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质子看着原静,胸口起伏,却依旧不为所动,看似坚决,并无商量的余地。
原静看着小男孩,心想,这小孩真是漂亮,真是男孩么?若是女孩的话就没意思了。目光从小男孩的脸蛋渐渐下移,盯了某处看了一阵后,道:“让我帮你们说说话可以,不过我们要比试比试,如果你能赢,我就帮你说。”
小质子十分认真地想了想,随即道:“好!比什么?”
原静早将比试的项目想好,“比打架你自然打我不过我。这样吧,我们来比尿尿,看谁尿得远。”
小男孩扭头看了看门外,没见着那同来的大臣,回头看向原静,道:“好!不过我现在没尿尿,我要先喝水。”
“好!想喝多少喝多少!”原静立刻让人准备了一大壶凉水,还亲自拿大碗给小质子满上,“来,别客气,多喝点!”
小质子点了点头,端了碗,片刻就将水喝了个干净,末了还要。原奎高高兴兴地又给满上。小质子很快又喝了干净。原奎见小质子肚子变得球儿似的,心中登时乐得不行。
小质子肚子涨得难受,自己给自己松了松腰带,看着原静道:“你不喝么?你会尿不过我的!”
这回原静更乐了,心想,这小孩真是天真得可爱。嘴上却道:“我让你呢,我就不喝吧!”
小质子无话了,在一旁默默地坐了,等待尿意的来临。原静也在一旁坐了,盯着小质子瞧,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终于听到小质子道:“我好了。我们可以比了么?”
原奎回过神来,道,“我还没尿呢。这样吧,你先尿,我们给你记着,等我有了尿尿再尿,到时候再比。”
小质子犹豫着点了点头。
原奎带了小质子出了惜垨宫,到了御花园,又亲自将小质子抱到一块两尺来高的石头上站稳了,道:“你个儿矮,我不占你便宜,站得高尿得远!”说着指了指一旁站的一圈宫女太监,道:“我不耍赖,有这么多人作证呢!”
小质子想了想,犹豫着掏出了小鸡鸡,随即鼓足了劲儿,一股子全尿了出来,尿果真撒得老远。
原静看着小质子的认真状,心中笑得抽筋,直忍得一脸的红,等小质子尿干净了,走到小质子身前半蹲了捏住那小鸡鸡把玩不已,一拉那小蚕似的小肉虫,见小肉虫弹了弹,于是冲着一边的宫女太监道:“你们来瞧瞧这小鸡鸡是不是假的哟!”
有了原静的号召,宫女太监们一个个笑盈盈地过来,轮流着伸手去捏,“原来真是男孩子哟,好漂亮,让姐姐摸摸,——哎呀,别躲呀!”
原静这回再也忍不住笑,一个人蹲在旁边捧着肚子笑个不停。末了看着满脸通红的小质子,收住笑,道:“好了好了,算你赢,回头我帮你去皇上那说说去。”
想到这里,原奎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想,“那么漂亮的孩子,若是活到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颠倒众生倾国倾城。”原奎继而想到了之前在神仙居的那位白衣公子,“模样一定不会比那公子差。”
原奎思绪飘摇,眼睛盯着祈越一盯就是半日,唇间的茶杯也久久忘了放下。
祈越虽然状似全心全意雕刻,眼角余光却一直瞅着原奎,见原奎突然笑了一下,忙抬眼对视。四目相触,原奎颤了颤,回了神,将茶杯放下,道:“看你身子单薄,却如何生了张圆脸?你脸上的肉却是哪来的?打肿脸充胖子么?”
“小王爷您说笑了。”祈越说着放下刻刀,揉了揉手。
原奎伸手拿过放于桌上的那一尺来高的模型,翻弄着看了看,道:“雕的是个人?你也喜欢雕人么?雕人可不容易,特别是要雕得像!”原奎说着将模型放回到祈越身前。
“就是因为雕人不容易,而又闻得王爷擅长雕人,千姿百态,惟妙惟肖,因此祈越方才大了胆子前去偷艺!”祈越拾起模型,拿了刻刀继续刮,“我准备雕个关公,到时候小王爷您帮我瞧瞧像不像。”
“关公我可没见过!”原奎摇了摇头,拾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去,等糕点落了肚,原奎又道:“那你得快些!先把脸给雕出来了。”
“好!”祈越说着,抬头看了看原奎,心中便有了雕像脸部的轮廓,修眉,凤眼,挺鼻,当然这还不够,关公还有长须!
过了小半个时辰,原奎有些坐不住了,让若帆在里头看了,自己则去外头转了转。
到了晚饭时分,原奎回了来,屋内已然点了灯,明晃晃的,进屋时,正瞅见若帆和祈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二人见着自己进来,忙收了之前的喜色。
原奎拿过祈越的手中的半成品,冲着关公的脸细细地看了,忍不住笑道:“这模样却是俊。你雕人像不论是谁都雕出个俊脸来么?”
一边的若帆一听说雕出来的人挺俊,忙凑了过来,“二爷,让奴才也瞧瞧?”看了两眼,笑道:“却是跟二爷您一般俊呢!”
“有么?”祈越说着,夺了回来细看,片刻后,道:“关公不就该是这模样么!”
“怎么会!”若帆也不顾原奎在,径自插了嘴,道:“关公有我们二爷俊么?如今没上色,去了那长须,分明就是二爷的模样!”
原奎看了若帆一眼,示意他莫要多嘴,转而向祈越道:“看不出来么!祈越祈公子既写得一手好字,能画人像,学医伺候人之余,还有闲工夫学这个手艺。我也不为难你了。如今给你两条路选,一条是我让赵知府给你安排个清闲又好捞钱的活,然后把宝珍赏了你,以后你就有个家,生儿育女,衣食无忧,富贵等闲。”说到这里,原奎闭了嘴,看祈越的反应。
祈越看着原奎,见原奎顿住不说,于是问道:“那第二条路呢?”
“第二条路,就是让你去给王爷当助手,一月银钱十两。让宝珍嫁你自是不可能了。宝珍可是好姑娘,若不是张嬷嬷亲自来求,我可未必会放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好好考虑。”
“正如原二爷说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小人愿意去给王爷当助手,拿那一月十两的月钱,同时好好向王爷学习讨教。”
原奎摇头,“何必如此执着。就算你真是探子,到官府里只会知晓得更多,不是么?”
祈越闻言一窒,随即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所以祈越愿意追随王爷,别无其他念想,二爷该放一百个心。”
原奎冷笑了一声,“执迷不悟。算了,你既然选定了,那明日一早,你随我一同去见王爷。今夜,你还是留在府中好好准备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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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次日一早,原奎带了祈越去见了原王爷,原王爷听闻原奎给他带了个会雕刻的助手,心想,静儿这次办事却是利索,普廷慵刚走,就给我找了人来。然而见到祈越的时候,原王爷忍不住皱眉,把原奎叫到身前低声道:“这就是你给我找的人?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他就是保龄堂的祈越吧?”
原奎点头,“他说他热爱雕刻,孩儿昨日试了一番,却是有些底子,父亲你就先用吧,聊胜于无么。不满意的话,孩儿再给您找。”
这下原王爷点了点头,当日便跟祈越将书房内的事介绍了一番,告诉他该做啥不该做啥,分内之事有多少。
祈越听得认真,脊背却忍不住冒汗。
原奎也不走,饶有兴致地看祈越皱眉。
这日午后,原奎让人给祈越安排了卧房。让若帆去保龄堂打点了一番,又帮祈越辞去了那个莽夫模样的伙计,顺带了祈越的衣物回了来。
祈越在卧房里坐了,从若帆手中接过衣物后,送走了若帆,正准备打开那包衣物,突然闻得有人进来,忙住手,看时却是辛黎,诧异,“阿黎?”
辛黎今日显得很乖巧,进了屋子后,祈越哥哥长哥哥短地问候了一番,见祈越显出了不耐烦的模样了,忙表明来意,“祈越哥哥,听说你会雕人像,你又是见过我哥哥的,给阿黎雕一个呗,阿黎好生想哥哥了!”
祈越闻言,满腹辛酸,却是不给雕,说道:“什么人才雕像呢?一是庙里的神仙菩萨,二是去世的先人,你哥哥算的哪一个?”
辛黎满心不悦地断了给哥哥雕像的想法,哦了一声,出了门去。越走越觉得自己丢脸,最后立定了脚,插了腰,忿忿地发誓:“今后我要是再来找小气鬼祈越哥哥办事,那我就是小狗,天天让小靓骑!”
祈越见辛黎走了,关好门窗,打开包裹,一件一件地将衣服翻开,最后找到了一张纸条,上书:有事传信到神仙居旁百滋铺——江。祈越心下明白,立刻将纸条引了火,烧了个干净。
却说这日夜原奎回到卧房,坐下来还没缓过气来,张嬷嬷便来了。张嬷嬷听闻原奎将祈越甩给了王爷当助手,简直跟自己的儿子被人拉去当了苦力一般,见着原奎就忍不住道:“二爷,您怎么给祈越安排了那活儿啊?干那活,我看他的那身板又要瘦去一圈。”
“倒是他自己想去,我也是尊重他的意思。”原奎说着,忍不住心想,瘦去一圈,若是能把那脸瘦了就好了。
张嬷嬷还要说些什么,眼角瞅见有人从外头进了来,扭头看时却是宝珍。
张嬷嬷扭头那瞬,原奎立刻朝宝珍边做口型边做手势。宝珍看得明白,分明说的是“赶紧带她走”,忙摆出一副笑脸来,道:“嬷嬷您有空去奴婢屋里坐坐去吧?”
张嬷嬷听闻宝珍如此说,说了声“好”,回头跟原奎道:“二爷,祈越的事您再帮忙想想。”说着同宝珍出了门去。
原奎看着张嬷嬷的背影,嘘了一口气,上床后脑筋忍不住开始转了起来,起先还在想祈越和宝珍的事,渐渐地开了去,却是接着昨日白日里的思维想起了那小质子。许久不曾想那人了,此时勾起了回忆,就忍不住去想。
纵然原静信守诺言胳膊肘往外拐了一番对着蒙世祖为小质子说了些不轻不重的好话,然而大蒙皇帝野心勃勃,志在必得,结果自然是没有让那小质子留下来。
原静当时那个高兴哟,那个得意哟,跟原清是一遍一遍地说。等到小质子一干人起身回南姜的时候,原静方才觉得有几分失落之感,偷偷出了宫去送别了一番。
几辆马车陆续出了城门,随即停下。原静下了马车到小质子的马车外站了,小质子看到原静立在外面,也下了马车,两人相对而立。
原静看着阳光照在小质子的脸上,觉得那脸都透明了,忍不住抬手拿袖子替小质子挡了挡太阳,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可笑,放下手,顺手捋了一下小质子的头发,道:“一路顺风!”
小质子微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抬手捋了捋原奎刚碰过的那屡头发,抬头看向原静,太阳晒着难受,努力看了两眼就低了头。
车内的人冲着小质子道:“王爷,该起程了。”
小质子上了车去,马车渐渐驶开,原静立在那厢,马车驶出百步距离的时候,车帘挑起,伸出个小脑袋来,冲着原静笑了笑。
原静也笑笑,抬手挥了挥,心中忍不住想,“这么漂亮的小孩,好看好玩又好骗,似乎还不记仇,若是留在宫里,一同玩耍,那该有多好。”
两个月后,南姜国破,小皇帝向蒙投降,来到了大都城,原静见着了那四岁的小皇帝。
原静本以为小皇帝会和那小质子那般美貌,急忙赶着去看了,没想到见着真人的时候,感觉却是一般。而且很快便听闻一干南姜的忠义之士带了小皇帝的两个兄弟逃到了同安县,重新建立了南姜政权,当皇帝的正是那漂亮的小质子。
原静心中登时有了疑问,“都说那福王姜慧身上有几颗痣没长对地方,是个末代皇帝的命数,怎么还让他来当!”
在原静的细致调查下,疑问终于有了解答,有人告诉他,说当年先皇没把皇位传给长子,那几颗痣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那皇帝一直没能确定那孩子是不是自己亲生,他并不觉得自己能生出那么漂亮的孩子来,即使福王的母妃兰贵妃楚兰燕是个大美人,楚兰燕的弟弟楚玉照也出落得十分俊俏。
南姜在先皇没死时,朝中就有两番势力,一番是拥护二皇子嫡子姜善,一番是拥护大皇子姜慧。先皇心中自有自己一番计较,只要不能验明姜慧是自己亲生,那么传位必然是传给嫡子姜善。
姜善为王,需要人为南姜的生存做出牺牲,那么姜慧便是不二人选。
原静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和那小世子是有缘分的,他理所当然地想,过不了多久,南姜败了,那小皇帝会像之前的那个那样,来大都城受封为王,那么他们便可以再续前缘。
之后的时间里,他一直在等,等父亲携带着那小质子凯旋归来。他甚至都想好了,小质子来了后,他就出了宫去。
一年多后,父亲果真凯旋而归,原静满心雀跃地带了一帮人出了城迎接,然而只看到了父亲以及众多兵士,没见着那漂亮的小皇帝。
原静很快从父亲那知晓,南姜垂死挣扎了两年,败是自不必说的,只是未曾有人投降,小皇帝挟南姜数万人跳海自杀了。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原静觉得自己心跳都停止了,愣了许久,回过神来的第一个表情,便是冷笑,他笑造化弄人,笑那福王还真是南姜末代皇帝命,都说红颜薄命,然而只活九岁也未免太过年轻。用原静后来的话说,便是:“这种人想着也不会长命,只是真没想到他只活了九岁,小鸡鸡都还不会硬呢,就死了。”
“谁说我死了,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原奎思绪间闻言一愣,愣完了心中却是欣喜不已,想睁眼将身前之人看清楚,然而眼皮重得很,只得勉强坐了起来,垂了眼睛道:“小姜慧么?我总觉得你没死,原来果真这样。”
“你不是一直认为我们是有缘分的么?我死了,咱们的缘分不是就没了?”声音空灵,听着似乎很远,可人又似乎就在身边。
“初来同安发生的那事让我耿耿余怀了这许多年,一直未能自拔,若是能跟你好,我看我那病却是能治了。当年耍你,却是对不住,希望你莫记心上!”
那人低笑,“话莫要说得这么快!我生前活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