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笑意忽冷,却依旧没有开口。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这样的人,可是我有什么办法,生来便是庶女,自小便听父亲和祖母的话……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阮梦烟隐约带了哭腔,这一次倒真有些情真意切的模样。
遇上这么一个人,不放大招也是不可能了。
她却冷眼看着,这个庶姐演独角戏也能十分投入的表演。
十句话里,若是有一句是真的,她就跟她信。
许是她实在太久没有反应,阮梦烟咬了咬唇道: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阻止你夫君登临帝位的,他日你若为后,我便是为仆也心甘情愿。”
这话倒是说说的有些早了,清宁从这字面和里面可能包涵的深意,如数思虑了一遍。
忽然开口道:“如果谢贵妃这一胎真的是儿子,你进宫不是明摆着当炮灰吗?”
她凤眸清明如斯,一语足以令人哑然。
阮梦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面色苍白如纸。
有了这反应,清宁也不需要她在做什么似假非真的回答了。
贵妃有孕,宠冠六宫,阮梦烟还会真的这么上赶着去当炮灰吗?
这位庶姐可从来不是什么傻人,谢贵妃在美艳,到底上了年纪,庶姐却正好是如花年纪。
若能趁着这个机会爬上龙榻,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不说,也许还能顺便仗着盛宠,在清宁身上讨点利息回来。
然而,这些全部都要建立在谢贵妃这胎不是龙子,或者根本生不出的这个可能上面。
清宁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复,目光落在阮梦烟身上,忽然笑了笑。
后者猛然有些发束,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二妹妹……”
“今夜子时,你去贵妃娘娘殿前候着吧。”
清宁忽然开口道。
“那……”
估计阮梦烟是还想要些道具什么的。
怎么奈何她已经开始下逐客令,“夜半邪火,大姐只需要打扮的好看一些便是……”
阮梦烟说了这么半天,结果在她这里什么也没得到,夜色已深,只得半信半疑的去了。
殿门开了又合,宫灯明亮,一切又恢复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清宁唇瓣微笑,享用了那么久沐浴繁花焚的妃嫔,忽然要北和帝在飞华宫里吃素当和尚,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窗外月色正浓,她起身站到小轩窗下,刚伸手开到一半。
微风拂面,忽听得那人低低发笑,“夜半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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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托词,难道要说我自己?
这顿饭注定不能吃的太顺利,众人刚一起身,便见北和帝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都免礼吧。”
目光若有所思的扫过了清宁身上,也只是一眼,就径直走到谢贵妃身侧,伸手扶着一点还没有显怀的身子。
柔声道:“爱妃起来做什么,有了身孕就更要好好珍重身子。”
这满脸柔情蜜意的简直让清宁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昨夜里还不知道是拥着哪个美人谁呢,换了一个照样能七分宠爱撄。
早就听闻帝王之爱,乃是雨露均沾。
但是她看到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趁着北和帝和谢贵妃一副浓情蜜意的模样偿。
她趁机开口道:“贵妃娘娘有了身孕,我还是带大姐下去沐浴一下为好。”
阮梦烟喜欢用香料,身上总有些后天存在的香味,为了不杵在这里当电灯泡,还是寻个由头就先撤退的好。
后者有些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还没开口。
就听谢贵妃温柔道:“也好,你们先下去歇息吧。”
清宁微微颔首行了个礼,便扯着有些发愣的阮梦从殿里退了出来。
余光处刚好看见北和帝扶着贵妃小心翼翼的落下,笑问着,“今日觉得如何了,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御膳房去做。”
安怡公主貌似乖巧坐在一旁,默默的用膳。
只这一瞬间看来,也算是一家和和气气的完满。
只是出了殿门,清宁刚一放开那只手,便听见阮梦烟不满的质问道:“你凭什么说我该沐浴!”
声量并不小,一众从身侧经过的宫人纷纷捂鼻子,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夏日骄阳,一阵车马劳顿,难免身上要出些汗,阮梦烟显然往那方面想说了,面色又被这一众人的反应弄得越发你难堪。
不由得抬手,嗅了嗅,却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清宁凤眸清亮,反问道:“不说你要沐浴,难道要说我自己?”
后者一时哑口无言,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模样,一时没了气焰。
阮清宁一不要脸起来,顿时杀伤力大增。
“不过我倒是真的没想到,大姐的目光居然会落到皇帝身上。”
她微微笑着,不留半点情面的直接说破。
北和帝可是和阮梁桦同一辈的,年纪似乎还长了好几岁。
这段时间那啥过度以后,后宫年轻的嫔妃如此之众,身体大约是吃不消,看着越发苍老。
阮梦烟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在荣华富贵这条不归路上走到黑,居然直接当着谢贵妃的面,看了皇帝那么久。
人家一家四口难得聚到一起吃个饭,她一个外人居然还不识相一点,快点消失。
“你……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阮梦烟连忙失声否认。
这可是飞华宫里,来来往往的都是谢贵妃的人,她说话又丝毫不遮掩。
怎么不叫人担惊受怕。
清宁却丝毫没把她的紧张放在心上,这才刚刚开始呢。
凑到阮梦烟,颇有些感兴趣的问道:“你说,要是谢贵妃知道你存了这样的心思,还会不会……”
她不知道这两个女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总之,要算计她,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命算计。
阮梦烟嘴唇轻颤着,眼眸中全然对她的憎恨之色,偏生又要强力忍着。
不知道袖子里的手扭曲成了什么样,才没有在这一刻怒骂出声。
在殿门前随便说了两句话,谢贵妃身边一个姑姑带着两个宫人跟了出来。
“二小姐、大小姐!”
清宁回头,表示看见了这一个人。
“老奴姓贺,两位小姐这几日在宫里的食宿起居,娘娘便交代了我来照顾。”
“哦,贺嬷嬷。”
她似笑非笑的应声,这么说就是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的出宫。
阮梦烟却连忙走上前,在众人的眼角盲区,将袖子里的东西,往贺嬷嬷手里一送。
颇有些柔弱良善道:“这几日,有劳嬷嬷照顾了。”
这是宫里不成文的惯例,清宁每次进宫的时候都不是那么愉快,自然也没有搞过这些小动作。
这位庶姐则不同,这样的事情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的很。
贺嬷嬷收东西收的面色如常,目光不自觉在两位风格完全相悖的阮家小姐身上多看了两眼。
“两位请随我来。”
能在宫里过夜,对阮梦烟来说似乎是见值得高兴的事情,声落便跟着去了。
清宁却不急不缓的走在后面,反正飞华宫就在这里,急什么呢?
前面一处偏殿,风格亦是华丽雅致,贺嬷嬷在前面停下了。
阮梦烟就颇有些按耐不住的走了进去,只是绣花鞋刚踏上殿前的台阶。
忽然听得身后的嬷嬷开口道:“二小姐,这是您的房间。”
清宁好些好笑的淡淡“嗯”了一声,从她身侧走过,入了殿内。
然后,就听见贺嬷嬷继续道:“大小姐,你的房间在那边。”
她刚好才走进了两步,便回头看了一眼。
正看见阮梦烟眼中的欣喜之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起来,却还要强撑着一副大家闺秀的贤淑模样。
声音几乎都是从齿缝里逼出来的,“好……好的,请贺嬷嬷替我多谢贵妃娘娘。”
对面房间倒还算不错,只是格局小了两三倍,若是没看过这清宁还好,这一对比难免让有些人难以平衡。
她淡淡一笑,完全无视那位庶姐的面色,脚步轻快的入了殿内。
再会做人又怎么样,在这种人吃人的地方,从来不是你会耍弄些小心机,别人就会高看你一眼的。
几个宫人左右各入了三四个,她入内后,阮梦烟在房前看了许多。
美眸有些东西几乎都要压制不住了,忽听得贺嬷嬷开口道:“大小姐也是聪明人,切莫做什么糊涂事。”
后者徒然一惊,“那是自然,多谢嬷嬷提醒。”
晚膳另外准备了,阮梦烟和她是面不和心也不和的,看样子皇帝今夜是要歇在谢贵妃这里。
东道主基本是没空搭理她们,索性就叫宫人放在了各自的房里,眼不见为净。
“你们都下去吧。”
清宁一向都不习惯,这么些人在眼前晃,索性直接吩咐道。
几个宫人十分为难的站着不动,直到贺嬷嬷在门口轻咳两声,道:“都退了吧,让阮二小姐好生歇息。”
这才得了个清净,清宁坐在桌前,浅尝了几口膳食。
飞华宫里的东西自然是不错的,只是一想到那些复杂繁琐的事情,胃口自然大大不如在容王府的时候好了。
银筷轻击在玉碗上,发出悦耳之声。
天边暮色已落,几点繁星忽闪着,她便不由自幼的站到窗边,抬眸远眺天空。
这里离主殿并不近,平时应该也没有什么人在这里住过,宫人都被她遣散尽了,这会儿便颇有些静悄悄的。
晚风有些蔚然,她忽然想起那祸害的眼眸,唇边的微笑便不自觉微微扬起。
其实,多进几趟宫也没有什么不好,起码可以感受感受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忽然看见暮色里,有两个宫人提着花篮从远处走过,前面些那人忍不住催促道:
“你快一些,娘娘还等着这花瓣沐浴呢。”
凤眸清亮正看得真切,那是--长公主种植的蔷薇花瓣。
鲜花沐浴,在这宫里之主子才有待遇,而这飞华宫……
清宁眸色微亮,这么说来就有些意思,这蔷薇花瓣里有令人生乱的繁花焚。
谢贵妃一个怀有身孕的人,居然能使用这个,而不受到影响。
这个还真是令人有些难以相信呢!
那一对宫人刚走远了,便听见咯吱一声,殿门被推开了。
风声渐入,殿中的烛火微晃着,她便在此刻,回眸落在了入口处。
一个宫人模样的逐渐走进了,身上似乎还带着些许刚沐浴完毕的香氛气息。
她直觉便有些怪异,按理说这些宫人是不会这么不讲规矩,自己直接推门就进来的。
既然来了,便是有情况。
清宁淡然问道:“你是谁?”
那宫人缓缓抬起头来,面容被明亮的宫灯照亮。
清宁眸中闪过一丝惊疑,很快就被了然的神色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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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没你,我睡不着
这声音来的着实有些突然,清宁正开着窗的手猛然一顿,木窗瞬间就又落了回来,眼看就要砸在她脑袋上。
秦惑忽的伸手一托,手背堪堪擦过她额头,墨眸轻落。
花颊上还浮着一丝红晕,这模样可和方才对着阮梦烟的淡然之色,全然相反。
而清宁凤眸里,月华满地,唯有那人站在小轩窗前,墨发被玉簪轻束起一般,些许华美些许随意撄。
此时,两人隔窗相对,眼眸里满是惊异,倒真有几分像是夜半私会的模样。
一想到,此前他说的记得留窗,凤眸不由得又多了几分笑意。
却是没有想到,在这飞华宫的偏殿里,这祸害也能和自家后花园一般来去。
眼看他手里的木窗一抬,人就翻窗而进偿。
清宁连忙搭住了,凤眸微低,“你干什么?”
这特么是皇帝后妃的寝居,他一个王爷,翻窗翻的这么熟练的真的好吗?
他看着她,墨眸含笑。
颇是理所当然道:“没你,我睡不着。”
这话说出来,简直不能更自然了。
“有你,我才睡不着!”
清宁面色一红,回声道。
说完,看见他笑意满满的墨眸,才觉得有些过快了。
这说的特么都什么话啊!
虽然同床共寝这事儿之前也没少干,可就是这两天开始,怎么看就有些不太纯洁的意思了。
特别是她自己“心术不正”,越发不能离这个祸害太近了。
这房内在没别人,这夜半什么火,若是真做出点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
秦惑挑眉看她,面上颇是纠结的模样。
还真是很难把方才,对着阮梦烟说那事说的老神在在的她,是同一个人。
还是,只对着他一个会害羞呢?
这般一想,薄唇微勾的弧度便又上扬了几分。
他收回手,背过身道:“那我走了。”
“啊”
清宁被容王爷突如其来的转变,弄的有些懵。
片刻之后,又“哦”了一声。
来的奇怪,走的也走的奇怪。
这祸害的脾气,她只有一个想法--习惯就好。
窗前那人脚步却微动,颇有些无奈的转身看她。
怎么就不知道表示一点点呢?
清宁忍不住笑容烂漫,在月色下如花开盛景。
却又在他转身的时候,状似不解的问道:
“怎么又不走了?”
凤眸里分明还噙着笑,不得不说有时候和这祸害玩玩小别扭,倒也挺新鲜。
那人缓步行来,似笑非笑的问道:“我若走了,何人来解夫人这夜半邪火?”
清宁被这个梗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偏生又要当做若无其事一般道:“你在,只会烧的更旺。”
原本,她说的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偏生秦惑此刻,微微笑道:“夫人辛苦。”
她一下子咽住了,只觉得同这祸害多说一句都是无力感。
外间一片漆黑,唯有她身后宫灯明亮,凤眸里光彩万丈。
他忽然伸出手来,扣住她的肩膀,力道并不太重,可就是令她身子微微倾斜到了过去。
一窗之隔,他的俊容一半在月光下,呼吸已在咫尺之间。
“阮二小姐!”
殿内忽有侍女的扣门声。
“阮二小姐?”
一声声,颇有不把人喊应了不罢休的意思。
清宁忍不住看了秦惑一眼,天意啊!
每次和他单独待一会儿,总有这么些人要出来搅混水。
秦惑显然看懂了她凤眸中的意思,伸袖一扬,风声入殿,一片宫灯灭尽。
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些许火星片刻后也落尽了。
清宁还有些不解其意,忽然整个身子一轻,便被他整个都带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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