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妹逸传- 第51部分

谁怕谁，比做冰人比不过，比哭谁不会啊！我才不要坏心眼的女人勾搭我们家辙花儿……我仍旧嚷嚷的很带劲儿，心里却莫名其妙的一动，忽然冒出一个主意，锦绣茶楼，有这么多漂漂亮亮的大家闺秀，我好不容易认识了，表子里子都看的清楚，为嘛不先给我们家辙花儿留一个好的？这不就是摆在面前的现成姻缘么？

我猛然翻身坐了起来，辙花儿正来相扶，被我吓了一大跳，微愣的看着我干干的脸，琼小瑶泣不成声的道：“小姐，惹你如此伤心，小瑶当真百死难赎……”

我转眼看她，她梨花带雨，对，首先，当务之急，是要让辙花儿明白，琼小瑶虽然不是坏人，却也绝没有他想的那么好……可是，要怎么样做，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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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作茧自缚与娶妻求淑

一时想不出，权且问琼小瑶：“小瑶，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话问出口，心里也忽然想到，果然心思这东西，是越用越灵光，最近我想东西，比之前似乎快了许多。咳咳，其实我是想起了花无期说过的，玉颜汁当然可以让人美丽，可是，用不得法，会让人“美的不像人”，那，这是否便是琼小瑶好马偏吃回头草的缘故？

琼小瑶哭道：“小瑶一直想来找小姐，却是不敢，生怕小姐还没消气……”

我其实并没有在意她答什么，只是专心打量她的面容，琼小瑶相貌生的原本秀气，五官都是小小的，而肌肤本来就白，现在更是冰肌玉骨，吹弹得破，看上去几乎毫无暇疵。可是看来看去，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细看之下，才发现她的眉毛睫毛，甚至肌肤上那细细的一层汗毛，都隐隐泛着金黄之色，且那金黄之色甚是深入，且有越来越深之势。此时天色擦黑，看上去色泽尚如此耀眼，若在阳光之下，想必更是显眼，整张脸明明娇美无双，看上去，却像金身圣像一般，隐隐带着一层金属般的光彩。

天哪，想来这就是花无期说的，美的不像人了吧？真的很美，也真的不怎么像人，却像菩萨像。可怜，这算不算作茧自缚？花无期的东西，果然都是这么古古怪怪的，我有点儿好奇，于是问她：“琼小瑶，玉颜汁好喝吗？”

琼小瑶的声音嘎然而止，猛然抬头看着我，眸里居然是彻底的恨意。她为什么恨我？我惊怔了一下，她已经迅速低头，柔婉含笑：“小瑶不懂小姐在说些什么。”

“……”这时候了人家居然还说不懂耶！我于是无言，琼小瑶静静的低着头，目光微微游走，良久，忽然含笑续道：“哦，瞧我真是糊涂，小姐可是在说那锦绣茶楼的玉颜茶么？”

“……不是的。”

琼小瑶柔声道：“那玉颜茶，小姐却要常喝才好，养肤美颜，甚有功效……像小瑶在茶楼帮手时，常常自饮，对身体……”

“是哇，可是玉颜茶很贵的，我没钱买哦。”这小气花无期也不说请我喝几壶，每次都帮我倒那些凉凉的润喉茶……

琼小瑶却是皱了眉，半天才忍气吞声的道：“小姐说的是，是小瑶疏忽了。”

我有点困了，打个哈欠，看看辙花儿，犹豫着要怎么样对他开导一番。琼小瑶轻轻揉了揉膝盖，辙花儿眼尖看到，伸手相扶，她便就势由他扶起，一边怕我责怪似的看我一眼，然后又感激涕零似的看着辙花儿。

我十分不能理解一个人心中所想，和身上所行为什么可以全都不一样，很是头大，站起身道：“琼小瑶你来找我，如果是为了玉颜汁，那我没法子帮你，你要去找花无期才行。如果是为了别的，那你快些说罢，我有点儿困了。”

琼小瑶愣了一下，我对她用力点头，以坚其信。她保持那个扶着辙花儿手臂的姿势很久，然后慢慢，慢慢的直起身，嘴角微勾好像在笑，眸里却寒的像冰：“小姐今天说的话，小瑶当真听不懂……小姐你既然还没消气，那小瑶就先别过了，等小姐什么时候心情好些再来。”一边向辙花儿福一福身，“二公子，小瑶先告退了。”

辙花儿有点急，有点恼，横我一眼，扶住她手臂，柔声道：“小瑶，这么晚了，你能去哪儿？若不然我去问问嫂嫂，且先帮你找个房间住下？”

琼小瑶昂一昂下巴，柔柔婉婉的道：“多谢二公子费心，不过不必了。庞府的马车在后门外面呢，小瑶先去庞府暂居便成。”

辙花儿大大愣了一下：“什么？什么马车？什么庞府？”

琼小瑶已经脱身向外走，一边回眸一笑，道：“二公子不必多心，那庞家小姐，不过是小瑶结识的一个朋友。”

辙花儿皱眉，欲言又止，一直送出，不一该返了回来，道：“你们今天说的话，我居然也没听懂。小妹，来接小瑶的那马车甚为华贵，你可知这庞府是哪家？”

“哦……我只知道庞家的小姐叫庞凤喜。”

“小瑶怎么会认识她的？”

“在茶楼认识的嘛。”

“哦！”辙花儿的模样，显然有点儿无边同情落空的讪讪，轻叹道：“小妹，小瑶识得这样的朋友，却仍回苏府这般求你，甘为下人，这实在难得。”

我才不会回答这样的话，想到前情，于是跳过去问辙花儿：“哥哥，你喜欢琼小瑶吗？”

辙花儿愣了一下：“问这个做什么？”

“你答我便好。”

辙花儿皱皱眉：“小孩子懂什么。”

“哥哥，如果这会儿有人肯要我，我不是也已经要出嫁了吗？哪会什么也不懂？”

辙花儿怔了一下，失笑道：“说的也是。哥哥总觉你还是孩子似的。”他略略沉吟了一下：“我也说不清，我只能说，小瑶其人，善良柔弱，着实让人怜惜……但真要说有甚么男女之情，却也谈不上。”

善良柔弱，辙花儿自己才是善良的可以……“那哥哥对谁有男女之情？”

辙花儿摇头：“小妹，你问这个做什么？哥哥尚未娶亲，你又不是不知？”

我还是不依不饶的问，“那哥哥喜欢怎么样的女子？”

辙花儿微笑出来，站起来拍拍我头：“好了，天不早了，睡罢。”

搞什么啊，话说一半儿居然就想走，不晓得我只有三天的光可沾么？我赶紧双手抱上：“哥哥不说清楚，我决不放你走。”

辙花儿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为哥哥做媒啊！”

“这丫头，这事儿，还用的着你操心不成？”

“哥哥！”

辙花儿被逼不过，只得半开玩笑的答：“好好好，这个嘛，娶妻求淑女……”

呀，瞧不出辙花儿这人居然这么正统，淑女？那金蓉这小辣椒就得排除了，那究竟有谁合适呢？我明天去了茶楼，还得张大眼睛，细细的瞧上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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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杨柳细腰与好色之抱

辙花儿瞥到我的神情。微微一晒，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早些睡罢。”我应了一声，他便转身向门口走，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急跳过去，叫：“哥哥。”

辙花儿显然不防，微怔抬头，那一瞬间，脸上是没来的及掩饰的落寞，我怔了一怔，他已经浅浅一笑，温言道：“怎么？”

“哦……没什么……哥哥也早些休息。”辙花儿点点头，没说什么，随手拍拍我肩，便转身出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没入黑暗，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原来辙花儿对琼小瑶，终究还是放了些心思的，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轻松。

想也是啊。辙花儿年龄也不甚大，也算是情窦初开，整日价看大哥嫂嫂亲亲我我，肯定也眼红的很，这时候跑来个琼小瑶，又是琴棋书画，又是‘善良柔弱’，又对他这般仰慕，没事一见他就脸红，他想入非非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怒了！琼小瑶既然不嫁给辙花儿，那为什么要来招惹他呢？辙花儿这么有礼数的人，如果琼小瑶安分守已做丫环，不飞媚眼不投怀送抱，辙花儿是绝对绝对不会起非份之想的！

我闷闷的躺去床上，细细的想，这个人，如果是大哥，我是一点儿也不会担心的，大哥虽然与嫂嫂也是伉俪情深，可是他天生便像是潇洒多情的人，多爱几个女人，或者换一个女人来爱，一点都不会觉得为难。而辙花儿性情谦和温润，对所有人都周到细致，所以，对自己的女人。一定也是情深意重，若他是女子，也定然是从一而终。那我想要他移情，这个媒，还真不好做呢。

想了许久许久，直到不小心睡着，梦里翻来覆去，全是琼小瑶金光闪绒毛生的面容，一时变成小白兔，一时变成狐狸精，一时泪飞倾盆，一时又张着细爪子挠过来，我只好拼命抵抗。在梦中跟她战斗了一整晚，早上起床，手脚都是酸酸的。

早上一进茶馆，我一眼就看到琼小瑶仍旧坐在庞凤喜身边，黛眉漆黑如墨，显然是用炭笔浓浓描过，脸上的金毛不知用了啥法子，居然也没有闪金光，正跟庞凤喜窃窃私语。琼小瑶果然有办法……

我收回目光不去看她。转而去看满屋莺莺燕燕，顿时就来了精神，心说不管怎么，先瞅准一个再说。就算不能找个京城第一美人，起码也得找个锦绣茶楼第一茶客啊！

外表俊丑，我一向十分之在意，心灵美不美那是另说了。想想要对着同一张脸一辈子，娶个无盐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就算人间找不到跟三眼同高度的美女，最起码也得找个秦少游那级别的嘛。

皇上选秀女，据说是先选出身，可苏小妹选嫂子，首先要看的就是脸蛋儿，于是眯起眼，一张张脸细细打量，看了一圈，又重看一圈，几圈细看下来，顺眼的美女只有四个，一个是史青裙，这位我熟，第二个姓容，闺名不详，第三个只听过人家叫她云儿，姓氏不详，第四个是个黄衣女，姓氏名儿全都不详……

脸蛋儿关，过关者四，下一步，身段儿关。既要婀娜，还要柔软，既要合眼缘，手感也要好……金蓉在身边扯我袖子，我满脑子还是想着美人，低头看她也是明**人，只可惜性子太急，辙花儿大概不会喜欢，心里想着，脱口就道：“好个美人儿，可惜了的……”嘴里说，手就抚了上去，摸了两把。

金蓉一怔，赶紧抬手打掉，啐道：“做什么啊！瞧你像个登徒子！还不讲学啦！”

“哦哦！”我这才意会，一时不知要讲什么，就接着金蓉方才的话头，笑道：“金蓉姐方才骂我登徒子，大家可听到了？世人只道登徒子便是好色之徒，殊不知，这却是千古最大的冤案呢！”

一边说着，三脚两步走回桌前，拉开架势。笑道：“大家也知，登徒子之所以出名，是因为绝世美男子宋玉的一篇《登徒子好色赋》，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嘴里背着，心思却在乱飞，想宋玉这么有名，不知会不会比三眼美？又想这东家之子，能有多美，不知投胎转世了没……还想我这选嫂第二关要怎么选呢？远远看起来，这四人身段都不错，就那个云儿体态微丰，但也不影响美观，可是这触感要怎么试呢，有啥理由可以抱上一抱？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看今天楼中大多是年轻女子，没有迂腐的长辈，索性放开了讲，讲完了登徒子，又讲比翼鸟，连理枝，然后再讲张敞画眉的故事。既然讲了张敞画眉，索性便连韩寿偷香，相如窃玉、沈约瘦腰这古代四大风流韵事全都讲了。

我讲故事，全是临时起意，不过源于心境，今天这几个故事虽然并不冷僻，却绝对不是深闺里能读到的学问，茶楼中一时竟是鸦雀无声，有人面带不屑，有人满面含羞，有人侧身相避，却个个都听的津津有味。

我无意中瞥到史青裙一眼，却见她听的专注，神情却仍是一派自然，目光一片清澈，处身在这些忸怩做态的千金小姐之间，愈显的落落大方，竟似乎是把这风流韵事当成正经学问来听了。心里不由得增了许多好感。转眸再去看看那嫂嫂备选二三四，忍不住摇一下头……好吧，就算史青裙提前过了第三关，成为嫂嫂首选吧……

一个上午，故事是讲了许多，却终究是没能抱上美人，一直等到人散了，我破天荒的殷勤送出，亦步亦趋的跟紧，正在身后瞅准史青裙的小蛮腰，想假做失足抱将上去，却听有人叫“小妹！”

声音太过突出其来，我吓了一跳，本来是假做失足，这下却是脚下一绊，真个失足，惊叫一声，便向前飞出，身在半空，两只手赶紧向地面上做势要支撑，却中途被人一把捞住，他随即放开手，退了一步，取笑道：“瞧你个倒霉孩子。”

这做派有八分像花无期，可抬头看时，却居然是许久不见的王元泽，正眉花眼笑的看着我，我抚胸收了收惊，一边看着他：“你？”

王元泽笑道：“怎么，不认识了？当了女先生了不起啊，学人不认人了。”

“不是，我是说，你不是不能出门吗？”

王元泽笑道：“谁说我不能出门？”一边说着，就拍小狗一样拍拍我头：“几天不见，小妹你是越来越漂亮啦！”

“是吧……”

两人站在门前乱聊，小姐们纷纷散去，我忽然感觉有点儿背心发冷，回头看时，却是庞凤喜和琼小瑶正站在不远处，正冷眼旁观，庞凤喜尚还低头，琼小瑶那目光简直就是飞刀。我赶紧拉着王元泽走远些，一边小声道：“哎，收敛，收敛！你媳妇在那儿哪。”

王元泽哼一声：“我管她。”呃？我本来还想，王元泽这种已**定过的，我想法子让他快点儿成亲，算不算是促成一桩姻缘，可是现在看来，王元泽好像对他这个未过门的媳妇不太感兴趣……

王元泽悻悻的续道：“我爹压根就没有问过我的意思，他想订谁就订谁，到底是我成亲还是他成亲？他喜欢的女人，就一定合我胃口了？他想娶让他自己娶好了……”一开口就抱怨个没完没了。

我不知怎么回答，有点儿犹豫是表示关怀与同情，还是鼓动他反抗父母包办婚姻，王元泽已经续道：“不过这文定一过了，我好说歹说，总算是允我出门了，这些日子在家，简直闷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