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锐宁真想扑上去操起自己的板鞋对准那张欠虐的俊脸左右开弓啪啪两扇,妈的直男脸大啊!直男了不起啊!偏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之前那突如其来的抽痛感仿佛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聂锐宁这厢正激烈地天人交战,那厢已经戴好手套口罩的男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他拿过来一条半人高的形状奇怪的椅子,对聂锐宁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个字,“脱。”
妓院逼良为娼也比不过眼下耻辱了吧,聂锐宁一边愤愤地想,一边心不甘情不愿地脱下了长裤,他抬起头看了眼医生,男人面无表情地俯视他,“你觉得我的视线犀利到可以穿透你的内裤吗?”
你一句话不毒舌会死啊?!
聂锐宁真想冲上去指著男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亏得他长得如此人模狗样,性格简直残暴到令人发指,聂锐宁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将内裤用力扯掉,认命地躺了下来。
冷面医生似乎完全没有体会到聂锐宁内心痛苦的挣扎,聂锐宁只听见他用冰山般的嗓音对他道,“屁股往前挪,腿跨到椅子上去。”
那椅子是孕妇产检专用,可以帮助孕妇将腿屈起,充分暴露出下体,因为姿势尴尬,所以大多数准妈妈都是穿著裙子来产检,避免在医生面前直接裸露下体。偏偏聂锐宁对此一无所知,何况就算他事先知道也不可能穿著裙子跑来,於是眼下的处境著实让他崩溃不已。
好不容易磨磨蹭蹭将腿放到了产检椅上,聂锐宁视死如归般张开了腿,妈的死阿慕老子回家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他一边目不转睛地死死盯著头顶淡蓝色的天花板,一边脑补事後如何用满清十大酷刑虐待吕慕,正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掌抚上了他的大腿内侧,他条件反射地一抖,一根冰冷的物体就探入了体内。
天下无雷 19 劫难(上)
聂锐宁从产检室出来後,一直维持著非常难看的脸色,大约察觉到眼下气氛尴尬,向来温柔体贴入微的吕慕也没有说话,只是平稳地开著车。
聂锐宁右肘支靠在窗上,望著旁边飞快後退的风景,他沈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医生说……宝宝很平安。”
吕慕从後视镜里看了聂锐宁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中午去福锦楼吃小笼包好不好?”他将车变道驶入左侧,有意无意地岔开了话题。
聂锐宁不郁的脸色微微缓和下来,他点了点头,将头扭向了窗外。
福锦楼的老字号小笼包名不虚传,聂锐宁满肚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火气,在面前的蒸笼屉子摞上第八层的时候,总算烟消云散了。他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著“我的我的都是我的”,一边眼疾手快地将筷子戳向蒸笼里一只白生生的小笼包。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吕慕无奈地笑骂,伸筷夹起一只玲珑小包,在精巧的瓷碟里蘸了点醋,吹了吹气,送到聂锐宁嘴边。
“蘸了醋也很好吃的,你尝尝?”
聂锐宁嘴里塞得鼓鼓的忙得不可开交,“点这麽多晚上不用吃饭吗?!”虽然抱怨著,他飞舞著的筷子兄弟却丝毫没有休战的迹象,吕慕见聂锐宁吃得满头大汗不禁微笑,他抽出一片纸巾,倾身过去帮聂锐宁擦掉沾在唇角的汤汁。
中午一顿饭总算吃得皆大欢喜,酒足饭饱之後,聂锐宁几乎是站著走进来,躺著走出去,吕慕又好气又好笑,冲目瞪口呆地小老板做了个不用找零了的手势,半搂著自家一上饭桌就不知道收敛的狗狗上了车。
两人开著车慢悠悠地回了家,为了陪聂锐宁去医院产检,吕慕特地请了半天假。聂锐宁一进屋就爬上床呈大字型躺下了,吕慕帮他把衣裤脱掉,又擦了把脸,见他抱著枕头睡得口水横流,微笑著叹了口气。将聂锐宁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吕慕脱掉衣服,靠在床边轻轻躺下了。
吕慕是被一阵微弱的呻吟声惊醒的,他睁开眼,屋子竟然一片黑暗,他呆坐了一会儿,这才记起两人下午回家後就一觉睡到了现在,旁边传来一声压抑的轻喘,吕慕回过神来,赶紧拧开床头灯转头去看聂锐宁。
聂锐宁蜷著身体,双手按住小腹,他肩膀轻轻发抖,牙齿咬住下唇竭力不肯出声。
吕慕急忙扶住他的肩,“是哪里不舒服?”
“……跟早上一样,可能是痉挛。”向来元气十足的家夥此时声音细若蚊蝇。
“要去医院吗?或者我给妈妈打电话问问?”
“……哪那麽夸张。”聂锐宁情不自禁地皱了下眉,“医生说第二次痉挛很正常,只要没呕吐,过两天就没事了。”
话虽如此,吕慕哪里放心得下,他抓起手表看了看,眼下正是凌晨两点,就算去医院也只有值班医生在。聂锐宁虾米似的缩成一团,向来健康红润的脸颊惨白惨白的,吕慕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聂锐宁难受,自己也跟著不好受。“我还是去药房问一问,乐鑫药房二十四小时不关门的。”
“乐鑫不是在城东吗?”聂锐宁靠著枕头上摇了摇头,汗水在枕头上浸湿了一小片,“大半夜的还要开车去,别折腾了。”
吕慕不理他,利索地穿戴整齐拿起车钥匙,“我很快就回来,要是难受得厉害就给妈打电话。”
他俯身飞快地在聂锐宁汗湿的额头上亲了亲,转身出了门。
聂锐宁只听见吕慕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外越来越远,他头昏眼花浑身脱力,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天下无雷 19 劫难(下)
那天晚上聂锐宁睡得极其不安稳,他恍恍惚惚间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情节全然记不清,却依稀记得是个悲伤的结局,他伸手摸了摸枕头,白色的枕套上竟然湿了一小片,潮润的触感令他禁不住哑然失笑。
昨晚的痉挛把聂锐宁折腾得够呛,他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最後迷迷糊糊地也不知怎麽睡著了,从来躺下就叫不醒的家夥自然不知道吕慕去买药几点回来的,如今半边床铺冷冰冰的,料想那个工作狂一大清早又赶去设计院上班了。
聂锐宁坐起身靠在床头,昨天折腾得他差点去了半条命的小家夥此时正乖巧温顺地沈睡著,没有丝毫兴风作浪的迹象。“死小子,才几个月就知道折腾你老爹。”聂锐宁低著头咬牙咒骂,右手却异常轻柔地抚摸著小腹,之前吕慕不放心他继续去学校,老早就以病假的理由帮他办了一年休学,如今聂锐宁整天窝在家里养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子滋润得不得了。
聂锐宁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锺,时针刚刚指向八,料想吕慕还在塞车的路上,聂锐宁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汲著拖鞋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嘴里已经多了一根牙刷,他满嘴白泡泡一边呼噜呼噜地刷牙,一边随手拿起遥控板打开了电视。
夜猫子聂锐宁早睡早起的次数五根指头就数得完。偶尔享受一下清晨的阳光有益宝宝健康──聂锐宁想起吕慕这句平时絮絮叨叨的碎碎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将身体埋入宽大柔软的沙发里,手肘搭在膝盖上继续与牙刷搏斗。电视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橙色窗帘落在墙上那张两人的结婚照上,朦胧的暖色衬得吕慕脸上的笑意愈发温柔。
“……今天凌晨三点发生在二环高速路上的车祸现场已经被警方用警戒线保护起来。”电视机女记者正拿著采访话筒站在事发现场进行报道,“这是本月发生的第三起因酒後驾驶引起的严重交通事故,据勘察现场的人员介绍,目前确认死者两名……”
“这群酒驾的混蛋真应该拖出去枪毙了。”
聂锐宁含著牙刷一边咕哝,一边拿起遥控器准备换台,这时突然听见女记者情绪激昂地拔高了音量。“各位观众,现在我们的镜头对准的就是车祸现场,两辆车的损毁程度相当惊人,根据路面的车轮摩擦痕迹推测,当时这辆银色的丰田陆地巡洋舰越野车是从对面冲过来撞断了防护栏,再撞上了这辆向前行驶的黑色陆虎……”
聂锐宁皱了皱眉,情不自禁地将遥控器的音量键调大。
“据现场警察介绍,两辆车的司机均为男性,年龄约在二十五岁左右,其中一名死者已确认为霍天集团的董事长助理陆行山,血液中检测出极高的酒精浓度,另一名死者身份尚未确认……”
这时摄像机的镜头正好晃过那辆被撞得惨不忍睹的陆虎的车尾,聂锐宁突然发现,电视机里的所有声音他都听不见了。
……
“喂喂,你从哪里搞来这麽个骚包的车牌号?”
“哪里骚包,又胡说。”
“嗤,是男人就要敢作敢当。你看你看,明明就是锐宁爱你一生一世嘛。”
……
RN201314。
那是吕慕的车牌号。
天下无雷 20 噩耗(上)
聂锐宁冲到电话机旁抓起话筒开始拨号,吕慕的手机号是烂熟於心的,他手抖得太厉害,以至於按了好几次都按错了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话筒里的女音机械地重复著同一个句子,聂锐宁握著已经变为忙音的话筒,窗外的阳光落在身上,他却冷得双唇哆嗦。
抓起钥匙跌跌撞撞地跑出门,聂锐宁直接冲上马路拦下一辆出租,浑然不觉对面踩了急刹车的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找死啊!”聂锐宁将自己塞进出租车的副驾驶座,对著司机嘴唇张张合合,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声音。司机皱著眉头好不容易听明白了,“二环路?出了车祸堵得很厉害啊。”虽然不情不愿,迫於聂锐宁脸上骇人的表情,他终於一踩油门开了出去。
二环路的堵车长龙浩浩荡荡,司机熄了火,手搭在方向盘上一边抽烟一边骂娘,“早知道就不拉你这单啦,二环撞烂了两个车,妈的堵了一早上了,这没完没了的,也不知道得堵到什麽时候!”
聂锐宁原本蜷缩在座位上无意识地盯著前方车流啃手指,听见司机的话,突然拉开车门直接冲了出去,司机连忙一把拽住他胳膊,“喂还没给钱呢!”聂锐宁茫然地哦了一声,低头打开钱包翻了翻,抽出一张五十块,他脑子已经不太清楚,迷迷糊糊地又抽出两张百元大钞,折返身一股脑塞进了司机的怀里。
高速路上平时不许行人通行,如今车流堵得死死的,不少人停下车站在路边,有的在拿著手机大骂,有的不停地询问交警前方路况。聂锐宁出门的时候忘记穿鞋,他光著脚浑浑噩噩地沿著马路往前走,旁边不少好事者看著他,好奇地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旁边有的车辆等得不耐烦,开始掉头往回开,不知道走了多久,聂锐宁的视线里终於出现了一大群穿著制服的交警和扛著长枪短炮的记者。车祸现场有不少四处飞溅散落在地的碎玻璃,尖锐的玻璃渣冷冷地扎进脚掌,聂锐宁直直地盯著前方那辆严重变形的黑色路虎的车尾,浑然不觉脚下疼痛。
“先生,现场已经封锁了,麻烦你请退回到警戒线外。”
视线被人挡住了,聂锐宁看不见那辆熟悉的陆虎车尾的车牌,他双眼充血地想要挥开挡住他视线的人,双肩却被人用力地钳住。
“请不要破坏现场,先生,请你退後。”耳边传来冷冰冰的机械式的警告,聂锐宁反抓住挡住他去路的警察的手臂,指甲几乎要陷进对方的肉里,他赤著双脚血红著眼的狰狞表情实在太过骇人,旁边几名交警赶紧跑过来帮忙。
两名身材魁梧的交警冲上来一左一右强行钳住聂锐宁的胳膊,聂锐宁疯狂地挣扎著,双眼一眨也不眨地死死盯著陆虎的车牌,他执著地试图离那辆车近一点,再近一点,无声挣扎的画面,用力得像是要将整个性命都耗费在靠近那辆撞毁的陆虎上。
视线开始剧烈的抖动,有什麽液体直直的顺著眼眶往下砸,看不清车牌了……聂锐宁开始惶恐起来,前边围过来的越来越多的人挡住了他的眼睛。
“让我看看车牌好不好?”他无助又绝望地转头恳求两边钳住他胳膊的男人,“求求你们……我想看看车牌……让我看看车牌好不好……”
他哆哆嗦嗦地胡乱地说著乱七八糟的句子,脸上的水越来越多,咸涩的液体争先恐後地钻进嘴巴里,他模糊的视线里什麽都看不清,只剩下一大片扭曲的白色和黑色人影。
天下无雷 20 噩耗(下)
聂锐宁被带上了警车。
他神情狼狈又拼命挣扎的气势实在太过骇人,几个警察都招架不住,最後一个戴著大沿帽貌似交警头头的男人走过来,见聂锐宁三魂七魄丢了一半的模样,心知多半是罹难者家属,也不愿多做为难,索性指挥手下将人拽上警车带回警察局再作打算。
聂锐宁手里握著手机,茫然地随著警车颠簸的频率晃动著身体。吕慕的电话一直处於关机状态,他的麽指按在重拨键上,除了一字不变的机械女声,话筒那头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他等待的人的声音。
脚底尖锐的疼痛已经慢慢变成麻木,聂锐宁的视线落在自己满是血污的赤裸脚掌上,身体很冷又很热,传入耳朵的声音模糊得仿佛隔开了一道玻璃门,他如同身在另一个世界的局外人,漠然地注视著晃动在面前的无数陌生脸孔。
等到抵达警局,聂锐宁被一名实习生小警察安置到角落处的长椅上,身边是各色被带回警局盘查的小太妹和小混混,低劣的香水味和男人的汗臭味令人作呕,聂锐宁将头靠在墙壁上,大脑一片空白,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聂锐宁像是触电一般从长椅上跳起来,连屏幕也没来得及看就忙不迭地按下接听键──
“喂!阿慕?!阿慕你在哪儿?!”
“……是聂锐宁先生吗?”
沈默了两秒锺,话筒那头传来了平静又陌生的男人声线,带著习惯例行公事的人不易察觉却掩饰不住的冷淡──
不是吕慕。
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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