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开封府好点心忒贵,又如何买得起呢?”
“三哥手头紧,小乙可以帮忙。
但愿得三哥他日飞黄腾达时,能照拂小乙一二。”
说话间,玉尹从腰包里便取出一个钱袋,里面除了几百文钱之外,还有些散碎银子,加起来有三五贯的样子。玉尹连清点都未清点,便直接塞进了石三的手中。
石三脸上顿时露出感激之色,“小乙这话怎说来?
若自家能过了这一关,日后少不得要感谢小乙……况且小乙而今非比当初,说不得还要小乙多关照自家才是。
对了,有个事儿忘了告诉你。”
“嗯?”
“郭三黑子失踪了!”
“啊?”
玉尹脚下一顿,停下脚步,诧异看着石三。
“郭京失踪了?”
石三点头笑道:“是啊,快三十日了……说来也奇怪,那厮前些时候还好好的,自家刚回军铺的时候,曾见过他,倒也没看出什么状况。哪知道没几天,这鸟厮便不见了人。
据说,他之前还借了蒋奢不少银子,如今连带着一起都没了,气得蒋奢早些时候喊着要扒了那鸟厮的皮。只不过,虽说欠了些钱,自家倒觉着他没必要逃走啊?
那鸟厮连桑家瓦子里的门面都不要了,如今他手下那些泼皮就好像过街老鼠般,根本不敢露面。”
郭京欠债逃跑?
不可能啊!
玉尹听到这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郭京惹了祸事。
可是听石三这么说,好像是因为欠了蒋门神的债,所以才逃离开封……玉尹便觉得有古怪。
那厮还有些家产,却为了些债务,连家产都不要了?
最重要的是,他桑家瓦子也算一号人物,只为些许债务便跑走,实在说不去。好吧,便是他欠了蒋门神的银子,可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蒋门神也不会逼迫太甚。
便是当初玉尹坏了圈里的规矩,蒋门神也没有逼迫太狠。
只是定下了争跤的约定之后,便任由玉尹行事……这说明,蒋门神做事颇有度数,不会把人往死里逼。再者说了,听石三方才所言,郭京的债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为了这么一点债务便逃走,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玉尹问道:“三哥,我在路上听人说,开封最近出了大事?”
“可不是嘛!”
石三道:“前些时候,殿前司死了十几个人,虽然官职不显,可都在禁军中担任军职。一下子死了十几个人,闹得连枢密院那帮子相公都急了眼,殿前司高太尉更是一日三次质询开封府,把个开封城闹得是人心惶惶……这不,连殿前司的人都出来设立关卡……这还是明面上的,自家听人说,五龙寺的内等子都出面了。”
玉尹听罢,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这事情看样子不小啊……
此前他在慈涧镇也听说过这件事,却以为死得只是些普通军官。
可现在挺石三这么一说,这帮军官怕都不简单……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怪不得会封路。
郭京,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联?
玉尹搔了搔头,心中揣测。
“小乙,那自家先回去了,等办完了这件事之后,请你吃酒,到时候把封况一起叫来。
那鸟厮而今是殿前司押官,也算是个人物。
你要问这些事,找他打听准不会有错。那鸟厮的消息,可是比自家要灵通许多……”
石三眼见又有了希望,便显得急不可耐。
本来打算去玉尹家里蹭一顿酒饭,可现在却不去想了。
正如玉尹说的那样,回家洗漱一下,换件衣裳,再去买些礼物,造访肖押司再说。
总不成,呆在那梁门大街的军铺里混日子不是?
玉尹倒是能理解石三的心情,便点点头,和石三道别。
看着石三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感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古人,诚不欺我!
也许在而今玉尹看来,石三追求的只是鸡毛蒜皮。
但对于石三而言,他这可是为他的前程而奋斗……
玉尹摇了摇头,牵着暗金往家走。在西角楼前拐了个弯儿,上了浚仪桥街,有走过两个巷口,便顺着尚书省背后的小街,直接上了榆林巷。远处,皇城巍峨耸立,在阳光下,却透着几分衰颓之气。尚书省的院墙高耸,弥漫着陈腐的气息。
玉尹上了榆林巷,可就变得热闹起来。
“呀,这不是小乙吗?何时回来的?”
“是啊,前些时候还听人说,你去了漠北……怎地,看这样子,怕是收获不小吧。”
“小乙哥,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小乙啊,快些回去吧,九儿姐可一直都念着你,前两日还在说你的归期呢。”
玉尹也算是这榆林巷的名人了!
最明显的感触便是,当他走过去的时候,人人都与他打招呼,不少人更露出恭敬之色。
想来还是那篇解词起了作用,玉尹虽然没上过书院,但凭着那一篇解词,足以令众人心生敬佩。玉尹一边寒暄,一边与人招呼。心里头热乎乎的,他牵着缰绳,直奔观音院方向行去。在第二甜水巷拐了弯儿,又走了百十米,便到了观音巷口。
从观音院中,传来一阵阵木鱼声。
此时,正是午课时间。
不知为何,玉尹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惬意。
近乡情怯吧……
听了方才那些街坊邻居的话语,玉尹知道,在过往的那些日子里,九儿姐一直都在倚门翘首期盼。
这才是我的生活!
这才是我的家……
可敦城已是过往云烟,燕子想必此时,已挺进了西州。
从此以后,天各一方,恐怕再难相见……我的家在开封,这里才是值得我去用性命守护的地方。
玉尹心潮澎湃,闭上眼睛,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牵着暗金迈步走进观音巷。顺着狭窄悠长的小巷,缓缓来到家门外。
柴门紧闭!
院墙上的藤蔓,已透出枯萎之状。
在墙头上,一朵月白色的荼蘼花,尚挣扎着绽放它最后的绚烂。
把缰绳拴在门口的那根柱子上,玉尹揉了揉鼻子,迈步走到柴门前,伸手轻轻推了一下。
门没关,吱呀一声,便开了。
庭院里,摆放着一个小桌子,桌子旁边放着一张长凳。
一件月白色的秋衫已有了雏形,铺在桌子上,旁边还放着针线。风吹来,白线飘起……
那棵古槐树,依旧郁郁葱葱。
古槐树下的伙房里,传来一阵声响,紧跟着便看到一个少女,捧着食盘从里面走出来。
“九儿姐!”
玉尹看到那少女,忙唤了一声。
哪知道燕奴身子一颤,抬起头看过来,手中食盘哐当脱手,汤水洒落一地。
“小乙哥,你回来了!”
燕奴手扶伙房门框,看着玉尹,话才出口,泪水已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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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你是我妻(一更)
更新时间:20128269:08:28本章字数:6946
全文字无广告第一二七章你是我妻(一更)
“阿娘,听说小乙回来了!”
杨再兴兴冲冲跑进熟肉作坊,一进门便兴奋的大声叫嚷。
在他身后,黄小七等人也跟着跑进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欢快模样。没错,小乙回来了!以前或许没太多的感受,不过玉尹这次离开东京,让大家都感觉冷清不少。
玉尹在开封时,不管他去不去铺子里,每日都是生意兴隆。
而今玉尹一走三个月,生意比之早先可是冷清不少。那些姐儿们本就是怀着目的前去,玉尹即便不在,可只要能入他的眼,说不得便能得到提携。特别是在玉尹做出那篇解词之后,便更如此。每个人都怀着目的而来,谁料想玉尹竟一走三个月。
兴致会渐渐淡去,直至再无兴趣。
事实上,似乎除了千金一笑楼的张真奴和潘楼封宜奴还时常派人前来之外,玉家铺子已没了三个月之前那般火爆景象。不过,该做的生意还是会继续,只要玉尹还在,潘楼、千金一笑楼乃至高阳正店和玉家铺子的契约,就不会被毁去……
“小乙哥回来了?”
正在配制作料的张二姐,立刻站起来。
杨再兴道:“方才我来的时候,路上遇到了石三郎……他告诉我说,小乙晌午时进了城,而今怕已经到家了。”
正赤膊在那口大锅上翻肉的霍坚,也跳了下来。
“东家既然回来了,那何不去拜见一下?”
“我去叫十三郎,还有三哥他们……前两日一起吃酒时,还谈起小乙何时能回来。”
杨再兴口中的三哥,不是石三。
他说的‘三哥’,是王敏求。当初他和霍坚,在断碑沟带着一帮人要劫持玉尹等人,结果被玉尹等人击败。后来玉尹见他们可怜,便让王敏求和霍坚带着人来开封讨生活。
玉家铺子的声音挺好,屠场也需要人手。
这样一来,倒也也看看分配得当。霍坚带着一些人在作坊里帮忙,王敏求则带几个人在屠场工作。那些女子,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洗洗涮涮,缝缝补补,也不算无所事事。至于住处,燕奴把罗一刀的宅子清理一下,安排了一些人。屠场也能住下一些人,作坊里也可以安排几个,如此一分配下来,倒也正好。
所以说,玉尹之前在鲁山见到牛皋时,没有大包大揽还真个没错。
如果那一百来人到了开封,他真没有那个能力,安排得当……
不过,对王敏求等人来说,一日三餐吃个饱,还能有栖身之所,便已经很满足了。
更不要说,这里是繁华的东京!
日子虽说过的清苦了些,可也不算太差。
至少比起在断碑沟打家劫舍,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强百倍。
“都给我回来!”
杨再兴转身要走,不想张二姐却突然喝止。全文字无广告
停下脚步,杨再兴疑惑转过身来,看着张二姐道:“阿娘,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们几个,今天莫要去打搅小乙哥和九儿姐。”
“为什么?”
霍坚梗着脖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就在这时,杨廿九从楼上下来,笑呵呵道:“大郎,听你阿娘的话没错,今天就不要去打搅小乙哥了。”
见杨再兴一脸茫然,张二姐笑道:“你九儿姐还有一笔帐,要和小乙好生算一算……再说了,人家小夫妻一别这么久,自有许多话要说,你们跑过去又算什么?”
杨廿九道:“就是这话,反正小乙哥明日,肯定会来这边,也不急着今天这一时半刻。”
九儿姐和小乙有帐要算?
杨再兴一脸茫然,朝黄小七和霍坚看去。
只见这两人和他也差不太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是摸不着头脑。
不过阿娘既然这么说,且听她的话。
“既然如此,那我先去潘楼送货去……小七,老霍,晚上一起吃酒去。
咱昨日在都亭驿那边看到一家铺子,自酿的酒水,味道极好,价钱也不贵。正好屠场那边放了工钱,晚上我请客。再叫上十三郎和三郎,说不得今晚要一醉方休。”
黄小七和霍坚听了,顿时眉开眼笑。
看着杨再兴的背影,张二姐却蹙起了眉头。
“当家的,大哥这段日子,总是往潘楼跑,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廿九搔搔头,“自家那知道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一向有主意,自家也从来没有去过问过。想必是潘楼生意极好,需要生肉多,所以才跑的勤快吧。”
张二姐叹了一口气!
“当家的,小乙哥而今也回来了……
大哥年纪和小乙哥差不多,却连个上心的都没有。你看是不是该操持一下,为他寻个亲事?这发了工钱便跑去吃酒,一月倒头也不见存下积蓄,又当如何是好?”
“这个……”
杨廿九想了想,“要不然,我晚上去王婆那里打听打听,或者让她帮忙留意下,为大哥寻个好人家。二姐说的也有道理,大哥而今也不小了,是该成个家,收心了!”
张二姐听了,顿时眉开眼笑……
“九儿姐!”
玉尹拎着包裹,兴奋的走进了庭院。
哪知道,燕奴在经过最先的失神之后,猛然变了脸色,转身就跑回自己房间,蓬的关上了房门。
把个玉尹弄的,有些措手不及。
他站在院子当中,看着燕奴那紧闭的门扉,好半晌也没有弄清楚状况。
“九儿姐,我回来了!”
他朝着燕奴的房间大喊一声。
可那屋中,却没有回应。
九儿姐生我气了?
玉尹此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犹豫了一下,走到屋门口,伸手拍了拍房门,“九儿姐,我回来了!”
不等他再说下去,却见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燕奴寒着脸,手里拿着一张契约从房间里出来,看着玉尹,把那契约递到了眼前,“小乙哥,你这又算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
玉尹一脸迷蒙,从燕奴手中接过了契约。
他眼睛一扫,心里面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一声:坏了!
原来,这契约赫然就是这宅子的房契。也许有人会奇怪,便是这宅子的房契,又怎么了?
房契是没什么问题,问题就出在这房契持有人上。
当初,玉尹方重生开封,便遇到了郭京逼债。心中迷茫不知所措,更不知该如何赚来那三百贯钱。于是便生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准备一身顶债,了不起落个流放的结果。不过他若是被刺配充军,流放蛮荒,燕奴却需要有一个妥善安排。
于是玉尹便偷偷找石三,并通过肖堃肖押司,把房契过到了燕奴的头上。
想着便是自己被刺配充军了,燕奴也不至于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只是后来的发展,却出乎了玉尹意料。凭借一手嵇琴,居然声名鹊起,变成了开封府有名的人物,铺子的生意随之有了巨大转机。再后来,凭着两篇曲谱,玉尹不但偿还了债务,生意也是蒸蒸日上,日子变得好转许多……这也让他把这契约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可敦城一去三个月,每天都是在紧张中渡过。
不是搏杀,便是面临种种危机,更遭遇牢狱之灾……
这也使得玉尹把这契约的事情完全给忘记了,却没有想到,刚一回家,便东窗事发。
看着燕奴那紧绷着的小脸,玉尹偷偷咽了口唾沫。
“这东西,怎在你手中?”
“你管我是怎样得来,我只问你,玉小乙,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奴俏脸通红,凤目含煞。
玉尹揉了一下脸,故作疲倦道:“九儿姐,你看我刚回家来,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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