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伊咕哝了几句不知道什么话,陈锦州只好自力更生自己去找蜂蜜。
翻箱倒柜,终于在厨房吊顶橱柜里找到半瓶还没有过期的菊花蜜,陈锦州烧了开水,又凉到适当的温度,把蜂蜜加了进去。
调好了蜜水,陈锦州重新回到客厅里,扶起依伊:“喝点蜜水,比较容易醒酒。”
依伊就着陈锦州的手,咽了几口蜂蜜水,觉得胸闷烦躁的症状稍为减缓了一点。
“陈锦州。”
陈锦州答应了一声。
“我是不是太丢脸了?”
“……你说什么话呢。”陈锦州是真不懂。
依伊一只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嘴角翘起笑容。
“我说我呀,明明不能喝,却去挑战S大有史以来酒量最好的学姐,是不是太丢脸了?”依伊的声音,软软地,全然没有了平时的咋咋呼呼,陈锦州忽然不适应起来,不过她还在继续说话,“可是,我呢,不想看到你跟别的女人喝那种酒。所以我是在代你顶酒。”
“我原本也不想和静子喝酒。静子学姐的酒,可不是那么好喝的。”陈锦州沉着地说。
“对了,刚才我也听到了哦……”
依伊离开了陈锦州的怀抱,往沙发另外一边的扶手倒去。
陈锦州吃了一惊,问:“你听到了什么?”
“你说我……样样都不如静子学姐。”
陈锦州大惊失色,尴尬极了,他瞬间满脸通红,支吾道:“我……你不要乱想啊……也不要生气……我那样说是因为……因为……”
“我不会生气,因为那是事实。无论是外表,还是身材,还是家境,还是事业,我……都不如静子学姐。可能因为这样,我才吃醋吧……”
陈锦州瞬间激动起来,他大声说:“依伊,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种犹豫不决的男人吗?就算你不如静子又怎么样?在我心里,你就是最独一无二的!刚才对静子我是那样说,现在,我还是这样说!我陈锦州,心里一直就只有依伊一个!”
平日温文尔雅,甚至被依伊欺负得有了弱受潜质的陈锦州,现在攻起来,气势顿时强了十倍。
依伊被吓得酒醒了大半,瞪大眼睛盯着他。
陈锦州双眸灼灼,一霎不霎地跟依伊对视。
四目交投,隐隐有电光闪过。
“陈锦州。”依伊忽然嘟起嘴来,“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她猛地一伸手,轻而易举地揪住了陈锦州的耳朵,把他的脸拉到自己面前来,“我吃醋是我的事,不过你刚才跟静子学姐那么暧昧是什么意思?嗯?感觉很好是不是?喝酒是不是?老娘我就把酒都给你喝了,让你顾着照顾我,没空去暧昧!”
手中不断用力,女王开始狞笑。
“陶瓷呢,以后少跟我玩人鬼情未了那套——不过倒是可以考虑玩个咒怨什么的!”
陈锦州背上冷汗刷一下都冒出来了,他瞬间有了生命垂危的觉悟。
“依伊依伊依伊,我我我真的只是想弄套秘色瓷而已。”
“拉倒吧你,秘色瓷不是早在唐朝就失传了吗?”
陈锦州严肃起来:“还真没有——那些只不过是收藏家们忽悠新玩家的说法而已。但是事实上,在极少数的民间艺人手中,还有秘色瓷的烧制方法。他们的秘色瓷作品,都被收藏家垄断起来,以奇货可居,炒卖出高价钱。”
静子的家族,即是这样的陶瓷世家。她父亲是景德镇的陶瓷大师,专门研究唐宋瓷器,并且复原了秘色瓷的烧制方法。而静子自己学的是建筑,却非常有艺术天赋。“秘色瓷”就是用保密的釉料配方涂抹器物表面而烧成的瓷器。
秘色瓷之所以复制困难,全在于那份釉料配方。在法门寺地宫未开启之前,在今人眼里,秘色瓷一直是个谜。而1987年,法门寺唐代地宫开启,静子的父亲作为受邀到场的瓷器专家,有幸目睹了那13件举世震惊的越窑秘色瓷出土的过程,并且参与过研究。天才的他,竟然在那短短一个月的日夜分析中,悟出了秘色瓷的釉料秘方,复制出跟唐代几乎可以乱真的秘色瓷。
这件事,在当时的考古收藏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而秘色瓷烧制极难,塑胎、调釉、上釉、火候,整个工序差之一分,就谬之千里。静子爸爸索性从此就封了秘色瓷秘方,只在献给国家领导人上,烧过几套。
静子本身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本身也很喜欢玩陶瓷。在玩腻了陶器后,就玩起了瓷器。当年要不是陈锦州无意间在她学生会的小柜子里,发现那个送给别的男生的秘色瓷笔筒,也不会知道她的这个特长。
听陈锦州交代完事情始末,依伊撅着的嘴巴才平复了一点。
“我想,市面上有卖的东西,送给他们也不合适。想着静子的店就在附近了,就进去看看,特别定做的东西,应该会比较有意义。”
“那就在商言商嘛,为什么搞得那么暧昧?”
“依伊依伊依伊,是她的店子气氛布置太奇怪而已,不关我的事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个好端端的陶艺吧会装修得跟古代的妓院似的,话说回来学姐的审美真奇怪不是吗哈哈哈哈哈。”
一抹精光在依伊眼底划过,她低头,纤纤十指猛地分开陈锦州衬衫的扣子,陈锦州结实的胸膛顿时露了出来。
依伊扑上去,啜住陈锦州心口皮肤:“我的东西,谁都不许动!”
温润的刺痛,从依伊嘴巴里传过来,陈锦州只觉得热血冲上脑,差点中风。他感到周围的气温忽然升高了,天旋地转,如痴如醉。
眼前的依伊,圆圆的脸,灵动的眼眸,小巧的粉唇,一颦一笑,宛若森林中的精灵。她身材娇小却略显丰润,小小的骨头架子,肉肉地,散发着最原始的魅力。
过了一辈子那么长,依伊抬起头来,坏坏地笑:“这是我的标记,看看以后还有哪个女人敢在这儿动手!”
陈锦州白皙的皮肤上,多了一道殷红的吻痕,因为用力比较大,所以那红色已经近乎深紫,格外地显眼。
依伊还没有坏笑完,野性已被撩拨起来的陈锦州翻过身去,把她按倒在身下。低头,吻住她。
气氛越来越炙热,两人的体温也越来越高。
所谓小受只不过是陈锦州的假象,他的本质,是个男人。
——是一个深爱了依伊四年的男人!
四年的倾慕,从最初的怦然心动,逐渐沉淀到刻骨铭心,从最初的默默守护,到如今终于能够抱得美人。透过陈锦州越收越紧的拥抱,依伊感到他跟平时的迥异,不由得惊慌起来。
“陈锦州——”
“给我好吗?”陈锦州眼眸深邃,跟平日完全不一样的难以自已,他的声音已略显沙哑。
依伊神经再大条,现在又如何看不出他眼中的欲望?
可是,她原本要留到结婚的……
心乱如麻,矛盾极了。
陈锦州继续吻她那因为矛盾和情欲冲击着,而显得略为浮肿的唇。他之前做过功课,现在舌尖灵巧地,不着痕迹地一丝一丝侵入,终于彻底融化了依伊的防线,成功突入。
身上的衣衫,不知什么时候全部褪下,迤逦在地。
满屋寂静,只余下时钟秒针的滴答声,还有就是二人旖旎的喘息。依伊的身材,没有夏若亚和穆晓云那样颀长完美,却充满了肉感,肤质细腻之处,更胜白玉,毫无瑕疵。
理智的防线一寸一寸地崩溃,终于,在陈锦州颤抖的手抵达自己的敏感点时,依伊瞪大了眼眸,仰视天花板,无力反抗。
“依伊,我爱你。”
陈锦州的唇,在依伊耳边游移,深情的呼唤,带着比太阳更高的温度。
“你爱我吗?”
依伊头脑完全放空,含含糊糊地说:“爱。”
“我真高兴,依伊,真高兴。我会爱你一辈子。”
布艺沙发略显粗糙的质感,提升着依伊的敏感度。她两颊酡红,也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欲望的作用。直到下面传来一阵陌生的刺痛,依伊才如梦方醒,惊呼起来。
“对不起,很痛吗?”
陈锦州停下了动作,再次吻遍依伊。
“忍耐一下,一下就好了……”
“好痛!”
可是依伊眉头紧皱,满身大汗。陈锦州从来没有见过依伊这个模样,心中不由自主地一紧,他把依伊紧紧地揽进怀里,然后抽身而出。
“那我们不来了。等不痛再来。”他轻轻吻着依伊耳垂,“不来了……”
骤然消失的痛感,让依伊放松的同时,也回复了神智。她看着陈锦州那还没有完全平复的激昂,不安地说:“这样……可以吗?”
都箭在弦上了,可是陈锦州竟然忍得住?
“没关系。以后我们可以慢慢来。这种事太勉强的话,对你不好。”
“陈锦州……”
依伊的大眼睛忽然噙满泪花:“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啊。”陈锦州笑着摸摸依伊的秀发,“好了。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我要回去了。”
说罢,他弯腰就要去拿自己的裤子。依伊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把陈锦州重新按回沙发上。
“你这样,也很难受吧?我看科普帖子说过,海绵体充血过后又不能发泄的话,会发生病变的。”依伊玉臂一伸,已经握住了陈锦州的要害,“搞不好会有睾丸癌哦……”
陈锦州白脸透青:“依伊、依伊,已经被吓得缩回去了——”
他的话,依伊选择性地无视掉。
“所以呀,还是先发泄出来吧。”
说罢,依伊低下了头。
陈锦州体内的血液瞬间分成两部分,往脑袋和某处而去了。大地和天花板再次旋转起来,他昏昏糊糊地,彻底忘记了世间一切……
……
十五天后,陈锦州和依伊,依约来到静子的陶艺吧里。
白天不营业的陶艺吧,没有晚上那种萎靡暧昧的气氛,反而正常了很多。因为这次有所目的而来,依伊也不再像炸了毛的小猫一样到处咬人了,而当静子珍而重之地捧出那个盒子,打开来时,依伊和陈锦州眼前都是一亮。
“哇——”
一套八件的淡青秘色瓷,分别是两个瓷碗,三个瓷碟,一个盆子,还有两个莲花杯子。
唐诗有云:“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这秘色瓷釉面青碧,晶莹润泽,有如湖面一般清澈碧绿。在灯光下散发着温润却令人无法移目的光芒。
“这就是秘色瓷吗?”依伊对历史文物并无研究,但是光看这几件瓷器,就知道它们不同凡响。
静子拿起一个瓷碗来,轻轻敲了敲,瓷碗叮叮,发出似玉非玉的响声来。她笑道:“真正的文物秘色瓷,是宫廷御用品,就连大臣也不能使用。它们的胎釉非常薄,密度很高,敲出来的声音还要清脆动听。我这个秘色瓷,只有外形,内在还无法做到那种境界。不过用来送礼也算体面难得的了。为了烧这几件瓷器,可是费了我整整一车的瓷土,要不是看在陈锦州这几年把学生会打理得有声有色份上,我才不会动手呢。”
“学姐真会说笑。果然是瓷器精品啊,只是价钱方面……”
静子挥挥手:“给个成本价就好了。”
那怎么可以!依伊不假思索地说:“那你不是亏本啦?”
“不是我说,你们两个的工资,能付得起原料钱就不错了!”静子骄傲地挺起胸膛,“所谓‘秘色’,意思就是保密的配方。那个方子原料就十分难找,我还动用了我爸的库存才找出来。可不是普通的颜料。”
“咦,这两个碗……”
依伊翻起两个碟子来,贴着金双鸟还有银团花的图案,那双鸟站在银团花上,相互对望,栩栩如生,仿若在说着情话。
“这是金银平托。只是装饰而已。我想着你朋友是新婚,就弄一些吉祥图案上去了。”静子笑道,“唐代人也是这样,他们其实崇尚金银,喜欢豪华,就把瓷器的质地也弄得像玉一样。这秘色瓷,其实就是高级青瓷。唐朝人想方设法把瓷器烧制成玉色,就成了这秘色瓷了。”
“真美。”
穆晓云和秦卿,一定会喜欢这套新婚礼物。
依伊看着陈锦州小心翼翼地把瓷器收妥当了,心中对静子的芥蒂早就荡然无存,笑道:“那么,静子学姐。你不赚我们的钱,总得赚我们一顿饭吧?”
静子看着一脸坦然的依伊,心中忽有所动。
这个丫头,真的是一点阴影也没有……
陈锦州一定把她保护得很好。
……
“要辞职?!”
穆晓云一拍桌子,桌子上放着的陈旧档案顿时齐刷刷地跳起来,扬起了一尺多高的灰尘。穆晓云被自己拍起的灰尘呛得咳嗽了几声,挥挥手,说:“为什么要我辞职?!”
“因为你已经跟我结婚了。”
电话那边的秦卿,说得一本正经。
“你以后要到帝都来和我生活,我们总不能当牛郎织女吧?”
“——那为什么你不来跟我一起生活?反正现在宋清副部长看你不顺眼,你也跟我一样闲置着吧?”
“不,我好歹也是个司长,还是有很多日常事务要处理的。”秦卿说,“晓云,我知道你事业心很重。不过,不光是牛郎织女这个问题那么简单。还有回避的问题。因为我本身在政府里任职,我的妻子,就要相应回避了。这是没有办法的牺牲,我也不愿意。我会跟家里说,想办法为你安排工作的。”
老实说,秦卿也不愿意看到穆晓云在家里闲着。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看着一个曾经神采飞扬的职场女人,却不得不放弃梦想而屈守家门更悲哀的了!
“什么嘛。对我好不公平啊。”穆晓云嘴巴撅得可以挂油瓶,尽管心里理解这些规章制度的问题,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要接受还是需要时间的。
“不光是这样,以后你和你的家人也不能出国旅游了。以及各种的政审……”
“秦卿,我真后悔就这样嫁给你。”
穆晓云的声音无精打采地传过来,没有婚纱照,没有特别的庆祝,登记完第三天,秦卿就跑回帝都上班也就罢了——可是,嫁进秦家,居然还有这样多的代价!
“晓云,你再说一次?”秦卿怒极反笑,恨得牙痒痒的,要不是隔了千里之遥,他就马上就床正法,把这小妮子给“办”了!
“好吧,好吧。辞职可以。不过要在办婚礼之前再辞职吧?”穆晓云说,“日子选好了吗?我妈最近连被子都买完了!”
S省一带,婚礼程序并不复杂,新娘的嫁妆也只是传统的红盆红水桶,红被子,喜饼之类的而已。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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