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了。
其实抛去别的不说,今日的饭菜,真的是她穿越以来最丰盛的一顿了。
阮梦雨一直低着头,别人吃什么,她也跟着吃什么,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努力做个没有存在感的影子,忽然抬头娇娇怯怯朝着她笑了笑。
厅外,小厮掀开帘子,欢快道“老爷、老夫人,三少爷回来了!〃
“科儿回来了!”林氏面上一喜,刚放下筷子就被老夫人一个眼神看过来,才压制着没有起身迎出去。
“母亲!”阮梦烟安抚的拍了拍林氏的手臂,眼中却有莫名的笑意。
那边脚步声渐近,清宁吃的差不多便抽空往那边看了一眼。
十三四岁的少年身子有些娇弱,皮肤白哲略带些书生气,正符合永安城今年风靡的柔弱美少年之风,脸上带笑却让人觉得有点莫名喜欢不起来。
“父亲、祖母、母亲。。。”
上前一一见了礼,连刚回来的阮梦雨都没有落下,几句话说的老夫人心花怒放,笑语连连,又同林氏母子情深好一顿关怀之后,他的眼睛留在了阮清宁身上,不慌不忙的从广袖里掏出一封书信来,隔着大半张桌子递给她道:“二姐姐,这是有人托小弟转交与你的,你看了便回上一二句,小弟也好替你送还与他!”
☆、第六十五章 廉耻,谁的情书
年少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上,满是“纯良无害”的笑意,说的话却恰到好处的留白,让人无端生出许多的旖旎的猜想来。
可他这样光明正大的将信递过来,却又叫人说不出什么错处,只是那信封上清清楚楚写着“小姐亲启”四字,渐渐的他的旁边的阮梁华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清宁却迟迟没有去接,她只是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子,抬眸用同样纯良的表情问道:“不知道是哪个姑娘托你转交的!”
这个时候的闺阁女子之间有信件来往是很寻常的,可这送信人若是换了哪家的的公子,那关系可就不太寻常了,她与阮梦科还是第一次见面,即便说什么血缘之亲,他还有自己的娘和亲姐姐的,实在没道理替她做这样掉身份的事儿,更何况是这样的场合。
余光在一扫前几日还病恹恹今日就心情大好的阮梦烟,这两者必然有什么联系,太不寻常了。。。。
饶是少年心思深沉,仍是免不了一顿,然后重新带上笑道:“二姐忘了前两日府后门的书生了么?小弟游学之时曾与他结识,回府之后才发现他来到了永安,徐兄兰芝玉树、少年俊才,他日必能蟾宫折桂名扬天下,难得是对二姐你一片心意啊!〃
说着,那封信又往她眼前递了递,大有你不接就誓不罢休的意味。
后面门口那卖画书生?就匆匆一瞥也能拿出来做文章,清宁仔细的想了想,长什么样子来着,笑起来的好像还挺好看的。
她不接也不回话,阮梦科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递了阮梦烟一个眼神。
后者捂着帕子半真半假的咳嗽了两声,娇娇柔柔开口道:“我说那书生偌大的永安城哪里都不去,好好的怎么就挑中了我们家的后门口呢!原来是和二妹妹。。。”
这话格式同那日清宁在燕羽楼中对峙的时候一个样儿,想来是积怨已久,不吐不快。
清宁也不争辩,在众人或嘲讽或看戏的目光,接下了那封信。
这下连老夫人脸上的笑都散了,阮梦烟姐弟两对视一眼,面上刚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就看见阮清宁旁若无人的拆开那封信,信纸足足写了两张,纸上都是些“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酸溜溜的相思词,字迹极力模仿着对仗工整,却与那日卖画书生的浑然天成的秀雅俊逸,南辕北辙。
她拿着信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出声,满桌子的人都没有在夹菜,阮梁华沉着脸颇有乌云压底之势。
“二姐可想好了要回些什么!”阮梦科笑着开口问她,好像其他人的脸色都没有看到,只专心扮演了一个“纯良”弟弟的角色。
清宁沉吟了一会儿好像是没想好的样子,老夫人满是失望的看着她摇头。
“孽女,简直不知廉耻!”阮梁华忽然暴怒,一把就扯过她手上的信纸,却在下一刻呆愣在那里。
☆、第六十六章 文盲,无人教养
众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齐齐看去。
才发现方才清宁一直是倒着拿的,你看看我看看你,然后面面相觑。
然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像完全不明白阮梁华忽然变脸的原因,抬眸困惑的问道:“父亲,这信上写了什么?”
阮梁华把那信纸握在手里,看着她好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了,“她”原本是不识字的,谁想得到扔出去那么多年的姑娘有一天会被接回来呢?
句句都是相思词,字字皆为倾心意,怎奈何作为女主角的那人竟然一个字也看不懂,便是在铁山如山,如何作数?
“你竟不识字?”这问这话的是阮梦科,少年脸上的笑意有片刻的僵硬。
估计,其实他更想的说的是怎么可能会不识字!
“山村野地,无人教养!你还想我无师自通自学成才吗?”清宁坐着,背挺得笔直,答得毫无羞愧之意。
吏部尚书府的嫡小姐竟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作为数届举子恩师的阮尚书一时间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煞是精彩。
知暖伸长了脑袋看了一眼,昨儿晚上还把永安八卦录看的一字不落的自家小姐,顿时对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力十分佩服。
“即便如此,二姐身边自然也有人代读!”阮梦科看到她身后那小丫头的举动,顿时又调整好了脸上笑容,“识不识字想来并无多大相干!”
这是铁了心要把这脏水往她身上泼了!
众人的目光都跟着他往清宁身后看,只听得站着也躺枪的知暖的站出来上前一步,俏生生露出一个傻笑道:“奴婢家贫,才自幼被家父卖人为婢,别说这鬼画符似得信,便是斗大的字也识不了一箩筐的!”
清宁看了一眼装傻充愣装的无可挑剔的知暖,昨天叽叽喳喳看八卦录,把差点把正本书生吞了那丫头是谁来着?
除了这笑的一脸傻样的丫头,清宁院里在无他人,话说到了这份上,却也收不回去了。
桌上各人心思难明,一直看着一双儿女可以刁难清宁却没占到什么便宜的林氏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打圆场。
却被清宁抢在前头,径直看着阮梦科,淡淡问道:“给一个根本不识字的姑娘写信,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如此傻缺?还是三弟无意中给错了人呢?”
既然是给错了,那原来该给的又是谁呢?信封上并没有注明,那么除了她之外就皆有可能,特别是自负容色不俗的阮梦烟。
“二妹妹!”阮梦烟见自家一向被人捧在心里的弟弟也被她刁难,音调顿时拔高,下一刻又被林氏一个咳嗽压了下去,后者带着和蔼的笑,道:“想必科儿也是无心之失并无什么恶意的,你做姐姐的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并无什么恶意”的阮梦科举着一杯清酒,对着她满是歉意道:“都是弟弟不好,姐姐放心,绝无下次了!“
老夫人和阮梁华一直不做表态,果然这孙女的地位和孙子没法相比。
清宁不语,清眸迎上眼中怒火膨胀,脸上却笑意依旧的少年。
很好!
若有下次,她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第六十七章 金榜,阮府快婿
年初的时候,朝中各路走动的最是频繁,介于永安令挨了那顿打之后身子一直没有缓过气来,就派了二儿子姜宇带着厚礼到处走人情。
这个,春闱在即,叔叔伯伯喊得亲热,混个脸熟总不会有错的。
初八这日,正入了阮府,阮梁华同厅中同僚推杯换盏,见了后生晚辈,随意敷衍了两句,下人收了东西,切了杯茶就把人晾这了。
也是,人家堂堂一部尚书还能正眼瞧你一个永安令的儿子不成。
姜二公子一个人在偏厅坐了一会儿,调戏了个奉茶的小婢女就被啐了一脸,顿时觉得无趣,一看天气也不早悻悻然起身回府去了。
刚出了门口,便看到了“恰巧”路过的阮家三少爷,想到他姐说的什么二小姐懦弱可欺,反倒害自己当众吃了个哑巴亏,有口难言,当即面色一黑,当做没看见一般饶了过去。
“姜兄!”阮梦科见他如此,面色笑意一扬,便伸手拦住了他,不明所以的问道:“姜兄见到小弟便绕道而行,这是何故啊?”
你家做的好事,你会不知道?
姜宇僵着腿被他拦住,心下虽不喜,脸上却压了不少,只哼了一声,道:“阮家何等门庭,我等无名小辈怎敢高攀!”
“姜兄说的哪里话,莫不是下人偷懒怠慢了?”阮梦科见他这样说,也只将那日的事当做不知情的样子,拉着他的手的就往方才的偏厅里面去,“小弟这就替姜兄出气,这等刁奴,乱棍打死也不足惜!”
他人不高,力气也不大,只是脸上笑意极是真诚,姜宇一个青年男子被他拉了好几下才移了没几步,来来去去的奴仆频频往这边看来,阮梦科却恍然未觉一般。
这下子,倒是登徒子姜宇先不好意思起来,连连按住他的手道:“三少爷说的哪里话,不过是科考在即,我爹又。。。唉!”
说罢,欲言又止,满是满怀心事郁结于胸的模样。
阮梦科笑着拍拍他的背,眸中闪过一丝算计,现下却是一副开解关怀模样道:“来来来。。。到里面,喝上两杯我与姜兄解解愁!”
重新入了偏厅,有了阮家三少爷在,下人们哪里还会有什么怠慢之举,美酒佳肴的摆了一席。
阮梦科虽然还只有十四岁,但官家子弟哪几个不是自小酒桌上长大的,又能说的一口人来骗人,鬼来骗鬼的好话。
没多久姜宇就被灌了不少酒,醉意上涌,话也就多了,捶胸顿足的开始吐苦水。
“三。。。三少爷,你是不知道啊,自从我爹摊上那档子事,我府里如今是一片凄凉景色,就连今年科考,上你家来通通关系,你爹。。。你爹压根就没拿正眼瞧我,我心里苦啊。。。我心里苦啊。。。”
阮梦科脸上笑意不减,好像早就等着这场景一般,他摇着酒杯,像是不经意提到一般,“想要我爹正眼瞧你那还不简单,做了阮家的女婿,今日金榜题名还能少了你不成!”
姜宇听得一个激灵,顿时酒醒了大半。
☆、第六十八章 胸罩,遭遇魔爪
“你不识字?”一更天里,玄衣如墨的绝世男子十分熟稔爬上清宁榻上,粉紫色的床幔一挑一落,随着微风一飘荡,颇有些绫罗帐里夜会情郎的旖旎情丝。
“怎么可能!”想当初为了研究各种丹药经的古本,她可是从甲骨文到各朝各代的文字都小有研究,而这个朝代沿用的是繁体字,不说博览群书,起码普通文章的遣词用词她还是懂的,怎么也到不了文盲的地步。
反正也骗不过他,倒不如老老实实的问什么答什么,锦被下,清宁脱里衣拖到一半的手停在了那里,其实对于这个大祸害越来越不知道分寸的举动,她是拒绝的。
说好的解药要到这开春之后,可这人天天夜里亲自来盯梢是什么鬼?
盯梢的位置还从半米开外的湘妃榻上,逐渐转移到她榻上!难不成真把她一个大姑娘当成自动生温的大暖炉来用了?
同床共枕,啊喂,她虽然是新世纪的姑娘,容王爷你也不带这么开放的玩啊!
虽说几乎每天晚上,两人都要为了睡在哪对上好几招,但清宁今儿个把被子捂着上身捂得格外紧,颇有寸土必争的架势,下身长腿一抬,一脚就朝着秦惑踢了过去。
秦惑不满不忙的一手挡住了她的攻势,一手自顾自去扯被子。
你来我往半响,被子没扯到,反倒摸到一个软绵绵的半圆物体,边上还有花纹,在往前是细长的带子,秦惑拎着那玩意,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倒是挺新奇的!”
绫罗帐里其实有点黑,只不过今天月色极好,银光照进小轩窗,依稀还有些光亮,不过秦惑这些会古代内力的古人目力极佳,即便是在黑夜视力也没受到多少影响。
清宁停下手上的攻势,一摸胸口,脸色顿时黑了,伸手去扯那东西,后者却颇是新奇的握着不放。
她索性一掀锦被子刷的坐了起来,咬牙努力保持声音平静道:“xiong罩”
为了避免他继续发问,继续愤愤补充道:“肚兜!女人用的东西!”
那人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眸光在她胸前随意一扫,不太相信道:“你一个小丫头用得着么?”
手上那玩意一松,就被愤愤的夺了回去,若不是有着夜色遮掩,清宁简直觉得自己的脸快成了火烧云,也不知道这是时代的女孩怎么发育的,才十六岁居然已经小有波涛,肚兜那玩意太复杂她带不习惯,就花了图纸,让手巧的知暖照样做了出来。
这还是头一次试戴呢,就落入魔爪,简直不能更背。
绫罗帐里,秦惑靠近人肉大暖炉,看着一向从容镇定的清宁,竟然也有这样小女儿娇态的时候,竟然移不开眼。
小轩窗外,人影一闪,一根竹管捅破纸窗,一阵迷烟便乘风散入内屋。
☆、第六十九章 暖炉,找你麻烦
清宁右手腕上一阵震动,立马屏住呼吸,还不忘伸手捂住秦惑的口鼻。
还好只是普通的迷烟,并没有什么大的毒性。
大抵是她反应过快了,娇小的手掌抵在唇间柔软的不像话,秦惑透过床帐望出去的目光瞬间又收了回来,在黑暗里幽幽的望着她。
因为容王爷有了前几天被某女不让上榻睡的丢脸史,今儿翻墙找“暖炉”之前把所有的影卫都撂下了,独自一人夜入深闺,没曾想帐里一阵交手,反倒让门外的人有了可乘之机。
不过门外那人动作实在慢了一些,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哪个傻缺找你麻烦?”的表情。
门栓被鼓动了一下,由于来人开的太过明目张胆,动静打的丝毫没有盗窃或采花贼的自觉。
清宁心下咯噔一下,不会是古代什么大宅门里查什么小姐夜宿的奇怪老婆子吧?
当即幽幽的看了一眼某个完全没有要动一下避一避的大祸害一眼,手上一快,把身上的锦被一掀,直接把秦惑整个人儿一裹,自己从他身上翻过时借力把他往里一推,转瞬之前两人躺的位置,里外调了个个儿。
一系列的动作做下来,清宁有些微喘,忽然心下有些庆幸早早的讹了林氏把这些用品都换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