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脸色苍白,吓得整个人哆嗦,颤声说:“奴才不知道,奴才只是,只是,昨个晚上,杜夫人和杜姑娘去找皇上,皇上说不见,奴才没拦住杜姑娘的母亲,她闯了进去,奴才,奴才——”
何明皱了一下眉,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小太监得了赦,急匆匆的下去啦。
远远的看见司马希晨一个人慢慢了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看院中的花草,菊花开得正艳,却已经到荼蘼时。他穿了件锦衣,便服,看起来比四年前有些消瘦,气度却愈加不凡,高贵,内敛。神情若有所思,一边走一边看花一边想心事。
“何明参见皇上。”何明施礼,轻声说,“昨个皇上歇息的不好,今日为何不趁着中午事情不多,休息一会?”
司马希晨抬头看了一眼何明,淡淡的说:“让你办得事情办得如何啦?”
“有些已经办妥,有些还在办。”何明轻声说,“奴才会继续办的。请皇上放心,奴才一定尽心尽意的去办。”
“有岳晴梅的消息吗?”司马希晨看着远处的景致,淡淡的语气中透着些疲惫,“四年前她闭关,至今仍没有出来吗?”
“奴才去过‘茗苑’,那儿依然是空无一人。林庄主也去过,可惜去了多次也没有遇到过,奴才担心,有可能岳前辈已经知道了她的儿子已经去了的事情,所以故意躲起来不见。就算是闭关,也不可能四年不出,最多也就半年的时间。但是,茗苑中除了旧物未改外,就没有过任何有人呆过的痕迹。”何明低头轻声说。
司马希晨点了点头,眼睛依然看着远方,淡淡的说:“知道了。退下去吧。”
何明低着头,轻声说:“皇上,叶姑娘去了已经四年了,您也要放下些才好。杜姑娘如今也不小了,——”
“下去吧。”司马希晨淡淡的说,“朕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
何明低头离开,走开了有几十米,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司马希晨。自从四年前叶姑娘在火海丧生后,少主就变成了这个模样,对什么都淡淡的,四年的征战,也始终如此,除了战事,就没关心过别的什么事情。就连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杜若欣,他也始终淡淡的。
如今登基做了皇上,也没有想过立皇后的事,每次大臣们提起此事,他也只以国家刚刚建立,事情众多为理由搪塞过去。
花园中有块假山石,司马希晨慢慢的走到假山石跟前,站着,神情变得恍惚起来,就是在这块假山石前,他第一次遇到了叶凡。
那个夜晚,叶凡一身简单的打扮,躲在假山石后面,他早就发现了她,以他的武功发现一个藏在自己附近的人,实在是太容易太简单,但他故意装做没看见,和自己的仆人说话,那时,他本以为那个躲在假山石后面的小姑娘是叶王府的一位奴婢,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那时,叶凡以为他们没有发现她的存在,所以悄悄的从假山石后面走了出来,与‘故意’出现的他碰了个正着。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眉清目秀,眼神却异常的清冽,有些漠然,有些羞涩,也有些忧郁,虽然和他面对面的站着,却遥远的无法触及。
那一眼,让他终生难忘。
从来没有人在他的面前,如此的温婉恬静,就好像她面前什么人也没有,就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安静的站着,却言词犀利,只是不让人生出厌恶之心。她根本不为他动,那一刻,他还真有些说不出的挫败感,从他涉足江湖开始,他几乎就没有因为女人遇到过任何挫折。
但,他,看出了她对他的厌恶,没有理由的厌恶,她看他的眼神透着一种想要远远逃开的念头,似乎,随时都可以在他面前消失。
他甚至清楚的记得她当时的衣着,素白的裙衫,青丝如瀑。
“皇上。”
娇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转头看着娇荷,淡淡的问:“何事?”思绪仍然有些恍惚。
“林夫人来了,想要见您。”娇荷轻声说。
莫绿衣?大约又是来说自己与杜若欣的事情的。“知道了,让她来见朕吧。”
莫绿衣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司马希晨,眉头依然微锁,神情依然恍惚,似乎是仍未能从叶凡离去的事情中挣脱出来。
“皇上。”莫绿衣施了一礼,轻声说,“又在想叶姑娘啦?”
司马希晨摆了摆手,“罢啦,此处没有外人,有话直接说吧。”
“难道皇上还不能放下叶姑娘?”莫绿衣温和的说,“事情都已经过去四年了,您也不要太自责了,况且,若欣也等了您四年,如今她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姑娘家,总该有个名份吧。”
司马希晨淡淡的神情,平静的说:“我不相信她已经离开,虽然我武功比她高,但是,她掌握着流云剑法,若是我能够躲开,她也应该可以,她,应该还活着,她只是诈死,为了成全我们的事情。”
“流云剑法?”莫绿衣一愣,“那丫头会武功吗?流云剑法?就是和你同出一门,但又各不相同的武功吗?”
司马希晨看了一眼莫绿衣,冷冷的说:“不论她是生是死,她仍然是朕的结发妻子,纵然你有恩于朕,也不可以用这种语气提到她。至于若欣,朕知道她一直对朕很好,但,朕只当她妹妹一般,朕会替她选位佳婿。”
“若欣怎么可能再嫁别人?”莫绿衣脱口说。
“为什么不可以。”司马希晨漠然的说。
第94章:若爱只是擦肩而过94
“这样对若欣太不公平了吧?”莫绿衣伤心的说,“没有遇到叶凡前,你是答应要娶她为妻的,只是为了完成你的计划,才有了你娶了叶凡这件事,当时你也答应了只是娶了她这个人,绝对不会要了她这个人,而且,直到最后,你们二人也没有同房,按道理说,她对于你来说,也不过是个棋子,为何,如今,到要若欣让出她本应该得的位置?”
“这原本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事情。”司马希晨倦怠的说,“我心中没有若欣的痕迹,如果我娶了她,也不过给了她我的身体,没有我的心,她会觉得快乐吗?我不想她像我这样不快乐。”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更何况你们两个人自小一起成长,在叶凡没有出现前,你们一直相处的非常融洽,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为何,现在竟然说你心中没有她的位置?”莫绿衣伤心的说,“这是理由吗?难道失去的才是最好的?若欣在你心中就真的没有一点痕迹吗?我知道,除了若欣,你曾经有过许多的女人,但,没有哪个女人能够让你停下来,难道不是因为有若欣的缘故?为什么,你现在会这样说?我从小看你长大,你是怎样一个人,难道我不知道不清楚吗?你根本就没有爱过除了若欣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啦!”莫绿衣情绪有些激动。
司马希晨静静的看着前方,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我们开始的时候只是安排了那么一个计划,从你仇人的女儿中选择一个,这是你有参与的,也是你自己同意的,你和叶凡根本就是相互利用,哪里谈得到感情二字。”莫绿衣盯着司马希晨,“只不过是你失去了她,并且觉得她的死与你有关,是你逼她死的,所以心中始终放不下。但,你怎么可以因此就完全否定了若欣的存在呢?”
司马希晨轻轻叹了口气,轻轻的说:“我做什么我自己清楚,这和悔恨没有任何的关系,除了她,我心中放不下任何一个人。我承认,从一开始,我只是设计了一个复仇的计划,只是想要利用她除掉皇上,让她的父母为他们当时的行为付出代价。但是,有时候,有些事情纯粹是天意,从遇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在我心中留下了痕迹,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越来越重,到了现在,她已经刻进了我的心中,无法抹去。”
转头看着莫绿衣,司马希晨面色平静的说:“在凡儿没有出现之前,我也承认我和若欣的关系一直不错,或许是从一开始大家就说我们应该是一对,我就在心里觉得我应该娶她,而这,与感情完全没有关系。对她,我更觉得我像她的哥哥,而非情人。——”
“你现在这些都是搪塞,自从叶凡出事开始,你有和若欣在一起过吗?”莫绿衣恼怒的说,“你根本就没有给你和若欣机会!”
司马希晨没有说话。
“就算你觉得你们之间没有可能,也要给彼此一个机会,尝试在一起,看看能不能够有可能。再者说,你现在是皇上,是一个可以三妻四妾的男人,就算有了若欣,也不算为过,我想,就算是叶凡仍然活着,哪一天回来,她也不会介意的。”莫绿衣盯着司马希晨,急急的说,“最起码,你应该见见若欣,或者你自己和她说清楚,让她死心,或者给她一个名份,让她安心。这对你来说,都不困难,但对若欣来说,却是一种福气。”
“好吧,我会的。我累了,你先下去吧。”司马希晨疲惫的说,“至于若欣,我会与她谈谈的。”
莫绿衣还要说什么,司马希晨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扭头看着假山石,一句话也不再说。
莫绿衣沉吟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见司马希晨的表情不对,心中想到司马希晨已经答应再见若欣,已经是让了一步,就慢慢的开始吧,反正大家有的是时间。
“娇荷。”司马希晨轻声喊了声。
“奴婢在。”娇荷轻声说,她一直站在附近,听到了所有的对话,跟着司马希晨呆了四年的时间,只有她,最清楚主子对叶凡的思念有多深,也只有她才最清楚,主子现在心中有多苦。
“朕对若欣真有很不公平吗?”司马希晨倦怠的问。
娇荷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顿了一下,才喃喃的说:“这个,奴婢不知道如何说才对。奴婢知道皇上一心想着少夫人,没有办法再喜欢别的女人。杜姑娘她,她,对皇上到也是真心实意。这个,这个,奴婢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说才合适。”
“也许,——”司马希晨轻轻的叹了口气,说,“罢啦,我们回去吧。眼看着就要下雨了,秋天的雨,越来越冷。——只是,不知道凡儿她如今可好?若是她在火海中避开了我,以她一个千金之躯,她要如何生活呢?”
“少夫人,她,真的还活着吗?”娇荷轻声问。
“她肯定还活着。”司马希晨坚定的说,“她与我系出同门,我用的是清风剑,她用的是流云剑,轻功之上我们应该是不相上下,若是我可以在火海中逃开,她也一定可以。而且,她让我带小莲离开,根本就是故意的,她,一定还活着。”
“可是,皇上您已经找了很多次,都没有少夫人的消息,要如何办呢?”娇荷轻声问,“若是少夫人存心躲起来,又要如何找呢?”
“若是找不到,朕就等她一生一世。”司马希晨淡淡的说。
娇荷没有吭声,跟在司马希晨的后面安静的走着,现在,叶凡在什么地方?她是不是真的还活着呢?皇上能够等到她回来吗?
第95章:若爱只是擦肩而过95
三日后,皇宫。
夜色初上,秋意寒重,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得人心里头说不出的忧郁。司马希晨独自一人呆在房内,桌上一壶酒,自斟自饮,神情落寞。
“皇上,杜姑娘来了。”娇荷在门外轻声说。
司马希晨头也没抬,淡淡的说:“请她进来吧。”
杜若欣从房外轻轻的走了进来,看起来比四年前也消瘦了许多,穿一件淡蓝的裙,娇弱无助,静静的看着坐在那儿饮酒的司马希晨,温和的轻轻说道:“希晨哥哥,好久不见。”
司马希晨依然不抬头,指了指对面的位子,“坐吧。”
有很久没看到司马希晨了,四年的征战当中,也有相遇的时候,却只是匆匆而过,几乎都没有讲话的机会。司马希晨登基后,更是没有机会,这一次,阿姨特意请她一起到宫里来,她才有机会见到司马希晨。他好像不太喜欢见到他,上一次和母亲一起过来,就吃了闭门羹。难道,他真的不再喜欢她了吗?
“要喝吗?”司马希晨指了指面前的酒,随意的问。
杜若欣摇了摇头,在司马希晨对面坐下,静静的看着司马希晨,温和的说:“希晨哥哥,若欣很想念你。”
司马希晨点了点头,面前的酒一口饮下,轻轻的说:“谢了。你还好吗?”
杜若欣突然流下泪来,哽咽着说:“希晨哥哥,你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还在想念叶姑娘,因为叶姑娘的死而内疚吗?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心疼的。”
“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挂念的。你不要担心。”司马希晨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淡淡的说,“我只是没事,喜欢一个人坐着。”
“希晨哥哥,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以前不在乎什么的,你以前是那么的潇洒,那么的洒脱,如今为何如此沉迷于旧事中,难道你真的爱上叶姑娘了吗?希晨哥哥,你不要再喝了。”杜若欣想从司马希晨手中抢过酒杯,难过的说,“我以为那只是个计划,是我们的计划,利用叶凡的身份报复她的父母,除掉皇上,你不也一直做得挺好的吗,我们不也演得挺好的吗,你,我,秀丽姐姐,还有阿姨和姨父他们,我们不一直都是在演戏吗,为什么,你现在如此的放不下?难道真的以为叶姑娘是你害死的吗?她只是不小心被烧死了,那只是个意外。希晨哥哥——”
司马希晨推开杜若欣的手,又为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下,表情愈加的落寞起来,一句话也不说。
杜若欣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来,伤心的看着司马希晨。“希晨哥哥,你怎么这样了,你怎么可以变成这个样子呢?”
“我没事,”司马希晨淡淡一笑,“我只是在想念我的妻子,若不是我当时骗她,她不会舍我而去。夜深了,若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休息吧。娇荷,送若欣回去休息。”
“希晨哥哥——”杜若欣还想说什么。
司马希晨摆了摆手,淡淡的说:“去休息吧,明天有时间让何明陪你四处看看。我也累了,想要休息了。有时间我们再聊。”
杜若欣有些犹豫,她不舍得离开,娇荷轻轻的走上前,低声说:“杜姑娘,不要了,先回去吧,皇上肯见你,以后时间有的是。”
看了看娇荷,杜若欣低下头,泪水满脸,“娇荷,我真是羡慕你,可以陪着希晨哥哥这么久。”
娇荷没有说话,扶着杜若欣离开。
何明站在走廊,看到娇荷送杜若欣回来,轻声问:“娇荷姑娘,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