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亦芳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大脑一片空白。当她看到一把黑色的伞从天空中悠悠落下时,才机械的熄了火,下了车。
这时她发现本来坐在副驾驶上的年轻人正在给被她撞倒的人检查伤势,而老猫为那个年轻人打着伞。
被撞的人好像还只是一个学生,穿着安踏的运动服,背了一个邦威的背包,只是本来应该青春飞扬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血迹,显得十分骇人。想到自己竟然开车撞死了一个无辜的路人,董亦芳整个人都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阿宇,对??????对不起。我不该把车开这么快的。”董亦芳用颤抖的声音道,“而且我算好绿灯的时间的,是他闯的红灯;这个人打着把和环境颜色很像的黑伞,刚才还斜着阻挡了我的视线;这里的路灯也不够亮??????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我的错。”
被董亦芳称为阿宇的年轻人本来听到董亦芳开始的道歉,眼神中还有一丝宽慰之色,但是听到后面的辩解,内心中大感失望,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责骂的时候,淡淡的安慰道:“别担心,这个年轻人也许还有的救,你先回车里去。”接着他抬头看看了老猫站的位置和伞举的方向,赞赏地点了点头。
虽然老猫举的伞没有完整的帮他挡雨,但是却最大限度地挡住了红绿灯上的摄像头。
听到阿宇说还有救,董亦芳的舒了一口大气,身体终于也停止了颤抖,但是却并没有回到车里,而是从后背箱里又拿了两把伞,带着讨好的神色来帮刘宇撑雨。
刘宇一边检查伤势,一边看了看董亦芳的伞,道:“老猫,你去边上,如果有人路过别让他们靠近。”
老猫应了声,走了开去。
刘宇查完伤势,微微叹了口气,脾脏破裂,肋骨断了两条,最严重的是头部遭受到了重创,如果不是他在,这少年非死不可。但是话说回来,如果没有他们,少年现在又怎么会躺在这里。
刘宇从怀里拿出一颗暗红色的丹药,捏开陆一峰的嘴巴,将丹药塞入,丹药入口即化,并迅速开始发挥出效用,陆一峰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脸上也恢复了几丝红润。刘宇又从怀里的拿出九张约三十厘米长写着金色古朴文字的黑色招魂幡来,按照北斗七星的方式将幡插在了陆一峰身边,刘宇捏了个指决,然后朝地面一指:“疾!”一道黑光从刘宇指尖射入一面招魂幡中,然后七面招魂幡迅速串联在一起,黑光在幡间游走越走越快,越走越浓,刘宇的面色也是越来越凝重。
刘宇只是穿了一件洁白的衬衣,九面如此之大的招魂幡身上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而且雨水在快淋到刘宇身上的时候,仿佛被一件透明的雨衣挡住了一般,汩汩的从空中往下流,但是老猫和董亦芳却没有丝毫诧异的神色,眼中只有轻松和信任。
周围的温度似乎一下子下降道了冰点,陆一峰身上已经有了霜在凝结,游走在招魂幡之间的黑线仿佛变成了活物,在众人心中发出了阵阵愤怒而绝望的咆哮。黑线越走越快终于冲破了束缚,化作了一张少年面孔隐入了陆一峰的身体内。陆一峰“哇”的一声喷出一口淤血来。
董亦芳拍手道:“他醒了!阿宇,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收起招魂幡,刘宇一副怪异的表情,道:“刚才你们有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感觉?比如是否有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压力?”
老猫摇摇头道:“没有感觉到。”
董亦芳道:“没有特别的威压啊。”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宇,他是不是没事了?”
刘宇皱着眉头道:“怪事。”然后他对着董亦芳道:“他现在还没醒,刚才只是将他脑部的淤血逼了出来,现在只是凭借着续命丹保护着,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我现在还需要用真气帮他调理。”
董亦芳撒娇道:“阿宇,刘大哥??????”
刘宇面无表情地道:“我会把这件事完整的报告给队长,由他来发布对你的处罚决定。”
董亦芳撅着嘴道:“队长一直看我不顺眼的,这次他一定会大作文章的啦。”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董亦芳却没有向刘宇求情,她知道刘宇一旦做了决定,绝对不是她所能够更改的。
刘宇掌心微露出一层淡淡的青光,慢慢的按向陆一峰的胸口,但是即将触碰时,一只手突然窜起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第二章 噩耗
刘宇一惊,虽然他没有准备,但是能够如此轻易抓住他的手腕的绝对不会是普通人,但是这只手的主人却是刚才还奄奄一息的陆一峰。按常理说,陆一峰绝对不可能现在醒转,更不可能拥有如此迅捷的速度和力量,难道是刚才真的有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陆一峰眼睛显得黯淡无神,但是刘宇似乎在这种虚弱的掩饰下发现强大的能量,彷佛一只怪兽潜伏在黑暗里,正欲择人而噬。
刘宇心中虽然惊讶,但是脸上浮现的却是亲切的微笑,眼神透露的是无边的真诚,语气中带着的是强烈的自信:“你刚才被车撞了,我现在帮你治伤。”
陆一峰眼神中的戒备之色淡去,连隐藏下的东西也随之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痛苦之色,放开刘宇的手按在头部:“痛,好痛。”
刘宇发现那抹让他感觉危险的气息就如刚才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他将真气渡入陆一峰体内,一边帮陆一峰疗伤,一边开始仔细探查起陆一峰迅速清醒的原因来。
陆一峰只觉胸口火辣辣的痛,肚子里也有几把刀在搅动一般,但是随着刘宇真气流转,全身是一阵的温暖,疼痛感大减,到最后通体舒泰,懒洋洋的好不舒服,几乎就要立即睡去。
在半梦半醒之间,陆一峰感觉嘴里又被喂了一颗东西,还没等反应过来,那东西已经化为液体进入喉道,然后陆一峰发现到精力又迅速回到了身体内,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
刘宇仔细查看了陆一峰的身体,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道:“你没事了,起来吧。”
陆一峰慢慢地爬起,彷佛在做一种很难的决定,终于他低着头轻声地说了一句:“是你们闯的红灯。”
董亦芳道:“是啊,对不起哦。不过你身体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陆一峰脸垂的更低了,只觉得脸一阵阵的发烧,他刚才活动了一下,确实没有感到任何不适,而且单单从气质上便可发现对方明显是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但是陆一峰依然鼓起勇气道:“我还感觉头有些晕,也不知道有没有内伤,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老猫笑了笑,露出了白的让人看着一阵发冷的牙齿,道:“小兄弟,我们还有急事,要不我们私了吧?”
这时董亦芳也恍然大悟,对她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她从车里翻出一个信封递给陆一峰,道:“我也不知道大概还有多少了,万把块应该有的,足够你医院检查费用了。”
陆一峰心头狂跳,他以为凭他现在能跑能跳的身体能够拿到五百块钱的补偿已经是很好了,没想到那个女子毫不在乎就拿出一万块钱来。他本不想让他们赔偿,但是母亲的病让他难以抗拒心魔的诱惑。
强忍着想打开信封的冲动,陆一峰表现出欲言又止的神情,脸上也露羞涩的表情,道:“嗯??????嗯??????”他大学的时候选修了心理学,知道现在如果开口再讨要可能会适得其反,而现在这种欲说还休的神态却能够达到以退为进的效果。
果然,董亦芳从车里拿出一个皮夹来,再从皮夹里掏出一叠花花绿绿的外币递给了陆一峰,道:“这样总够了吧。”
陆一峰狂喜,但是他却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似乎想拿又似乎有点不甘心的样子,幸好他的头低着,别人看不到他眼神难以掩饰的激动。
董亦芳不由得一阵心烦,把钱塞回皮夹里,道:“把你银行卡给我。”
陆一峰不解的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中国银行卡,董亦芳抢过,然后快速播出了一个电话:“张叔么,是我。你现在立即帮我打十万块到这张中国银行卡上,卡号是??????”
本来老猫发现刘宇一直默默的在观察陆一峰,所以虽然看到董亦芳被讹也只装作没看见,但现在看到陆一峰实在有点过分,刚忍不住想提醒董亦芳。但就在董亦芳刚报了几个数字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银行卡。
董亦芳抬头,愕然发现盖住银行卡的人竟然是陆一峰。
这时候陆一峰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装出来的羞涩表情,一双眼睛清亮的吓人,他轻轻的从董亦芳手中抽回银行卡道:“谢谢你。但是我刚才穿马路太急,也要负一定的责任;既然我没事,那要么就算了。这一万块钱也还给你。”说着又把信封递回。
董亦芳被他的举动弄糊涂了,也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刘宇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道:“我看你本性不差,你家里应该有什么难事吧,这一万块钱你就拿着,小妹根本不会在乎这点钱。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身体有任何问题,给我电话。”
陆一峰听了刘宇的话如释重负,小心翼翼地接过刘宇递过的名片,正面是黑色宋体写着刘宇,下面是一个手机号码,名片正面却是云起云灭不停的变换中,翻到背面却是满天闪耀的星辰,不时有流星拖曳着长长的尾巴飞过,名片似乎是一种奇怪的木头所做,散发着让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刘宇道:“有机会再见。”说完和董亦芳一起走向车里,这次董亦芳乖乖的做进了后座。临走时老猫拍拍陆一峰的肩膀道:“小兄弟,保管好这张名片,这不是普通人都有资格拿到的。”
陆一峰点点头道:“嗯,谢谢!”
刘宇对上车的老猫道:“你给老马打个电话,让他把这里摄像头的资料去掉。”
老猫点点头道:“明白。”
等到奥迪车开出老远的时候,陆一峰终于舒了一口气,刚才他听到董亦芳给张叔打电话的时候,他脑海中突然泛起了一个故事:曾经有位刑部官员,刚正不阿。有一次,一位大人物儿子不但犯了奸杀罪,还指使他人杀死了证人的全家,引起了众怒,告到他这里,证据确凿,他下决心严办,必让大人物的儿子偿命。
第二天早上,官员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张银票:纹银1万两,盼儿无恙。官员大怒,将银票退回,说必要绞死这个杂碎。
第三天早上,官员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张银票:纹银10万两,盼儿无恙。官员大怒,又将银票退回,说必让这杂碎五马分尸。
第四天早上,官员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张银票:纹银100万两,盼儿无恙。官员这次什么也没说,把钱收了起来,又设计放了大人物的儿子,只是处死了出手杀死证人的凶手。
下人不明白,问他。官员叹气道:“这些钱若买不动我,也已够买通我的上司,或者买通杀死我的凶手。银上百万,已可通神,非人力可以挽回的了。”
看对方眼都不眨就丢出十万元,明显她的家世显赫,她家有人想要弄死他这样的小人物,估计肯定不费吹灰之力,就算那女的不追究,也难保会有一些追求她的人心血来潮会随便打个电话叫人来惩戒一下讹诈过她的自己,那时候不但自己性命不保,甚至可能还会连累到父母亲戚,更加得不偿失,所以他坚定地拒绝了十万元的巨款。
没想到此举却赢得了刘宇的好感,连带保住了一万块钱,想起那个脸色总是带着淡淡笑容的年轻人,陆一峰心中泛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刚才收名片的时候发现,虽然说有伞撑着,但是刘宇身上也太干燥了一点,几乎没有任何被雨打湿的痕迹,而且自己明明记得好像额头狠狠撞了一下,但是现在只觉得有点隐隐作痛,却是疤痕都没一道,但那辆奥迪车窗上明明有殷红的血迹。
那个中年男子也是,刚才在讹董亦芳钱的时候,被他眯起的眼神盯着,自己就像一只被仰起头的毒蛇盯上的青蛙一样,心里不停的发毛。手里轻轻地抚摸着刘宇的名片,看刚才的情形刘宇应该是三个人中的领导,他说有事给他电话,脸上还带着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今天这件事实在太过诡异,眼神如刀的中年人,一掷千金的富豪女,雨淋不湿的年轻人,自己被狠撞之后只晕了会却没有任何伤痕,陆一峰心中只觉一阵诡异,强忍住将名片丢掉的冲动,从地上捡起了伞快速地往人民医院走去。
陆一峰先在医院边上的24小时营业的小超市买了双塑料拖鞋,然后值班室问明了内科大楼住院部的具体位置,低着都往前走。
人民医院是全市最好的医院,相对而言价格也是最贵的,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妈妈绝对不会住这里的,陆一峰的心情又沉重了许多。
进入了住院部他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先进入了男厕所,仔细看了看额头,发现只是有点发红,脸上和衣服上都没有血迹,如果不是手里多了一万块钱和一张名片,陆一峰有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做了一个雨夜迷梦。
因为知道妈妈住院,陆一峰估计自己可能也要在医院里陪几天,就带了毛巾和两套换洗的衣服来,没想到马上就用上了。先换上了拖鞋,然后脱了衣服,再用毛巾擦干了头发身体,从包里挑出还不是很湿的衣服换上,再穿上了干袜子。
人干了以后,那种亦幻亦真的感觉消退了不少,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陆一峰对着镜子深呼了一口气,将湿衣服连同信封一起放进了包的夹层,然后提着鞋子去乘电梯,妹妹电话里说妈妈在住院部八楼。
刚进入八楼,他就在第二间病房外面的长凳上看到了盖着小被睡觉的父亲。父亲的皱纹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深了,上次还只是占据鬓角的几丝白发,现在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连睡着时候的呼噜声都少了以前的爽朗。
父亲,老了。
记得自己初中时,父亲一只手就可以把自己从房间丢到院子里,那时候他感到父亲真的好强大,但现在他的个头已经比父亲高了,腰也比他直,看着父亲风雕霜琢的脸,陆一峰心中一阵发酸。
轻轻地开门走进了病房,陆一峰发现病房的人都睡的正熟。
病房里有六个人,三张床上躺着的是病人,边上放倒可以当小床的椅子上睡着的是陪护的家属。陆一峰发现靠近门边的病床上躺着妈妈,她虽然睡着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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