。
紧捏着晓蓉临别时赠送的红色小手机,单思华百感交集:今生欠晓蓉的情实在太多,该怎么去偿还?
就在单思华不胜唏嘘,茫然不知去向的时候,街道上响起一阵刺耳的“乌拉、乌拉”警报声,一辆白色的救护车闪着耀眼的灯光从对面飞奔而来,裹起一阵冷风,呼啸着向刚才的出事地点疾弛而去。
救护车肯定是去救顾城的。但愿顾城不要出啥意外,自己就不用这样四处奔逃。
看着远去的救护车,单思华在心里默默祈祷,猛然想起之前曾经给高长江打过电话,要他开车到大地ok厅来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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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一定要回去
算算时间,高长江差不多该来了。可现在自己这样,哪里还敢正明光大的去ok厅等他?
“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2002年的第一场雪,是留在乌鲁木齐难舍的情结……”
随着刀狼那略带沙哑的苍凉男声骤然唱响,单思华捏紧的红色小手机猛地震动起来,发出一闪一闪的亮光,吓了他一跳。
当真有些作贼心虚的味道!单思华悻悻地暗骂自己要镇定,同时灵机一动:咦,差点忘了晓蓉临别时赠自己的手机,正好可以给高长江打电话。
晓蓉真是想得周全!单思华满怀感激地想着,随手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是黄鼠狼打来的,他告诉单思华,晓蓉和那名陪顾城玩的女孩已被警察带走,说要协助调查。120急救车刚刚来了,顾城已处于休克状态,没有自主呼吸,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医生已将他送医院紧急抢救。黄鼠狼最后嘱咐说情况不妙,要单思华火速离开本地。
刚刚挂断电话,救护车就叫着“乌拉”、“乌拉”的警报声从后面开过来,耀眼的信号灯份外醒目,路上行人纷纷让道。
不用说,车里面躺的就是奄奄待毙的顾城。看着救护车从身边开过,单思华越发心慌,赶紧拔通高长江的电话,要他到碎石场旁边那条马路上来接人。然后一路小跑向江边的马路。
穿过布满花灯的热闹街区,远远就看见高长江那部小车稳稳地停在僻静的马路边。单思华如释重负地钻进小车,这才顾得上擦去额头的冷汗。
见单思华神色异常,老于世故的高长江边发动引擎,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家里有啥事?这么晚了还叫我送你回去。”
“我爸爸病了,打电话叫我赶紧回去一趟。”单思华不假思索地撒谎道,努力保持镇定。
本来刚开始是为了急着想找到游丽的踪迹,才撒谎说家里有事,没想到现在真的出了大事,此刻的单思华简直是心乱如麻。
虽然单思华话说得非常镇定,但眼神中流露出的慌张,和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让人一看就知道心里藏着事情,高长江又岂会看不出来?
“你不是没电话吗?你爸爸咋打电话给你?”高长江不动声色地追问道。
“他打到我朋友手机上的。”单思华接道,并不自觉地往后视的挡风玻璃瞄了眼外面的情况,催促道:“开快点。”
“你刚刚用啥给我打的电话?”高长江突然冒了一句。单思华条件反射地举起手中的红色小手机,回道:“用的这个。”
“你啥时买的?”高长江穷追不舍补道。
“不是,是朋友送的。”单思华随口回道,这句倒是大实话。
“哦,你朋友恁大方?为啥要送你电话?”
“因为方便和我联系……”话到一半,单思华猛然哑口,难以自圆其说。
见单思华欲言又止,加上神情慌乱,社会经验丰富的高长江已然明白了捌玖分。他干脆将车子停到路边,掏出两支过滤嘴香烟,待两人都点燃,便严肃地对单思华道:“说吧,到底出了啥事。”
眼看瞒不住隐情,单思华只得长叹一声,将如何在那特别的小房间里巧遇顾城及砍三刀的情况粗略地讲了一遍。
听完情况,高长江低吼了句:“你娃咋不在电话里说清楚,还不说老实话。”吼着,猛打方向盘,准备掉头向相反的方向开。
单思华心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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