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正说着,忽然被清宁那双凤眸瞥了一眼,便有些心虚的住了口垂下头。
如果谢博文进了前厅一开始就说这小子的事情,清宁或许还真的无心和他计较,但是一上来就扯什么亲戚什么祖母。
真不是一般的讨人烦,她又向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从来也不觉得谢家人就是她所谓的亲人。
因此,大可不必这样留情。
长风侯府的前厅里,各人神色各异。
秦惑缓缓放下手中的白玉背,语气淡淡道:“本王从来不知道海涵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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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第一百六十四章 打住,这演哭戏演上瘾了,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语气平常到清宁听完半响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这句着实不应该用这样语气,偏生从秦惑嘴里又这样自然的不像话。
谢博文站在下座,惊愕许久之后终于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忽又听他继续说道:“既然谢大人也知道爱子顽劣,本王就带他回永安,好生教导。”
这最后四字却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了,寻常人进了容王府还能有几个活着走出的,更别说这少不更事的谢浩然。
“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撄”
被影卫邦进侯府也一直没有任何哭闹的男童,见自家爹爹都被压的抬不了头,这才意识到事情阵阵的严重性。
谢博文脸色有些不大好的唤道,“殿下……偿”
厅里一时没有人再开口,影卫们虽然平时比较闹,但是在有事的时候,半点也不含糊。
小侯爷看了一眼秦惑丝毫未改的面色,百折扇一点,一直闹腾着的小子便再也出不了声。
朝外头吩咐道:“来人啊,好生侍候着谢小公子上路。”
声还未落,就已经将手上的人往外头一抛,一个极圆润的弧度抛了出去,却没有传来预想中的落地声。
门外身影一闪而过,清宁估摸着是哪个影卫给接住了。
谢家退居铭州这么多年,也是颇有名望的,今天遇上秦惑这样半点不给商量的。
谢博文也是有些刷新了对容王殿下的认知,心下勉强沉住气上前道:“那犬子就劳殿下教导。”
这么沉的住气?
清宁忽然听他这样说,不免有些吃惊。
据她所知,谢家一直也是人丁不旺,虽然和别人家不太相同,这谢家的女儿一直要比儿子还要金贵,只是这一辈的嫡系没有女儿,就连儿子中年而得。
“那就要看谢大人有多舍得了。”
秦惑从座上起身,却从没有再看他一眼。
走到清宁身边,二话不说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身后一圈人还有些茫然。
忽听得谢博文在身后,保持着一派儒雅之风道:“殿下今日不至谢家,终有来日。”
清宁忍不住皱眉,她一直都很不喜欢别人用这么笃定的口气说话,就好像把一切在算计在意料之中一样。
方才说了那么多废话,要让她去谢家,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这祸害能去。
而谢家除了那么所谓的纯阳之女,还有什么事秦惑是必须要去的?
那些事,她都不曾知道,似乎也不需要知道。
秦惑牵着她迎着最后一丝霞光,迈步出了前厅,听了这话脚步没有收到任何的影响。
只无波无澜说道:“来日无期。”
转眼间,两人便消失在转角处,树影攒动,微风徐徐,一切都美好的有些不像话。
小侯爷笑意盈盈在厅前落座,吩咐着侍女把案上的东西收拾过遍,然后招呼道:“谢大人,还要接着喝茶吗?”
同样出自秦氏皇族,走的最近性子却是相差的最远的两个人。
自容王走后,谢博文面上又恢复了往常的名士风范。
侍女婷婷而立,很快就又上了新茶,谁也没有客套寒暄的意思。
小侯爷面上却没有半分尴尬,只是极其自然的用手中的百折扇一指,开口道:“你!过来给谢大人沏茶。”
知暖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方才没来不及跟着清宁一同离开,这会儿在走好像又有些迟了。
她虽然不是长风侯府的人,方才被自家小姐的那一眼看得有些心虚,当下之好好乖乖照做,移步到案边沏茶。
添水、煮茶、分杯,她这一系列动作都做的十分小心,全程连大气也不该出,生怕就被这位小侯爷挑出什么错处来。
精神就不免有些高度警惕了,一向喜欢调戏她的秦暮栩这次倒是没什么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只笑看着谢博文姿态文雅的饮茶,忽然说道:“这丫头泡的茶,谢大人倒是喝的惯。”
谢家人是世人口中的文人雅士,对于喝茶等某些方面难免有些不同于常人的追求,一开始长风侯府的茶师沏的茶,他都不曾多品一口。
反倒是这丫头泡的,颇是习惯的饮了,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后者还未有所回答,知暖倒茶的手微微一颤,滚烫的茶水漫出不少,一时水汽弥漫了双眼。
小丫头咬着唇,一时什么都说不了,多做多错,多说也多错。
秦暮栩有这样超乎常人的洞察力,一两句说下来,便看穿了许多常人都看不穿的东西。
这位不问朝堂事的小侯爷,从来不是表面看来只知道风花雪月那样简单,否则又怎么入容王的眼,不管众臣揣测纷纷,还与之走的这样近。
谢博文放下手里的茶杯,笑道:“小侯爷府里的丫头真是越来越心灵手巧了。”
知暖这会儿已经平复了心情,静立在一旁,不言不语。
“谢大人,既然说她是我府里的丫头,可不能反悔,君子之言当与我等不同。”
秦暮栩摇扇,面上是少有的认真神色,话总似带着另一层话。
窗外天色渐渐沉了,侍女进厅掌灯,香风淡扫之间,烛火便一瞬间摇晃在几人之间。
谢博文一直没有接话,看一眼窗外道:“天色不早了,容王带小儿入永安,下官还要先回去告知家母一声。”
说要告辞,却是对小侯爷方才的话显然是略过了。
“这样……”秦暮暮栩语气微顿,这桃花眼少年一向爱笑,偶尔这么沉吟一下,也颇是令人忐忑。
就在知暖低头捡烛心的时候,指尖忽然被撩起的烛火灼了一下,剪子不经意落了地,打断两人之间有些奇怪的气氛。
险些惨叫出声,却到底还是忍住了,美眸含泪捂着手指转过身。
小侯爷为难人的意思一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摆手道:“小侯就不留谢大人了,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厅门大开,侍女婷婷道了声:“谢大人,请!”
谢博文行了礼,不免多看了这少年一眼,“下官告辞。”目光在知暖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刻,随即转身离去。
知暖默默抬眸回望了一眼,又马上低头,捂着被灼伤的手指不出声。
一众侍女便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怎么又这样不小心,手伸出来看看!”
小侯爷忍不住上前道:“你这样笨,难怪把你主子那样的人都带傻了。”
这主仆两真是一家人,主子刚一把火烧了他半个厨房,没多久这丫头剪个烛心就把自己的手给烫着了。
知暖抬眼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厅里已经没了别人。
当下没好气道:“有些什么好看,不过就是被火烫了一下,又死不了人。”
说着,就要往门外去。
人还走出一步,手就被小侯爷拉住了,这拉着手回身一转就往怀里带的姿势,也不知道是做了多少遍。
知暖整个脑袋都撞在他怀里,准确无误,熟练至极。
还不等小侯爷开口说一句,她先倒吸一口气凉气,原本就被灼伤的手指被他这么用力一握,反而疼的更加厉害了。
知暖红着眼睛瞪他,水眸的雾气难以抑制的上涨起来,眼看就要落下泪。
“我……我也是无心的,叫人给你拿了药,你先擦上试试?”
小侯爷方才对着谢博文的那点少年老成,对着这少女的泪眼转眼便没了踪迹。
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小盒冰肌膏递了过去。
知暖看着他半响不说话,略带些粉红的鼻子忽然抽了抽了,晶莹的泪珠便一瞬间奔涌而下。
“你……你对我这么好做什么?我又不是……”
“打住。”
小侯爷立马喊停道:“这演哭戏演上瘾了,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知暖微微一顿,那双飞挑的桃花眼望着她,好像有看穿一切的洞察力。
随即伸出手被灼伤的手,拿过他递过来的冰肌膏拔腿就走。
那双小面积被灼伤的手十指纤纤,便是千金小姐也要自叹不如。
秦小侯爷桃花眼轻挑,在身后含笑轻唤:“阑珊……”
刚走到门前的那人一时停不住,险些被门槛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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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许愿,愿我身侧之人,永世不离
刚扶住了门框,整个人便全靠那里支撑一般。
身后小侯爷追了上前,知暖只觉得一阵呼吸气短,大脑空白。
心下一瞬间不知闪过了多少念头,竟然连应该在这种时候解释句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侯爷的手缓缓的便要搭上她的肩,近的几乎呼吸可问,知暖的心跳停顿在了那里。
而就在这时,门前忽然走上来一名美貌侍女。
含羞问道:“侯爷可有什么吩咐?偿”
知暖一阵翻涌的心情,瞬间冷却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不由得更红了。
轻声道了句道:“奴婢告退。”就跑了出去。
小侯爷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转头在想和她说点什么,小丫头转眼就跑了没了影儿。
一时站在门前,有些无语,却也没有当即去追,夜色笼罩下来便剩下了月上柳稍,屋檐下灯火轻摇。
他不由得嘴角轻扬,阑珊……
侍女在台阶下等了许久,不见他有任何反应,不由得轻声提醒道:“侯爷?”
府里有多少美人难求他一眼相顾的,何曾有过这样看过一个女子的背影。
小侯爷收回目光,朝她笑了笑道:“小羽,拿些酒来,我要去听风阁找皇叔喝酒。”
侍女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不头脑,却还是照做去了。
小侯爷的性子从来也不比那位心思难测的容王爷好多少,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从来也不该多问。
而此时听风阁……
三楼之上,还有一个极大的平台,小亭静立,四周围了栏杆。
在这普遍都是两层房的古代,足够算的上是高楼之上,风光无限好。
月色轻上中天,清宁同秦惑两人凭栏而立,微风拂动衣衫,凉爽而不失惬意。
“祸害,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站在高处了。”
她凤眸轻抬,比之天上星辰还要耀眼。
秦惑站在她身侧,挑眉问道:“为什么?”
“在底下也不一定暖,还不如站在高处冷来的更好,孤高冷傲总比任人欺凌要好太多不是吗?”
少女眉眼里有一种寻常人都看不懂的东西,却是极其坦然的。
秦惑站在身前,微微点头道:“说的不错。”
暮色降临的铭州城,灯火阑珊,街上行人纷纷颇有些盛世繁华的模样。
“好了,该明白的我都明白了,回去洗洗睡吧。”
拉着这祸害在在楼顶吹了好一阵子的风,清宁之前同影卫说的事到了这个点也没有一点动静。
总觉得和这祸害独处有些不太自然,说了两句话,便想着先撤,也不知道知暖那丫头上哪了,到现在也没个人影。
“等等……”
秦惑忽然拉住她,楼下的几十盏孔明灯就在此时冉冉升起,从两人身侧上升而过。
火光照亮容颜,绚丽了这夜色缠绵。
“这是……你为我准备的?”
墨眸幽幽,好像一瞬要讲她望进眼底。
清宁的双手的身后交叠,目光在自己的脚尖的打转。
面上有些飞红道:“才不是……是你的那些影卫们,说要替你做点什么,我就……”
就是随便出了个主意而已,怎么到现在搞得她在搞浪漫要求爱一样,真是奇了怪了。
秦惑忽然一把将她拥入怀里,薄唇轻勾道:“你不必说,我都知道。”
她有些无力,索性就放弃了挣扎,这都知道什么……
好在是在这高楼上,影卫们没地方好躲,大多数也都忙着讨主子欢心,放孔明灯去了。
反正这一次,连个出来搅混水的人都没有了。
这两人独处月色正好,总是叫人一瞬间就想到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清宁心下一紧张,刚从那温凉怀里冒出头来,一口气还没提上,眼见那薄唇便要落了下来。
连忙伸手抓住一盏孔明灯,开口道:“孔明灯又叫许愿灯,如此良辰美景,你也写个愿望放飞一下吧。”
她眼中殷殷希望,不等秦惑回答,就把孔明灯的一角往他手里一塞,“你先拿着。”
然后快速跑到亭子里,取过笔墨拿到他面前,“你赶紧写吧,待会气足了就拿不住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提前准备笔墨在这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然还避过可能要解释这些的雷区比较好。
素手芊芊,拉着那膨胀欲飞的孔明灯颇有些乘风欲去的模样。
秦惑却没有动,只淡淡道:“我没有什么愿望需要求上天。”
她一时有些凤眸微茫,然后有些坚持的开口道:“我自然知道你的愿望不需要同这些普通人一样,靠这些无聊的东西来实现,只是人嘛,终究得有些美好的愿望不是吗?”
其实,祸害这样的人存在,就是为了刺激死别人的吧。
没有什么愿望要求上天,只是因为想要的都能靠自己得到,自然没有要求别人的。
下面一众影卫们放的正欢,一盏盏飞升而上,很快就将一方天空点亮。
清宁的心被这火焰点燃,不由得催促道:“祸害,你倒是快点啊。”
心下忍不住想,他若是写个健康长寿,那么这个愿望便是由她来成全了。
这样……好像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秦惑看着她,眸色渐深,执起石桌上的笔墨,毫不思索的在漂浮着的孔明灯上落下数语。
她抱着绝不侵犯别人隐私的想法,凤眸却忍不住偷瞄了一眼。
“想看就直接看,我又没说不让你看。”
秦惑落笔如行云流水一般,眸中的笑意倒映着微微火光。
愿望……
从未想过这么多年以后,他还有会有这样的东西。
清宁听他这样说,不免就看的光明正大起来,目光刚一落在孔明灯,不免就有些愕然。
透着火光的红纸上面分明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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