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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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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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好,再不说话,那我挂了。”我等得不耐烦了,浮躁起来。
  “哦,是——是郁飞吗,我是村长,就是一树的爸爸,记得不?”
  一树的爸爸?我的心一刹间就被挂悬在高空中,怎么,连村长也找上我了?不用怀疑,那肯定又是那盘光碟惹的事了,这下子,真是令人毛骨悚然,没错,雷明的爸爸又再一次把我推上了绝路。
  “哦,村长,您好,有什么事呢?”我急促地问道,其实心里头早已忐忑不安。
  “是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今天忙不,要不你回家一趟吧。”
  村长说着,声音平和,迟缓,只是对于我却字字针尖,直刺额眉,这样的事情实在没法在电话里说得清,我想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的,那就去面对吧。
  “那好吧,我现在就回去!”
  “那行,哦,今天一树也在家,让他去县城接你吧。”
  “不,不用了,到县城后,我坐出租车回还就行。”
  “那随你了,对了,郁飞,这些年村长我真对不起你啊,你不记恨吧?”
  “没有了,村长,您放心就好了。”我挂了电话。
  回家的路上,因为是在公路边上的车,我坐到了后排的座位,山路不平,虽说是铺了水泥路,但还是颠簸得历害,特别后排座,更是忽高忽低,忽前忽后,有点象跳踏踢舞的感觉,其实就算是坐火车的软座,我心里也难以安宁,有句话说心静自然凉,我是因为心无法平静而变得寒冷。“郁飞,这些年村长我真对不你啊,你不记恨吧?”这话又从何说起呢?的确,这些年来村长以及村里的人对我和母亲也太冷酷了些,我母亲养的牲口总是无端端地被人打伤,甚至毒死,我家的田地总是莫名其妙地飞入尖刺的玻璃,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让我咬破嘴唇,饮血当茶的心痛是妈妈生病时,村里从没有谁去看望过,其实我母亲身体健康,很少有恶疾缠身,只是偶尔也会头疼脑热,以致一两天卧床不起,每每这个时候,我就得从学校里请假回家,照看自己的母亲,母子病中相依,泪眼相望真是一种心酸的忧伤啊!这倒不是说母亲的品行不善,被人鄙视,其实我母亲善良、大方、宽容而懂得忍让,如果说到相貌,我母亲绝不是什么东施还世,至少还有几分姿色,惹人怜爱,正因为这样,父亲离开之后,村长就想把我母亲再搓合给他的弟弟,可是,母亲拒绝了这门婚事,这就是日后我和母亲时常被村里人百般折难的原因,在我那个偏远的村屯,村长在村民的眼里就象是皇帝的远房亲戚,得罪那是万万不可,有敬而远之之心已感惴惴不安了,所以很多村民为了讨好村长的家族,日后图个方便,总是自然而然地和我母亲划清势不两立的界限,甚至以极端的方式来伤害我母亲以示自己对村长家的忠诚无二,不过这些陈年旧事已经打上了“历史”的络印,它不会再让我耿耿于怀,我记恨吗,是的,我凭什么不去恨呢?我恨过,恨得咬牙切齿,或许证严法师说得没错,恨一个人简直就是拿那个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那是得不偿失的事儿。冥想之中,有一个人就象天外来客似的飞入了我思绪,他,开始不停地在我的思绪里扑腾着,翻滚着,时而站立,时而仰躺,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好象很可恶,但好象可爱更多,在校读书的梦境里,除了母亲时常在我梦里出现,再者就是他了,一树!我口里轻声念到,一树,村长家最小的儿子。
  车到县城车站时,刚刚是上午十点多钟,傍山而依的山城车站已是人潮涌动,近年来,广西获国家批准建设的最大的工业项目——华银铝业公司氧化铝,在该县落户后,也为该县带来了无限商机和剧增的游客,我神情有些疲惫地走出了车站,就在车站的大门前刚好有一部面的缓缓驶过,恰好是挂上我所到乡下的牌子,于是我急忙招摇起有点麻木的右手,车停了下来。
  “喂,喂喂,等下!”就在我前脚已踏入车门时,一个急切的声音在身后很大声地响起,是谁在招呼谁呢?我往身后瞧了一眼,然后前脚竟无意识地从车门上退了下来。
  “怎么,又不去了?”面的机司的声音有些粗鲁,定是因为我改变了主意。
  “对不起,您先走吧,我还有急事要办,只能等下一趟了,不好意思。”我脸有些燥热起来,是因为对司机产生了歉意。
  很快,那个人已经疾步来到我身边,他很从容地棕色风衣的口袋里掏出烟盒,然后动作很娴熟地弹出了一支烟。
  “要我帮你点不?”他说,也不知什么时候,一支火机已夹在他粗壮的手指里。
  “不用,我这有火机。”我声音有些嗫嚅。
  他正是一树,村长的儿子,曾经在我梦中闪现过很多次的童年、少年、乃至是青年甚或是一生的好伙伴。那天的一树穿着一件棕色的衣皮,下身是有些泛白的牛仔裤和银灰色的运动鞋,活脱脱的一个乡村小伙子,他那古铜色的脸儿透露出浅显的微笑,近看象一棵开着白色花瓣的油茶树,此时,山城的阳光正照耀在他浓密的眉毛上,眉宇间沾有丝微的泥尘还有星星点点的露珠,益加显得淳朴,憨厚。
  “郁飞,我爸说你回来,所以我骑摩托来接你,跟你说吧,这山路坐面的很弹跳,比不上摩托舒服的。”一树说,一脸的认真。
  “呵呵。”我笑了起来。“谢谢你了,一树。”
  “车在那边,过去吧,你的东西重不?帮你拿过。”说着,一树已经拉过我的手提包。
  “等等,再去买点东西吧。”
  “还买什么呀,给你母亲吗?”
  “是的,还有林叔叔一份。”
  “林叔叔是谁啊?”一树一脸的好奇。
  “林叔叔就是林村长,你爸爸嘛。”
  “那不行,不能买,真地不能买。”一树急了起来。“你不恨他吗,这些年,他是小人得志,害苦了你和你妈,如果是我啊,真想一锤敲了他。”
  “一树,林叔是你爸爸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再说这些年来,还是多亏了你,是你一直在暗中照顾着我妈妈,我妈生病时,也是你打电话通知我的,还有,还有……”
  “好了,不说这个,回去吧,我爸说,这次喊你回来是有些重要的事同你商量,看来,我爸对你已经另眼相待了。”
  “我知道,是有关碟子的事,那么说,全村人都知道了,我该怎么办呢?”我低声地叹道,心里头一片悲愤,当初,真不该为了雷明,而违心地说出那样的话,现在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在低咕什么呀?碟子,什么碟子?”
  “哦,不说那个了,你等等。”说着,刚好见身旁有一家药品店,于是我转身进入了药店,买了一些补品,不管怎么说,村长总是村长,我还是得备些礼物的,哪怕过了今日,在我们这个乡下的小山村里,我就会声名狼籍,甚至成了大逆不道的之子,可今天,我还是想让自己能心安理得的度过。
  一路上,是一树开的车,一树开摩托的技术也真是了得,山路七拐八弯,可他竟然可以不变挡不减速地一路疾飞。
  “冷吗?”一树问,“要不我开慢点,要不你换穿我的风衣吧?”
  “不冷,对了,一树,这些年,你是怎么看我的?我是不是真的变坏了?”
  “呵呵,你说什么呢?你问我怎么看你?说真的,不过现在说来也已经太迟了,还是不说了。”一树的声音突然变得极为沉郁,他口气中一种深深的无奈随风吹到我的面颊,他这种尤似历尽沧桑的落寞让我深感疑惑,一直以来,在我心目中,他始终是乐观、积极,而又忠诚敦厚的,他很自然的有着山峦一样的质朴和伟岸,也有涧水一样的宁静和清澈,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自小就喝着这清冽的山泉长大,还是AB血型的人都很叛逆?我天生喜欢温柔似水的女孩,可我却天生痴迷起善良、健硕的男孩。
  “这世间,真有太迟的东西吗,不是说,做错事时,如能道歉,那永远不晚,追求真爱时,如果对方还活着,那永远是有机会的吗?心不死,梦还在,这并不是自我安慰的托词,没有人可以预知明天,所以,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
  “哎——郁飞,近年来,很少见到你,只是,只是我却经常梦到你,昨天,老爸老妈又催我去相亲了,可我真不想结婚,可是——”一树欲言又止,似有难言的隐痛蛰伏心口。
  “又怎么了?”
  “你知道我梦见你都做了什么吗?每次梦见你,都会——都会和你亲热,一觉醒来,下体总是粘乎乎的,说来特丢人。”
  “一树,对不起。”我突然想起了雷明,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脸也红了起来,“我,我喜欢上了别人,一树,我不知该怎么报答你这些年来对我的情义。”
  一树渐渐地缄默不语,我也只能跟着沉静下来,不说话的一树加快了车速,然后摩托车就象一只飞鹰在连绵的群山上弯延盘旋。车速太快,许是因为惯性,我全身紧紧地贴到了一树的后背,我的双唇已触及到一树泌出细密汗珠的红润后颈,一丝丝淡淡的汗味渗入了我的口中,于是我悄悄地闭上了双眼,双手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一树的熊腰。
  和一树到村口时,我却不知该去哪里,我想大白天的,母亲肯定在田地里没有回来,去村长家,心里又胆怯了起来。
  “回我家吧,阿姨肯定不在家,你东西先放我那里,等会再拿过去。”一树说。
  于是,我跟着一树,到了林村长家里,碰巧村长正在客厅里忙乎着算一些数据,桌面上摆满了写着密密麻麻数字和几何公式的纸张。
  “郁飞,你来了。”村长说,满面是微笑着的皱纹。
  “您好,林叔。”我低下了头,迅速从手提袋里拿出了在县里买到的脑白金口服液,“林叔,出来时太匆忙了,没能买到治风湿的药酒,一树说你的腿患了风湿,好点了吗?”
  “好多了,郁飞,你真的越来越懂事了,林叔太对不起你了,你先坐下,一树,快热点饭菜,先和郁飞吃点东西再说吧。”
  一树的动作真是麻利敏捷,不出五分钟,饭桌上已经罢好了热气腾腾的酒菜。等我喝了一碗米酒后,林叔茬开了酒桌上的客套话,神情严肃地看着我说道:“郁飞,你知道我喊你回来的事吗?这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直到现在才敢做出决定。”林村长的话突然停了下来,而我的心早已绷得紧紧的,他,他会怎么决定我今后的命运呢,那盘该死的光碟,同性恋,敲诈勒索。“郁飞,林叔自罚一杯酒,请你原谅林叔的不是!”说着,村长已经端起了满满的一杯酒,然后仰首一饮而尽。“郁飞,这次喊你来,就是——就是要重新调整土地,把该属于你和你妈妈的土地归还给你,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们母子了,我是作孽了啊,因为你妈不答应这门婚事,竟以种种理由,没收了你家的土地,这是犯法的,现在你是一名大学生了,你是可以告我的,我也愿意认这个罪。”在村长的家里,听到了“土地”这两个字,我就象被人推入石灰坑似的怒火烧身,我猛然地从酒桌上站立起来,“不,你别再说了,我不会告你的,这个仇恨我不会再报了,这些年,我妈开荒的田地已经足够我生活一辈子,我也不会再要回属于我的那份田地!”说完,我就奔出了村长家,土地!“土地”这两个字就象一把利剑刺入了我的心窝,这些年,我不仅没了父爱,也没了能让我赖以生存的土地,母亲为了能在这个村庄里呆下来,必须以放弃自己的那份田地为代价,多少年呀,为了活命,母亲只能抛下年幼的我在家里,然后没日没夜地到荒山野岭里去开垦荒地,还好,我们能活了下来,要不,我就算死了,也会变成厉鬼去村长家算账的。
  当晚,夜色迷离时妈才回到家,我向妈说明了当天的事,妈说:“如果村长愿意再把田地分给我们,那就要吧,现在你也工作了,我们已经不缺吃少穿,再要回土地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了,只是,妈也老了,村长也老了,说不定哪天就不在了,那就原谅他一次吧,再说,一树是你的好朋友!他一直在悄悄地照顾着妈妈,对了,飞儿,前几天,天馨路过这里,她进来看妈妈了,还买了许多好东西,都是补品的呢。”
  “天馨,天馨她来看您了。”这实在又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因为我根本没跟天馨说过我家的详细地址,难不成是妈住院时告诉了她?
  第二天,我很早就赶回上班的地方,早早地,一树就把摩托车推到我家的门口,然后他就在门前的一棵柿树底下站立着,后来,我没有拒绝一树送我到县城,正如妈妈又接受了二十年来失而复得的土地,上一树的摩托时,村长也来了,但他只是远远地瞧在身后,临别时,妈妈说:“飞儿,天馨还没有男朋友的,妈问过她了。”我点了点头,却无言以答。
                  第十七章 夜色太深,湘山酒太烈
  十七、
  这次回家,真是虚惊一场,还好,没有人提到了光碟的事,除了我在车上时因自身“心里有鬼”而随口叨念之外。想来,我还真得感激雷明的父母,至少他们没有让我活得过度难堪,引用武侠江湖里的行话,是说,要死也保你个全尸。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尽力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喜欢雷明的事实,虽然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辱没祖宗的事情,怨我所怨,爱我所爱,应该也算是人性的一种进步和民主吧,蝴蝶恋花,蚕食桑叶,这是被人们公认的它们的天性,可是,如果蝴蝶爱上了叶子,蚕虫吃上了红薯苗,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常态或者变态,不是以数量的多少为标准,也不是以大众心理的观念来评判的,爱无罪,只要你不是以爱的名义去伤害别人,危害社会,爱有罪,如果你的爱充满了压迫、暴力和责罚。那天,在村长家,因为来自于“土地”曾给我的创伤,我愤然离席后,一树也随尾跟了出来,我一直往村庄的西边行走,渐渐地,就没入了一片松涛阵阵的松林中,知道是一树跟在身面,我就一直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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