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上官堇,上官羽,上官乔和上官灵,右边坐着官姨娘,周姨娘和赵姨娘。
只听一声鼓声响起,戏台上的一出好戏开始了,第一幕戏便是侯门大宅的女主人的冤魂向阎王申冤。上官堇细长的美目瞥向官姨娘,只见她脸色瞬间苍白,手里的娟帕不安地搅来搅去,上官堇嘴角一挑,重新把目光投到戏台上。
园子里器乐声伴着****的唱戏声,筵席间却寂静一片,但见吴老太君不动声色地用手帕抹了一把眼角。这侯门的女主人真是太苦命了,被人陷害含冤而死,留在这世上的一对儿女受尽了欺凌,幸好最后女主人昭雪沉冤了。吴老太君对上官浩仁说道,“这个戏班子倒真是有点本事,让那领班的过来领赏吧。”
片刻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走来。官姨娘只觉得眼熟,等到男人走近,她细细打量一番,突然想起什么事似地,官姨娘脸色苍白,竟然捂住胸口大声尖叫出来,“你不是死了吗?”官姨娘吓得摔倒在地上,面前的餐桌也被翻到在地。
所有人全部呆愣住,上官灵急忙跑过去扶起官姨娘,一脸担忧地问道,“姨娘怎么了?谁死了?”吴老太君深沉的目光紧紧盯着官姨娘,上官浩仁眼眸一沉,紧紧皱着眉目,脸色瞬间铁青起来。那个男人也是一脸惊恐的表情,他靠近一步官姨娘的身子就颤抖得越发厉害。
在场所有的人心下了然,却都不敢多言,只是把目光紧紧锁在官姨娘身上。
正文 第19章 翻案(四)
上官堇细长的美目一凝,只见管家邹然从外头走进来,手里拿了一封书信。上官浩仁接过邹然手里的信撕开就看了起来,看完了脸色更加铁青,他看着吴老太君说道,“是云月的三表哥,信里说他三年前生意就做大了,之后就娶了妻室。难得他还念着云月对他的恩情,写信问候她,不过他竟然不知道云月两年前已病逝,真是奇怪。”官姨娘一听到云月的名字又吓得尖叫一声,嚷道,“别找我,不是我。”
官姨娘的失态再次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上官堇施施然起身,语气柔和地说道,“姨娘这是怎么了?莫是真做了什么亏心事?”官姨娘的魂还没回过来,她盯着男人的脸吓得不知所措。吴老太君见她如此不要脸,早气得脸色铁青了。
上官浩仁的眼眸一沉,让邹然赏了领班一包银子就让他退下了,官姨娘还是盯着那人的身影全身颤抖得厉害。上官堇细长的美目一眯,对上官浩仁说道,“爹爹,堇儿记得两年前三表舅爷不是写信向娘亲索要钱财?当时堇儿也看了那信,怎么爹爹说三年前表舅就家业富足了?莫不是爹爹看错了?”
上官浩仁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时间。经过堇儿这么一提醒,上官浩仁开始觉得蹊跷了,正思索的时候,只听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吴老太君慢悠悠地说道,“侯爷府近来上下一片风言风语,说杨云月是被人陷害的。”说完,吴老太君眼里含着深意地看着官姨娘,官姨娘本来渐渐恢复常色,见到吴老太君怀疑的眼神,再次吓得失了常色,极力辩驳道,“不是我。”
吴老太君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说道,“老身何时说过是谁了?怎么你吓成这样?”这下,所有的人都向官姨娘投去怀疑的目光,渐渐有人在交头耳语起来。上官浩仁紧紧握着拳头,盯着官姨娘的目光如冰寒冷,同时又夹杂着失望和难以置信的意味。
气氛凝重起来,突然张妈妈一步上前,她跪在吴老太君和上官浩仁的眼前,老泪扑朔扑朔地掉着,她哽咽地说道,“求老太君和老爷明查,夫人确实是含冤而死。奴婢记得当时夫人看了三表舅爷的那封信是怒气冲冲,夫人有轻微的失眠症,白天向来是甚少午睡,可那天夫人的气还未消,竟睡着了,甚至比晚上睡得还熟。想来有人用三表舅爷的信引夫人出望月园,再下了迷药陷害夫人的。”
上官堇见吴老太君和上官浩仁脸上的神色非常难堪,她嘴角一挑,低垂着眼睑,而后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掉落一般低低哭泣起来。吴老太君看向上官堇问道,“堇丫头,你哭什么?”
上官堇急忙擦拭了脸上的泪水,一脸委屈和抱歉的神色,低低说道,“听张妈妈提起娘亲,堇儿甚是想她。娘亲一向是教导堇儿要洁身自爱,堇儿不相信娘亲会是那样的人。堇儿记得娘亲在临终的那刻还说是冤枉的,娘亲是死不瞑目,堇儿只要想起娘亲那闭不上的眼就心痛难忍。”说着眼泪又不断掉落。
张妈妈更是老泪纵横,这时只见莲兰亦是满脸泪水地和张妈妈一起跪在吴老太君和上官浩仁的面前,悲戚地说道,“当时奴婢也在夫人身边,夫人说她做鬼也不会放过陷害她的人,自会回来找她。而且奴婢记得当时奴婢正在外屋突然就觉得头晕,然后竟像晕死一般不省人事,想来真是被人下了迷香。”
只见官姨娘脸色再次苍白,她发了疯一样叫到,“胡说,人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回来找?”只听丫头婆子悄悄地传开来,“上次官姨娘好像说是看到夫人回来索她的命,难道夫人真是死不瞑目?”上官灵扶着官姨娘对那些丫鬟婆子愤怒地叫骂道,“你们这起乱嚼舌根的贱人,小心打发出侯爷府去,看你们再敢胡说不。”
那些丫鬟婆子平日里被官姨娘骂得是无地自容,心里早就恨透了她,今日又被一个姨娘的庶女所骂,更是恨得里一层外一层了。突然,只见官姨娘身边的一个三等丫鬟全身颤抖地站出来,声音亦是颤抖一片,“奴婢记得白天替姨娘收拾衣柜的时候,看见一包迷香在姨娘柜底下,那包着迷香的纸张陈旧极了,像是有一定年份的样子。”
上官灵上前就往奴婢的脸上甩去一巴掌,气得脸色通红地骂道,“你这个贱蹄子,你是伺候姨娘的人,竟也跟着那起坏心眼的人一起陷害姨娘不成?”
那个婢女一脸委屈的低着头,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眼里浮现着丝丝恨意,却不敢抬眸盯着上官灵。上官堇细长的美目一凝,嘴角一挑,冷冷地说道,“在场没有一个人说是官姨娘做到,怎么妹妹反倒承认了是姨娘所为?莫真如妹妹所言那样?”上官堇冷冷地盯着官姨娘马上接口说道,“自问我母亲待姨娘们一视同仁,为何官姨娘要以怨报德呢?”
官姨娘发丝微微凌乱,脸上的表情真是狼狈不堪,她恶狠狠地对上官堇说道,“你胡说什么?我没有,我没有。”吴老太君气得把拐杖用力一掷,无奈地说道,“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上官浩仁惭愧地低下头,而后气愤地看着官姨娘,声音如冰寒冷,“邹然,给我搜官姨娘的房间,找出那包东西。”
邹然领命去了,官姨娘跪在上官浩仁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袖哭道,“老爷,妾身是冤枉的,老爷和妾身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老爷还不相信妾身吗?”上官浩仁想起官姨娘素日的好,眼眸的冷淡不觉减了几分,然而余光瞥到老太太凌厉的眼神,于是甩开官姨娘的手,不说一句话。
片刻后,邹然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脸上极是为难的神色,他恭恭敬敬地低着头,欲言又止。上官浩仁接过邹然手里的东西,脸色铁青一片,官姨娘目光呆愣,邹然手里到底拿了什么东西?她怎么从来没见过?
吴老太君眼眸一沉,脸色苍白起来,她冷冷看向官姨娘,一字一句说道,“官氏,没想到你的心如此歹毒,这曼陀尘蝶香无色无味,若是下得重点就会要了人命。”上官浩仁狠狠踢了一脚官姨娘,气愤地说道,“这曼陀尘蝶香来自西域,你怎么得来的?”吴老太君冷笑一声,接口说道,“听说你弟妹是个西域女,除了从她那里要来还会从哪里?看你方才一举一动,你当我们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上官堇细长的美目低垂着,脸色悲戚一片,她悲戚地说道,“我就知道我娘亲是清白的,她终于可以瞑目了。姨娘,你好狠的心。”官姨娘痛苦地捂着肚子,失去理智一般叫嚷道,“我只是用普通的迷香迷晕了杨云月,这什么曼陀尘蝶香我从来没见过。”
上官堇嘴角不动声色一挑,吴老太君站立不稳地坐在了椅子上,眼里含着一层冰,上官浩仁难以置信地看向官姨娘,心里一颤,他眼眸朦胧起来,似有泪光。上官灵痛哭地摇着官姨娘说道,“姨娘,你说什么胡话?”上官羽听罢哇得大哭起来,他跑过去捶打着官姨娘哭道,“你这个坏女人,你还我娘来,还我娘来。”上官乔亦是吓得大哭不止。
上官浩仁紧紧皱着眉目,像是一下子苍老下去。上官堇急忙示意周妈妈将上官羽带下去,也顺便让上官乔的奶娘将上官乔一起带了下去。上官浩仁指着官姨娘的鼻子,声音里含着悲痛,“官氏,你设计陷害侯爷府主母何其歹毒,从今天起,你不配掌管侯爷府内事,即刻搬出紫苑到寂园,终生不得踏出寂园一步。”
官姨娘呆愣地看着上官浩仁,她突然大笑起来,“老爷的意思是,从此和妾身一刀两断吗?”上官浩仁受得打击不小,他竟顾不得和老太太告辞就转身离开园子,不愿意也不敢再看一眼官姨娘,更是不敢看一眼上官堇。
正文 第20章 百花宴
莲兰将手中的一支金凤钗从上官堇的发髻上拿下,又将手中另一支华贵别致的玛瑙别上去,微微皱着眉目后又拿下了。上官堇一笑,细长的美目一眨,修长的眼睫毛扑朔得仿若能掉下眼眸里清澈的光珠。她随手从面前的妆匣里拿出一支秀雅的玉梅簪子,轻松地别在发髻上,说道,“莲兰,就这支簪子了吧,反正不过过过场面,随意些便是了。”
莲兰细看一番,发现这支玉梅簪子衬着小姐身上这袭月白色樱花点缀的罗衫裙刚刚好,如出水芙蓉一般不似雕琢,清新可人。听上官堇无所谓的语气,莲兰说道,“小姐,陆将军府只向各伯侯府的嫡女发请帖,连老太君都格外重视,小姐怎么能随意?不过小姐本就姿容卓越,随意就能压在百花上。”
上官堇无奈一笑,细长的美目朦胧起来,今天去的可是陆胤岚的将军府,现在只是祈求千万不要碰到那个笑面虎才是。不一会儿,只见春湘一脸笑意地走进来,看到上官堇清新脱俗美如莲的姿容,赞叹道,“我说我们家小姐怎就美得如天仙呢。”
自上次替上官堇的母亲昭雪沉冤后,吴老太君和上官浩仁心怀愧疚,为了弥补心里的悔疚感,对上官堇比往日更是看重了许多。吴老太君还特地把张妈妈和莲兰调到了沁芳苑伺候上官堇,也为上官羽多加了几个得力的丫鬟婆子。上官灵和上官乔却没有,上官灵心里对上官堇的恨意真是比海还深,可自己的姨娘如今失了**,她更不敢如往日那般嚣张了。
春湘陪了上官堇告别了吴老太君便坐上马车前往陆将军府,莲兰就留下照管沁芳苑。一进陆将军府的内院,便见到几座大殿横陈而列,东边是陆老夫人的寝殿,再东边是供佛的佛堂,西边是待客的殿堂,再西边又有一些小殿宇,比侯爷府吴老太君的园子显得大气磅礴些。再进一道门便是花园了,只见早已经有几许花枝招展的官家小姐在嘤嘤语语了,春湘已经去了西侧的偏殿等候了,上官堇慢慢踱步进园子,脸上带着温温淡淡的笑意。
突然背后传来一道娇媚却含着不屑的声音,“堇儿妹妹也来了,真是巧了。”上官堇清秀的眉目反感得微微一皱,一听便知道是外祖母家的嫡孙女,杨玉清。上官堇转过身来不温不淡地说道,“陆老夫人的请帖怎能推辞?”杨玉清见上官堇冷淡的模样,心里自然很不爽,但这毕竟在大众场合,她冷哼一声便擦过上官堇的身,去找别的姐妹说话去。
上官堇冷笑一声,自己选了一个角落独自坐着吃些糕点。花园的阁楼上,陆胤岚扶着老夫人在珠帘后观望,只见老夫人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她慈爱地看着陆胤岚说道,“岚儿,这里都是望族的嫡女,我看个个不是倾国倾城,也算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了,看上哪家姑娘只管和祖母说。”
陆胤岚眼前滑下三条黑线,他一愣却无奈一笑说道,“您老人家今日说有要事和我说,原来就是让我给您挑孙媳妇。”老夫人乐呵呵地笑说道,“岚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家里虽有几房妾室,可没有正房终究不是个事。”
陆胤岚一身苍色锦袍着身,腰束同色云龙纹宽玉带,腰佩一块上乘的和田佩玉,面如玉冠,像是诗中的谪仙一般。他一边匆匆浏览一遍花园里那花团锦簇般的官家小姐,一边对陆老夫人说道,“这些小姐虽好,却不是我喜欢的。”话音还未落,他的目光突然瞥到角落里正一脸漫不经心吃着糕点的上官堇,他的声音一停顿,眉梢微微一挑。
陆老夫人见陆胤岚突然不说话,她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看上哪家嫡女了?”陆胤岚把神思收了回来,漫不经心地说道,“没有,既然祖母已经安排了这场百花宴,那孙儿就在这珠帘后再看看吧。”老夫人听这个一向拒绝果断的孙子突然松了口,不禁心花怒放,计划着替她这个宝贝孙子找个才貌双全,出身配得上将军府的媳妇。
上官堇百无聊赖地坐着,将手中一支小花的花瓣扯完了。突然只见迎面跑来一个美人,那美人着一袭丁香色水裙,鹅脸蛋上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地眨着,一张小嘴刚要开口又紧紧闭着,她委屈却为难地看着上官堇,眼里露出焦急的神色。上官堇一愣,看身后并无其他的人后问道,“有事吗?”
美人见上官堇开了口,她一脸诚恳地低语道,“这位姐姐,我是冯伯侯府的嫡女,冯沐樱。方才听陆将军府的丫鬟传话,说是陆老夫人希望大家各展其才,可我除了会跳一点舞什么也不会,可跳舞又无人替我伴奏,想问姐姐能否帮帮忙,替我伴个奏,只要有乐声便好。”
上官堇见眼前的冯沐樱倒是个爽快的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并没有半分恶意。她想着自己前世学过笛子,还获得过青年笛子演奏银奖,又见对眼前的美人有些好感便点头同意,问冯沐樱道,“你喜欢曲风怎样?”冯沐樱见上官堇欣然同意,眼里涌现着满满的感动,她握住上官堇的手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