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一只得紧闭嘴唇,默默着严伟歪曲事实对自己栽赃陷害,双手将被告席前的围栏越攥越紧,根根指节泛白。
严伟作完证,检方又传唤下一位证人,正是严立安。
“我的确和楚臻滟交往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发现她的私生活很混乱,我们就分开了。她平时出手很阔绰,身上也都是名牌奢侈品。单凭他父亲的收入应该支付不起,我也不知道钱是哪来的。听说他弟弟还在国外念书,花费应该也不小。”严立安一上来就要和楚臻滟撇清关系。
“你有没有给过楚臻滟五十万块钱。”检查官问道。
“我疯了,给她那么多钱干什么?而且我也没有啊,我父亲虽然是公司里的财务经理,但工资很少。我母亲很早就离世了,我还在念书,把我们家家底掏空也没有五十万。”严立安信誓旦旦的说。
“所以你们并没有打算今年一毕业就结婚买房?”检察官继续追问。
“怎么可能,”严立安轻蔑的笑了笑:“你们可以去查查她在学校里的口碑。我怎么可能和一个‘公共汽车’结婚。”
严立安此言一出听众席上一片哗然。幸好楚臻滟在母亲的陪同下,等在门外,以便待会作为辩方证人为父亲出庭作证而未列席,否则不定会出现什么样的场面。
当严立安出来的时候,正巧被楚臻滟看见。
“严立安,你和你爸爸为什么要害我爸?我爸妈对你们家那么好,过年还让你们父子俩一起来吃年夜饭。还有你跟我说的那些话,说你爱我,都,都是假的吗?” 楚臻滟已经泣不成声。
“你幻听了吧?有什么话你对着法官讲吧。”严立安冷漠的说。
“你… …”楚臻滟只觉得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就要晕倒。母亲吴楠连忙上前扶住,却发现楚臻艳裙角泛红,随着大腿,一股股鲜血流了下来。
“傻孩子,你怎么… …唉… …”似乎楚臻滟怀了孕并且有流产的迹象。
严立安看着这一幕似有些意味和不忍,却被父亲喝止住:“立安,走。你不说她是‘公共汽车’吗?没毕业就大肚子,搞不好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种。真晦气,快走!”
空气里充斥着血腥的气味,因为辩方证人楚臻滟身体不适未能出庭,法官并未当庭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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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头发花白的母亲,楚臻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来以为都是假的,事情很快就会真相大白,所以并没有打算叫你回来。”吴楠抚着楚臻煜的头一脸愧疚。
“妈,儿子回来晚了,对不起。”对于当时还只是一个17岁少年的楚臻煜来说,除了愤怒,更多的是一种悔恨与无力感。
“法院已经宣判了,而且驳回了上诉。他们认定你父亲贪污受贿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20年。没收了我们全家连同你姐姐名下的‘不明收入’20万。同时,勒令上缴贪污款100万,并处罚金20万,此外还需要赔偿你父亲公司诉求的连带经济损失50万… …”吴楠缓缓的说着。
“律师说,如果我们尽快缴清所有款项,有可能帮你父亲争取减刑。我已经把所有积蓄拿出来,把家里的房子连同老家的宅子和所有能卖上钱的东西都卖了,还差30多万。你父亲那些… …以前… …的朋友们都躲得远远,只有老家的乡亲们凑了1万多块钱寄过来。”吴楠语气里透着深深的绝望:“你姥爷知道这件事在老家已经一病不起。你姐姐现在失踪了,我根本没有精力去找她… …”
“妈!”试图拭干母亲脸上的泪水,却无法抚平母亲心中的伤口,楚臻煜紧咬牙根恨不能将严家人生吞活剥。
“严立安!”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严立安本能的回头,突然眼前一黑,眼窝和鼻梁遭受到重击。剧痛让严立安弯腰捂住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姐在哪儿?”楚臻煜握紧拳头大声问道。
“我不知道。臭小子敢打我。”严立安缓过神来立即扑过去和楚臻煜扭打起来。两个人很快被赶来的警察带到了警局。
“严立安,你是否要对楚臻煜要求赔偿或者起诉他?”警官了解完整个事情经过后询问道。
“当然,赔我50000块钱医疗费、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费,我就不计较了,不然你小子就等着坐牢吧。”
“我呸你一脸唾沫。”楚臻煜啐了严立安一脸。
严立安早就料到楚家已经拿不出一分钱来,在其父努力安排运作下,楚臻煜因寻衅滋事被判劳动教养一年。
不知是巧合还是人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楚臻煜被分到了关押父亲的同一个监狱。
“妈,放心,我在里头会照顾好爸的。您也要照顾好自己,上诉材料我也会写好寄给您。是非黑白一定有清楚的一天,不要放弃!”看守所接待室里,楚臻煜对母亲仔细交待着:“家里老人就只剩姥爷了,您先回去照顾他。我姐只是一时想不通,等她相通了会回来找咱们的。”
只觉得已经把这辈子眼泪都流干的吴楠,面对懂事早熟的儿子除了再次默默流泪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二十四章 我自己讨
凭着天赋与机智,加上对机械、电子等各方面的了解,楚臻煜帮着把监狱里年久失修的设备给一一修好了。设备的启用,大大提升了狱警们的工作效率,改善了工作环境。因此,楚臻煜在监狱里频频得到狱警们乃至监狱长的关照。
加上过人的胆识和与年龄不相符的豪爽气魄,楚臻煜也很快和监狱里的一帮原本中立的犯人打成一片,渐渐形成了自己的势力。
因为父亲金融学的背景和原来从事管理的经验,楚臻煜为他谋得了监狱里看管劳教生产用品和记账的闲差。再加上几个狱友的照看,父亲在监狱里的生活与之前相比除了失去自由而外,倒也相对清闲。
楚臻煜因为表现良好,提前半个月出狱。在出狱前,楚臻煜特意把一切安排妥当,安排自己人和父亲同住一间狱室。得到几个哥们拍胸脯的保证,楚臻煜这才放心的走出监狱大门。
在狱中楚臻煜已经从母亲那里得知,年迈的外公终是没有躲过这一劫已经去世。而自己的姐姐也始终没有找到。
楚臻煜一面和母亲仍然不停坚持上诉,一次次的被拒,却不放弃。同时让警方查找姐姐的下落,并通过在狱中结实的黑道朋友查探姐姐的下落及寻找严家栽赃的证据。这期间,很多次似乎有些头绪,线索却很快又断掉。
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父亲原来服务的公司竟然破产倒闭,一干高管早已不知去向。当年作证父亲收受其贿赂的污点证人竟然离奇死亡。而严家父子也早已出国,不知所踪。
胜诉翻案的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直到楚臻煜接到一个电话。
“喂,臻煜,对不起,我们没看住。你父亲出事了。”早在半个月前,关押父亲的监狱换了个监狱长,紧接着和父亲关在同一个狱室里的人也被换走后,楚臻煜就有不详的预感,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叮叮叮!”电话铃响起。
“妈,别接!”聂臻煜大喊。
吴楠困惑的看着聂臻煜,已经拿起了听筒:“喂!”
哐当,电话听筒撞击着茶几侧腿,吴楠已经晕了过去。
楚臻煜父亲狱中突发心脏病离世的消息成了压断吴楠母亲已经十分脆弱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三年的坚持,三年心底里一直埋藏的一丝希望,一丝亮光,随着楚行一冤死狱中,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父亲一直在狱中健健康康的,连感冒都很少得。狱友给到自己的最后信息是,父亲临死前曾经去过会客室,而会客室里的人正是失踪多年的严伟!
“赶紧签字同意吧。你母亲还等着这笔钱救命呢。”工作人员催促道。
捏着其中的一摞钱,楚臻煜似乎要生生把它们捏碎一般。
良久,楚臻煜在知情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恨恨的抬起头来:“这么多年,我们在你们这里得不到正义。我楚臻煜发誓,一定会自己讨回来!”
楚臻煜拿着象征和解的五万块钱,把母亲从备受虐待的精神病院里接了出来,带着她一起回了老家,改名聂臻煜。从前的楚臻煜也已经死了,明知道父亲冤死,却不得不用父亲的尸体和一世的英明换取这五万块钱解救母亲。
父亲,对不起,只因为我还不够强大。母亲,对不起,儿子让你白白流了那么多泪,受了那么多苦。我聂臻煜,一定要替你们讨回公道!
一年后。
“臻煜哥,楠阿姨带了一个老头回来。”二虎进门就喊。
“我认识他,他是我和行一哥的好朋友,你们不准欺负他。”吴楠撅着嘴。
自从那次晕倒后醒来,吴楠就只记得自己18岁以前的事情,智力更只有6岁儿童的水平,大概是因为潜意识里这样的经历,这样的感觉最为美好单纯、直接开放,没有压抑,没有苦痛。
“你是… …楠楠的儿子?”老头迟疑的问。
“你是谁?”聂臻煜并不正面回答。
“我原来也住在这,我叫付卫华,和楚行一当年算是忘年交。一别故土四十年,乡音未改鬓毛衰。她就是吴楠吧,怎么会变成这样,当年行一不是和她在一块儿吗,他现在在哪儿?”付卫华脸上的表情复杂,大概没有料到物是人非竟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楠姐,你真的认识他?”多年的现实教会聂臻煜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对呀,对呀,付,卫,华,华子,老带着行一哥请我去吃烧烤。”吴楠认真的说:“怎么这么久都没见到行一哥呢?阿煜,你把他藏哪儿去了。”
“华子,难道你就是40年前青龙帮的那个华子?”二虎问道。
“你们还知道青龙帮,青龙帮的那个龙全现在怎么样了?”付卫华并不否认。
聂臻煜和二虎互看了一眼。聂臻煜回来后,和黑道的朋友创建了一家叫鸿业商贸的公司,表面做商贸生意,实际干黑道走私的买卖。短短一年的时间已经把盘踞在这里的老帮派青龙帮给吞并,还收服了青龙帮的第三代掌门人龙御海做鸿业的副总,也就是二当家的。而付卫华口中的龙全正是龙御海已经过世的爷爷,青龙帮的创始人。
聂臻煜使了个眼色,二虎知趣的领着楠姐到屋外面散心。剩下付卫华和聂臻煜两个人在屋里坐着。
聂臻煜只是简单说了父亲因故去世,母亲遭受打击变成现在的样子。了解情况后,付卫华觉得从聂臻煜言谈举止看,非池中之物,极力邀请他跟随自己到富华集团发展,却被聂臻煜拒绝。
“年轻人,先别想着拒绝,这不仅仅是关系你一个人的决定。你母亲需要尽早得到治疗,我亲家开了一家疗养院,环境和技术可以让你放心。我听得出来,你们家遭受的变故并不简单。你想要挺直胸膛的话,就想办法证明你的价值吧!”付卫华留下这段话和名片以后就离开了。
而真正促使聂臻煜进入富华集团的是三个月后的各大报纸财经/科技版上的头条新闻——
《全球知名云安全技术专家严立安携风投巨资回国创建立安科技》
☆、第二十五章 我帮你报
付鑫注视着聂臻煜,虽然有过猜测,虽然听过他人的版本,虽然查证过资料。付鑫仍然没有想到聂臻煜17岁起就遇到过如此多的波折。不敢想象,如果换成自己又会是怎样一番境遇。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对不起!”自以为当时做出冷静判断的付鑫为自己的愚蠢而懊恼,更为对聂臻煜造成的伤害而愧疚。
“本来我也没打算过动用富华的力量。我说过我会自己讨。我已经打听出来严伟他还龟缩在美国,所以我此次出国不仅仅是要医治我母亲。”把积压在心里多年的冤屈倾诉完毕,聂臻煜突然觉得轻松,对着付鑫不再有任何设防。
“你们家的仇,我会帮你报,对付严立安父子这种无耻之徒,有的是办法,分分钟的事情。”付鑫信誓旦旦道。
“如果只是买凶杀人的话,3年前我就可以做了。严家带给我们的耻辱和伤害不是他严立安一条命就能抵得掉的。”聂臻煜眼中再次泛起寒意。
拍拍聂臻煜的肩膀,示意他放心,“你饿不饿,我给你煮碗面吃。”付鑫的厨艺其实不错,只是一直没机会在聂臻煜面前展示。
“你什么时候学会TVB的一套了?”难得聂臻煜也会开玩笑。
厨房里忙活了一阵,付鑫端上来两碗热腾腾的面,面上还扣着一个荷包蛋。
“怎么样,好吃吗?”付鑫盯着聂臻煜问。
“能吃。”聂臻煜咬了一口鸡蛋,下了判断以后,把面条挑起吹凉,接着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一会儿就见了碗底。
聂臻煜其实一直对饮食起居之类的没什么挑剔,7年的时光,能够吃上饭有地方睡觉就不错了。
“能吃?”付鑫的母亲韩女士想要吃他亲自做的饭都要提前预约,这货这么快吃完一碗居然只评价说自己煮出来的东西能吃!
“这还有半碗,我不太饿,你吃不吃?”付鑫回想着聂臻煜7年来的种种遭遇,自己曾经无意间对他的刁难伤害,忍不住伏低做小,俨然扮演起贤妻良母的角色。
“不用了。”打了饱嗝,聂臻煜抹了抹嘴。其实这几年饮食不规律,聂臻煜的胃出了问题,食量并不大。
付鑫见他似乎真的饱了,这才放心大胆的埋头吃起来。
眼见穿戴整齐的聂臻煜抬腿欲走,奶奶的,这是吃干抹净拍屁股走人吗?付鑫暗想,这家伙也太现实了吧。
赶紧咽下最后一口面,付鑫口齿不清的问道:“你干嘛去?”
“回家。”聂臻煜的回答言简意赅。
“回什么家,以后你就住这吧。我联系确定好你母亲手术治疗的事情,你再出国。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再到那边去找你。”付鑫早想好了未来的安排。
“住这儿,如果被拍到怎么办?”聂臻煜觉得付鑫的想法完全没有经过大脑。
经聂臻煜一说,付鑫想起了之前母亲拿着一同进出的照片让老爷子开掉聂臻煜的事情。如果不是当时老爷子说付鑫尽快结婚可以平息谣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