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这厮,是从来没有过过正常生活的。
“是啊,真巧。”
秦惑看着她,缓缓一笑。
永安城的城门依旧大开着,转瞬之后。
秦惑揽着她策马而入,身后一众轻骑,犹如墨色一般随后而行。
街上并没有什么人,朱雀大街两旁的酒馆茶楼也家家户户都关着门。
少数有几处将窗户开出了一条缝,偷偷的观察下面的情形。
却发现根本没有想象大战三百回合,那一水儿的墨甲井然有序的穿过长街扬长而去。
便是街道两旁的小摊都没有碰倒一个。
“容王真的回来了?”
不知从哪里轻轻的想起这么一句。
眼看这日头明艳艳的,丝毫没有幽魂踏梦归的可能。
马蹄路过那整个都被布置成灵堂的一般的“废墟阮府”的时候,清宁眉头狠狠的挑了挑。
随手就要扔出去一刻紫惊雷,打算给它炸平了。
秦惑忽然握紧了她的手,“留着吧。”
她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马蹄飞踏,很快就那处抛在脑后。
秦惑没有答话。
身后十一赶马上来,贴心解释道:“里头的碑是一对的。”
清宁嘴角抽了抽,这是要给国家省墓碑材料吗?
城门不战而开,街上没有任何近卫军的痕迹,越是这样平静,才越发可疑起来。
原本直接进宫的秦惑,却在一处看着十分清雅的府门前面落了下来。
这地方,清宁虽然从来没有进出去,倒也真的不算陌生——谢府。
府们紧闭着,连门侍候的小厮都没了踪迹。
一行人显然没有敲门的打算,秦惑更是直接揽着清宁,用轻功直接越进府内。
后者影卫齐刷刷一片进了内,里头的人稍稍受了惊,倒是很快就镇定下来。
显然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个场景。
“容王回了都城,不进宫觐见皇上,来下官府里是想做什么?”
谢博文正坐在大厅喝茶,看着镇定,眸色却闪过一丝警惕之色。
“谢大人觉得呢?”
清宁很是贴心的给他接了一句。
这府里并无什么内眷,便连小厮下人也只剩下这么一两个。
若说什么门风清正,现在这样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果然便见谢博文面色一僵,道:“这难道不该问容王?”
亲自倒了茶,正要递给这不速之客。
便见秦惑开门见山道:“本王来拿先帝遗旨。”
只听得“咣当”一声,谢博文手中的瓷杯落地,碎的清脆。
身后的影卫都表现的十分淡定,愣是在谢家屋檐上站成了一道风景线。
“先帝何曾有什么遗旨?即便是有,又怎么会在下官这里?如今又还有什么用处?”
谢博文一连三个问题抛出,这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影。
秦惑面色很淡,眸色亦没有一丝变化。
只这样静静而立,便已经叫人无端的紧张起来。
清宁原本是不知道这祸害来谢家做什么的,这三两句停下来,却也清楚了几分。
先帝有遗旨,而且是对这祸害有利的。
遗旨在谢家,谢家上一辈的那掌权人,是先帝跟前近臣。
按理说爱女入宫为妃,新皇即位,又是一朝荣宠时。
谢家本不应该在那种时候,远走铭州的,现在看来,其中缘由,本来就不那么简单。
“拿来吧。”
清宁语气淡淡,显然也没什么同他闲扯的耐心。
文人雅士的风骨最不应该体现在这个时候,特别是这人还同她这副身体,有那么不止一点点的关系。
秦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个时候你可以不说话。”
“那我们可以直接强抢。“
清宁很是自然的继续道。
墨羽骑至,影卫站了一排。
这谢家不管又多少根基,也挡不住容王一声令下。
强抢?
真是一个既简单又粗暴的好办法。
“夫人说的有理。”
秦惑含笑,将目光扫向汗津津的谢博文。
这两人堂而皇之的越墙而入,登堂入室的站在这里。
顺带还讨论一下,哪个办法可以省时省力一点。
谢博文看着眼前这一双璧人,笑语浅言的模样,忽然有点脑供血不足。
“爹!”
后堂的谢浩然忽然跑出来,扶住了他那个摇摇欲坠的老爹。
“是你们,你们来我家干什么?”
少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看来在容王府那段时日,真不是一般的难过。
“拿东西。”真不是抓人。
清宁随口应道。
谢浩然明明看着松了一口气。
但是看见她身边的秦惑,一颗心立马又提了起来。
“拿什么?”
在这永安城里,要说富庶,谢家还真排不到前几名。
清宁扬眸看谢博文,“其实我也可以把谢家烧了的。”
到时,也不怕这谢家人不拿着“贵重物品”往外奔。
秦惑道:“未尝不可。”
要是抱着和谐美好,双利共赢的想法的话。
烧掉谢府会比站在这里废话,省力很多。
谢博文已经不会接话了。
谢小公子倒是差点跳起来。
“爹!他们到底要什么,你给他不就是了。”
“胡说什么!”
谢博文一手撑在案上终于站稳了,却忍不住一把将人推开。
清宁却抢在他废话之前,率先开口问道:“你要什么?”
一般到了这种时候,东西都是能拿到手的。
而迟与早的区别就是,对方到底想要什么。
“本王可以许你,谢家重回当年。”
秦惑很是自然而然的接口道。
当年的谢家有多少风光,至今让各大世家提起,仍旧羡慕不已。
这个条件诱惑力不是不大的。
而且这祸害说话,一向守信。
果然便见谢博文的面色缓了缓,却没有立即开口的意思。
“其实一张废纸,不用也可以的。”
清宁淡淡道,凤眸里明显写着“这贪心不足蛇吞象。”
谢博文看着风骨不俗,却原来也同那些俗人没有什么区别。
秦惑这次倒是没有接话,只是用相差无几的目光,看着他。
谢博文对这眼神看得分明,不由得有些恼怒。
沉吟了片刻直呼,他终于开口道:“下一任的皇后,必须的是我谢家女子。”
清宁与秦惑,齐齐一笑。
容颜绝世之间,似乎带了几许轻蔑的意味。
原来是等在这里。
谢贵妃对谢家来说,几乎已经成了耻辱。
谢依然未婚先孕更是不用说,谢家的女儿命中带贵这样的传闻。
也应该从上一辈开始就破灭了。
但是凤凰出处,却是谢家世代相传的独特之处。
自然比别的宠臣、世家,还不知要尊贵了多少。
“可以商量。”
说话的是清宁。
秦惑看着他,眸色一滞。
片刻之后却缓缓散开。
其余众人的目光都在落在她身上,从之前的行为性格上面看。
显然不太相信她是这么大方的一个姑娘。
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还没等下面的话说出口。
后堂忽然传来一声轻唤,“小姐。”
像是无数次的朝夕相处时的轻唤,清宁微微一顿。
那少女身形一动,已经到了眼前。。。
………题外话………六千更毕~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画风变逗比了~
宝宝要是喜欢正经风,一定要和卿风说啊~
我也是可以严肃的人!!!
☆、第两百九十六章 本,都是不信的
知暖丝毫不顾谢博文惊愕的目光,呈上一个檀木盒子。
从铭州回永安的时候,知暖还在长风侯府,却显然比他们更快就到了谢府。
清宁的凤眸忽然有了几分复杂之色,到底还是接了。
道了一声;“谢谢。”
知暖眼眶一红,便要朝着她跪下去。
她飞快的一拦,却在触到少女身体的一瞬间,立刻放了开来偿。
似乎方才的动作,同她完全无关一般。
谢博文却在看见这一幕之后,像是失去所有力气一般,跌坐在太师椅上,目光逐渐失神。
不必打开看,她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谢家大厅里的气氛十分之静谧,他们也并无多少拿到东西的欣喜之色。
清宁看着座上的谢博文,淡淡开口道:“若是你非要坚持,我勉强也可以姓一姓谢。”
这副身体的原主,生父不详,生母却明明白白的是谢依然,假不了。
既然不姓阮,那么勉强冠以母性,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糊涂。。。糊涂啊。。。”
谢博文却颤着手指向知暖,除此之外,再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后者朝着主座的太师椅缓缓跪了下去,低下的眉目,却分明是解脱一般的神色。
“这么多年了,父亲,是我们欠她的。”
当年但凡阮家对原主,稍微有那么一点顾念亲情。
就不会对她那样艰难的处境,视而不见。
但凡有一点点,对她这个侄女有一点怜惜,就让她顶着一个纯阳之女的名头,陷入那些阴谋阳谋之中。
清宁不是看不透那些,不是愿也不想懂罢了。
凤眸微微一抬,不自觉便落在了秦惑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所谓的“纯阳之女”,她大约一辈子也不会同这祸害有什么干系。
这大约便是天意,逃不脱躲不过。
不论世情如何,一切都是随心而已。
“那些东西,我原本都是不信的。”
秦惑站在璀璨阳光之下,眉目被渲染的光华万千。
握着清宁的手,却缓缓的摩挲了几分。
“只不过是因为,那人是你罢了。”
正望着他的清宁,长睫轻轻一颤,凤眸里有流光浮动。
还清楚的记得,他下聘的那一日。
两人定下的交易,最重要的一项,便是因为她是传说中的纯阳之女。
是他的解法,是一个极好的兆头。
这对当时什么都没有的清宁来说,大抵也是唯一一个可取之处了。
可他如今却说,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所谓。
清宁虽然从来不说这些,心中存了这样的心思,总也有几分纠结。
只是她性子使然,绝不会当面问出这样的话。
“谢博文,你让本王太失望。”
秦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太过平静。
以至于面上的表情半点变化也没有。
被点名的那一个,面色瞬间涨红,随即又苍白下去。
变化的过程十分的精彩。
“祖母很想你了。”
秦惑转而对她说道。
清宁对着他回之缓缓一笑,“嗯。”
两人执手往外走,在不看瘫倒在椅子上的谢博文一眼。
经过知暖的时候,清宁微微停了停。
语调淡然道:“你本不欠我什么,以后也不必。”
说罢,翩然而去。
那一日碧水河,知暖抱着她的温暖,似乎还不曾冷却。
那些朝夕相对,说要陪伴身边的话,好像也从未远离。
只是这些,再有没有实现的那一天。
从此之后,对清宁来说,只有谢家的小姐谢阑珊,偶有照面,不曾相识。
在没有那个,在她身边欢喜雀跃、抽泣忧愁都能无所顾忌的小丫头。
那躬身跪在地上的知暖猛地一怔,却只能保持着原有的动作没动。
咬唇合上的眼眸,黑暗一片。
没有人看见,滴落在地上的泪珠,侵湿一片。
——————————————————————————-
皇宫不比城门口,乍一看原本应该走在最前面的秦逸轩没了踪迹。
范兴看了一眼,便知情形不好。
“关门!快关宫门!”
眼下别无他法,只得拦住了人,再去请示。
宫门前的守卫似乎是早就停了吩咐,这会儿动作起来,十分之迅速。
可便是这样的机警,也挡不住影卫飞驰而来的身影。
眼看着宫门只剩下最后一丝细缝便要完全合上,只是里头的人,还不及松上一口气。
只听得一声巨响,偌大的宫门被四名影卫硬生生撞开。
深深宫禁展露人前,第一次失去了那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强闯宫门当诛九。。。满门!容王这是何意?”
范兴大惊,站在几步开外,保持仅剩的镇定大声问道。
清宁倒是很想问一句,“你瞎吗?”
这不是都明摆着了吗?
“不是说本王已死,范统领这么紧张作甚!”
容王爷难得薄唇微勾,一步步朝里走。
宫门内那些近卫兵拿着武器,不见范兴下令如何做,一时也拿不准是什么情形。
“那是皇上的意思。。。末将也是。。。”
范兴刚要开口解释,却发现眼前的人眉目一冷。
额头顿时冒了几分虚汗,这话要是真的说出了口,那还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只好硬生生卡住,换了个话头。
“容王大胜返朝,本是我北溱之福。。。”
到底是个武人,说起场面话来,就是不如文臣嘴皮子溜。
“轩世子呢?”
范兴似乎是刚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忽然脸色又白了几分。
“绑了。”
清宁语气淡淡。
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如果祸害对秦逸轩这个侄子,多少还留了点情面的话。
对着这个负责把他们活埋的近卫军统领,还真是半点也不需要客气的。
“你若敢拦本王,可得好死。”
秦惑说出口的,也只是这么一句。
往前的步子却走得越发从容,这道宫门里曾经死过许许多多的人。
尸体横陈白玉阶,血色灌溉娇艳的蔷薇。
从来是歌舞升平美人娇,掩饰的那些黑暗,却也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
范兴握着大刀的手掌一时间青筋爆出,皱到一处的浓眉,却也看得出来颇是难以抉择。
片刻之后,范兴上前了一步,大声道:“你们退后。”
如今这样的场景,便是强撑,又如何撑的过一时三刻。
秦惑看了清宁一眼,柔情几许,锋芒已现。
她会意的随着众人退后数步,却是不知道谢家拿出来的拿东西有什么用了。
但是秦惑做事,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她便也没有多问。
只看见范兴手中大刀挥舞而来的一瞬间,已然是你死我活的煞然之色。
他已经别无选择,墨羽骑飞至,血染深宫是必然。
可若是这样,还不能拦住容王,一切都便都成了徒劳。
外患刚退,内乱又生。
这样的北溱又能安定多久,还不如让他试试,即便并无多少可能,总也不能做千古罪人。
清宁站在几步开外,看着秦惑手中剑光飞舞,到也不急。
更像是在化解范兴的煞气,一刀一剑打的火光四溅,逼的众人齐齐后退。
几招下来,一开始还气势如虹的范兴败势初显,很快便被剑招逼着往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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