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光头的宸秘书。”
因为之前秦卿和孙景炀一块住院,依伊也跟宸田混了个脸熟。
是宸田亲自通知的?
穆晓云更惊讶了,作为总裁的首席秘书,宸田多少年不亲自打理这种招聘一个基层员工这样鸡毛蒜皮的事了。何况孙氏的宣讲会在上学期十月,现在早就结束招聘了,怎么录取电话现在才来?
正在千回百转之间,穆晓云自己电话也响了,她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就接起来:“你好,我是穆晓云。你是哪位?”
“晓云,你没有保存我的电话号码吗?”孙景炀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穆晓云心说我跟你非亲非故的干嘛要浪费我手机电话簿空间,嘴上却顾左右而言他:“孙总,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的,你那个同学,依伊,我觉得相当不错。听说她没有被外交部录取到,就自作主张招她进孙氏了。我吩咐宸田去通知她的,不知道事情办成没有。”
原来是这样……吗?
大大的问号在穆晓云脑中弯弯绕绕地形成,不过一个事实很明显,那就是孙景炀为依伊开了后门。而且还为了保证事情办成功,不是直接问宸田办好了没有,转而打电话给她来求证。
穆晓云掩住了电话,问依伊:“你刚才答应了没有?孙氏是个好地方哦。不过工作压力也很大就是了。”
“废话,当然答应了。当初宣讲会上大家打破头交简历的事你我都看见的啊。”依伊乐滋滋地说,“嘿嘿,我这匹千里马还是有伯乐相中的!”
于是穆晓云重新对着电话说:“办好了。依伊刚接到电话。”
“那就好。”
“孙景炀,你这样做有什么目的?”穆晓云忍不住问,“十月的时候你们才在我们学校搜走一大批人吧,怎么现在忽然给我们开后门?”
孙景炀愣了一下才说:“因为,我真的觉得依伊是个人才啊。”
真的是这样吗?
“晓云,我发现你对我的偏见太严重了。无论我的私生活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假公济私,拿别人的前途来开玩笑吧。依伊开朗活泼,工作能力强,脑子也灵活,最重要的是她为人正直,我不会看错的,只要假以时日培养,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才。放着这样的宝贝我不录用,难道我还真的要用那些胸大无脑的花瓶?”
“……”
原来是自己阴暗了?穆晓云拿着电话,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孙景炀继续说:“出院之后我重新再翻了一次去年招聘的简历,发现依伊在第三轮面试被刷下来了,进入最终轮面试的是我们一个部门经理的侄女儿。那个姑娘平平无奇,不过仗着有亲戚在我手下工作就想走捷径。我刚才已经让宸田通知她,让她不用来报到了,让依伊顶上她的名额。孙氏是一个企业,我是一个生意人,人才才是我们生存的基本嘛。”
“……什么生存基本不基本的,你什么时候跟秦卿学会打官腔了。”
穆晓云这才放下心来,挂掉了电话。一转头就对依伊一个大大的拥抱:“依伊,恭喜你!”
“哈,以后我的工资比你高了!”依伊得意洋洋地拿出钱包,“走吧,别喝这掺水冰红茶了,我请你们重庆老灶去!”
穆晓云心情一好也有心情说笑了:“还重庆老灶?你嘴巴上那颗痘痘都能冒充美人痣了。我看还是清淡点儿,去东北饺子馆吧。”
“东北饺子馆?你是想念那里的酸菜炖粉条吗?”
“咦?你怎么知道?”
“爱吃酸的,酸儿辣女啊晓云。”
说话声渐行渐远,笑声逐渐凝固的空气中,在湿润的枝头坚守了整个寒冬的最后一片枯叶终于告别了树梢,嫩嫩的绿芽儿在被水汽滋润成黑色的树枝上冒出头来,带着微不可闻的“噗”“噗”声响,那是成长中最美好的声音,是生命的旋律。
……
……
孙氏的报到时间是在五月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二十四孝女儿依伊在签订三方协议后就卷铺盖回家孝敬父母去了,据她说她那对同样神经粗壮乐天无上限的父母在得知女儿能进孙氏工作后,一连三天出门逛街吃饭看电影以示庆祝,依伊担心再不回家家里的猫猫狗狗会被粗心的父母饿死。
至于穆晓云和陈锦州,则远远没有那么空闲。
因为,他们接到通知,外交部报到时间是四月一日。
他们现在的正式身份应该被称为实习生,还要通过半年的试用期才转正。期间的基本工资和正式员工一样,节日福利全无,和在培训中心时一样包吃住。
这就相当不错了,省了一大笔租房子的钱呢。
这样一来,穆晓云原本租下来的一室一厅就没有必要继续租下去了,现在余青童也去了美国,余爸爸余妈妈回老家,她在那个小区里一个熟人都没有,因此她干脆找了个周末退租了事。
那个地产中介严先生一边为她办理退租手续一边惋惜地说:“哎呀,现在像你这样按时交租又好说话爱干净的优质租客可不容易找到了。你真的不需要租房子啦?”
“不用了,我找到工作了,单位包住呢。”
“啧啧,不愧是政府部门啊,福利真好。”严先生表示羡慕嫉妒恨,“呐,这是你的东西。以后要多照顾我的生意啊。”
告别了严先生,回到学校美美地睡了一觉,四月一日那天,穆晓云按时来到了S市外事处。
按照国家规定,只设外交部,地方没有外交权,因此只在各省会城市以及重要地区设立外事处来处理外交事宜。S市属于省会城市,它的外事处还配备了翻译室,属于处级单位,也只有省会才有权来设置翻译室——中央也有翻译室,不过那个翻译室比省里的翻译室行政级别要高,属于司级单位。
穆晓云和陈锦州,日后就在这个翻译室里开始他们的职业生涯。
外事处就在省政府大院里,这是一座建于民国时期的中式院落,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绿树繁花点缀其中,一入门,一人高的孙中山戎装铜像威严如仪,听说还是从民国初期留下的文物,现在被栏杆保护起来,形成本省省政府的标志性建筑。
外事处就在大院西南角的一座独立院落里,走进由一架花藤架成的正方形门框,是跟大院别不相同的西班牙式建筑,据说是当年为了款待外国友人而特别建造的,整个政府大院里只有这里是西式风格,跟别处不同,所以也用门来隔开。
绕过庭园里几棵长了两三人合抱的大仁面树,就是外事处的五层楼房。浅色的基调,红陶筒瓦映衬着手工灰抹墙,墙上点缀着小拱旋和圣母塑像,一派清雅气象。
穆晓云先去了管杂务的办公室,办公室主任是个很和善的大姐,也许是心宽体胖的关系,那体型跟韩红差不了几斤,而且跟某电视剧非常巧合地,大姐居然还姓马。
她笑眯眯地帮穆晓云办好了手续,说:“S大的吗?我儿子今年要高考了,志愿也是S大呢。哟哟,全优生啊!”
“阿姨您过奖了。以后还请多多照顾。”穆晓云礼貌地微笑,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王大哥,瞧瞧我今天给大家带了什么好吃的!是我在国外的朋友寄回来的复活节彩蛋哦!”
银铃般的笑声,明明是在炫耀,却让人起不了半点气恼,反而觉得小姑娘般的明媚可爱。穆晓云一愕,心想是什么人,在这种肃静的政府部门还胆敢这样大声喧哗?
那王大哥在窗外憨厚地笑:“小彤你真是的。自己吃就好了,每次都拿回来分我们。”
“反正我也吃不完。”
穆晓云想起来了,是林若彤的声音。她不由得觉得纳闷,林若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还一副跟别人很熟悉的模样?
不过现在她也没闲心去管林若彤的事,耐人寻味的现象发生了:随着两个人的声音渐行渐远,马大姐原本胖胖的笑脸消失了,穆晓云见她飞快地撇了撇嘴,又迅速恢复原状,摇头说:“年轻人啊。”
看来,这个马大姐对林若彤印象不怎么好。
“大姐,刚才那是……”穆晓云正好套话,这种捧着铁饭碗整日闲得无聊的中年妇女,实在是上天赐予她的最佳情报员。
“是我们一个——同事而已。”这个马大姐显然不是什么善于隐藏心事的城府之人,又或者她对林若彤的讨厌已经达到了一定境界,被穆晓云问了一句就在难掩饰厌恶的神色,说到“同事”两个字的时候,后牙磨后牙的声音连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穆晓云都听见了,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再也不想提起这个人,迅速收拾东西站起来说:“我带你去见咱们外事处李厅长,待会还要见翻译室的牛处长。”
穆晓云乖巧地哦了一声,跟着马大姐出了门。
结果一来到厅长办公室,穆晓云就知道为什么马大姐会这么讨厌林若彤的同时又这般无奈了:厅长正吃着林若彤送来的进口巧克力,以慈祥叔叔状坐在座位上跟林若彤谈话呢。
见到马大姐进来,身后还带着个生面孔,厅长对林若彤说:“去吧,好好工作。”
林若彤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过身来。
刹那间,两个女人四道视线交叉在一起,错愕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林若彤眉眼弯起,闪过一抹冷厉寒光。
擦肩而过的瞬间,穆晓云听见林若彤一声低微的冷哼,她不动声色地垂头,没有理睬林若彤的挑衅。
厅长离得远,看不到也就罢了。然而二人之间的微妙表情,又怎么逃得过咫尺之遥的马大姐,她纳闷地盯着穆晓云,穆晓云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林若彤这段时间里在外事处天天炫富,又到处“卖弄风骚”,马大姐心里本来就不爽她很久了,现在只道是林若彤看不惯比她更为美貌的穆晓云,心中对天平一上一下,对林若彤又不满了几分。
有的时候,人会有这样一种奇怪的心理,面对自己厌恶的人的敌人,反而会有莫名的喜欢。因为林若彤这两个冷眼,马大姐对刚刚认识的穆晓云反而起了好感。
林若彤出去后,马大姐正要跟李厅长说话,李厅长已经见到了穆晓云,他说:“是新来的同志吗?”
“是的。”马大姐说,“她叫穆晓云,是S大的应届毕业生。”
第七十五章潜规则啊潜规则(万更)'手打文字版VIP'
李厅长是个中年秃顶的男人,林若彤不在,他的笑容就少了很多——领导嘛,原本就应该不拘言笑的。听到马大姐的介绍,李厅长只是点点头。
“哦,我知道了。”李厅长说,“今年来的新人比较多,珍姐你不用一个一个往我这里带了。到时候等他们都来齐后开个茶话会就好了。”
马大姐大名马远珍,还有几年就退休了,在这里是最有资历的老同志之一,所以就连厅长对她都客客气气地。听到厅长这样说,马大姐只得答应了,然后厅长说:“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
厅长于是低头拿出一份文件来:“没有别的事就去工作吧。”
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穆晓云对厅长的冷淡反应倒是没太多想法。
官场之上,跟红顶白之风最厉害,她穆晓云不再是前世那豪门阔太太,即使没有实权,举手投足之间一掷千金也不在话下,当然去到哪里都前呼后拥,多的是巴结的人。这一世尽管比之前才学满腹,有了本质的不同,身份上却是一介白丁。
袁丽这面大旗,能不用,穆晓云尽量不用。
因为她深知狐假虎威多了,狐狸要么会被老虎吃掉,要么就被老虎放弃。从前世的失败婚姻中她学会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当双方实力太过悬殊的时候,依附越深,伤害越大。
反而是马大姐有点讪讪的,也许是觉得厅长这样冷淡对待自己带来的人,太不给面子了。沉默半晌她才重新堆起笑脸道:“晓云你以后有什么不适应的,都跟大姐我说啊。我们内务办公室就是为大家服务的。”
李厅长是大姐的顶头上司,她当然不会在穆晓云面前表达不满,穆晓云也乐得装懵懂地笑道:“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接下来马大姐又带穆晓云去见了她的直属上司——翻译室牛处长。牛处长大名牛楚成,是个约莫五十来岁,文质彬彬的老男人。他个子很高,腰板挺得笔直,显然早年曾经在部队里锻炼过,如果年轻二十年,应该也是个帅哥。只不过现在这个帅哥已经老了,而且因为长年出差任务晒得皮肤黝黑,要不是坐在处长办公室里,往马路边一蹲,活脱就是苦大仇深的农民工兄弟。
和李厅长的冷淡态度截然不同,牛处长对穆晓云表现出相当的欢迎:“S大的?我们还是校友啊!我是六八届的,正好赶上文革前最后一届高考。晓云小同志,你可要加把劲的努力。”
说罢他又东张西望:“我听说今年S大有两个人来的。怎么只有你一个?还有一个呢?”
依伊回老家去了,因为孙氏工资虽然高,却不管住宿,所以陈锦州背负着为依伊租房子的重任。穆晓云把严先生的电话留给他了,陈锦州正在外面看房子呢。
她笑着说:“那位也是我的同班同学,他可能下午来吧。”
“那就好,那就好。”
马大姐把穆晓云带到翻译室里,就算完成任务了。牛处长叫来一个年级约莫三十来岁,人称红姐的女人来指导穆晓云,然后又指着红姐旁边一张古旧的办公桌说:“那张桌子是你的位置。我们这儿东西虽然旧点,地方却管够的。你有什么缺的就跟马大姐要。桌子啊椅子坏掉的话也跟她说。阿红会给你分配工作任务,等你适应一点了,就由我来直接下达任务给你。”
穆晓云一一答应着,在红姐身边坐了下来。
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下午穆晓云仍然没什么事做,阿红只不过给了几大本内部资料让她认真看熟。这些资料都用传统的文件夹一摞一摞地固定着,比学校的大部头课本还要重上一点,幸亏穆晓云是个泡惯图书馆的,否则这样坐一下午看资料,她的屁股都得磨平。
尽管如此,这些资料既不是专业知识又不是有意思的材料,不过都是人事结构,部门历史渊源,主要政绩之类枯燥无味的东西,看了两个多小时,穆晓云耐心再好也忍不住打起瞌睡来。
幸好这个时候已经下午五点钟了,眼看着离下班时间还有半小时,穆晓云心中忍不住欢呼起来。
还没高兴完,外面又响起了马大姐的声音:“这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