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我马上就过去。”齐云墨内心震惊无比，虽然于妈妈的死，他早已有预料。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他发现他内心并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么平静。但是，他毕竟是商业人士，这些年来，大风大浪经历得也并不少，所以纵然心里有千般种思绪，言语之间却半点失态都没有。
挂了电话之后，面上平静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回到会议室继续主持会议。只不过，原本按预定三个半小时的会议，在不到两个小时便结束了。出了会议室，吴媚跟上来问道：“齐总裁，刚才人事部那边的人问，怎么还不见于秘书过来上班呢。”
“她家里出了事，请假了。”齐云墨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跟吴媚在这样的问题上继续纠缠，因此回答的语气也是十分快速跟不耐烦。
可吴媚却仿佛压根就没有察觉到齐云墨的情绪，继续道：“按照公司的规定，员工是不能请假超过一个礼拜的。于秘书这样做，实在是……”
“说够了没有？”齐云墨回头，目光阴鸷地看向吴媚，冷声道：“吴助理，我奉劝你一句，好好地做好你手头的工作，大家都相安无事。于秘书的假，是我批准的。如果人事部谁对这件事情有异意，让他亲自过来找我谈。”
吴媚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齐云墨竟然会那么偏袒于佳佳。那个于佳佳有哪里好的，凭什么获得他的喜爱，获得他的另眼相待？吴媚越想越生气，眼里的妒火也燃烧得越来越厉害，她恨声道：于佳佳，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齐云墨赶到医院的时候，还真的是有一大堆烂摊子在等着他。
于妈妈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于佳佳则被注射了镇定剂，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医生看到于佳佳，忙上前一副哀伤的样子道：“病人去世了，我们对此也很悲痛，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让病人入土为安。医院里人来人往的，很容易打搅到病人。您是死者家属，请您在这份同意书上签个字。”
60 刻骨铭心的曾经
齐云墨接过一看，是火化的同意书，当下眉头拧紧道：“这份同意书，还是等于佳佳醒过来再签比较好。”
齐云墨无法想象，当于佳佳醒过来，看到自己妈妈的遗体已经被火化时，会陷入何等悲痛欲绝的地步。再者，他跟于佳佳的恩爱，那不过是秀给于妈妈看的，事实上，他并非于佳佳的男友。因此，这样一份重要的同意书，他是怎么都不够资格来签的。
医生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面对齐云墨威严冷峻的面容，那些话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只得讪讪地道：“那您先在这里呆一会吧，等于小姐醒过来，您多多安慰她一下。毕竟逝者已逝，生者当节哀才是。”
齐云墨点了点头。
等医务人员都离开后，他慢慢走到于佳佳床前，轻轻握住于佳佳的手。于佳佳的手很小很小，握在手心里就像握着兔耳朵般，柔若无骨。她清瘦的面容，或许是因为伤心的缘故，显得格外苍白。因而下嘴唇那抹嫣红，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齐云墨知道，那必然是咬痕。于佳佳有个习惯，就是每次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便喜欢咬下嘴唇。
指尖轻轻抚过那抹嫣红，齐云墨的眼里带着疼痛的情绪。
看着这一张脸，就仿佛是看见了那个人。于佳佳的性格跟那人还是有所不同的，所以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齐云墨并没有因为这张脸过多地想起那个人。然而此刻于佳佳睡着了，安静的样子，却是跟那人睡着了一模一样。齐云墨的脑海里，又不可控制地回想起有关那人的一切。
点点滴滴，俱是在最美时光里一点点凝聚起来的。那些记忆，早已刻骨铭心，让他如何忘记？
突然，掌心的手抖动了下。
“佳佳……”齐云墨回过神来，轻声唤道。
于佳佳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身子剧烈地颤抖着，眼泪也拼命地往下流，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此刻越发苍白起来，就连埋藏在皮肤之下的蓝色血管都清晰可见。
齐云墨心知于佳佳必定是梦魇了，将于佳佳身子微微翻了一下，让她侧睡着，然后轻轻拍打着于佳佳的背，柔声安抚道：“乖，不要怕啊，没事的，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
他不是擅长安慰人的人，因此颠来倒去的，除了这么几句老话，便别无新意。但于佳佳，却仿佛听见了般，慢慢地安静下来了。
齐云墨长吁了口气。
于佳佳这一觉睡得分外冗长，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接近暮色。她微微睁开眼睛，视线还来不及在房间里流转一圈，便被床头的人所牵引。是他，居然是他。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居然会是他。
心里头蓦地便涌起一股暖意。
见齐云墨似乎累极了，握着自己的手趴在床头就睡着了，于佳佳一动都不敢动，唯恐惊醒了他。但很快，手脚便酸麻了，她实在是有些忍受不住了，轻轻甩了甩自己另一条胳膊。
61 我们结婚怎么样
齐云墨是何等警醒之人，立刻就睁开了眼睛，看见于佳佳醒过来了，脸上浮起一抹笑意，轻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听说你就像是五指山下跑出来的孙猴子，大闹了一场医院呢。你瞧瞧，人家护士都被你吓跑了，现在呀就剩下我还敢陪在你身边了。”
于佳佳知道齐云墨是怕自己伤心，才故意说出这样的俏皮话来逗自己开心。因此，纵然心里并不想笑，却也还是为了应景，露出了一丝笑容。
看见于佳佳强颜欢笑，齐云墨觉得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自己心头，连呼吸都显得那么艰难。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柔和一点，轻声道：“这段时间，公司那边我会安排你休假的。哦，对了，最近旅游公司那边给了我几张巴厘岛度假劵，到时你去玩玩吧，放松放松心情。”
“不用了。我……齐总裁，我想辞职。”如今妈妈去世了，让于佳佳为之奋斗的动力也不存在了，她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留下，继续在职场单枪匹马地挣扎。
齐云墨听闻于佳佳要辞职，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握住于佳佳的手，道：“不许辞职！”
“齐总裁，你该知道的，如果我决心要走，我是不会在乎那半个月一个月的工资。当然，我妈妈的医药费，我也会还给你的。”于佳佳的目光里，同样流露出一丝坚定。
齐云墨霸道地道：“正如你不在乎那点工资，同样，我也不在乎那些医药费。于佳佳，我所在乎的是，你能不能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留在你身边？”于佳佳略带讽刺地问道：“让我以什么身份留在你身边呢，是于秘书，还是情人，还是……”
“我们结婚吧！”齐云墨吻住于佳佳的唇，微微喘息地道：“佳佳，我们结婚怎么样？”
事实上，这一刻，就连齐云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他只知道不能够让于佳佳受到伤害，失去唯一的亲人，这样的打击对于佳佳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只想用他的力量，让于佳佳所受到的伤害尽可能减少一点。
而齐云墨的话，犹如春雷，在于佳佳的脑海里轰地一声响。
结婚？
堂堂帝国大厦总裁齐云墨问她结婚怎么样？
是她在做梦吗？
“佳佳，我虽然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也绝对不是什么饥不择食的淫贼。跟你在一起，觉得很快乐，什么都是真实的，不必任何伪装，也不必藏着掖着任何，是真正的随心所欲。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佳佳，佳佳……”齐云墨紧紧地攥住于佳佳的小手，轻声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于佳佳整个人像触电了般，将手快速地从齐云墨手中抽出，冷笑道：“齐总裁是在可怜我吗？只是，这可怜的代价也未免太巨大了吧。”
“于佳佳，我不是什么慈善家，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可以施舍。就算施舍，也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婚姻来施舍。”齐云墨大声吼道，只是吼完后，他的表情又缓和下来，低声道：“佳佳，我是认真的。这些年来，我放任自己的灵魂飘荡了那么久，我也累了。我们结婚吧，可好？可好？”
62 你快点洗
“我只是不明白，你身边从来就不缺女人，为什么却偏偏找上了我？”于佳佳清醒地看着齐云墨问道。
虽然，这场婚姻，她若是点头，那么从今往后，她便成为了传说中的麻雀飞上枝头。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凤凰梦，她不曾想过要用自己的一生来换取物质生活。
齐云墨沉默了片刻，随即道：“因为你已经一无所有。”
于佳佳笑了。是呀，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所以，这样的条件对于她来说，足够诱惑。她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拒绝呢？她笑着笑着，眼泪不由得就掉了下来，抬起手擦掉，表情平静地道：“好的，我答应。我们结婚吧。齐总裁，我们结婚吧。”
齐云墨皱了皱眉头，道：“既然是准备结婚的人，那么称呼也该改改了。”
“齐……”于佳佳顿了顿，随即道：“云墨。”
虽然这两个字从嘴里发出来，依然有些生涩，但毕竟发出声来了。有了一次，就必然会有第二次。时间长了，自然也就熟稔了。
齐云墨也没有去计较这些，他冷静地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于佳佳，表情严肃而郑重地道：“等下，你签好妈妈的火化书，然后跟我回别墅。明天早上，我再开车陪你一起去火化场。你先休息半个月，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半个月过后，我会发喜帖给所有亲朋好友，请他们过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佳佳，我要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足够你一辈子刻骨铭心。”
于佳佳低着头，嘴角慢慢漾开一抹笑意。笑意十分浅淡，像是泼在宣纸上的水，慢慢地蔓延开来，然后逐渐淡漠消失至不见。
齐云墨有些如释重负，长吁口气道：“既然你已经同意了，那么一切就照计划吧。”
“嗯，好的。”于佳佳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除了微笑，除了点头，除了说好，她不知道自己还应该保持怎样的表情。
心里那么乱那么乱，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却也好像有几分理所当然。
因为齐云墨的介入，于佳佳甚至都没有机会好好地悲痛一场。她企图把自己关在浴室里，好好地放声地哭一场，可是齐云墨却一直站在门外不愿离开，他沉声地道：“佳佳，你快些洗，一会我还要洗。”
她抽噎着，呜咽着。却始终不敢发出过大的声音。委屈得胡乱得洗好澡，对着落地大镜子穿衣服，看着自己清瘦锁骨凛冽的身体，自己都觉得自己十分可怜。打开浴室门，齐云墨却仿佛没有看见她红肿的眼，只是语气十分轻松地道：“可算是轮到我了。”
于佳佳很想问，你看不到我的眼睛吗？
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问出来。她不觉得自己跟齐云墨的关系有多亲厚，不觉得自己的小女儿情怀能够在他这里得到照顾。与其自取其辱，倒不如有些自知之明。
齐云墨洗了很久才出来，于佳佳因为疲累，躺在床上已经睡着，穿着粉色小猪图案的睡衣，无比甜美。他替她将被子盖好，在她旁边躺下。很难得跟一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却什么都不做。夜，如此安静，那些喧嚣此刻似乎全部都听不见了，唯有彼此的心跳声，尤其是他的，跳得如此激越而猛烈。
63 成为他的妻
一股欲望，从下腹窜起，在体内游荡着。
齐云墨微微侧过身，看着于佳佳的脸，未着任何脂粉，却依然秀色可餐。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唇。当心吵醒她，动作放得无比轻柔，就仿佛是蜻蜓点水般。那样的小心翼翼，让他自己都觉得心惊。他什么时候对待女人，持有这种态度了？他，是真的要娶这个女人吗？
答案，让他自己都迷惘起来。
欲望，到底一点点地平息了下去。他赤脚下床，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霓虹闪烁。原来，尘世的喧嚣他从来都不曾远离过。只不过是放下了窗帘，蒙蔽了自己的双眼罢了。
烟，在指尖一根一根地点燃。他都不知道到底要抽到什么时候，只知道这一刻，他无比地渴求烟草的味道，犹如渴求她的身体般。
迷恋她，却不知道到底迷恋的是她这个人，还是单纯地迷恋因为她的身体所带来的刺激感。
这一夜，齐云墨自己将自己折腾了许久，才重新躺回床上睡觉。
几乎是固定好的生物钟让齐云墨准点醒来，枕畔的人，不期然而然地也在同时睁开眼睛。四目对视，不淡定的反倒是齐云墨，他有些惊慌得将目光移开，仿佛是被于佳佳窥探到什么秘密般。
“早。”于佳佳开口说。经过一个晚上的充分休息，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说起话来也明显得有了中气。
齐云墨也回道：“早。”
齐云墨掀开被子，准备起床换衣服，却被于佳佳从身后抱住，他听见于佳佳的声音就像是温泉水般响起。
“云墨，我想，我会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这番话，是于佳佳郑重地说出口的。
昨夜里，突然地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一个人行走在悬崖上，突然悬崖崩塌了，最后一刻，是齐云墨犹如天神般地出现了，伸手将她打横抱起，远远地离开了那没有希望的悬崖。
于佳佳很少做梦，所以她相信这是神灵给自己作出的指示。告诉她，齐云墨就是那个值得信任的人，跟着他，她就不必在悬崖边上跳舞，她也可以拥有安定的生活。
所以，她终于彻彻底底的，心甘情愿的。甚至可以说，是怀抱着憧憬，期待成为他的妻。
“你能这样想，我觉得很欣慰。”齐云墨轻声笑道，他将双手反到身后，用力抱了下于佳佳的腰，手臂上传来的热湿润触感，让他知道她流泪了。他知道自己不是个擅长安慰的人，所以快速起身开始换衣服，不愿再在眼泪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于佳佳也识趣得将情绪隐藏好，穿戴洗漱好后，跟齐云墨一起坐车去医院。火化书，她昨天并没有签。于妈妈的死，对于佳佳的打击实在过大，她几度昏厥。那样的状态，就连医生都不忍相逼，让齐云墨先将她带回来。
“等下会签吗？”齐云墨拿起于佳佳的手，在自己嘴边哈着气，笑问道。
于佳佳点了点头，眼神中却是无比悲凉的情绪，道：“会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