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颖摸摸后脑勺,“虽然这些日子,YN发生了不少事,出了不少事故,但韩夜跟许歆的结婚消息一放出来,股票日渐回暖,公司员工也没有再出现大的骚动,甚至有业绩人士都看好了YN今后的发展……没想到……”
那么说,YN如今的衰败,其实是韩夜一手控制出来的?
那么,选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宣告破产,取消与许歆的婚约,也是韩夜所期许的么?
陈佳颖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脸,“Anne姐,现在怎么办?YN可是你父亲毕生的心血啊!就这样毁在韩夜的手上!可是我真的很奇怪哦!为什么三年前你跟韩夜离婚的时候,坚持不要任何YN的股份,选择净身出门呢?”
当时么?
或许,是因为我心中怀有仇恨,希冀用YN的存在,来提醒韩夜,你今天有的一切,通通都是我安宁给你的!而这些给你了的,我不后悔,且不屑收回。
可如今,听着YN破产的消息,才发现,它不仅仅如陈佳颖所说,是我父亲毕生的心血,更承载着我与韩夜的婚姻记忆,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物质联系。
现在,没有了。
就在我和陈佳颖静默坐着,各怀心事的时候,项飞没敲门闯了进来,“安总,不好了,医院打来电话,说是齐老病情加重,只恐怕……”
我“刷”一下站起来,“还等什么,走,去医院。”
我从来没有觉得Y市的交通,如此堵塞过。开车的项飞,心烦意乱的按着喇叭,但高架桥上的塞车状况,却没有一点缓解。
项飞狠狠拍了方向盘一下,气怒,“本来是为了更快到医院,才选的高架桥,谁知道,前面竟然发生车祸!”
陈佳颖也着急,但相比而言,她显得更为理智,连连劝着项飞。
就在我们堵在路上的时候,泰克医生和齐子聿从家里也在往医院赶,我打了电话给张婶,让她把幼儿园的兔兔也一并接来,只怕万一……
堵了半个多小时的车,赶到医院时,大家都已经到了。
兔兔扑在齐盛的身旁,什么都不知道的她,还为好久没见到公公而兴奋不已,不停的讲着在幼儿园,跟小朋友发生的一些趣事。
我本是要拉开兔兔,可齐子聿拦住我,说老爷子现在的表情很轻松,总算没什么痛苦,就由他们去吧!
张婶在齐家这么多年,早跟齐盛和齐子聿有了家人般的感情,看到齐盛弥留之际的模样,出门去,站在走廊,连连擦自己的红眼眶。
我鼻头酸涩,索性偎在齐子聿的怀里,任齐子聿将我的手紧紧牵住。
原本,前两天医生还说齐盛的病情已经有了好转,再观察几日,如果没有意外情况,便可以出院了!可谁知道……现在竟然恶化到这个地步。
生命的无常,再一次让我措手不及。
手边,是齐子聿略微粗糙的手心,带来温热的触感,让我温暖的同时,却又莫名的害怕,如果有一天……躺在这里的是齐子聿,那么我……
我连想也不敢想!
齐子聿好似察觉到我的心思,在我手心重重捏了三下,好似他不常说出口的誓言一般的。
我仰头看他,他亦略略动容。
假如……人生没有生死别离。那么我们的痛苦,便不会这么绵延悠长。
“安……安宁……”一直听兔兔说话,保持着慈祥笑容的齐盛,忽然喑哑的开口,伸手指了指我。
我走过去,握住齐盛的手,齐盛便满足的点了点头,“多……多亏你了!“齐盛断断续续的嗓音,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而他那花浊的眼睛,像看到生的希望一般,死死盯住我,”替……替我……好好照顾……子聿……和齐氏……”
齐盛说完,大口大口的喘气,兔兔便跳过来,趴在床头,关心道,“公公,你要是很疼,就不要说话,妈咪告诉兔兔,睡一觉之后,疼痛就会消失了哦!”
齐盛笑,拿手摸摸兔兔的小脸,继续看我,“拜托……拜托你了……”
于是,病房里的人,便一同看向我。
齐盛,是真正将我当做了齐家的一份子,当做了齐家最重要的人。
“好,我答应您,我会照顾好子聿,会照顾好齐氏——”
齐盛便远远看了齐子聿一眼,张了张嘴,“孩子……难……难为……你了……爷爷……从小就把……把你……送去了……外面……没……没能……亲自……照顾你……”
齐子聿眼眶瞬时闪动泪光,他“扑通”一声跪在齐盛的床下,恭恭敬敬磕了个响头。
齐盛艰难的笑了笑,手重重落在病床上,脸微微一侧,含着满足的笑意,沉沉睡了过去。
依旧匍匐在地上的齐子聿,双肩耸动着,终于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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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正式通知,一周之内结文。这文写到现在,基本感情和情节都差不多了,亲们等待的,不过就是安宁最后的归属问题。我会交代清楚的哈~亲们敬请期待~
第七十六章 你不来,我不走(倒计时)
齐盛病逝,轰动整个Y市商界。
殡仪馆内,我与齐子聿披麻戴孝,并肩而立,接待着社会各界来吊丧的人士。这几日,我虽是事无巨细,操劳算计,但齐子聿仍旧是免不了要为齐盛的葬礼费心劳累,如今身体每况愈下,泰克医生便寸步不离的跟在齐子聿的身边,唯恐有什么差池。
此刻,我见他面色苍白,额头上隐隐现出冷汗,正要劝他进去休息,方张嘴,余光便看见陈佳颖和Peter走了进来,径自走到齐盛的遗像前,点了香,恭恭敬敬鞠上一弓,这才走向我们,小声叫,“Anne姐,齐大哥——”待走得近了,见我们二人面色委顿,才心疼道,“节哀顺变。”
拍拍陈佳颖的手,我点头,“谢谢!”
陈佳颖给我一个拥抱,“Anne姐,你最近这么忙,要是照顾不来兔兔,就把她送到我家去,我爸妈出去旅游,听了齐总过世的消息,正在往后赶呢!预计今天下午就到了!”
我摇头,“不用了!有张婶带着她呢!再说这孩子淘气,每次去你们家,都给你们找了不少的麻烦!”
陈佳颖连忙摆手,“我爸妈不知有多喜欢她,比亲外孙女还亲呢!”
说这话的时候,陈佳颖小脸一红,而Peter默契的侧眼去看她,眼中的宠溺不言而喻。
兔兔还太小,根本就不懂齐盛的死亡,只当公公是在睡觉,怕这孩子胡闹,我便仍旧叮嘱张婶送她按时上下学,也省得我们忙得焦头烂额,还要分心去照顾她。好在兔兔这几日很乖,晚上被带回来,就乖乖跟着张婶吃饭、洗澡、睡觉。等我与齐子聿回家,她已经蜷缩着小小的身子,抱着自己的熊宝宝睡着了。
Peter见这会来宾不算多,便知会齐子聿一声,与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商量了下冬季时装发布会的安排。
“Anne,纽约那边的新装已经准备好了,只等这边下了决定,安排好模特和现场,定下日期,便可举行。”Peter收起平常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将井井有条的安排依次讲给我听。
我听完之后,满意的点点头,“Peter不愧是Peter,那么……冬季服装发布的一切工作,就交给你全权处理!”
Peter打了个响指,满脸的桀骜,“BOSS,你就等着吧!”
说完之后,Peter懊恼的看着我,“可是BOSS,这样的话,我就得纽约、Y市两边跑了……”
我抱着胳膊,笑笑看他,“怎么?有问题么?”
Peter一脸严肃,“有问题!当然有问题——”
“陈佳颖那个笨蛋,我在这里,她都敢跟那个冰山医生眉来眼去,要是我跑去纽约,她还不傻乎乎的将自己送到人家嘴里去!”
我清清嗓子,“Peter,请注意你的措辞!”
Peter正要夸夸其谈一番,没料往我身后一看,低声道,“昨天陈佳颖问我,谁的速度最快!我当然答舒马赫啊!可她说,是你们中国的曹操!现在……我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我略略一愣,看他满面笑容的走向我,热情洋溢的打招呼,“嗨……段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身后一记冰冷的声音传来,“你好,Peter!”
我转身,段玥恰巧看向我,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安小姐,节哀顺变!”
“谢谢!”我让开身子,“里面请……”
段玥微一点头,进馆内致哀,Peter便一副捶胸顿足的表情,目光悲切的看着我,“BOSS,我想跟你谈个条件——”
我见他一脸悲壮,想起那个在事业上所向披靡的Peter,不觉得好笑,“什么条件?”
Peter握着拳头说,“BOSS你要跟这个段医生好好谈谈,让他不要再出现在你以及我们的面前!拒绝一个冰山男而已,BOSS,我想这对你不会太难吧?”
我摇头,“相反,这个问题对我而言,非常难……”
Peter一脸惊讶,“BOSS,不会想背着齐少出轨吧?”
我干咳一声,“Peter,请不要拿你的操守来衡量我!”
Peter讪讪的,哀怨的看我。
我解释,“首先,改变一个人的意志,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所以,我并没有把握能劝说段医生什么!何况人家从开始到现在,什么也未曾表示过,目前的结论,不过是你的猜测。再有,陈佳颖要怎么选择自己的幸福,是她的事情。就算你敢走一个段医生,也许还有黄律师……张总裁……总之,要征服一个女人,首先得征服的,是她的心,而不是赶走她身边所有的男人。”
“BOSS你说的不错,可是……”Peter看起来像个情牍初开的小男生,他困惑的想了想,忽然问我,“等等……黄律师……张总裁是谁?”
我神秘一笑,“去问陈佳颖咯!”
Peter的铁拳捏得咯崩咯崩想,“这个笨女人,竟然趁我没注意,勾搭了这么多男人,看我不好好教训她!”
“家务事就回家处理!”我云淡风轻的提醒,从容走进馆内。
段玥正在与齐子聿和泰克交谈,看我进来,泰克激动的连连冲我招手,等我走近些,才想起所处的环境,连忙压下自己的脸色,跟我道,“没想到在这里碰上段医生,我们可是旧相识了!”
我见齐子聿对段玥也甚是好奇,便解释,“段医生曾帮助我很多,算是我的朋友。”
齐子聿脸色微沉,“帮助你?安宁,你回Y市这段时间,可是发生过什么事?”他抓住我的手,关切的问我,“是身体不舒服,还是?”
段玥飞快看我一眼,为我解释,“安小姐只是发烧感冒而已。”
齐子聿点点头,好脾气的纠正,“段医生,安宁是我的妻子,请称呼她为齐夫人。”
段玥尴尬的一笑,却听泰克惊讶道,“段医生这样的人才,怎么会治些发烧感冒的常见病症?”
“泰克医生一定不知道,在中国,医生都是全能选手!”
泰克被段玥的幽默打动,眉梢轻扬,不再追究。
我便趁着泰克跟段玥聊天的时候,与齐子聿商量,让他先去休息,身体为重。
因为是下葬前的最后一天,下午的时候,来宾格外的多。我虽并不用个个接待,但也站的浑身发软,腰酸背疼。而莫秀兰,竟挑在这最后的时候才过来,专门选着人多的时刻进堂,撕开嗓门,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直惹得众人惊疑不定,纷纷猜测这个女人,到底是齐家的谁,怎么比齐子聿这亲孙子和我这孙媳妇还要悲痛欲绝。
而那少数知情的,便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没一会儿的功夫,大家都恍然,原来齐家还有个见不得光的孙子,一边唏嘘感慨的同时,也相当同情眼前这虽然没有名分,却做足了戏份的偏房。
女人哭完,悲悯的拉着我的手,“安宁啊,真是难为你了!我虽然没有正式嫁进齐家,但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需要帮忙的,你只管告诉我!”
这女人趁着齐盛离世,齐家兵荒马乱,出来作秀,真是可恶!我却不能在这样的场合跟她翻脸,便也做足了小媳妇的姿态,与她把这戏好好地唱完,由着旁观者感慨这齐家的和睦。
演完戏,女人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拍着我的手背,得意的笑,“安宁啊,可惜你白白忙乎了这么久,好容易等到老爷子死了,可以侵吞了齐家的产业,可惜啊……我这两天已经收购了好几位股东的股份,加上西顾手里的,不多不少,恰恰有百分之三十一,一周以后的股东大会上,西顾是名正言顺的当选。”
“莫姨,知足者常乐!你如此贪婪,难怪子聿的爸爸,抛弃你不说,还狠心抛弃了你腹中的孩子!”
“你——”莫秀兰脸色大变,却又强制压下自己的愤怒,阴阳怪气的笑道,“哼!我们走着瞧!”
莫秀兰一走,看戏的人也纷纷散去。
我疲惫的扶着墙站立,想起莫秀兰方才的话,便是不寒而栗。
倘若,她真的有本事操纵齐氏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那齐氏还真就落到了她的手中。只恐怕,齐盛要是泉下有知,都该死不瞑目。
我快步出门,拨电话给项飞,让他帮我查查几位心思叵测的元老,以便能及时想出应对之策。
挂了电话,微微呼出一口气,回身的时候,脚下却是一顿。
“韩夜……”我轻呼,看着眼前的男人,有几分不确定。
自从韩夜同我结婚,进YN工作开始,每日的打扮,便是正统的西装、西裤,即便是寒冷的冬季,也不过是在西装外套上加一件长风衣,外戴一条围巾而已。但他现在站在我的面前,穿着普通的黑白休闲外套,腿上是亚麻的同色系休闲裤,全身冷冽、威严的气质被全数敛起,为这君临天下的男人,注入一丝诡异的平凡。
他的头发不再根根竖起,而是略显长的耷拉在额头上,眼光一如既往的深邃,却没有咄咄逼人的狠厉,唇角好似柔软了很多,看着我的时候,我竟能感觉心跳的“砰砰”声。
这样的韩夜,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看到。
他不像那个决断杀伐的商业大亨,倒像个悠闲自得的艺术家。
“我来看看你……”韩夜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我讪讪的应道,“谢……谢谢!”
韩夜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他走过来,在离我六七步的距离里,停下,侧过身,向我一样,看向殡仪馆外随风摇曳的菊花,半响,才开口,“你……没有话要问我吗?”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轮廓完美的侧脸,斟酌一下,问他,“YN……没了吗?”
韩夜淡淡一笑,“破产了!职工全走了,大厦也在两天前贴了封条……”他看我,“不过,我记得把爸留下来的那副‘一览众山小’拿回了家,什么时候给你送过来吧!”
这个男人,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