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非好汉”的意思,白穿越一回了。
一边转着念头,一边加快脚步,赶去罗家甸。今天是交货日期,是自己来到唐朝赚钱的日子,虽然不算多,毕竟是完成第一笔交易,陈晚荣心里也挺高兴,这路得走异常轻快,好象踩着风火轮似的,没多久就到了张德铭的铁匠铺,和昨天一样,铁将军把门,大门紧锁。
陈晚荣虽是急于知道他们师徒研究的结果,当此之情也只得暂抑好奇心,穿过镇子直去李清泉的皮革作坊。
远远看见一队载着皮革的马车从作坊里出来,上了官道,朝长安方向飞驰而去。李清泉站在大门口,冲车队不停挥手。
正在挥手的李清泉看见大步而来的陈晚荣,原本平淡的脸上一下子泛起了笑容,挺着个肚腩快步迎了上来,亲切的笑声远远的传来:“晚荣,你才来啊!你也不早点,我都看了你好几次了。”话语中不乏埋怨。
陈晚荣很懂礼节,快步迎上去,堆了一脸的笑容,比起李清泉的笑容一点不差,微喘着气道:“让李老爷子久等了,实在是罪过。这火碱做起来很麻烦,费时费力,为了给你赶工,我才睡了两个时辰。要不是看在您的金面上,我才不受这罪呢,不拖他个三五天不给送呢。”
昨天阖家欢,一家人兴致高昂,闹到大半夜这才就寝。今天是陈再荣上学堂的日子,陈晚荣天没亮就起来送陈再荣上学,睡了差不多就两个时辰,这话半真半假,却给他说得振振有词,仿佛真的是为李清泉赶工似的。
“生意场上无真话”,做买卖不能实话实说,陈晚荣深明生意场上的诀窍,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一定要说漂亮了,让人听着舒服。
李清泉一下子激动起来,忙拉着陈晚荣打量起:“真是难为你了,晚荣。我是想早点拿到火碱,可身子也重要,不能太亏自己了,得多歇息。”
他是久在生意场上打滚的人,很会表演,这激动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陈晚荣是机灵人,不会笨到不予配合,让李清泉唱独角戏的程度,一脸的感激之色:“谢谢老爷子关心,我记下了。”
“这就对了嘛!”李清泉一副欣慰模样,拉着陈晚荣的手道:“晚荣,瞧你这么辛苦,我是感同身受。走,去过了称,我把余钱付给你。”
急着过称,主要是怕陈晚荣缺斤少两坑他,却给他找了一个漂亮的借口,好象他是很爽快的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似的。
要想买卖做得长久,帐目得算清楚,陈晚荣对他的提议没有异议,应一声,任由李清泉拉着,却工房里过了称。
一过称,有十一斤多,除掉包装用的油纸,多出至少一斤,李清泉暗中松口气。陈晚荣笑道:“老爷子,这是我们第一次做买卖,这多出来的就当是添头,送给您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晚荣,你做这火碱这么辛苦,我得给你钱。”李清泉嘴上推辞,早就笑得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
陈晚荣知道他喜欢占便宜,索性让他占得正大光明,笑道:“老爷子请宽心,这火碱也不是白送给您。李老爷子把废水给我,我总得有所回报。有句话说的‘来而不往非礼也’,老爷子真心给我废水,我能不送点给老爷子您吗?我家里的情况老爷子清楚,能入老爷了法眼的就这点火碱了,请老爷子笑纳。”
多出来的总不可能拿回去,作为添头给李清泉是做生意的一种手腕。陈晚荣能说会道,这话说得非常漂亮。
生意场上只有利益,没有真诚可言,不过这并不妨碍陈晚荣说漂亮话。这话让人听着就舒服,很对李清泉那种既想占便宜还不想给人说的心理,心里一高兴,拉着陈晚荣的手,声音也提高了许多:“晚荣,走,给你看一样东西,一件宝贝!”不由分说,拉着陈晚荣就走。
陈晚荣一边跟着李清泉走,一边想李清泉喜欢占便宜,好东西更是珍若性命,轻易不肯示人,他居然把宝贝给自己看,他脖子上哪根筋搭错界了,让他转了性子?这究竟是什么宝贝呢?
第一卷 初到大唐 第十九章 第一桶金(二)
李清泉拉着陈晚荣直去他的屋子,一进屋子陈晚荣想起第一次进这房间闻到的茶味,鼻子不由自主的抽动几下,却没有那沁人心脾的茶香,桌子上只有两把细瓷茶壶,而不是上次见到的三把。
“晚荣,你坐,你坐。”李清泉挪过一张椅子,热情的招呼陈晚荣就坐。
陈晚荣道声谢坐了下来,李清泉拿起一个茶杯,从茶壶里倒出一点茶水在杯里,摇晃几下把杯子涮洗一番,倒在一个空碗里。这才提起茶壶满满斟了一杯茶,很有礼节的双手递过来:“晚荣,你走了半天路,也渴了,喝杯茶润润喉。”
这半天路走下来,陈晚荣还真有点渴,站起身,很有礼貌的双手接过来,道声谢,呷了一口,有滋有味,不是粗茶,应该是李清泉给寻常主顾喝的茶。陈晚荣想起第一次进屋喝茶的情景,不由得有点好笑,这次居然一来就给上好茶,略过了“茶”的阶段,直接进入“上茶”阶段,这待遇差别还真是大。
就在陈晚荣转念头这当口,李清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半躺半靠着:“晚荣,今儿郑老爷子没来提货,这青城雪芽没有泡,还请你原谅。”
不管他这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他是个很好面子的人,他能当面说出这话已经很不容易了,陈晚荣豁达之人,哪会计较一口茶的好坏,笑道:“老爷子言重了,我正口渴,能得老爷子给杯茶吃,已经很感激了。”
李清泉呵呵一声畅笑,重新坐了下来,眨着眼睛,略为有点调皮:“晚荣,你猜猜我给你看的是甚么好东西?”
陈晚荣精明能干,却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没有未知先卜的本领,哪里猜得到,不过陈晚荣伶俐人一个,小小的给了李清泉一个马屁:“老爷子,你家大业大,宝贝不少,我哪里猜得着。老爷子,好东西得自个珍藏,若有不便,老爷子大可不必让我知晓。”
古人曾告诫我们“看见水底的鱼是不祥之兆”,意思是说知道别人隐私会让人忌惮,陈晚荣深明此理,这才推脱。一心打探别人秘辛,那是“狗仔”作为,陈晚荣虽是有点好奇,却不是那种没有修养的人。
李清泉一口否陈晚荣的提议:“晚荣,你别担心,这东西你还非看不可。这东西可是和你有关呢。晚荣,再猜猜,看你能不能猜到。”
陈晚荣转着念头,若有所悟,问道:“该不会是李老爷子用了我的鞣剂,做出皮革了?”
“正是!”李清泉不再靠在椅子上,站直了,双手一拍,大声赞道:“晚荣,你见机得真快,我才提了个头你就想到了,了不得呀。这也说明晚荣对这鞣剂很有信心呐!”
李清泉这里和自己有关的,除了这点别无其他,要猜到一点不难。陈晚荣谦逊一句:“老爷子过奖了。这鞣剂嘛,我还有几分信心。”这鞣革方法,经得起验证,陈晚荣哪会没有信心的道理。
站起身,李清泉走到墙边一个箱子边,打开箱子取出两块巴掌大小的皮革,回到桌边,把两张皮革放到桌上,冲陈晚荣招手:“晚荣,你来看看。”
他不说陈晚荣也要看个究竟,端着茶杯走到桌边,打量着两张皮革。
李清泉瞅了一眼陈晚荣,颇有几分自得:“晚荣,你能分辨哪张是用你的鞣剂做的么?”在他的想象中,做革他是老师傅,几十年的经验,而陈晚荣虽然表现抢眼,让人侧目,但要和自己比还差一大截,最终还得由自己给出答案,不由得有几分轻视之心。
陈晚荣想也没想,左手把右边的皮革朝李清泉身前一推:“老爷子,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这张。”
李清泉并没有发表意见,而是反问道:“晚荣,你没猜错?”
“错不了!”陈晚荣信心十足,解释起来:“老爷子,我虽然没有摸过,不知道手感咋样,不过光看外表就能判别出来。我这张表面光滑,没有死皱,没有死褶,纹路清晰自然,富有美感,看着让人舒服。而这张光泽稍淡,表面上有些死皱,不太受看。”
李清泉很是惊异,又惊又佩,右手在桌子上轻拍一下,赞叹起来:“晚荣,你真是厉害,没有做过皮革却有老师傅的眼光呐。眼光犀利呀,真是犀利!”
他不知道现代社会的皮制品满大街都是,皮包、皮衣、皮裤、皮手套、皮鞋、皮夹子,哪里都能找到。现代社会的皮革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人造革,一是天然革,那些黑心的商家以次充好,以假乱真,把人造革说成是牛皮来骗人。
要想不被人骗就得学会识别皮革的真假,陈晚荣这个化工学院的高材生要区别皮革的真假算得上“专业对口”,倍儿容易,对皮革的好坏真假早就烂熟于胸,闭着眼睛也能说他个五五六,见了这两张皮革,一眼就识别出来了。
“老爷子过奖了。”陈晚荣谦逊一句,左手食指在左边皮上轻轻划过,再在右边皮上划过,指着李清泉跟前的皮革道:“这张柔和,摸起来很舒适。这张略显坚硬,有点摸糙木的感觉。老爷子,不知道我的看法可对?”
“对对对!对极了!”李清泉一个劲的赞道:“晚荣,好处还不止这点呢。晚荣,你瞧好了。”拿起面前那张皮革,对折起来,末了放在桌子上狠狠拍几下,这才放开。他手一松,皮革马上弹了开来,慢慢恢复原状,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好象没有对折过似的。
把另一张也对折了,在桌上拍几下松开,皮革弹了开来,慢慢回复原状,留了差不多十几二十度的角度,没能完全恢复原状不说,对折处还有一道淡淡的白印。
“柔韧性极佳!”李清泉看着皮革下了结论。
皮革的要求主要就是外观要精美,要有光泽,手感好,柔韧性佳,用陈晚荣鞣剂制出的皮革完全符合这些要求,品质更上一层楼。
陈晚荣对李清泉说试用就试用的态度很是欣赏:“老爷子真是雷厉风行,说试就试,没二话。”
李清泉呵呵一笑,摇手道:“晚荣,你别说好听的。给你说实话吧,起初我还真不信你能做出好皮革,我用了一张废羊皮一泡,没想到居然效果不错,这才放了些好皮下去。放得晚了,还没有好,明儿给你看。”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他是老师傅,一试就知道陈晚荣这鞣剂效果奇佳,不用等待所有的皮革做好就知道结果。
“行,到时还要麻烦老爷子。”陈晚荣微笑而言。
李清泉坐下来,招手要陈晚荣坐下,这次并没有半躺半靠着,而是坐得直直的,眼睛瞅着陈晚荣:“晚荣,你这鞣剂得多少钱一斤?”
生意上门了,陈晚荣欣慰不已,略一沉吟:“老爷子,要是别人要这价钱一定会更高,你要的话一百文钱一斤。”
“一百文一斤?”李清泉吓得直缩嘴皮。
鞣剂的消耗量很大,不象火碱一个月只需要十来斤就够了,而鞣剂一个月却是要消耗千多两千斤,一个月下来就要多出百多两百贯钱,这可是个大数目,李清泉想不惊讶都不成。
顿了顿,李清泉侃价:“晚荣,能便宜点吗?十文钱一斤,怎么样?十文钱一斤,我要一百斤。”一百斤稀释之后,至少可以用十天了,一个月下来差不多三十贯钱,这成本还是能接受。
陈晚荣想也没想就否决了:“老爷子,一百文一斤,不能少。”
李清泉滋了一声,颇有几分气愤:“晚荣,你的鞣剂是好东西没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鞣剂了。只是,我猜你使用了明矾,明矾能值几个钱呢,你这不是坑我吗?”
明矾和食盐调配的鞣剂,根据温度的不同比例也不同,就算李清泉知道使用了明矾也不怕他学到技术。陈晚荣并不担心此点,微微一笑:“老爷子,我听说过一副富有哲理的联句‘世事洞明皆学问’,不论我用哪种原料,只要做出的东西好就是学问。老爷子,学问值钱呢。”唐朝没有专利一词,用学问一词便于李清泉理解。
“世事洞明皆学问!”李清泉品评一句,很是惊异的打量着陈晚荣:“晚荣,你真有学问,这联句警世之言呐!”
谦逊是陈晚荣的美德,哪能掠人之美,笑道:“老爷子,这是吴先生的诲人名句,我听再荣说的。”
“哦!”李清泉哦一声,再次品评起来:“世事洞明皆学问!说得好啊,说得太好了!晚荣,你的鞣剂是好,做出的皮革也好,可鞋子穿在脚上,谁还有事没事盯着脚去看?好皮坏皮都一个样,能暖脚就成!晚荣,你开得太高了,我不要了。”
这话很有道理,除了喜欢显摆的人以外,谁还会去注意别人脚上的鞋子呢?一百文这价钱实在是太高,超过了李清泉的承受能力,这话说得很坚绝。
依陈晚荣想来明矾法比起李清泉现在用的鞣剂好,只要东西好李清泉一定会买,没有把市场承受力计算在里面,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心想这该如何应对才能不使这笔买卖泡汤?
第一卷 初到大唐 第十九章 第一桶金(三)
陈晚荣的念头转得非常快,一连转了几个念头,立时有了主意,把手里的茶杯一放,击掌大笑起来。这番笑而不言,着实让李清泉摸不到头脑,象个丈二金刚似的,直愣愣的看着陈晚荣,过了好一会儿这才不解的问道:“晚荣,这有甚好笑的呢?做买卖这事得看有没有钱赚,没有钱赚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做,你的东西虽好,可这是买卖,我不能赔钱来做嘛。”
“做买卖是为了赚钱,李老爷子这话可圈可点呐!”陈晚荣略一赞扬,话锋一转,反问起来:“老爷子,您可知我为何发笑?”
李清泉仔细打量起陈晚荣,精明依旧,却颇有点不屑,好象有点瞧不起自己,不由得很是奇怪,自己明明是罗家甸的头面人物,他这个泥腿子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也太小瞧人了。再一审视,陈晚荣这不屑并不是轻视他,而是嘲笑,一时间想不明白,只得问道:“敢问晚荣因何发笑?”
陈晚荣脸一整,肃然道:“我是在笑老爷子明明知道做买卖是为了赚钱,却有钱不赚,这不是很可惜吗?”
对这话李清泉不以为然,嘴角微微一扯,颇有几分轻视,笑道:“晚荣,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你要站到我的位子上来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