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满场狼藉,还有些受了伤亡的各国权贵,都等着西横皇室给个交代。
若是在这种时候,再和北溱结个怨,西横日后再各国之中的处境,可想而知。
要是换了寻常之人,或许就被西横国主这样的态度唬住了,可秦惑是谁,向来只有他恐吓别人的份,哪里受人威胁之时。
那厢西横国主还未接话,便听见秦暮栩笑道:“国主若是还打着嫁女的念头,不妨先问问我皇婶的意思!”
这话却是嘲弄之意更浓了,如今西横皇宫之中情形,哪里还顾及大公主那点旖旎情事。
扶留便是在这个时候冷飕飕的开口,将众人的思绪拉回原处:
“国主不妨再多考虑的久一些,等今天的日头,彻底从西山落下,他们这些人便要如数为我陪葬了!”
这一场又接着一场的事情闹下来,那天边的骄阳早已往西而落,飞雨不知何时停了,只余那满天的红霞,这会儿正和比武上相应成一色。
每个人面上都似乎晕染了一丝红光,思绪是复杂而沉重的。
另一边被侍卫侍女们压制的皇子权贵们,也随着这落日西沉而变得狂躁起来。
最为严重的,已经不安于满地打滚式的减痛方式,有的以头抢地,血流如注。
有的已经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身旁的侍卫侍女身侧,用越发残忍疼痛的手段将痛苦强加在别人身上,好像这样便能减轻自己的疼痛一般。
那些被人掩藏在层层伪装的某些东西,便在此刻暴露在人前,令人心惊不已,肝胆巨寒。
“七皇子您怎么了,你快把手松开啊,您这样会弄伤自己的!”
“你别过来!”
清宁循声望去,这样的肮脏的圈子里,却也还是有另外之人的。
风清扬双目赤红,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腕,另一边却蹲在角落里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分明是个秀美的有些过分的少年,宁愿做出这样愚蠢的自残行为,也不愿将自己的痛苦强加到别人身上半分,此刻看起来却比那一群里任何一个有担当的多。
清千脉,尽此生。
千帆尽虽然是一种慢性渗入的奇毒,一但经过引发之后,却比任何一种毒物还要来的猛烈折磨人身。
匆匆赶到的太医们乍一看,便被这样的场面骇了一跳,而后望闻问切,便连靠近那些人都已经是一件致命的危险之事。
唯一一个还算配合的七皇子,众太医看过之后,也只剩下纷纷摇头叹息的份。
“国主,千帆尽一经引发绝无解法。”
闻的此言,西横国主的目光便又落在扶留身上。
千帆尽没有解法不假,可他总该有一些别人所不知的秘法,几乎在场中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
扶留狐狸眼微微眯了起来,像是极其舒适放松的模样。
“我要的都已经说过!”他看了一眼日头,提醒道:“国主大概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可以细想!”
无畏生死的人,才是极其可怕的。
那厢在侍卫侍女堆里将短处暴露无遗的皇子权贵们,却显然多等不了一刻。
西横国主沉吟半刻,手一挥道:“你既这样喜欢她,朕就成全了你!”
手指的方向却是清宁,一众侍卫瞬间便涌了上来,脚步声带动水波无数,不一会儿就人团团围住了。
如果说清宁此前一直没法理解扶留为何生出这样扭曲的性格,这一瞬间却是明白了大半,有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父亲,怎么可能再养出一个三观都正常的儿子。
秦惑从容不迫走至她身前,修长的身姿临风而立,不言不雅,却足以叫往这边靠近的侍卫们驻足不前。
那双如墨如眸的眼眸足以令人望而生怯,哪里还敢再上前半分。
清宁的鼻尖有些微微泛酸,这世上何尝有过这样一个人,于他人刀剑相向之前,这样无所畏惧的挡在你身前。
即便,她一向都觉得自己同寻常女子不同,她可以保护自己甚至可以保护许多人,所有前世除了爷爷,从未有人用这样的傲然而温暖的姿态,闯入她的生命里。
而后,一切的话语都变得有些多余起来。
她忽然想,并在同走上前,站到秦惑身前,用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凤眸微杨着,整个人一瞬间都变得傲骨凌然起来。
“谁说千帆尽不可解?”
此话出自清宁之口,一时满场的目光都变得异常惊讶起来。
秦小侯爷用百折扇敲打着手心,一副吊儿郎当的无所谓模样,桃花眼里却有笑意荡漾开来。
压低嗓子同秦惑道:“皇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皇婶这是想保护你呢!”
那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把她拉回来,护在臂弯之下,而是微微低下头,唇角弯弯,如一刹那的昙花盛放。
“怎么,你嫉妒?”
有时候容王的厚脸皮,便是无赖如秦小侯爷,这会儿也只能望而却步。
低低感慨,“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
话未说完,便感受到那人一记寒凉目光,顿时话锋一转说道:“这样的皇婶的啊!”
同时,西横国主看着清宁的目光变得晦暗莫名,“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题外话………明天要考试,居然找不到身份证了~
跑了一整天,没能及时更新实在是抱歉哈~
剩下四千晚点补上,谢谢亲们谅解~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选择,你死我活
清宁却凤眸一转,转而看向风长华,清声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救你的小七弟!二、嫁给秦惑!”
从认识这位大公主的第一天起,就不断就陷入各种选择之中。
如今她说出这样的话,不仅是长公主一时错愕,反应不过来,亦或许是两难抉择,她一时没有办法下决心。
目光先是落在那边的痛苦不堪的七皇子身上,随即又有些微茫的落在秦惑身上撄。
如此纠结之神色,其中滋味已非常人所能体会。
总之众人都她这样的话惊愕住,便是秦惑看向她的目光一时都带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谁允许给你出这样的选择了,嗯?
下一刻,她站在众人之中朗声道:“不想你们的七皇子这么早死的话,就把他抬过来吧!偿”
她这样毫无任何要求和条件的举动反而叫人难以相信起来,千帆尽这样的奇毒便是苍发医者也不得不说一声素手无策,何况是她这样年纪的。
一时场内无声妄动,这排着队的太医都没有任何办法,这位半路杀出的容王未婚妻又能有什么办法。
无非是在这样的场合,夸大其词找场子罢了。
大公主眸色不解的看着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唇色却越发的白了。
事实上,清宁并不需要她的任何回答,只想让这位公主殿下感受一下,这随随便便给别人做这样的选择题,是多么不该养成的爱好。
西横国主的声音阴沉的几乎要没入寒凉水声之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大公主曾经救过我一命,今日我便将这人情还她,今后相见或是不见,都没有任何的关系可言!”
清宁声音清冷,此刻却别有一番傲然之色。
就是西横被誉为凤凰儿的那位大公主,此刻也不免为之盎然失色。
“阮清宁原来你也是这样的人,为了扬名立万,不惜用别人的性命来堆积!”扶留笑着笑着,狐狸眼忽然变得妖异而艳丽,“早知你同我是一样的人,何必这样相煎太急?”
将她与扶留混为一谈,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原本已经对她的话有了一些改观的西横国主眼底瞬间又恢复到阴沉,西横皇室这这一群人到这样的境地,若是有人能治好自然是从此扬名立万,各国皆知。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错子,也可归到此毒根本无解之中,毕竟这么多医龄长大半辈子的太医都素手无策,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姑娘,就是真的没救成,又有什么理由说她的不是。
场中众人的目光此时都唏嘘起来,容王的这位未婚妻思虑如此之周全,果然也不是寻常人。
西山那头,落日又沉了几分,满天红霞烂漫,此刻也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模样。
清宁站在这霞光之下,光华满身,淡淡一笑,精致秀丽的眉眼便在这一瞬间灵动起来。
“难道不是你同室操戈,相煎太急?”
西横皇室的这档子事非一日之起,能对着自己的兄弟亲友痛下这样的杀手,光这一点清宁就同扶留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何谈什么相似!
凤眸之中光华流转,淡淡扫过那些人的身上。
这样为了减轻自身痛楚,便将痛苦施加到别人身上之人,可没有一个是她的亲属。
似乎风声都在她回眸的一瞬间,定格在了那里。
清宁站在目前看来,积水量最少的比武场上,声音清澈,“千帆尽唯一的解法,便是用曾经中过此毒之人的血液与之交换,虽然风险极大,但怎么也好过就这么等死吧?”
扶留的狐狸眼在听到这话的一刹那变得无比阴狠起来,越发证明了她所言乃是事实。
而当年宣氏一族,皆是因为这千帆尽而消亡,作为西横皇室眼中已经死去的皇长子,大抵也不能幸免那一场毒发。
她原本只是试探一下可能性而已,现在反而无比确信起来,扶留之所以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成就诡医之名,只怕也和当时的千帆尽脱不了干系。
“只是……”
话锋忽然顿在了那里。
西横国之不禁皱眉问道:“只是什么?”
清宁打量着明显失血过多的扶留,而后十分公式化的回答道:“他身上的血,至多只能救一个人,至于其他的人……”
便如同扶留所说,日落之后,受尽这世上所有不能言说的痛苦,然后逃不脱人在世上迟早有一天要面对的事--死。
要在这纷扰异世之中存活着实不是易事,更何况她从来不是见人就救、普渡众人的圣母。
一片沉默声中,那一群太医里面,有一人听得此言片刻之后,从高高架起的台阶摔落水中,溅起不小的水花。
许多人的目光便不由得看向了那边,清宁凤眸一扫。
那个眉目俊朗的张贺便一身狼藉的站在水中,只是身上斜跨着的药箱却还紧抱着,完好的护在怀里。
此刻,目光看向她,七分惊愕里带着三分哑然。
“张河!”
西横国主忽然看见了他,不免叫了他一声。
那张贺应了声,便抱着药箱涉水而过,到这比武场上来,清宁忽然想起,在这里他还有一个新身份--叶神医的亲收弟子,西横太医院里最年轻的那个俊朗太医。
原本只是风长华为了方便他在璇玑城里出入,寻了个最不容易引人瞩目的身份,现在看来有些事真的是一开始就注定的了。
正如此时,西横国主即便救人心切也无法轻易相信清宁这样这个一个外人,而对他的臣子却又不同,君王之威高高在上,自然是不怕一个小太医在这种时候敢弄虚作假的。
“她说的可是实情?”
张贺看了面不改色的清宁一眼,眼中还带着一丝难以确定的神色,片肯后不可置疑的点头道:“若要清除千帆尽之毒,的确只有这一个办法!”
这话一落地,众人看向清宁的目光不自不觉的就变得惊骇莫名起来。
方才还从差点要被扶留拉着陪葬,转眼之间就能换成放干对方的血,这样有仇必报的,果然是容王爷的未婚妻不假。
清宁于无数这样的目光之下,眉目微扬,“还有二刻钟,国主尽管细细思量!”
“父皇!扬儿他快撑不住了!”
风长华忽然出声,打破满场僵持。
西横国主的威严如何能让这样挑衅,他沉默在那里半响不言,那边凌乱成一片的皇子权贵们已然频临崩溃的状态。
片刻后,西横国主终于开口道:“朕给你一个机会,但是你必须要将他们治好,否则容王妃谋害西横皇室这样的罪名一出,北和帝也保不了你!”
秦惑在她身侧笑而不语,只将幽深墨眸扫了他一眼。
顿时四周之人纷纷如感寒霜扑面,容王妃哪里需要北和帝来保,正室夫君还在这站着呢。
清宁的目光看向那一群早已不知将身份、假面丢到哪里去的西横皇子权贵们,淡淡开口。
“国主,我说过扶留身上的血只够救一个人!”
她这声音并不轻,西横国主面色发青的同时,那厢几近垂死疯魔的皇子权贵们,忽然红着眼睛看向了这一边。
连滚带爬的就朝着这厢奔了过来,“父皇救我啊!”
“国主救我,我不能死啊!”
“父皇,我不想死!”
人还没到这里,已经先在半道上互殴成了一片。
既然只有一个人能活,谁会在这种时候装什么兄友弟恭,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看,你的这些儿子们就是这样的废物,枉你当年自称西横第一人,机关算尽,可曾想过如此后继无人?”
扶留嘲讽的声音便在此刻响起。
平日里撞成人模人样的皇子皇孙们,看起来多少友爱互助的样子,真到了这样的地步,万事皆可抛,唯有性命不可丢。
一个?
只能救一个?
西横国中的子嗣比之北溱,说是枝繁叶茂也不为过。
这时候,一地儿的锦衣皇子在水里扑腾成狼狈不堪的模样,西横国主的目光一一看了过去。
这一瞬间,原本闹的不可开交的那一群忽然有一瞬间的安静。
清宁恍惚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抉择之时了。
于是她便在众人的沉默之中,看了张贺一眼,转而看向风清扬。
后者飞快反应过来,开口道:“国主来看,七皇子中毒的趋势是最轻的,真要解毒把握也大上许多!”
他并未把话说的太过绝对,千帆尽这样的奇毒,真要解起来风险极高。
也就是说,那些中毒深得即便救了,也不一定能成功,这话无疑是有决定性意义存在的。
她从来也没说要给别人选择救谁的意思,这西横皇子十余人不止,唯有那秀美的有些过分的少年,此刻还卷缩在原地之中。
层层侍女侍卫近之不前,这样和其他人形成极大反差,在这种场景之下反而变得难能可贵起来。
天边红日将要落尽,西横国主终于在这之前手一挥道:“救清扬!”
“父皇!”
不远处一片凄凉呐喊之声,张牙舞爪要扑过来的,痛斥不公的响成一片,真实面目便在此刻表露无遗。
时间已经十分之紧迫,在转移地方已经是肯定来不及了,这比武场上涉水最少,相对来说已经是比较好的地方了。
没一会儿,七皇子便被侍卫抬了过来,便连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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