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胡志强和他的父母去了乡间邻里找人,叫乡亲们明天过来帮忙,这其间自然少不了又要费口舌去解释一番。好在山里人淳朴,虽然也在谈论着这狐仙的事情,但是毕竟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也没因这事而对胡志强一家有什么其他看法。如今再一听得这样的解释,也都欣然答应要过来帮忙。
第二天一早,乡亲们都来了,将那白狐的棺材抬到了原先的墓地又葬了下去,就在曾仁武的坟边。胡志强亲手将一个装了那只银手镯的木盒也埋了下去。
到这时,这白狐的事情算是靠一段落了。只是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这葬了白狐的墓还会给挖开。
等这些事都忙完了以后,我的心思就全部转到了吴老二说的那个古怪村子上去了。偷空又去跟吴老二打听,却是没在问出什么来。
只是吴老二想了又想算是想明白了当年他大哥为什么会那么快答应跟着那群土匪下那个祭山神的洞。他说可能是因为龙荷花的尸骨在那下面,他大哥想去把龙荷花的尸骨带出来下葬。只可惜他大哥下去了就出不来了。
吴老二给我逼得老是想那些往事,也显得心事重重。在离开胡志强家的那个村子我和他结伴回永顺城的时候,他领着我又到曾仁武的墓前看了一遍。终于,他下定了决心一般的对我说,他想要去把他大哥和龙荷花的尸骨带回来。
第十六节
听了吴老二这么说,我在心里思索了半天,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却并不怎么赞成他真的这么去作。
一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吴老二他大哥和龙荷花的尸骨还找不找得到都是个问题,再就是从多年以前吴老二他大哥那么多人下去却只有一个生还者的情况来看,那个洞里面应该有些难以预料的凶险。吴老二现在的年纪也那么大了,别说那些凶险所在,就说那爬上爬下,长途跋涉的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也是不好。
因此在回永顺的车上我便尽力劝说他打消这个念头。虽然当时在我自己的心底也是有些想去那个山洞里见识一番的,没什么别的目的,只是因为好奇而已。但是因为好奇要使自己惹上莫名的危险,这种事我还是不会轻易去做的。
吴老二并没有怎么接我的话,我劝说了一阵见他没什么反应也就算了。毕竟他也是个有主见的人,我想很多事情他应该考虑的比我还要清楚。
之后车到了永顺县城,我们下了车各自回家,我也只是知道了他一个人住在永顺县的老干局里而已。其他的事情我也没多想,就这么各自散了。
直到一个多月后,我一个在医院工作的朋友跑来告诉我说,吴老二死了,还是被人杀死的。
我的这个朋友名字叫刘彬,年纪同我差不多,因为有点关系就在医院里混了个差不多只管拿钱的差事。平时是上班等下班,下班就等着发工资。我和他还有几个熟识的朋友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那白狐的事情,还有吴老二说的那段往事我都跟他们说过。所以这一天刘彬在得知了吴老二的尸体停在了医院的停尸房后,下了班马上就来告诉我了,同时还告诉了我一些他从别人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我一开始有些奇怪这刘彬为什么连医院停尸房多了个死人这事都这么在意,听他说完了才算明白了过来。这吴老二死得不正常。
吴老二的尸体是在离县城五十多公里的一条叫流落河的河里被几个打鱼的人发现的,报了警,警察过去一看尸体便认定是他杀。因为凶手杀人的凶器还留在尸体上面。凶器究竟是什么刘彬却没有问出来。只是在尸体上造成的创口很大,前胸进,后背出。那不是一般人的力气办得到的。还有就是尸体应该在水里泡了很久了。衣服和尸体表面都有很多擦伤撞伤的痕迹。其他的便打听不出什么了。
刘彬跟我说完这些,就问我你不是说吴老二打算去那个洞里找他大哥和龙荷花的尸体的吗?怎么他现在死在了那条河里?
刘彬会这么关注吴老二的事情主要也是因为吴老二早年的那段经历比较诡导,让我们这些人知道后便各自有了无数的想象,却又没办法去证实。现在这吴老二又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自然容易引起我们这些人的注意。
“我怎么知道?”我只能这么回答他。我除了听吴老二说过那段往事之外确实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就连吴老二所说的那个村子,那个山洞在那里都不知道。
刘彬还要问这问那,我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便干脆不说话了。刘彬问了一阵没问出什么来,也只好回去自己瞎想了。
刘彬走后,我独自想了一阵,也是想不明白吴老二怎么会出现在那条河里,而且还死在了那里。那条河除了偶尔有几个打鱼的人会进去呆上几天外,一般都没人会去的。还有什么人会去杀他?又有什么目的?这些,都不是靠我这么想想就能想出来的。
对于吴老二这人我们还是了解的太少,所以现在知道他死了,最多也就是在以后喝酒的时候又多了一个谈论的话题而已。
如此,这关于吴老二的事情似乎又这么慢慢淡去。在吴老二死后,公安部门查了一阵子,似乎是毫无头绪,慢慢的也就这么不了了之。加上吴老二一直是单身一人,没什么亲戚朋友,这件事也就没引起什么风波。
只是刘彬在那段时间里很卖力的四处打听,到最后除了我们一开始知道的那点情况外,其他什么却是都打听不出来。没办法也只能作罢。
当时对于吴老二的死,我曾有过一些猜测。象吴老二那样的一个孤寡老人,没什么事应该不会跑到离县城那么远的地方去。即使是去胡志强家,也是因为那狐仙的传闻传得有名有姓,吴老二可能是听到了曾仁武的名字才会跑去看看的。而这回他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流落河,我就想是不是可能流落河的上游就是他说过的那个村子,他会不会是在去寻找他大哥和龙荷花的尸骨的途中遇害,然后尸体顺水漂了下来。但是那个村子几十年前就已经没有人了,怎么会冒出一个人来杀了他就很难猜测了。
在吴老二的死里面,最让我着迷的一个问题就是杀死吴老二的凶器到底是什么?发现尸体时,凶器还在尸体上。尸体运回来后,凶器便早给警察带走了,只在尸体上留下了一个前后贯穿的创口。而且在刘彬去打听消息时,参与的警察对于凶器都是避而不谈,甚至似乎有些畏惧,这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隐隐觉得吴老二的死跟那个山洞脱不了关系,但是除非亲自去看,否则是怎么样也无法想象出那个山洞里的情形的。
我这样的想来想去都是没凭没据的,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这些事情也就慢慢的被我放进了心底。
但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从我听到关于白狐的传闻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卷入了这张看不见的网里,虽然在一段时间里我已经淡忘了这段记忆,但是在一年之后,虽然我自己未曾留意到,但我确实又回到了这张谜一样的网里。
第十七节
到了一九九八年,我在外地打了半年工又回了家,本想考个公务员找个稳定的饭碗,又给涮下来了。没有什么事作,好在家里有间门面,帮着看看店面,进进货什么的,倒是也不愁吃喝。
就这样在家里呆到了七月,又认识了一些朋友。有一个叫作王涛的,也是没什么正经事干的人。跟了一个什么大哥在一家赌场里放债。有得时候能分到些钱,有的时候还要亏钱。
因为在赌场里放债,借钱的人都是输红了眼的,多少数目他敢借,但是借完了他未必还得起。到时候借钱的人一跑,难道你还能拆了他的房子去卖?这样自然就会亏了。
至于王涛,我知道他是没攒到什么钱的,虽然有时也有些进账,但是他一有了钱多半都是跟朋友喝酒什么的花光了。有些时候他没钱了,还会跑来跟我们这些常在一起玩的朋友要烟抽。
那天,我没在家里看店,一个人无聊就跑去玩麻将机。那个时候麻将机刚开始在我们那里流行,两块钱上一百分,赢够了两百分就可以叫老板退四块钱来。那机子的程序也很简单,所以会玩一点的人拿两块钱就可以玩很长的时间。
我玩麻将机一般是磨时间,不指望它赢多少钱,上了一百分就慢慢玩。那天的手气不错,玩了几把就碰上一次清一se的牌面。
玩麻将的人当然都喜欢赢了,我也不例外,摸了两张牌又听了牌,等着自摸,运气好又碰到了一次搓牌的机会,眼看着就要搓到我要糊的牌的时候,猛的来了一人往我背后拍了一把,我往前一扑,按错了。
我回过头正想发火,一看却是王涛。
刚刚丢了一次糊牌的机会我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看着王涛的一脸的笑,我从袋子里掏出烟来就丢到他手里。
“要烟自己拿,别烦我打牌!”说完我回过身又去玩我的麻将,心里琢磨着最后应该还有次海底糊的机会吧?
“你这烟有什么好抽的,抽我的。”王涛把我的烟丢到了我的麻将机上,又从我耳边递了只烟过来。
听这家伙的口气好象是买了什么好烟,他一般有钱的时候都会买几包好点的烟装装门面。
我伸手接过一看,是精品白沙。“你又有钱了啊?”
“一点小钱,还有笔大的没到手呢!”王涛一脸得意。
他这么说,我只当他是瞎说。“什么大钱小钱的,有钱就不错了。”
“是大钱,我就为这专门找你来的。”王涛见我还只顾着打麻将,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玩了,我请你喝酒,我们出去说。”
“什么事?在这不能说嘛?”王涛有钱的时候也不是没找过我喝酒,所以我没拒绝,我只是想不到他找我还能有什么事。
“走,走,走。”王涛拉着我出了游戏室。“我们边吃边说。”
随便在路边找了家小饭店,点了几个菜我们两个就喝上了。
扯了些有的没的闲话后,王涛这才入了正题。“你这几天有空没有?”
“我差不多天天有空。你说什么事吧。”反正家里的店离了我也没什么问题。我自然天天都有空。
“要几天的时间,就可以赚上一笔。”
“到底是干什么?”对他说的“赚上一笔”我是没怎么在意,关键得看他要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我可不干。”
“绝对的正经事,给人家当导游。”
“导游?”我刚喝的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就我们这样的人能干导游?好象导游一般都是女的吧。
“对!就是导游!”王涛见我一脸不可致信的表情,赶紧解释。“有几个福建来的有钱人要请人带他们去流落河玩一下。”
“那是向导!哪是什么导游!”我一听就明白过来了,这不就是带路的向导吗?
“管他是导游还是向导,只要带他们去了流落河就至少有一千块钱拿!”
“一千块?是不少了。就是带那几个人去流落河?那几个人哪里的?”我一想觉得似乎有些不对。
“福建来的,很有钱的,这几天…”
“你是不是没钱的时候穷疯了?”我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你说是福建来的?福建的人怎么知道这里有条流落河的?他们就只是去玩?”
我一开始也没想到很多,只是提到流落河不经意的让我又记起了不明不白的死在那里的吴老二。
再一细想,这几个福建人是怎么知道流落河的,那条河在我见过的任何地图上都没有标识。只要离了永顺远上一两百公里,就基本上没有人知道还有条流落河。
即便是永顺附近的人,也没多少人去过那里。我是知道王涛几年前还没在社会上混的时候去过一次。那会儿是他没钱花没办法了,才跟了几个打鱼的人去了,在那里呆了几天,弄了很多晒干的鱼干回来卖了一些钱。我知道的人里面也就他去过那么一次,还是有次喝酒听王涛自己说的。
现在这几个福建人要找人带他们去那里,那里又不是什么风景区,听王涛以前说,那里就是一条河谷,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去那里能干嘛?这些福建人花钱请人带路也要去肯定不只是为了去玩玩这么简单。
“你管他们怎么知道的,带他们去走一路就是了,有钱赚怕什么呢?”王涛这人就是这样,一般都不动脑筋。
“你答应他们了?”我问他。
“肯定答应了,说好了至少一千块,超过五天还要加钱。”王涛答道。“不过他们有四个人要有两个筏子,我一个人照看不过来,所以就来找你了,有钱一起赚嘛。”
我摇着头没说话。如果只是去走一路,没别的目的的话,这向导倒是可以干的。看看王涛的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心里想是不是有时候我自己想得太多,就算那几个福建人有其他的什么目的,在那河谷里他们又能干嘛?
“什么时候去?”最多我和王涛自己小心点好了,去那里走走看看应该也没什么吧。这么一想,我决定和他一起去了。“要不要准备些什么?”
“放心,我都准备好了。”王涛举起了酒杯。“就等你答应了,来喝一杯。明天你看看我准备的东西,你觉得还少什么我们再去准备。”
我也拿起杯,喝了一口,已经决定去了,就等明天看王涛准备得怎么样了。只是不知怎么的,我的心里隐隐有着一丝不安。
也许是我还惦记着死在那里了的吴老二吧。我这么想。
第十八节
第二天,我找到王涛一起去看他准备的东西。到了王涛住的地方一看,原来他还准备了不少的东西。
六个大汽车轮子的内胎,五六根三米来长的竹竿,还有一捆尼龙绳。这些是用来扎筏子用的。王涛给我解释了一下。去流落河可以从永顺县城外找个下河的地方,顺水而下,差不多半天的时间就可以到流落河的河口,到时再逆着流落河往上就行了。而且在流落河河口的地方,水下的石头很多,大一点的木船都过不去,现在是夏天,又是枯水期,只能用筏子进去。筏子轻便,把气一放,拆散了可以搬着走。
除了筏子,还有两口不大的锅,几个铝的饭盒。反正就是煮饭吃饭的东西有一堆,包括油盐什么的。挤挤装了有一背包。
再就是几张毯子,晚上睡觉铺的盖的。照王涛的预计,去那里路上一天,在那里呆一天,回来还得一天。不过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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