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戚相思藏于袖下的手轻轻拧了拧腿:“王爷并未提起此事。”
没有尘埃落定的事,依着自己儿子的脾气他当然不会提,如若不然也不会先入宫来求,只是这是她亲儿子啊,做娘的看得到儿子用心,又怎么能不帮儿子一把。
于是沈贵妃充满善意的看着戚相思:“本宫就是在想,若这圣旨下了,不知会如何。虽说不能违抗圣旨,但凡是也得求心甘情愿,更何况是这姻缘大事,齐姑娘,你说对不对?”
“贵妃娘娘说的是,誉王殿下他。。。。。。他身份尊贵,能与他结亲便是天赐,怎么会不情愿。”
“欸,你这么说也太笼统了。”
戚相思眉宇一抽,吸了一口气:“誉王殿下才识过人,贵而能俭,宽以待下;恕以待人,品德极佳,外面那些传言并不可信。”
沈贵妃认真的点了点头:“那些传言的确不可信,皆是因为他这性子的缘故,齐姑娘倒是看的通透。”
“娘娘派臣女前去侍奉,臣女自然是要尽心尽力,誉王殿下虽不爱说话,但他待誉王府上下的态度就能看出他的为人,并不如京都城中传扬的那样。”
“那他待你如何?”
“。。。。。。”戚相思刚刚顺了的气一下又乱了,“誉王殿下待臣女很好。”
沈贵妃忍着笑意:“哦?怎么个好法。”
如果她这时羞于作答,说一句“贵妃娘娘您莫要为难臣女了”,也许这对话也就结束在这儿。可埋下的东西却还不算完,沈贵妃可没说赐婚求的是自己,戚相思心中镇定了几分:“殿下待臣女如同待跟随他多年的陆侍卫,臣女感恩涕零。”
沈贵妃含着笑微点了点头:“你倒是个懂恩情的。”
这个无时无刻不在为小王爷考虑的母亲,对她的调查只多不少。想到这儿,戚相思那颗作鼓不已的心反而平静下来,抬起头从容道:“王爷外冷内热,只是不喜多言,王爷待臣女有恩,臣女。。。。。。”
“只是有恩?”
沈贵妃轻轻一句话又将戚相思给带离了平静,这回她招架不住了,微红着脸,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周旋的话来。
“本宫听闻你给八皇子看过病。”
戚相思一怔,贵妃娘娘这话锋转的也太快了,于是她老老实实回答:“回娘娘的话,臣女的确给八皇子看过病,只是臣女学艺不精,没能治好八皇子。”
“依你看,八皇子这病可是何原因引起的?”
“臣女愚笨,查不出八皇子的病是何原因引起的。”戚相思低了低头显得有些羞愧,“起初臣女还以为八皇子并没有病,只是有些虚弱,但想八皇子病了这么多年,应该没有臣女想的这么简单。此事有负王爷的嘱托,实在是惭愧。”
“八皇子和誉王自小一起长大,在众多皇子之中,他们的感情非比一般,十分深厚。”沈贵妃顿了顿,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誉王他又是重感情的人,几年来为了替八皇子治病,寻遍了大历朝上下,不过八皇子的病就连皇上都没办法,太医院这么多人束手无策,他们都治不好的,你何必愧疚。”
戚相思听出了沈贵妃语气里淡淡的嘲讽,像是知道些什么,却不知是对皇上还是对八皇子。
许久过去,沈贵妃才施施然的提醒她:“你既然是本宫派过去的,别的事也不必过于上心,由着那些领俸禄的去忙,年末寒潮来袭,大雪早至,近日京都城中这天气变幻莫测,恐有异常,你身在誉王府,可要好好替本宫照顾誉王。”
戚相思心中微震,神色郑重道:“娘娘放心。”
沈贵妃抬手摆了摆,月龄带着戚相思离开了小殿,看着殿外消失的身影,沈贵妃像是在和身边的苏嬷嬷交谈,又像是自言自语:“是个聪明的孩子。”
苏嬷嬷上前替她柔肩,笑道:“殿下愿意为了她来向娘娘您求娶,我想齐姑娘不会辜负殿下这一番心意的。”
沈贵妃笑了,慵懒的向后靠了靠,刻意描淡的妆容下,眼眶周边些许的黯然显露出她近日来的疲倦:“她倒是维护誉王。”心思剔透,也有着能忍的性子,那丫头自己没发现,说起话来可透着维护劲儿。
娘娘故意不说求的是谁,不就是为了试一试那齐姑娘,苏嬷嬷顺着沈贵妃的心思缓缓道:“齐姑娘与娘娘是一条心的。”
说到这个,沈贵妃的神色黯了黯,眼下这宫中,谁和谁是一条心呢:“皇上那儿如今谁在?”
“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早早回去休息了,如今应该是良妃陪着。”
“良妃啊,她这会儿勤快了。”沈贵妃打起了些精神,“我们也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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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晚宴结束后一个时辰严从煜才回誉王府,见书房外的观景阁亮着灯,推门而入,看到了正在布桌的戚相思。
“还不快进来,小心火盆子,别踩翻了。”戚相思抬头看了他一眼,提醒他绕过放在地上的小火盆,从陆璃手中接过盘子放到桌上,催促他坐下,把碗碟放到他面前,“吃饺子,我和王叔一起包的。”
严从煜看碗碟中放着的饺子,再看她:“怎么不睡?”
“守岁啊。”戚相思把酱醋往他面前搁,听着他声音微哑不太对劲,“你喝酒了?”闻着好像并不浓。
“去了一趟镇水寺。”严从煜夹起饺子咬了一口,说的轻描淡写,“陪八哥去给贤妃娘娘上香。”
“贤妃娘娘的牌位不是在宫中么。”戚相思一想不对,抬手往他额头上轻轻贴了下,盯着他问,“你是不是一直在塔外面等着他?”
见他没作声,戚相思放下手:“明日你告个假,就说受寒病了。”
静看了几秒,也没问什么,严从煜点了点头:“好。”
下一刻严从煜便皱起了眉头,吐出一枚铜钱,戚相思乐了,赶忙叫陆璃把铜钱收到小锦囊里:“守岁的饺子吃到铜钱,寓意发财。”
等他吃出第四枚的时候忍不住了,看着对面乐此不疲往锦囊里放铜钱的戚相思:“你放了多少?”
“没数过,抓了一把洗干净就包了,王叔煮了不少,其余都送去给陆侍卫他们了。”戚相思笑着催他吃完剩下的,说不定还能再吃到几枚。
最后严从煜吃出了六枚铜钱,戚相思把它们洗干净后都放到了小锦囊中回忆道:“小的时候我娘告诉我,吃到铜钱就是有福之人,会发大财,所以每年除夕守岁的时候我都等着,吃到了才罢休,有一年啊,桌上的饺子快被我吃完了都没吃到铜钱,我爹怕我吃撑了积食,让姐姐把余下的都端走不让我碰,我急了,哭闹着非要吃完不可。”
“后来我娘拿我没办法,把余下的一个一个挖开来找铜钱。”戚相思说着说着笑了,“可都没有,这下我爹娘开始担心我是不是吃的太急,把铜钱给吞下去了。”
“祖父还煮了药给我喝,又苦又涩,难受了一晚上后第二天一早,奶娘在厨房的灶台下发现了那枚忘记包进去的铜钱。”戚相思晃了晃手里的锦囊,说的有几分孩子气,“自此以后啊,我都要多包一些进去才罢休。”
严从煜的眉宇间添了些笑意:“那你替我收好。”
戚相思的手一抖,捏着锦囊转移话题:“齐鹤年到永州了。”
☆、第146章
一夜过去,天快亮的时候京都城中的烟火才熄下去,严从煜进宫贺年,本该回齐府的戚相思则是带着陆璃去了金桥。
昨夜守岁一整晚,大清早杂货铺还没开门,戚相思从后门进去,等走到前面的铺子才惊动小六和胖子,两个人打着哈欠出来,见是她,含糊不清道:“大小姐,这么早作什么,我们可是一整夜没睡。”
“赌了一晚上了吧。”戚相思看了眼没来得及收拾的桌子,上面还扔着纸牌和铜钱。胖子一下就清醒了,冲上前把其中一堆铜钱给揽到了自己怀里,对着小六叫嚣,“昨天是昨天,今儿是今儿,赢的钱没拿走那就还算是我的。”说完往自己屋里逃。
“就你这赌品,出了赌坊准缺胳膊少腿。”小六懒得理他,让哑巴去开门,点了炉子后拎着水壶架上,把桌上的纸牌收下后请戚相思坐下,“年初一不是该去给齐家长辈拜年,怎么到这儿来了。”
戚相思笑了笑道:“我现在是宫中安乐堂的医女,不是太医院的学生,主子恩赏才会允你回家过年,否则就只能留在府中宫中侍奉。”
小六给她倒了水:“那样的人家不回也罢,你到这儿来是不是还有人跟踪。”
没有点火盆的铺子内湿冷,戚相思手握着杯子慢慢转着:“我想我若是出了事,知道的人一定不少。”
“齐鹤年去永州之前一定吩咐他们盯紧你,你不回齐府,这一举一动他也要掌握在手中。”小六喊胖子过来点火盆,喊了几声胖子才姗姗来迟,估摸着满脑子想怎么把那些钱藏好,端盆子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险些砸了自己的脚。
“之后要是有人向你们打听我的事,就透露一些给他们。”戚相思起身走到外面看去,大年初一街上没什么人,这时辰金桥这儿没几间铺子开着,再过去些乌鹊桥那儿倒是挺热闹,小庙里香火鼎盛,并不比镇水寺那样的大寺庙冷清。
“要不要再去一趟永州。”
“你这儿一动,他那儿很快就有消息,何必去呢。”戚相思走出铺子,远远的似乎有打糕香气飘来,戚相思面朝着百花巷那儿看去,“我去那儿走走。”
。。。。。。
百花巷内的雪地里满是鞭炮碎末,年初一到初七是花街柳巷最太平的时候,不揽客不陪酒,各个花楼也都热闹的迎着新年,戚相思从逍遥楼外进过,墙上门口挂满了新换上的灯笼。
绕进巷子后冷清了许多,戚相思站在何宅门外,看着上面孤零零的两只红灯笼,上前敲了几下门。
没多久何伯过来开门了,见是戚相思,乐呵呵的请她进去:“是齐姑娘啊。”
戚相思把酒放到桌上,朝着书房走去,何太医果然在里面,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新年的衣服都没换一身,见到戚相思进来只掀了下眼帘,“你来干什么。”
“我来给师傅您拜年啊。”戚相思给自己挪了处坐的地方,环顾了一下四周,还真是半点新年气氛都没有。
“不去温府,上我这里来做什么。”何嗔不领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丫头就是个典型,“大年初一不在家给长辈拜年,也不怕齐家揪你的错。”
“我奉贵妃娘娘之命去誉王府给王爷调理身子,没有王爷的允许,不能回齐府,自然也不能去给温太医拜年了。”
“说罢。”何嗔瞥了她一眼,戚相思也不端着,拿出一张药方递给他,“师傅您替我看看,这可否有问题。”
何嗔起身,拿着药方走到门旁,过了会儿转身讽刺:“这么多名贵的药开在一张方子里,这是要起死回生?”
“您看这些可否会冲?”
“冲倒不会,但这几味药都霸道的很,混在一块儿怕是效用不大,又是雪莲又是灵芝,还有这冬虫血竭,别人用上一味就是大补,怎可都放,补过了头适得其反。”
“师傅您可知,齐太医上贡的药鼎,其中的药材就是多味名贵的药混合后再经烧制而成,用那药鼎煎煮出来的药,效果更甚。”
“也是这些?”
“**不离十,不过里面的用量并不相同。”戚相思让小六带去永州的药方就是这个,齐鹤年去永州找半瞎,得到的也会是这个。
何嗔眉头,直接服用肯定是效果不达,但要是混合着烧制成药鼎再行煎药,其功效就不好说了。可越是如此这分量就越需要把握,今后这鼎能用来煎什么药,如何煎都得有所依据,不能胡乱用,做大夫的极少会有人尝试这些:“你要这些做什么?”
戚相思咧嘴一笑:“助人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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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到初七,戚相思几乎天天外出,往金桥的杂货铺走动的最多,还出了一趟城。
齐府那儿也派人来过几回,想接她回去吃团圆饭,但都被誉王府给挡了回去,直到十四那日,正值元宵盛会,齐府忽然传来了齐老夫人病倒的消息。
傍晚,天将暗下来时,陆璃跟随戚相思到了齐府。
沿街过来是热闹的元宵盛会,进了齐府之后显得有些闷沉,戚相思来到碧秋院,迎面遇到了从主屋内出来的齐彦博。
齐彦博的视线在她身上停了停,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是五妹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戚相思淡淡回了句:“祖母身体有恙,做小辈的怎么都得回来探望。”
齐彦博的声音里扬着讽刺:“过年都没见到五妹,我还以为五妹这是忘了自己是谁家人。”
“安乐堂不比太医院,哪能事事都如自己意。”戚相思笑了,意有所指,“我若和七妹她们一样在家,二哥想见我就容易多了。”
“五妹要是愿意,常回家也能见到。”齐彦博把话打了回来,看了眼戚相思身后的陆璃,似笑非笑,“从誉王府过来还有人跟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五妹在誉王府是被人伺候去的。”
戚相思看到主屋那儿林妈妈出来,朝前走去,进过齐彦博身旁时淡淡道:“二哥,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齐彦博转身看她进屋,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来,转而是嘲讽,乱说?他怎么会乱说,搅乱父亲计划,从中作梗,就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还能得誉王庇佑,这样的人父亲竟还想留着。
到了主屋门口的戚相思朝着林妈妈微微点头,林妈妈笑着喊了声五姑娘,掀开门帘请她进去。
林妈妈朝着内屋说了声五姑娘来了,过了会儿齐老夫人身边的璞玉给她开了门。
内屋的药味很浓,混杂着香炉内散发出来的安神香味,有些闷。戚相思看了眼闭塞的窗,屏风后的床上齐老夫人靠在那儿,看似泛红的面色实则是屋内闷热所致,凹陷的眼窝没有多少神采,和戚相思对视时还有些迟缓,眼眶周围的青痕明显,夜不能寐,折腾的没有精神。
方氏守在齐老夫人身旁,见戚相思进来,早一步开了口:“母亲,是敏莺回来看你了。”
齐老夫人点了点头,朝她招手,嘴唇微动:“来。”
戚相思在璞玉搬来的墩子上坐下:“老夫人。”
“你去忙罢,让敏莺陪我说会儿话。”齐老夫人摆手要方氏出去,拉住了戚相思放在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