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鬼话- 第71部分

“人，是个人！”耳朵里忽然又传来了孙教授的声音。

“人，什么人？”我没听明白随口就问了一句。

“好象，真的，真的是人！”刘彬这家伙居然还在舱顶上，听了我的话好象没反应，听了孙教授的话却畏畏缩缩的接了一句。

“你给我赶紧下来补船！”我看到刘彬那梦游一般的样子恨不得立马给他一枪！

“啊！”这时突然又来了一声短促尖利的惊叫，吓得我一跳，手里的步枪差点就走了火。定神一看，原来是李倩！

我一看李倩站在刘彬旁边似乎根本没什么事，也不知道她在鬼叫些什么，只见她叫了这声之后马上又动了起来，原地转了两圈突然从那舱顶上跳了下来，嘴里嘟囔着什么摇摇晃晃的就跑进了船舱。

我给李倩这一串动作弄得莫名其妙，愣了半晌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她，吓疯了？”

“水里有人！”被李倩这么一刺激，刘彬也算缓了过来，提起步枪打着哆嗦也瞄向了水面。

“还瞄个屁啊！下来补船！”这时我大概也明白了，他们那意思好象是刚才从水里扑击高强的“东西”是个人！是人有枪我就不怕他，但是如果船沉了，我们到了水里，难道我还要去跟那个人拼刺刀吗？

我一看刘彬没动，心里一急干脆自己提着枪就冲进了船舱。船舱的水已经没过了脚背，船舱里又铺着一层木板，木板下面又才是密封的船底。不知道到底是那里在漏水，我在船舱里来回转了两圈，一时也找不着下手的地方。试着去掀了下船舱的木板，钉得死死的根本拆不动。可这船舱的水倒是进得更多了，不多时的工夫又往上涨了一寸多的高度。现在再说要堵住这漏水的地方似乎已经不大可能。

这时船舱外又传来一阵呼喊，似乎是高强又挣出了水面，其他几人在拉他上船。我一瞧这船保不住了，干脆背了背包就打算出去。可一转眼，却发现李倩正缩在船舱内的一个里落里，把自己的背包紧紧搂在了胸前，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我心想这船反正要沉了，呆在这船舱里也没用，于是上前一把抓了李倩的胳膊，“走，船要沉了，我们赶紧出去！”

李倩不知那来的那么大力气，死命的缩着身子不肯出来。我知道她可能是刚才受了惊吓，可怎么也想不到水里窜出个人来能把她吓成这样。我凑到她身边一听，她嘴里在嘀咕着“水鬼”什么的。

“他们不是说是人吗？那有什么水鬼？”我也没空去细究为什么孙教授和刘彬说是人，到了李倩这却变成了水鬼的问题。拉着李倩的手就要往外走。

李倩还在挣扎，我拉不动她，看来她是吓得不轻。我正拿她没有办法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几声枪响。

我心里一惊，当下放开李倩奔出了船舱。出来一看，高强已经给拉到了船上，正靠在船舷边喘气，他手里的刀早不知道那里去了。左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右手胳膊，从他的指缝里，还在不时的往外渗着血水。

我又抬头一看开枪的刘彬。刘彬喘着粗气，看见我在看他，说了一句：“沉下去了，不知道打到没有。”说完他便跳下了舱顶。

“怎么样？”我凑过去看了看高强的伤势。除在他捂住了的部分，他右手胳膊上从手背到小肘，到处都染着血水。

“小事，见了点红。”高强咬着牙笑了笑。“有烟没？”

“赶紧给他包一下，船要沉了。”我摸出烟来给他点上了一支。我发现高强听到我说“船要沉了”的时候，眉头跳了几跳。想来他对这水里的东西已经有了些顾忌。

“水里的是什么？”我看着高强胳膊上的伤口，手上的衣袖破了几个洞，看起来象是撕扯开的。还有伤口的分布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造成的。想想等我们都得下水，这事还是尽快弄清楚的好。

“对啊，水里面的那个，究竟是不是，人？”我正等着高强的回答，孙教授突然又插了一句。

“人？”高强给问得一愣，我虽然刚才已经听到孙教授说那水里扑击高强的东西是“人”，而且当时还有刘彬也是这么说。可现在又听到孙教授这么问，我心里还是很奇怪，那东西你们都看见了，而且又都说是“人”了，那现在又问什么呢？

高强抽了口烟，视线在一脸期待的众人脸上转了几转，终于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水里的那个，绝对不是人！”

第一百四十九节

“不是人？”孙教授脸上一片煞白，“不可能，我明明看到那东西有手的，怎么可能不是人？”

“嗯？”我听了孙教授的话心里更加迷惑，忽的想起还缩在船舱里的李倩说的“水鬼”来。“那东西到底什么样子？”

孙教授说水里那东西是“人”，而与那东西有过直接接触的高强却又说不是。同时还有一个看到过那东西的李倩吓得只会念叨着“水鬼”两字！这船眼看着就要沉了，我们这伙人马上就得到水里去同那东西拼命，可现在居然连那东西是什么都还不清楚！

“我，我只看到一个窜出来的黑影，不过明显有两只手伸在前面的！”孙教授见我望向他，迟疑了一下说出了他所看到的情况。同时举起手来作了个跳水的姿势比划了一下。“就是这样子的。”

我看了看那姿势，不过还是无法想象出具体是个什么情景。于是我又看象刘彬，他也说过那东西“好象是人”的。

“我也是，那东西脸上还有两个发光的眼睛，两个手扑在前面，一下就把他按了下去。”刘彬不待我发问便自己说了出来。“其他的，我就没看清什么，那东西太快了。”

孙教授和刘彬都强调那东西扑出水面时有两只“手”伸在前面。照这么判断，八成是个人。至于李倩嘴里念叨的“水鬼”，除非亲眼看见，否则我是不信的。可是这时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个可能，于是转头一看高强：“那东西身上有毛没有？”

我想到了已经被我们解决了的白毛怪物。那怪物能生存到现在，虽然搞不清它到底是个什么物种，而且我们碰到的好象也就那一只，但是也不能排除那白毛怪物没有同类。

“毛？”高强一愣，想了想说道：“没有，那东西身上滑不留手的，象鱼一样。手倒是有两只，不过叫爪子更好一点。”高强一边说着话，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这就是那东西抓的，还咬了我一口，嘿嘿，太顺带把我那把刀给吃了。”

“赶紧把你的手包一下。”我看道高强手上的伤口皱了皱眉头。等下我们全得下水，那东西肯定会来攻击我们。可凭现在知道的情况，我们却根本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也无法想出什么对付的办法来。

“快看，那东西又出来了！”彭老板惊恐指着船舷边的水面，连退了几步，带着已经装了半船水的木船一阵晃荡。

“那里？”我稳住了身子往着水里看去，不用彭老板指示，我很快就在水面上看到了两只闪着白光的眼睛。

那东西距船不过一米多的距离，我看得十分真切。那东西似乎是故意前来示威一般，在水面上探出了头来迎着众人的手电光在水面上转起了圈。看那身形，也有近一米多长，那脑袋扁扁平来的，好象是被什么东西压扁了，两边闪着两只冒着凶光的眼睛，后面便是漆黑一条的身子，似乎没有鱼鳞，但却有着一层粘液一般微微泛着光。还有两只前爪伸在脑袋边上划着水。

我仔细看了看它的前爪，粗看之下确实是有些象人的手，仔细一看便会发现那东西的前爪粗而短，虽然看了也分了四五趾的样子，可远没有人手那么细长。

“这不是人，可能是什么动物。”我飞快的对水里的东西作了判断，同时举起枪准备开枪结果了它。

可就在此时，那东西仿佛是感觉到了危险一般，转过身子直直的望定了我，那一对闪着寒光的小眼睛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我正要扣下扳机，忽然看见那东西对我笑了！

两只眼睛依然是闪着凶光，可它却慢慢的张开了微微有些上翘的一张大嘴，那模样象极了演马戏的小丑张开了裂到耳根的大嘴，神情里似乎还带着些不屑一顾的嘲讽！

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妥，不知这东西怎么会突然现出这么一付表情来。迷惑着手里慢了半拍，未及扣动扳机那东西已经从嘴里发出一阵如同新生婴儿般的响亮啼哭之声！

那哭声稚嫩之中却有带着一股凄厉，好象是某个小孩子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一般，听了让人没来由的从心底伸出一股莫名烦燥来。

我听着这哭声刺耳，心里有些莫名的烦闷，当下手指一动，一声枪响后，那东西两眼之间喷出了一股血花，那啼哭之声也戛然而止。

顿时四周一片冷清。除了木船在水面上微微摇晃带起的水声外，没了半点声响。我一看众人，一个个愣愣的看住了水里被我击毙了的那动物仿佛失了心智一般。

“看什么看？还是想想怎么游出这里吧！”我望着众人吼了一句。这时船舱里的水已经漫过了平台。船头稍高的船舷离水面也不过才四五寸的距离而已。看着形势紧迫，我也没空去细究被我击毙的到底是个什么动物，开口就准备招呼众人下水。

“都把东西带好！船要…”“沉了”两个字还在我嘴里没来得及吐得出来，耳朵里忽又遥遥的传来一啼哭声！

这啼哭声虽然隔得遥远，但在这冷清的水面却听得真切。那声音只是短短的响了一声，仿佛是试探一般便马上没了声息。

这声音来得不对！这么短短的一声，难道是对刚才被我击毙了的那东西的回应？

我来不及细想，马上望向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只可惜，除了一阵迷芒的水雾外，根本看不见有什么东西。

“那东西还有！”高强胡乱包扎好自己的胳膊，站了起来。“谁还有刀，给我一把！”刚才他落水时丢了步枪，防身的短刀也没了。

“那东西，刚才哭那两声是在搬救兵？”刘彬摸出了自己的短刀给高强，一边向着我问道。

我皱了皱眉头还没有回答，远处突又响起了一阵啼哭，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而且仿佛是为了印证刘彬的话一般，随着这阵哭声的延续，越来越多的啼哭声加了进来，逐渐汇成一股响亮的声浪，穿过水雾，向着我们袭来！那哭声重重叠叠，四面八方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一时间众人的耳朵里只剩下了这些凄厉冗长的啼哭。我仔细听之下，这些哭声居然还在飞快的向着我们靠近！

“我们，还下水不？”刘彬听着这些逐渐靠近的哭声微微退了一步，举起步枪望着我问了一句。

第一百五十节

“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没理会刘彬的问话，望着一片迷朦的水面问了一句。当然，我并不期望有人能给我回答。

难道这些就是上次我们遇到过的地底人？我脑子里忽然窜出了这么一个古怪的想法，但是转眼间又被我自已推翻。上次我们遇到的地底人使用弓箭，而这些水里的东西似乎只会用爪子和牙齿伤人。虽然看起来它们似乎也有象“手”一样的上肢，但那种粗短的肢体，似乎也不大可能灵活的使用弓箭。那这些水里的东西又到底是些什么？

一阵阵不绝的啼哭声由远及近，虽然看不见，但是我可以感觉到这些东西已经到了我们的周围，而且四面八方，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如果我们想要从这里出去，誓必要同它们短兵相接，到时候会出现些什么情况，那是谁也想象不到的。

没有人再说话。只有还缩在船舱里的李倩不时发出几声呜咽般的语音。不用听很清楚，我也知道那是她在无意识念叨着“水鬼”两个字。

水鬼我是没见过的，也不知道李倩见了这些水里的东西为什么会这么大的反应。或许是她曾经遭遇过类似的东西？这些也都不是我能凭空想象出来的，唯一能知道的办法就想办法去问李倩，可惜现在我似乎没那个机会。

众人举着手电，拿着武器，警惕的注视着木船周围，可是在能看清楚的一两米范围内，除了水面上偶尔涌起一阵波浪外，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而且那啼哭声到了近前，当我们都觉得它就要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却突然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我们怎么办？”彭老板拎着一把手枪，顺着自己的手电光在水面上扫来扫去。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可供射击的目标。终于在那片啼哭声就在眼前消失后，偷空问了一句话出来。

我一直举着步枪瞄着水面，本打算来的不管来的是什么先打光了枪里的子弹再说。可现在，那群一直发着啼哭声的东西仿佛是接到了暗示一般又全部消失，让我也有些无所适从。犹豫着是不是要从备战状态中解除出来。

脚踝上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低头一看，水面已经漫过了脚背。不消多时，我们所在的木船就要完全沉入水底。

那些东西再等！等我们的船沉掉再来攻击！我们站在船上，水面下的东西肯定看不清楚。那些啼哭声虽然是在附近消失了，没准它们已经悄悄的摸到了木船的下方，只待船一沉，我们落进了水里，它们便会发起致命的攻击！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看来，随着木船一起沉下去明显是条绝路！可是举目四顾，除了水面没有半点可以落脚的地方，我们除了落水之外，又那有其他的选择？

“都上去舱顶！”我一眼瞄到了船舱的舱顶。那里高出船头有一米多，虽然也不是个很安全的地方，但至少可以拖延一下时间。

“对！对！都上舱顶！”彭老板嘴里这么说着，自己一马当先便爬上了舱顶。

刘彬背了步枪正要上去，忽又转过来问道：“李倩呢？她在哪里？”

“里面，她好象吓到了！”我对着船舱一指，要不是刘彬主动跳出来，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安排李倩这个问题。

刘彬看看我，一咬牙又钻进了船舱。船舱里的水已经过膝，我真不明白这么深的水了，李倩居然还能缩在里面不出来，难道真的是吓傻了？

我本来打算一同进船舱去协助刘彬，可想了想还是返身先自己爬上了舱顶。这倒不是我贪生怕死什么的，而是因为我想刘彬要把李倩弄出船舱肯定不难，那我先到舱顶上等着拉他们上来要好得多。

水位漫过船头的平台后，船沉得越发快了。刘彬进船舱时水面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