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意思说是YY小说,华尔街大亨忽然变身贫穷青年的亲生父亲,这么YY的情节确然发生在余青童身上了,穆晓云心乱如麻,倒还不忘跟秦卿抬杠:“自从你派给我去筹备迎新晚会之后——没有想象力的人能办好那种晚会吗?”
秦卿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穆晓云一路上这么拼命说话,纯粹是缓解自己的紧张心情。也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发现自己这个习惯,一旦紧张起来,就特别多话讲。
幸好穆晓云紧张的时候并不多,否则秦卿很怀疑自己的耳朵会不会从此长出永不消退的厚茧。
来到病房,出人意料的是,走廊上安静得很。
而余爸爸余妈妈肩并肩站在走廊上,看着窗外一树红红的桃花,神态悠闲。穆晓云加快脚步来到余妈妈身边,问:“阿姨,余青童呢?”
“在里面睡觉。我和老头子出来休息一下。”余妈妈看着眼前那随风轻轻颤动的一树芳华,赞叹道,“好美的桃花啊。”
穆晓云惴惴不安地说:“阿姨……”
她忽然意识到,也许余妈妈不想告诉她白瑞的事情。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了。
幸好这个时候,白瑞从余青童病房里走出来,他说:“我的要求你仔细考虑一下,无论如何,能够见到你我已经非常高兴了。”
白瑞的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容,比起刚才在殡仪馆里颓丧不堪的他,现在他容光焕发,每一条皱纹都舒展着,散发着灼灼光华。一天之内大喜大悲,也不知道这个华尔街大亨会不会走出医院门口就脑中风。
在见到白瑞的瞬间,穆晓云敢肯定,余妈妈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余爸爸眼疾手快地一把从后面拦了一拦她,余妈妈这才重新站稳。而余爸爸本身的眼神也是五味杂陈,既有轻松,又有不舍,三分无奈,三分不甘心里夹杂是十分的眷恋悲凉。
大半年以来,这对老实的老夫妇已经承受了太多太激烈的情绪了。
有脑中风危险的,不止是白瑞一个人啊。
白瑞轻轻关上病房的门,他抬起头来,发现余妈妈、余爸爸、穆晓云、秦卿四个人全都一霎不霎地看着他,他笑了笑,然后忽然之间,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搂住了穆晓云。
“穆晓云小姐,谢谢你!谢谢你!”他用中文、英文分别夹杂着说了好几次重复的话,穆晓云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眼看着秦卿又要上来施展小擒拿手了,白瑞这才放开了穆晓云,阳光下他浅褐色的眼眸中闪耀着鎏金的光芒:“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谢意才好,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让我了无生趣的人生中重新找到了希望。晓云,我希望可以像青童叫你那样称呼你,你真是上帝派给我的幸运天使!”
白瑞语无伦次地,翻来覆去只是说着意思差不多的话,不过余爸爸余妈妈倒是明白过来一件事,那就是白瑞的事情不必再隐瞒穆晓云了。
余妈妈嘴唇欲动,脸上露出不解神色,看来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余爸爸却先一步说道:“晓云,这位是从美国来的白瑞先生。他是青童的亲生父亲。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没错……”穆晓云斟酌着字眼,正在想要怎样跟余爸爸余妈妈说,自己不是有心窥探到他们的**。秦卿已经代她说:“事实上,正是晓云让白瑞先生在今天赶来这里,跟余青童说出一切真相的。”
余爸爸余妈妈同时脸色大变,余妈妈控制不住情绪,失声说:“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我们原本可以——”
余爸爸眼疾手快地拉住老伴的嘴,但余妈妈挣扎着,还是把下半句话说了出来:“我们原本可以当一辈子的一家人的!你为什么要让青童知道!”
一直以来,余爸爸余妈妈对穆晓云都很好。每次见面都嘘寒问暖不说,因为穆晓云家在外地,而现在余家和她又租在同一个大院里,很多时候余妈妈都会叫上穆晓云一块吃饭。
但是今天的余妈妈,却前所未有地责备起穆晓云来,她眼泪流了下来,眼中闪动着无奈的怒火,余爸爸满怀歉意地看着穆晓云,嘴里只能不住地抚慰着自己的妻子,又回头对穆晓云说:“晓云,叔叔知道你是为了青童好,叔叔不怪你。可是你知道得太多了,有些话不能乱说的呀。”
混乱中,秦卿把穆晓云护在身后,他的声音异常有力。
“余爸爸、余妈妈,晓云这样做,也完全是不忍心让你们把唯一的房子卖掉给余青童治病而已。你们为什么要责怪她呢?”
余妈妈大叫:“我们愿意卖房子!在我们心里,青童就是我们的亲生儿子!”
“可是,你们可知道,余青童这次配型成功的心脏其实就是他亲生哥哥的心脏?”
余妈妈的哭声戛然而止,就连余爸爸也不知不觉松开了手,白瑞的眼圈又红了,苦笑一下。
秦卿缓缓地说:“余青童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关心他!他的亲生哥哥为了救他,自愿捐献出自己的心脏;他的亲生父亲为了救他,千里迢迢从美国搬来最好的医生。就连我们——我和晓云,也都非常关心他,愿意为他做点什么。刚才我们才从余青童哥哥的葬礼上过来,他叫徐清皓。而就在那里,我们见到了白瑞先生,晓云跟他说明一切,他才第一时间赶过来,去挽救余青童的生命。”
秦卿说话的声调不高,却抑扬顿挫,如行云流水一般,在不知不觉之间控制了全场。
没有人说话。
一个也没有。
于是秦卿把穆晓云告诉他的,他所知道的徐清皓的事迹,以及徐清皓为了余青童所做的一切,一一讲了出来。
他说得很慢,也没有华丽的词藻和惊险的描述,然而正因为这样,更显得真实可信。
等到秦卿把事情全部说完,余妈妈忍不住又哭起来,只是再不责备穆晓云,不住地说:“我苦命的儿”,余爸爸则说:“我们很幸运了,反而是白瑞先生,你的遭遇更令人同情。你刚刚才失去一个儿子,而我们却又要夺走另外一个……”
“没关系,你们养了青童二十四年,他应该叫你们爸爸妈妈。事实上我也没有打算让他跟你们脱离关系,等青童的病好了之后,他喜欢留在哪里就留在哪里,而我也随时欢迎你们两位到美国来做客。”白瑞说到这里,眼睛忽然发出柔和亮光来,“中国人都喜欢大家庭地生活,其实我们里奥斯特家族何尝又不是有这种传统。只不过现在里奥斯特家族只剩下我孤家寡人了,如果你们适应美国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多三个家人……”
言下之意,竟然大有把余爸爸余妈妈也一块接到美国去的意思。
余家二老听到白瑞这样说,都又惊又喜,余妈妈最担心的其实就是失去余青童,现在听白瑞这样一说,也渐渐从激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白瑞的话。
作为黄土埋了半截脖子的人,余家二老不会再做什么去美国享受荣华富贵的美梦了。他们最担心的是余青童被接到美国去然后一去不复返,然而现在白瑞说他不会这样做,甚至还会让他们保持跟余青童的见面,二老其实都是明白事理的人,也很清楚白瑞对余青童以后的帮助将会多么大,迟疑再三,余爸爸和余妈妈对望一眼,余妈妈轻轻点了头,于是余爸爸说:“既然是这样,那么以后青童就交给你了。他是个好孩子……就是命太苦了。”
白瑞听他们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大喜道:“我当然会最好的都给他!我这就去给他把费用给交了。”
白瑞走了之后,穆晓云见没什么事了就说:“那我进去看看余青童,我们还要回中心去呢。”
“晓云,”余爸爸叫住了穆晓云,对她说:“晓云,你刚才也听到白瑞先生的话了。他想要把余青童接到美国去。但是其实青童自己并没有答应他……那孩子比较死心眼,我看他就只听得进你的话,你等会进去探望他的时候,能不能劝劝他?”
穆晓云和余青童是好朋友不假,但要说余青童听穆晓云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
书呆子执拗又认死理,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于是在接下来半个小时的探病过程中,穆晓云好说歹说,余青童就是不答应,被逼得急了,他索性来个避而不答。
当穆晓云第三次旁敲侧击地说:“我也很想去美国,纽约时装周虽然没有欧洲的三大时装周那么历史悠久,却充满了创意的魅力。余青童,到时候你养好了身子,我拉上依伊、陈锦州他们就去吃你的住你的怎么样?”时,余青童笑眯眯地又拿起一个苹果来,卡擦咬了一口,然后表示自己在吃东西,嘴巴没空说话。
这已经是穆晓云进来后他吃的第二个苹果了!看样子余青童恨不得嘴巴上长一棵苹果树好塞住自己的嘴,避免回答穆晓云的问题。
穆晓云战败而回,不由得灰心丧气。
“不要这样子嘛。”秦卿说,现在他们刚从医院出来,秦卿开车,穆晓云坐在他身边神情郁闷,“余青童虽然有点儿执拗,却绝对不笨。权衡利弊之后他会做出他认为正确的选择的。”
“正确的选择——就像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舒服还是坚持出席校友会,最后搞到要进医院那样的选择吗?那可真是正确的选择啊!”
穆晓云不无讽刺地说,秦卿知道她是急怒攻心,微微一笑又说:“好了,今天的事算是结束了,不要郁闷吧,我请你吃饭——火锅怎么样?”
“不吃,我正上着火呢。”穆晓云张牙舞爪地否决了秦卿的提议,她眼珠子一转,“对了,我们去吃砂锅吧。”
等到秦卿按照穆晓云的指示,七拐八弯地穿过大半个城市,来到一条灯火通明的食街时,秦卿总算知道了穆晓云口中的“砂锅”是什么。
“八块钱一锅,随便挑?”
手里拿着一个不锈钢碗,秦卿很怀疑地看着那个比他巴掌大一点儿的碗,还有眼前气吞长河地一溜儿摆开的食物摊子。
“很明显,这是商家的销售手段,来吸引那些自以为很划算的人,让顾客以为捡到了大便宜……”
咕咕哝哝地分析了一番经济理论后,穆晓云故作惊讶:“秦卿,我不知道你还学过金融。”
“看书而已。”秦卿说着大手一挥,说出了重点:“这么点大的小碗,根本就装不下两块东西吧!”
因为在非洲呆过,所以秦卿的食量要比普通人大上那么一点点……
对秦卿这种出于无知的无理取闹,任何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穆晓云微微一笑,一声不响地接过他手里的碗。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小黄瓜、莴笋、萝卜、魔芋、各种菇类、各种粉条、各种蔬菜……秦卿眼睁睁地看着素手翻飞,灵巧地挥舞着手中筷子的穆晓云,仿佛古埃及建筑金字塔的能工巧匠一般,一层一层又一层地把各种食材垒起来,最后摞成了一栋通天塔。
当穆晓云把那塔尖摇摇欲坠的一碗东西交给服务员小妹时,目瞪口呆的秦卿收起自己下坠的下巴,说:“晓云,你的碗比较大,所以装得东西多。”
“不是我的碗大,是你的手大,所以显得碗小。”
穆晓云忍着笑意轻描淡写地说着,然后给自己也如法炮制了一碗,“所以这里的老板算是薄利多销的哦——两个兔头,还有一条烤鱼,谢谢。”
这一溜沿着街边开的小店,大多有着狭窄的店面和超大的摊子,趁着晚上城管下了班,店主们都把桌椅乃至摊子摆到外面人行道上,夜幕降临,这些超摊子小店子点着白亮亮的大功率白炽灯,灯光下食客如云,焕发出无比的生命力。
“不要介意啊,这儿地方是狭窄了一点了。”穆晓云笑着说,“要不是忽然馋了,也不会带你来。”
“比起非洲,这个地方……嗯,也还是简陋了一点儿。”
因为秦卿毕竟是部队里的军官,即使去到非洲也是在驻扎地附近活动,这类路边摊他是没机会见识的——在战火纷飞的非洲大陆上,有没有这么和平热闹的路边摊还是个疑问呢。
“委屈你一下啊。”穆晓云把两瓶玻璃瓶装的维他豆奶放在桌子上,“这一顿我请。”
说得还颇有几分豪气干云的样子。
这时服务员小妹跑过来问:“哎,58号桌子你们要什么辣味?少辣中辣重辣?”
“中……”秦卿正准备说话,穆晓云脆生生地道,“重辣!谢谢!”
眼看着满眼放光浑然没有了平日高贵典雅知性干练气质,宛然化身小猪猡的某人,秦卿无语:“你口味真重啊。”
难得的是,这么能吃辣的她,皮肤却光洁细腻,半颗痘痘也没有。
“偶尔放纵一次没关系啦。”
结果等到那红汪汪、油亮亮、冒着滋滋热气的麻辣砂锅煲端上桌子之后——
“喂!秦卿!你吃得太快点儿了吧!我才吃了两筷子,你就全吃光了!”
……
第二天课堂上,秦卿放下手中的教案。
“抱歉,我走开一下。”
说罢,他就匆匆地从讲台上离开了。依伊戳戳正咬着笔杆子发呆的穆晓云说:“晓云,今天长官是不是不舒服啊?”
“嗯?你怎么知道?”
依伊满脸担忧地说:“正常人都看得出来吧,今天上午才上了一节半课的时间,他就跑了三趟厕所了……难道长官吃坏肚子了吗?”
“哼,活该。”穆晓云一只手托着腮帮子,目光乜斜,满满两大锅的麻辣砂锅干掉一锅半,还有兔头和烤鱼……这就是报应!
依伊没听清穆晓云的话,她大声说:“你说什么?”
“哎呀,没什么,我说的是真惨啊。”
穆晓云连忙打哈哈掩饰过去。正在说笑间,穆晓云游目四周,忽然心念一动:云静敏她,也不在教室里……
……
星期一一大早,保卫科的保安打开学校信箱的时候,就收到这个包裹了。
厚厚的一个大信封,分量不轻,没有署名,只是写着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外交部培训中心书记收”。
书记日理万机——主要是忙着到各个上级部门里去开会,拉关系,认识对他而言“有用”的人,又怎么会有时间去拆这种无聊的信。保安队长把匿名信交给书记办公室里的秘书小王的时候,小王当时就想要把信丢掉,也是鬼使神差,小王正好需要一个硬牛皮纸来装自己的资料,这个信封无论大小还是厚薄都很适合,于是小王就拆开了原本应该由书记打开的信……
一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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